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太後娘娘,真要兩敗俱傷嗎?”谌炎央彎弓搭箭,瞄準的赫然正是平威後,嗓音裏夾雜着赫赫威勢,随着夜風送往平威後耳邊。
護衛高舉盾牌,很快在平威後身前築起一道盾牆,隔絕住谌炎央的視線。谌炎央嘴角扯出一抹戲谑的笑容來,箭矢脫弦而出,像一道流星劃過夜空,砰地一聲射在鳳駕之上。鳳凰嘴晃了兩下,口中的明珠啪嗒一聲落了下來,砸在一名護衛的頭上,旁邊的護衛見了,忙慌張地接住那明珠,捧在手裏。接着又是一箭已至,這一回射的正是那盾牆,可阻刀劍的盾牌瞬時留下一個黑漆漆的小洞,箭勢威風依舊,擦着平威後高高挽起的牡丹髻過去,帶落幾根發絲,晃晃悠悠飄飄蕩蕩在平威後眼前落下。
“你們想我這第三箭射哪裏?”盾牆已破,谌炎央遙望着再次顯露身形的平威後,豪爽大笑着問道。
“勇士當真非凡,本宮佩服,佩服。”平威後一張絕美的臉蛋上血色全無,眼底終于有了絲絲驚惶,卻強自鎮定地用手理了理發髻,鳳儀萬千,“本宮一向敬重有才之人,勇士想走便走,本宮不敢阻攔,只是……”她鳳目灼灼,看向依舊伏在谌炎央背上的莫初白,遙遙相指,“你可以走,你背上這位姑娘必須留下。你放心,本宮必不會傷她性命。”
莫初白閉了下眼睛。她的猜測沒有錯,這一切,果然是沖着她來的。先前刀光劍雨中她沒有出現錯覺,她到現在能毫發無損,并非全是谌炎央避讓及時,也有好幾次是刀劍臨身卻硬生生轉了向。
“我在她在,太後娘娘別說笑了。”谌炎央滿身的傲氣瞬時化為春水,深邃的眼眸裏盡是纏綿愛意,“若是棄妻而逃,與畜生何異?”他的身軀挺直如松柏,氣勢撼雲霄,臉上寫滿堅定沉着。
“妻?”平威後怔了一下,“你小小年紀,就已娶妻,那真是可惜了。”平威後指着滿地橫屍,“付出如此大的代價都留不住你,傳出去我平國豈不是任人可欺,平國皇宮更是江湖人的後院,誰都能來闖一闖了。”她從鳳駕之上跳到地面,婀娜的身姿瞬時隐在衆多将士之中,只聽得她的聲音裏鳳威盡顯,“不惜一切代價,留下這兩個人,要活的。”
平威後話音剛落,便有更多的士兵們湧了出來。宮牆之下,四面八方,盡是敵軍。谌炎央便是全盛之時,也無法以血肉之軀和數之不盡的兵勇相博,更遑論他此時不過是強弩之末。
雲梯被搬了過來,漫天火箭朝着宮牆射過來,還有淩空而來的無數個布衣男子。這群男子只有寥寥幾十人,衣着打扮和百姓無異,卻能在空中如履平地,有些空着手,有些搖着扇,有些手握刀劍,老少皆有,氣勢不凡。
“糟了。”谌炎央瞧見由遠至近的那波布衣男子,臉色凝重地說,“這是平國二十四名俠。”若是平時,他有自信能從二十四名俠手下走個平手,可這時候,随便哪一位一招過來,便能看透他的情況。好在,既然是名揚五國的平國二十四名俠,自然智慧與武功兼備,不會貿然進攻将平國皇宮攪得天翻地覆的男人,他們在離宮牆五丈遠的地方停下來,遙遙看向宮牆之上,似還在低聲交談。但是不會太久,他們就會出手。
莫初白也是聽過二十四名俠的,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平國先帝并不似其他四國制衡江湖勢力,反而鼓勵江湖門派發展,和朝廷共創平國盛世,在二十多年前,親封平國武功最高俠名遠播的二十四位俠客為平國名俠。平國是江湖人的天堂,同時江湖人也庇護着這個給予他們最大尊重的國家。
“江湖中人,自有江湖中人的講究。”莫初白喜悅地說,“說不定,我們今夜的生機就在此處了。”
“何方宵小,竟敢在我平國放肆?”領頭的名俠朗聲呵斥道。
谌炎央并不言語,平靜地将順着雲梯爬上來的兵勇們給掀翻下去,目光冷淡地看向那帶頭的中年名俠,随即收回目光。
“這小子,太傲慢了,哪個旮沓冒出來的,我去收拾他。”
領頭名俠身後站着個矮胖子,拿着一雙追星錘,暴喝一聲,也不管中年名俠的反應,氣勢洶洶地在前方一名兵勇的頭上踩過,追星錘舞得虎虎生威,人還在宮牆外,錘子脫了把手激射而出,朝着谌炎央的腦袋砸過去。
Advertisement
下面的人遠遠看着莫初白還伏在谌炎央的背上,實則她早松開了系着的衣裳,見錘子砸過來,等谌炎央用弓撥開那一對重逾百斤的錘子,矮胖名俠腳已然踩在宮牆之上,和他二人只有幾步之隔,莫初白突然從谌炎央的背後探出腦袋,朝着矮胖名俠露出狡黠中淡含憐憫的笑容。
矮胖名俠冷不丁地瞧見一個眼睛非常好看的蒙面姑娘沖着自己笑,朝着地上惡狠狠啐了一口,“小娘們,今兒這場禍事,都是你惹出來的吧?女人都是他娘的大禍星。”
谌炎央目光轉冷,宮牆之下領頭的名俠像是被夜風吹疼了嗓子,咳得驚天動地。
“胖子,女人都是禍星,你是禍星生出來的,怎麽還有臉活在世上呢?”莫初白俏皮地朝着矮胖名俠眨眨眼睛,刻薄地問他。
“我……我娘才不是禍星,我說的你們這些在外面惹事的臭娘們。”
“呵呵,看來你娘光将你生下來,忘了教你怎麽說話,今兒個,我就替她好好教教你。”
“初初,何必與他多費唇舌,看我讓他用鮮血給你賠罪。”
“傻子,你休息會呀。”莫初白一把拽住谌炎央,用只有他們倆能聽清的聲音說,“接下來,交給我吧。”
“初初。”
“相信我,恩?”
“你小心。”
谌炎央懶洋洋往宮牆上一靠,将手中弓随意地擱在身側的臺沿上,譏笑着說,“就你這種草包,我家娘子不會武功,也能打得你滿地找牙。”他稅利的眼睛巡視全場,不怒自威地說,“我家娘子想玩玩,誰要是擾了她的雅興,呵呵,我的箭可沒長眼睛。”他的手指輕輕彈出幾道勁風,宮牆上唯二的雲梯上爬到一半的兵勇像是腳踝一痛,撲通撲通下餃子似的摔回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