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劍身長三尺二寸,劍柄制造精簡,沒有精細的工藝,劍鞘也只是普通的劍鞘,放在尋常鐵劍堆中看不出異樣。但藍庭生見過不少寶貝,那雙眼睛毒辣的很,一眼便認出劍柄上精細刻畫的一個小小圖騰,那是江湖聞名的鑄劍師朱九亭所打造出來的寶劍,劍身乃是天山玄鐵所鑄,鋒利無比,削鐵如泥,價值千金。

明面上撞人行竊只是最下等的偷技,藍庭生看玄衣青年步伐輕穩便知他武藝不凡,若要從他手中盜走那把劍,怕是不易,起碼得使出他的看家本領,麻煩是麻煩了些,但那把劍也值得他大展身手。

但首先,得先讓那玄衣青年的劍離身。

那帶着面具的玄衣青年正在面對面的從街那邊走過來,藍庭生将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裏,拍拍手也走了過去,在這街上他定是沒有機會盜走寶劍的,還得找時機。

怎料在二人擦肩而過時,藍庭生敏銳的察覺到覺那玄衣青年似乎停頓下來看了自己幾眼,而後竟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吓得藍庭生呼吸一頓,心道我還沒偷他呢!他這就察覺了?

原來那玄衣青年在藍庭生打量他的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對方,但更讓他驚訝,導致他拉住藍庭生的卻是另一個原因。

青年抓着藍庭生手臂許久不語,卻低頭看他腰間,破爛的衣服上,腰間卻明晃晃的挂着一塊貴重的羊脂玉佩,且看那花紋做工,也是不凡的。

藍庭生機靈得很,立馬便裝作什麽也不懂的路人,有些憤怒又有些害怕的責問對方:“你……你是什麽人,抓着我幹什麽?”

正好在街邊巷子角落,引不起許多人的注意,但還是有一些人将目光投過來了。

青年也不急,輕緩笑道:“剛才盯了我這麽久,想偷我東西?”

藍庭生為了僞裝自己刻意穿的破破爛爛的,看他這身打扮,四周的人也都認同了謝寧的話,沒再多事。

沒成想謝寧還會惡人先告狀,藍庭生有些生氣道:“我又沒偷你東西,你不要胡說八道!”

青年點頭道:“你是沒偷我東西,那你腰間的玉佩哪裏來的?”

藍庭生扯謊道:“我祖上十八代單傳下來的傳家之寶,你不能見我窮就侮辱我是個小偷!”

這小偷還挺會胡言亂語,他這話一出,那些圍觀的人也開始懷疑了。

青年搖了搖頭,問道:“你姓蕭嗎?家中長輩排行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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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庭生懵住了,青年又道:“這玉佩乃是家族象征,你看它正面花紋中刻了蕭字,背面還刻了個四字,你說你這是家中傳下來傳家之寶,十八代單傳,也就是說你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還要往上的長輩,家中排行第四?”

聞言藍庭生有些啞然,誰知道他祖上排行第幾,他沉着臉道:“反正玉佩不是你的,你不要多管閑事!”

青年卻道:“他的玉佩在你手上,看來他也在附近咯?”

藍庭生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是小偷,否認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青年笑了笑,将他放開,還算有禮的道:“方才多有得罪,這位小兄弟,可否借一步說話?”

藍庭生求之不得,機靈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繞着青年手中的長劍轉了幾圈,慢慢點下頭。

兩人到了沒人的巷子口,藍庭生便急道:“你到底有什麽事,快說吧。”

青年點頭,笑吟吟地喚了一聲:“藍庭生。”

藍庭生下意識的回答:“幹嘛……”

他又馬上閉了嘴,瞪大眼睛看着青年,惱怒自己被他诓了,氣道:“你到底是什麽人,怎麽認出我的?”

“認出你很難嗎?”青年笑道:“雖然從未與閣下見過,但閣下大名我也略有耳聞,而且閣下似乎忘了自己最明顯的一個特征。”

藍庭生聞言哪裏還不知,不自覺的伸手捂住了脖子上的梅花胎記,警惕的看着青年,心道這人不會是接了江湖懸賞令前來抓他的吧?

青年見狀很是誠懇的笑道:“請閣下借一步說話,自然不是要與閣下為敵,我只是想要閣下腰間的玉佩,望閣下将他交給我,否則……”

“東西到手就是我的了!憑什麽你說給就給?”藍庭生不忿的道。

青年想了想,解釋了一句:“天下姓蕭的家族有幾個?我想閣下應該清楚,閣下也不想惹上那些人吧?”

藍庭生撲哧笑道:“他若不姓蕭,我還不偷了!”

“偷了之後還要挂在腰間,大搖大擺的在街上行走,閣下的膽量也是在不容小觑啊。”青年若有所思的道。

藍庭生哼了一聲:“這又關你什麽事?若不想與小爺為敵,那你就快滾吧。”

青年道:“若我今日一定要拿到那塊玉佩呢?”

藍庭生頓了下,揚聲笑道:“那你來追我啊!”

他說罷,便運起了輕功翻牆而上,踏上屋頂,身形極快的飛走,青年笑容頓住,嘆道:“何苦多做掙紮?”

雖說藍庭生輕功一流,但青年的功夫也不差,藍庭生跑到城郊破廟時停下來休息一陣,喘得像狗一般,累得要命,身後沒再有人,終于将人甩掉了。藍庭生不由罵道:“今天真是晦氣!這人哪來的,輕功這麽好……”

話音剛落下,藍庭生便看見一個陰影将自己籠罩住,身後那人悠悠笑道:“閣下輕功乃是江南第一,能得閣下如此謬贊,我真是慚愧。”

“我去!”

藍庭生猛地轉身,手指抖着指向青年,驚道:“你……你這家夥是怎麽追上來的!”

青年想了下,解釋道:“我對味道很敏感,只要你走過的地方,都會或多或少的留下一些味道,借此讓我找到了閣下。”

“……味道……你屬狗的嗎?”

藍庭生氣極反笑,青年還真的點了頭:“閣下這倒說對了,我生肖的确屬狗。”

藍庭生:“……”

青年唇邊帶着一抹輕笑,向藍庭生走近,道:“我追上閣下了,閣下可要将玉佩交給我了。”

“……我什麽時候說過你追上我就把玉佩給你了?”

青年笑容一頓,慢慢将手按在劍柄上,嘆道:“看來還是得各憑本事了?”

見他真要拔劍,藍庭生忙擺手道:“喂喂喂!你這算怎麽回事!小偷沒人道了是吧!這年頭小偷都有人搶劫了是吧!”

拔出一半的鋒利劍刃又收了回去,青年笑道:“這倒不是,只要你将玉佩給我,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嗎?”

藍庭生嘆道:“這個我真不能給你!”

“為什麽?”

藍庭生擺手頹廢道:“別說了,算我求你了今天,你可別再逼我了!”

青年沉默了一陣,又問他:“你是不是受什麽人指使了?”

藍庭生慢慢蹲下身子,語氣不耐煩地道:“你別問了,我不能說的!”

青年又靠近他一步,道:“有什麽不能說……你!”

說話未說完,他手中的劍便被藍庭生緊緊抓住,原來藍庭生只是為了引他靠近,在他不設防時對他的劍下手!青年眼疾手快的握着劍柄抽出劍刃,藍庭生抓着劍鞘猝不及防的閃躲起來。

藍庭生功夫本就不算好,加之青年的劍又出了鞘,不過一盞茶功夫,藍庭生那瘦小的身子便被打倒在地,脖子上架着一柄鋒利劍刃。

青年有些生氣道:“你居然騙我?”

藍庭生一口氣憋不下去,也氣道:“我本來就是個會騙人的小偷!”

青年道:“我最恨別人騙我。”

“……我早知道就不騙你了……”藍庭生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苦巴巴的皺着臉求饒:“對不住了大俠!求你放了我吧!”

青年靜了下,将劍收了回去,伸手向藍庭生道:“玉佩。”

藍庭生揉着摔到的屁股慢慢爬起來,跟青年講道理:“我真的不能把玉佩給你。”

青年問:“為什麽?”

藍庭生想了想,認真道:“你也知道我也是江湖有名的人物,神偷偷到的東西再被別人搶走了,傳出去的話多難聽,我這臉往哪裏擱?”

青年道:“我不會告訴第三個人。”

“……”藍庭生又想了許久才艱難道:“這可是壞了江湖規矩的!要不這樣,你我做個賭,我将那玉佩作為賭注,你贏了,玉佩還給你,你若輸了,便不能再來找我麻煩了。”

青年點頭道:“我沒聽過這樣的江湖規矩,但是你這賭約似乎有些偏頗。”

“那你答不答應?”

藍庭生補充道:“屆時我會請斷水城的奪命書生,百曉生等人作證,定不會虧了你!”

青年沉默一陣,問他:“怎麽賭?”

藍庭生松了口氣,道:“三天之內,我若能将你手中寶劍盜取到手,你便不能再管我的事!”

聞言青年那雙溫柔的眸子帶上了幾分寒意,幽幽地看着藍庭生。

“……你不敢賭嗎?”藍庭生生怕青年不上當,特意挑釁他。

誰知青年竟真點了頭,卻是說:“三天太長。”

藍庭生爽快改口:“兩天也可以。”

“十二個時辰。”

“噗!”藍庭生驚得瞪大了眼睛,“十二個時辰?!”

青年眸中帶着笑意回答道:“你不敢賭嗎?”

在藍庭生的賭約看來,虧的是青年,但是青年卻将時間改成了十二個時辰,這就讓藍庭生猶豫了,可青年回複他的那句挑釁之話,年輕氣盛的藍庭生咬咬牙便點頭了。

“沒問題!”

青年又道:“不必請任何人作證,但你若輸了,玉佩必須交給我。”

藍庭生求之不得,誰願意将自己的醜事爆出去?兩人就此定下賭約,末了,青年走時藍庭生才想起來問他的名字,朝着那清瘦的背影揚聲問道:“喂!我還不知道你是哪號人物呢!你叫什麽名字啊?”

青年沒有回頭,語氣依舊是輕輕緩緩的。

“謝寧。”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有事,會暫停一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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