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知過去了多久,昏暗的密室裏分不清時間,蕭邢宇和江月樓竟是難得的十分默契,許久都沒有一人再開口驚擾謝寧。

而謝寧的手指頭微微一動,蕭邢宇便立馬發現了,再看謝寧果然正悠悠轉醒,蕭邢宇欣喜不已,可耳畔卻傳來江月樓的問話:“謝公子醒了?”

原來不只是他,江月樓也在遠遠一邊密切注意着謝寧,蕭邢宇不理會他,将謝寧扶起,謝寧看起來還是有些難受,微弱火光下可清晰看出他的蒼白臉色,蕭邢宇低聲問道:“你醒了,哪裏還不舒服嗎?”

謝寧沒說話,捂着胸口,應該是因為受了林出雲那一掌,受了很重的內傷。蕭邢宇又見他緩和一陣後,便盤腿打坐起來,閉上眼睛認真的調息着。

蕭邢宇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時不時提防着邊上的江月樓。

過了好一陣,謝寧才調息完畢,看起來也好多了,只是說話還有些無力:“我睡了多久?”

蕭邢宇算了下:“約莫快兩個時辰了。”

“林出雲沒來?”

謝寧似有些詫異,蕭邢宇搖頭,便聽身後那江月樓笑着道:“謝公子無需擔憂,有我守在這,林出雲來了我也替你擋回去。”

蕭邢宇瞪他一眼,将準備已久的水袋遞給謝寧,聲音分外溫柔:“你先喝點水吧。”

謝寧點頭,可蕭邢宇卻是要親手喂他的意思,将水袋口遞到謝寧嘴邊,謝寧動作一頓,接過水袋側開臉去:“我自己來就好了。”

蕭邢宇也沒想那麽多,待謝寧喝過水後,才同那江月樓說道:“你剛才說段青楓沒死,現在可以來解釋一下了吧。”

江月樓笑了笑,忙起身湊過來,想要湊近謝寧時卻被蕭邢宇瞪眼攔住,他識趣的坐到了他們對面,中間隔着一盞油燈,三人便圍着這盞油燈,仿佛圍成一個怪圈。

蕭邢宇更是讨厭江月樓向謝寧獻殷勤的眼神,江月樓還先關心着謝寧道:“謝公子還好嗎?我看謝公子方才受的那一掌,定是傷到了內裏,我這正好帶了些藥,謝公子服下會好些。”

他說着自懷裏取出一只白色小瓷瓶,遞向謝寧,一邊解釋道:“這是我們無争山莊的金蛇丹,對內傷療效不錯,謝公子快些服下吧。”

蕭邢宇自是不信他的:“你有這藥,剛才為何不早些拿出來?我看你是蓄意下毒才對!”

江月樓滿臉冤枉:“怎麽會呢?謝公子,只是方才蕭爺護你護的太緊,我沒辦法靠近,再而言之,我就算把藥給他了,他肯定又是現在的反應,定不會讓你吃的。謝公子,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又如此欽佩謝公子,怎會對你下毒呢?”

任他說出花來,蕭邢宇也是不信他的。可是謝寧和他卻不一樣,當着蕭邢宇的面收下了那瓶藥,并道:“多謝江莊主贈藥,但是江莊主還是先将段青楓的下落說明比較好。”

他只是收下了藥,并沒有要吃,蕭邢宇即使不滿心下也能安心些,順着謝寧的話再問道:“你說吧,段青楓沒死是怎麽回事?”

江月樓嘆了口氣,不知是否是為了謝寧不相信他,他老實說道:“段青楓當然沒死,我怎麽可能會殺他?他雖然功夫不如我,但在江湖人脈極廣,好友遍布大江南北,其中不缺武林高手,我怎敢真的殺他?可他又與我作對,我只是帶他回山莊教訓了一頓而已。”

蕭邢宇擰眉道:“那藍庭生在地牢找到了段青楓的金筆,大家都知道段青楓向來是金筆不離身的,這你又何從解釋?”

江月樓無奈道:“藍庭生偷我家傳寶劍,我怎麽也要給他點顏色看看吧?我放了段青楓之後與他打賭,他輸了便暫時将金筆借給我,我再拿去糊弄藍庭生,吓死他,看他還敢不敢再偷我東西!”

他說的時候還氣憤填膺得咬牙切齒,只是那小氣的行為,實在是不符合他無争山莊莊主的形象,且這話聽起來漏洞百出,蕭邢宇就算是傻子也不會信他。

“呵,都到這份上了,你還在騙我,江月樓,你還當我是傻子嗎?”

江月樓抿了抿唇,一陣無言,但眼神寫着你就是個傻子。

蕭邢宇沉着臉道:“你說的話我一句都不信。”

江月樓扶額:“那你要怎樣才肯信我?”

忽而停頓了下,江月樓又猛地想起了什麽,急忙說道:“段青楓已經去了幽蘭谷,并且寄信來告知我藍庭生已和蘭夫人母子相認,這個消息目前只有幽蘭谷內部和你們知道,這下你們總該相信我了吧?”

說的好像有些道理,謝寧與蕭邢宇對視一眼,俱是有些驚訝。

蕭邢宇擰眉細想着,謝寧也低聲在他耳畔說道:“我看他所說有理有據,但目前我們也只能跟他共處一室,這些事情出去之後自能求證,暫且先放過他,不過也需得警惕防備着他。”

蕭邢宇點頭,朝還要跟自己解釋的江月樓擺手道:“行了,現在你說什麽都是死無對證,出去之後再跟你算賬。”

江月樓面上有些委屈,可也解釋不清楚,半晌也只憋出一聲嘆息。

謝寧養足了精神,此時狀态也好些了,他有一事不明,直勾勾地看着江月樓。

“江莊主真是厲害,竟能在毒公子手下分毫不傷便全身而退。”

江月樓愣了愣,而後望着謝寧苦笑道:“謝公子,你明知我功夫在你之下,何苦挖苦于我呢?”

蕭邢宇卻也點頭:“那你是怎麽甩掉毒公子的?”

江月樓本不欲說,但看那二人熱切的盯着他,承受不住這熱情,便老實托出:“并非是我功夫好,我也只是碰巧知道他的弱點,跟他說了幾句話,他一分心,我便跑了。但他很快便能回神,白家寨都是他的地盤,我能逃到哪裏去,只能先找到同盟躲起來了。”

謝寧低笑道:“可毒公子并非真的要殺你,只是一時怒氣,找你發洩罷了。”

江月樓也笑着點頭:“興許是吧,待他怒氣下去了,也許就不想殺我了,可現在還是不安全。所以我便跟着二位,就算他找到我們,注意力也不在我身上,我也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你可真是算無遺策。”

蕭邢宇語氣裏淨是不屑,江月樓也不計較,反而謙虛搖頭:“在下也只是為了自己安全多做打算罷了。”

蕭邢宇哼了一聲,不再搭理他。

謝寧又道:“那江莊主不妨說說你跟毒公子說了什麽話,他才放過你,好讓我們也能學習一二。我還有一事不明,便是那串同心結手鏈,那個東西于毒公子而言的重要性,我看此間內情江莊主也知道許多。”

江月樓仍是笑着。

“謝公子所問之事,只要我江月樓知道的,我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謝寧幽幽望他:“請講。”

誰知他想了什麽,江月樓似乎格外開心,笑彎了眉眼,而後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說道:“我跟毒公子說的那句話,其實也是我胡編亂造的,可他關心則亂,一時便信了——”

當時江月樓根本無法擺脫林出雲,正在艱難之際,他忽的靈光一閃,在林出雲手下邊躲避邊急道:“前輩!晚輩前幾日見到了林夫人!”

他這麽一說,林出雲竟真的停了手,江月樓趁機退到一邊,林出雲面上也是着急的,冷聲問他:“你剛才說什麽?”

江月樓喘着氣道:“在下見到林夫人了,可近來下了場雨,又引發了林夫人的腿疾,晚輩去時她已卧病在床數日,且身邊無一人照顧,何等凄苦!晚輩實在是于心不忍,想來想去,這件事情還是要告知林前輩啊!”

他之所言誠懇意切,林出雲竟然真的信了,瞬間運起輕功轉身飛走了。

……

“林夫人?”

蕭邢宇與謝寧異口同聲問道。

江月樓點頭:“什麽腿疾都是我亂編的,我知道毒公子很快就能反應過來,知道我騙了他,不過多久就要回來收拾我,可我的人還在白家寨外,我沒帶援手,不得已才要躲起來。”

“毒公子如此在意他的夫人,想必那串同心結也是他夫人所贈?”

謝寧順藤摸瓜想到這點,江月樓也點頭笑道:“謝公子好生聰明,那物正是毒公子與他夫人的定情信物。可他們夫婦分離十幾年,毒公子往日也只能看着這信物睹物思人,偏偏咱們蕭爺手太臭,就碰了一下那手鏈就斷了。”

他說起話來還笑嘻嘻的沒個正經,惹得蕭邢宇又瞪他。

“你說誰手臭?”

江月樓垂頭憋笑,認栽道:“是我是我!二位也真是的,我好心請你們喝茶,你們不答應,偏偏要來這地方,毒公子可不好惹,我江月樓可真沒本事保住你們。”

“誰稀罕你幫忙了?”

蕭邢宇沒好氣地嘁了一聲。

而謝寧仍在好奇江月樓所說之事。

“你說的林夫人又是什麽人?”

他似乎對這個人分外好奇些。

江月樓望他一眼,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着,似乎在打着什麽壞主意,果不其然,他一開口便讓蕭邢宇更想揍他了。

“我已經回答了你剛才的問題,不過謝公子,你若想知道後事,你也得回答我幾個問題。”

“你……”

蕭邢宇還來不及動怒便被謝寧攔下了,謝寧沉默一陣,點頭道:“你問。”

聞言蕭邢宇疑惑了看了看謝寧,心下猜想謝寧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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