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生死面前,都是小事。谌炎央并不是古板拘泥的人,明了莫初白的小心思後,便痛快地配合她。

“就你,還真不配和我動手。不是我一招之敵。”谌炎央看着王四通,滿臉不屑,“想和我打,先過了我娘子這關,我再教教你怎麽用追星錘。”又朝着四周道,“我并不想枉殺無辜,前面一直留着手,你們有眼睛應該能看到。可若是惹毛了我……”

像是配合谌炎央的話,宮牆之上縮在角落裏的弓箭手們哎喲哎喲的痛叫起來。而王四通滿臉通紅,心裏卻不得不承認谌炎央的話是真的。剛剛一錘,使出他平生功力,至簡至繁,看起來不顯,卻錘死過多少英雄好漢。面前這個臉龐尚有些稚嫩的少年,卻只是用一把普通的弓,随意地一撥,便将他最厲害的一招化為無形。

“他娘的,別逼我打女人。”王四通嘴上說着,心裏卻心癢難耐,想和谌炎央再過上一招,得谌炎央認真地回上一招。

“王四通,你和他們費什麽話,趕快将人拿下,哥幾個還能回去睡個回籠覺。”

“我教訓兒子,你插什麽嘴?也想當我兒子?”莫初白兩手叉腰,朝着宮牆下一聲脆呵,蠻橫地說。

宮牆下的人一噎。

“誰他娘的是你兒子?”

“誰應了誰就是我兒子。”莫初白樂不可支地說,“兒子乖,過來娘教教你。”她一邊說話,一邊朝着王四通走過去。

王四通将追星錘拿在手裏,看着弱不勝風的姑娘婀娜多姿地朝着自己走過來,宛如閑庭看花,輕松寫意,混不怕他這一錘下去,再漂亮的頭顱也得開花。

“我說……你別過來了啊,再過來我可真動手了。”王四通看着一步步逼近自己的莫初白,将追星錘高高舉起。以他多年縱橫江湖的眼光來看,自然看得出莫初白手無縛雞之力。正因如此,他自恃俠者身份,若是真将莫初白怎麽樣了,反倒是此生大辱。

“動手,是這樣嗎?”莫初白伸手撿起地上一張弓,模仿着剛剛王四通揮舞追星錘的招式,然後将弓脫手扔出,砸在王四通的腳邊。

“臭娘們,找死。”

“下面的,怎麽着,堂堂二十四名俠,要聚衆欺負我一個不會武功的小女子?”瞧見下面的名俠低語幾句,像是要上來,莫初白脆喝一聲,“千軍萬馬圍着,還怕我跑了不成?”

平國兵将們只以為二十四名俠到了,江湖高手對戰江湖高手,很快就能了事。可誰知道剛剛還威風八面的高手将場面交給自家半點武功都不會的小娘子。二十四名俠還要臉呢,誰也不想衆目睽睽之下被人傳出一個欺負普通小姑娘的名聲。只有可憐被盯上的小胖子,不欺負也欺負了,如今騎虎難下,兩眼通紅地瞪着莫初白。

“哎喲,別這麽緊張嘛。”莫初白瞧着滿臉汗水的王四通,噗嗤一笑,四周圍着成千上萬的兵将,個個視他們為敵,可莫初白那輕松的樣子,就仿若這不過是朗月夜行,居高賞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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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和氣生財,能用嘴解決的事情何必一定要動手呢?”莫初白朝着平威後的方向揮了揮手,提高聲音道,“太後娘娘說是不是?這死的傷的可都是你的人,你不心疼我都替你心疼呢。”

平威後自然不會理會莫初白這麽一個籍籍無名的女人,躲在衆多将士之後穩坐如山。

“死胖子,你學武多少年了?”身後有谌炎央撐場子,莫初白滿身驕橫,對着王四通很不客氣地問。

“我憑什麽答你?”王四通惡狠狠地看着臨風而立的谌炎央,他成名多年,從未被人如此無視過,今兒晚上,當着成千上萬的人,出了這麽大個糗。可偏偏,他這心裏啊,越來越想和這少年過上一招。

“有好處的。”莫初白像在哄騙無知的稚童。

“什麽好處?”

“好處嘛。”莫初白清脆動聽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裏傳出極遠,“我雖說不會武功,卻有一門絕學,很有自信在你不用內力的情況下能打敗你。”她拖長了尾音,待瞧見衆人都好奇地看過來,才滿意地繼續說,“你我一戰,若是你贏了,我們束手就擒。”

“切。”

“嗤。”

“這女人說話管用嗎?”

本來安靜地圍觀者宮牆上動靜的将士和名俠們一下子沸騰了。平威後的命令不能違逆,卻着實難以達成。那少年兇悍如狼武藝超凡,弄死容易生擒很難。

“我家娘子說什麽,就是什麽。”谌炎央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覺得莫初白玩的有些大,但是他依然寵溺地看着莫初白,目中滿是信任。他信她,不問緣由。

“若是你輸了……”莫初白笑不可仰,纖纖玉指指着王四通腦門的位置,“我也不要你做別的,喊我一聲幹娘就好。幹娘好好教教你規矩,我們女人哪裏不好了,你張口禍星閉口禍星。沒有女人持家,你們這些男人連衣裳鞋襪都收拾不齊整。沒有女人生養孩子,家家戶戶都絕種了。你這個被女人賜予最寶貴生命的胖子,哪來的勇氣和資格,藐視我們女人?”

王四通瞠目欲呲,手中追星錘蠢蠢欲動。

遠處,平威後站起來,撥開擋在身前的侍衛,啪啪啪拍了三下手,高聲道,“說得好!咱們女人能頂半邊天,誰藐視我們女人,就是藐視他自己。”

“太後娘娘,你到底哪邊的?”親信小宮侍苦着臉提醒平威後注意自己的立場。

平威後卻一揚頭,道,“哪邊有理我站哪邊。”

“你可別覺得吃虧,我當了你幹娘,他可就是你幹爹了。”莫初白嬌俏地扭過纖腰,看向谌炎央,“你幹爹別的不太擅長,天賦異禀,天下武學倒是如數家珍,依我看,你的提升空間還很大吶。”

“幹娘……請受我一拜。”王四通愣了一會,突然想通了什麽,猛地撲倒在莫初白腳邊,恭敬地大聲道,“咱們也不用比了,你叫幹爹指點我兩招吧。”

“啥?”莫初白懷疑自己聽錯了,情不自禁去揉耳朵。

四周一片安靜,任誰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神轉折。平威後滿臉錯愕,随即低聲問身旁的親信,“誰把這武癡給帶來的?”

“初初。”與此同時,谌炎央将莫初白往身旁一拉,笑得喘不過氣來,“你早看出來他是個武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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