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谌炎央?”見谌炎央不回答,卻滿臉回味的模樣,莫初白羞怒交加,再次毫不留情地踩在他的腳背上。
“啊……”谌炎央這次痛呼出聲。
“姑娘,需要奴婢進來幫忙嗎?”先前在更衣室侍候的宮女一聽這動靜,也不敢遠遠地偷懶,忙小跑着過來,站在門外問。
一門之隔,門外小宮女随時會伸手來推開房門,門內谌炎央還将莫初白擁在懷抱與牆的一方天地中。
“松手。”莫初白瞪谌炎央,萬一那宮女進來,瞧見兩個女人這樣,還不得吓死。
“不放。”谌炎央無聲地張口,然後無所畏懼地瞥了眼房門,“漁缇,剛剛我不小心撞在架子上了,無事,姑娘我替你侍候着,保證不出差錯。”
“那就好,姑娘,奴婢先退下,有事你喚我。”
“好,你去吧。”莫初白在谌炎央得意的目光中說。
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那個叫漁缇的宮女再次走遠。
“谌炎央,你今兒要是不給我說清楚,明兒我就找個別的人嫁了你信不信?”
“你敢。”谌炎央伸手捂住莫初白的嘴唇,怒道,“你是我的人,你還想嫁給誰?”
“哼。”莫初白眼中含淚,想着這幾日她挂念着他,他倒好,卻不知去哪裏的煙花柳巷,學了這些,真是越想越委屈,淚珠兒在眼裏打着轉,卻偏偏不肯落下來。
“你別哭啊。”這要哭卻倔強不哭的樣子,谌炎央有些招架不住,壓低聲音道,“初初,你還不信我嗎?我怎麽會有半分對不起你?”
“量你也沒那個膽子。”莫初白抽了抽鼻子,她其實并不想哭的,可就是忍不住,心裏酸澀得要命。
“我……我……”谌炎央頗覺難以啓齒,可莫初白蓄滿淚水的眼眸直直地看向他心底,他只得将心一橫,“我的屬下說,我既然有了心上人,就不能再一知半解讓人笑話,所以……所以給了我幾本冊子。”
“你的哪位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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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福他弟弟,叫丁丁。”
“我記住了。”莫初白陰恻恻地笑了笑,好一個丁丁,她的男人,何時需要他來教導了?
谌炎央渾然不覺将下屬賣得幹淨,見莫初白的眼睛宛如豔陽初露,霞色動人,心頭一熱,沒忍住低頭在她眼睛上輕吻了一下。
“炎央,你如今作何打算?”莫初白心知不能再和谌炎央繼續先前的話題,這家夥剛開了竅,如今那眼神,就跟狼崽子看見獵物似的。
“初初,十日之內,我必救出你。”谌炎央卻以為莫初白最顧全大局,心知兩人能說話的時間不長,所以才問起正事,心中雖有些遺憾,可比起見不着摸不着,今日能這般,他便告誡自己,不能再貪心。
“如何救?”莫初白的神色凝重起來,如今整個蘇家都被小皇帝拿在手裏作為籌碼,她在宮內宮外的差別并不大,安全無虞,自由休想。她隐隐能猜到小皇帝想幹什麽。谌炎央才是他想到的那條大魚,他要告訴太後,他長大了,有能耐有手腕,能夠做成大事情,她勸他,“莫要莽撞。”
“放心,這次我安排的很妥當,不會牽連到蘇家。”谌炎央事到如今,也知道小皇帝拿了蘇家當砝碼,挾着莫初白的事。
“這,如何做得到?”
“初初,你願意跟我走嗎?”谌炎央認真嚴肅地問。
“你是說……”莫初白瞬時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是蘇家大小姐香消玉殒,小皇帝和平威後要仁德之名,總不好繼續為難蘇家。而她呢,她從此便可天高任鳥飛,再然後呢,莫初白似看見未來的自己,猛地搖了搖頭,“我不願意。”
“你不愛我嗎?”
“我愛你。”莫初白很認真地凝視着谌炎央的臉,因為做了僞裝,她只能在陌生的臉上尋找熟悉的神情,“可是,炎央,我并不想依附你。如果你需要我,我會和你并肩,同赴血與火之地。可你的絕世武功,你在平國皇宮偌大的勢力,這種種都說明,我跟着你走,只會再次成為你的累贅。我不想跟你去一個陌生的地方,等你給我富貴榮華,時間久了,我成了你豢養在籠中的金絲雀,你會不再愛我。到那時,我該如何自處呢?”她頓了頓,聲音帶着些啞意。
“初初,你在瞎說些什麽?”
谌炎央受了莫大打擊,他以為,這世上莫初白最親近的便是他,可他到底在她心中算什麽?他為了她幾乎将所有埋在平國皇宮的勢力都給暴露了,他也安排了後路讓她随他離開卻不會拖累到蘇家,可就是這樣,她都直接拒絕了。這平國,還有什麽值得她留念的?她為什麽,就不能以他的地方,為家?她為什麽就不能相信他會給她幸福的未來?
“炎央,我沒有瞎說。”
“炎央,我也很難過。”
莫初白的淚水終于漣漣而下,他們彼此相愛,可又能如何?他将去國還鄉,而她呢,她也有要做的事情。他們情定之時,并沒有談及未來,因為未來好像很遠,她只争朝夕。可未來又來的這麽快,快到她措手不及,就必須做出抉擇。
谌炎央的身份無論多麽的貴重,可他小小年紀流落民間,還落魄到僞裝成難民度日,都說明他回歸的地方絕不是風平浪靜。他若是要去戰鬥,她難道還要讓他分神來保護她?
不想分開,不能不分開。
“難過?我怎麽覺得你高興得很。從那破廟開始,就是我黏着你追着你跑,你真的愛我嗎,還是盛情難卻呢?”谌炎央惱怒地低吼,“我都能為你來平國,你為什麽就不能跟我走,恩?你知不知道,你如果不跟我走,我們就要分開了。分開,你懂分開兩個字的意思嗎?你可能再也見不到我,這輩子,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我。”
“炎央。”莫初白被谌炎央這麽一吼,心裏一陣陣地抽痛,痛的她想蹲下身,可她沒有,她目光溫軟地看向他,耐着性子說,“炎央,我們不會分開的,就算天南海北,我們還會相聚。”
“呵,女人果然都是騙子,你保證,你的保證值什麽?”
這一刻,他們明明離得很近,心卻隔的前所未有的遠。
“我們先回去,久了,會被人懷疑的。”莫初白擦掉眼邊的淚水,轉過身,飛快地往外奔走。她沒有回頭,所以看不到,谌炎央眼角的淚痕。
“初初,你心真狠。”谌炎央看着那個曼妙的背影,良久,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