第57章
“姑姑，我今晚睡哪？”莫初白心知今晚上是脫不了身，她已經連續幾晚上都沒挨過床，眼見着漁離要走，忙問道。
“陛下面前侍候，還想睡覺？”
“這……”莫初白望了望重新回到殿內來侍候的宮侍們，個個垂手而立，精神得很。
“将她帶去偏殿。”好在小皇帝及時出聲解了圍。
“陛下，吵到陛下都是奴才的不是，陛下快請睡吧，再不睡，天真的亮了。”漁離有些着急，小皇帝一夜不睡，醒後精神不振，平威後見了，她這個正明宮管事姑姑難辭其咎。
“知道啦。”小皇帝拉長了尾音，殿內再無動靜。
“跟我來吧。”漁離安撫住小皇帝，便輕手輕腳地往外走去，還不忘吩咐值夜的宮人們，“好好侍候着。”
“是。”宮人們壓低了嗓音應道。
漁離并沒有親自帶莫初白去偏殿，而是吩咐門口侍候的小宮侍，“小懷，你帶她去偏殿歇息。”
“是。”那叫小懷的年齡約莫十一二歲，漂亮的面孔雌雄難辨，好在他的穿着與宮女不同，真是個漂亮的小男孩。他朝着莫初白弓腰問好，“姑娘請跟我來。”
到底是皇宮，偏殿幾十年沒人住，卻打掃的幹幹淨淨，被褥取出來往床上一鋪，莫初白的眼皮就開始打架，真是太久沒有睡過好覺了，恨不得一頭栽在床上，睡個天昏地暗。
“多謝小懷公公。”莫初白強撐着精神給小懷道謝，看着他差使着偏殿侍候的宮女打來熱水，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地被侍候着梳洗了。小懷辦完差，這才告退離開。
然而，莫初白并沒有睡着，小懷一走，屋中的兩個宮女突然身子一歪，被一道黑影飛快地接住，扶去了椅子上坐下。因着打算上床睡覺，屋內的燈被莫初白吩咐盡數滅了，滿室便只剩下月光透進來的銀輝，一切都變得朦朦胧胧。莫初白看不清那人的臉，心裏卻是無比的安定，她知道，那是誰。
“你可還好？”
“你怎麽來了？”
那兩個宮女剛被安置好，屋內兩人同時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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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不去，我如何能不來？”谌炎央走過來在床邊的矮凳上坐下，并不逾矩，一如曾經。
“我還好。”莫初白忙将小皇帝便是進黎城那日潛入馬車混過城門的小乞丐的事情說給谌炎央聽，然後說出自己的判斷，“他應該沒有惡意。”
“他沒有惡意，我卻不放心你繼續留在這裏。”谌炎央不爽地說，“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居然敢打你的主意。”
“你說什麽呢？”莫初白忍不住将手中把玩的簪子朝着谌炎央砸過去，“他還是個小孩子。”
“再小，那也是個公的啊。”谌炎央站起身來，将簪子放在枕邊，伸手憐惜地摸了下莫初白的臉蛋，“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霸道？”
“不，我覺得你這樣特別可愛。”莫初白回撫着谌炎央的臉，眉眼俱是笑意。從前她可能會覺得這樣的男人太過自私霸道，可此時此刻，她的心裏一點也不反感他這樣的霸道，反而甜蜜蜜的。因為是你，所以你做什麽我都覺得很好。
“可愛……”谌炎央嘴角一抽，這可是誇女孩子的詞，他心中就覺得莫初白特別可愛，剛強的時候可愛，柔弱的時候可愛，發脾氣的時候可愛，吃東西的時候更可愛。
“哈哈。”莫初白瞧見谌炎央委屈的神情，忍不住舒悅地笑起來，“你在乎我，我難道還要和你生氣不成？我喜歡你的這份在乎，真好。”
谌炎央終于克制不住，也坐到床沿上去，和莫初白并排挨在一起。兩人之間鼻息可聞，彼此的溫度透過挨着手臂相互交融。莫初白隐隐有些緊張，可等了好半晌，谌炎央也只是這樣靜靜地坐着，她忍不住側頭望向他，他平時嘻哈的臉上沒有表情，卻讓人覺得安心靜谧，見莫初白望過來，他目光溫柔寵溺地也看着他。
“初初，和你在一起，我的心裏總是會很平靜。”谌炎央一只手将莫初白攬在懷裏，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傾聽他那強健有力的心跳聲，一只手指着心髒的位置，說，“這些年，我總覺得我的心裏藏着一頭猛獸，想要跳出來，想要……做一些很恐怖的事情。可只要和你在一起，他就安靜下來。”
“或許，你只是心有猛虎，想嗅薔薇？”莫初白将頭往谌炎央心髒的方向挪了下，緊挨着那處。
“嗯，如今嗅到了，如願以償。”谌炎央目光沉沉地看向懷裏的莫初白，他在黑夜裏能夠視物，一眼便瞧見莫初白憔悴的臉上滿是疲憊，臉色格外的白，難得地透出些柔弱來，心裏不由有些痛，“小皇帝在平威後的栖鳳宮都睡下了，突然醒過來鬧着要回宮，若非如此，我早帶你出去了。”
“下次別這樣冒險了。”莫初白的手指調皮地在谌炎央的手背上打圈圈，“他早就知道我是誰，就算我從正明宮溜出去，這宮裏也沒有我的容身之處，宮外也不會有我的容身之處了。咱們還需要在平國待上一段日子，我想過了，與其待在別處，倒不如就待在平國最安全的地方，小皇帝的身邊。”
“最好的時機确實失去了，初初，我會繼續想辦法的。你別擔心，你父母歸葬蘇家，你若是再回不去蘇家，便也罷了，橫豎，你一直打算姓莫的，不是嗎？我怎能讓我的女人待在其他男人的地盤上。”他只字不提自己的人手因為今晚的營救暴露了大半，就連他，突然攪起平國皇宮的異動，引起平威後的重視，如今已被盯上。可他固執地想要将莫初白帶離正明宮，那個半大孩子，對莫初白有着非同尋常的熱情，這讓他覺得很不痛快。
“炎央，如果你不放心我留在正明宮，那我自己想辦法出去找你好不好？和今晚上一樣，你在外面接應我便好。”
“不行……”谌炎央想也不想地反對，“這正明宮除了那十二大侍衛，還有三百隐衛，和明面上的五百護衛。你不會武功，想從他們的眼皮底下溜出去，還沒等你行動，先被他們給處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