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得了蕭邢宇的保證,謝汝瀾這才放心,任由蕭邢宇解開他的衣服,但十指卻緊緊地捏住衣料,顯然還是很緊張的。
蕭邢宇這邊忙完,立馬回頭跟那大夫道:“是刀傷,前兩天還碰了水,大夫你快些來看看。”
他說到做到,讓謝汝瀾背對着他們,解開纏在身上的布條一角,露出一小截猙獰的傷口來,上面還敷着一些草藥。那刀傷是斜着砍下的,而謝汝瀾的紋身剛好在傷處最下面。
蕭邢宇只讓那大夫看上半截傷口,卻将下面緊緊擋住。意識到蕭邢宇手按住背上衣物的動作,謝汝瀾才不再緊張。
倒是苦了那個年輕的大夫,細細的查看了一番後,便讓蕭邢宇将傷處再包紮起來,與此同時,蕭邢宇和謝汝瀾的呼吸竟都重了幾分。
大夫先出去寫藥方了,蕭邢宇這才松開手,将謝汝瀾的上衣拉到肩上,自己也被謝汝瀾緊張得不行,也怕他忽然生氣拿起劍來砍人,所幸都沒有發生。
長舒口氣笑着道:“好了,都說了只看一下,不讓他看不該看的,現在你信我了吧?”
謝汝瀾還是有些後怕,他一直很緊張,若不是那大夫看上去很正經,而蕭邢宇又扶着他細心地安慰着,謝汝瀾可能就要拿劍砍人了。
因為背後的牡丹紋身,他向來不允許別人看他背後,大部分人見到那樣的紋身,定會想到一些暧昧的地方去,謝汝瀾最是害怕會這樣被人輕看,可方才迷迷糊糊中卻答應了蕭邢宇讓那個年輕的大夫看他的傷。
謝汝瀾感覺自己是被蕭邢宇哄騙了一次,心裏有點委屈,突然不想說話了。
很快将衣物穿好,蕭邢宇和謝汝瀾出來時那大夫已經寫好了藥方。
向二人囑咐道:“公子所受的只是皮肉傷,雖然看起來很嚴重,不過公子之前用的藥很好,熬過前段時間的高熱也便無生命大礙。他的傷口已經在愈合,現在敷的草藥療傷卻是慢了些,他的身體也還很虛弱,需要好好調養,切記在這段時間不可碰水,也不可劇烈運動。”
他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是看向蕭邢宇的。
蕭邢宇有些莫名,道:“多謝大夫,”
那大夫點點頭,提着藥箱走了,這時賀江才從懷中取出一些銀票,雙手遞給蕭邢宇。
“謝公子,這是你要的銀兩。”
聽到他喚謝公子,謝汝瀾下意識地看了過去,又被蕭邢宇捕捉到他那一瞬間的愣神,且含笑望着他,謝汝瀾還有些生氣,擰着眉望向別處。蕭邢宇心底好笑,心道謝汝瀾剛弱冠之年,果然還是有些小孩子心性,往日裏鎮定淡然的看不出來,這會兒受傷了知道疼了便憋不住了。
接過銀票,賀江又将他帶來的那個小箱子推到蕭邢宇面前。
“這是玉容膏,公子你的這位朋友受了刀傷,正好可以用上,比起別的金瘡藥,這玉容膏效用會更好些。”
蕭邢宇是知道玉容膏的,宮中的傷藥裏也有這外傷藥,雖然比不上他上次那瓶宮廷秘藥,卻也是有市無價的。指尖微動将那箱子打開,裏面綢緞上靜靜地躺着一盒巴掌大的白瓷膏藥。
蕭邢宇颔首笑道:“賀掌櫃辦的極好,這藥膏我便收下了,多謝賀掌櫃。”
賀江拱手道:“謝公子不必言謝,對了,不知謝公子可否将這借據給小人……既然錢財已還清,小人也想領着這借據去家主那裏領個賞。”
話是這麽說,可他在想什麽,蕭邢宇也清楚。這繡帕是上品,上面還有端木家主的私印,雖然有些滑稽,但定不會有假,而他們想要調查的不過是蕭邢宇的身份。
為了安賀江的心,蕭邢宇沒多想就把那寫着借據的繡帕給了賀江。
“自然可以,賀掌櫃便拿去好了。”
反正他都用過了,下次哪裏還能占這便宜?
賀江倒是小心翼翼地将那繡帕折疊整齊,謹慎地收了起來,見蕭邢宇并無意留他,忙彎腰退了出去,笑着道:“那小人先去給這位公子抓藥,過會兒便叫人把藥送上來,二位公子且先好好休息着。”
待人走後,回過神來的謝汝瀾這才意識到蕭邢宇其實沒他想象的那麽弱。
有些好奇起來,蕭邢宇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他總能讓謝汝瀾驚訝,不論是哪個方面。可是也想蕭邢宇簡單些就好了,世間那般複雜,人人都能簡單些活着便好了。
客棧的上房自然要比村莊裏的農戶舒适得多,不過多時藥湯便熬好送了過來,蕭邢宇看着謝汝瀾皺着臉喝下藥,立馬就要幫他換藥,謝汝瀾卻覺得渾身都難受,又不好意思跟蕭邢宇說。
蕭邢宇拿起裝着玉容膏的小藥箱又催促了一遍,謝汝瀾才局促地道:“我想洗一洗,身上有些黏糊糊的……”
這兩日除了蕭邢宇給他擦過身子,他一直在昏迷,連動都沒動過,可私密的地方蕭邢宇也不會碰。謝汝瀾是有那麽一點潔癖的,此時環境舒适起來後想要好好的洗一洗的這個想法就越發急切了。
蕭邢宇想起剛才那大夫的話,心知不能讓他的傷口碰到水,且私下覺得他身上香噴噴的,幹幹淨淨的也不需要洗。
他自然不敢将心中想法說出來,有些為難的勸他。
“等過段時間,傷口結疤了再說吧。”
謝汝瀾立時皺起蒼白的臉,仿佛很是難受,背上傷口慢慢愈合時更是癢的有些難受,他想伸手去撓,但也知道沒長好之前不能碰,面上頓時有些委屈,蕭邢宇便瞬間改了口。
急急忙忙的說着:“那我去叫人準備熱水,你記得擦擦身子就好了,千萬不要碰到傷口。”
謝汝瀾眨眨眼睛,似乎在疑惑蕭邢宇為何又遷就他了,還是勾了勾唇,眸中泛着盈盈流光,似星辰般璀璨耀眼,嗓音輕輕緩緩,有氣無力的回了句:“好。”
蕭邢宇頓了頓,起身就要出門,心道實在沒辦法和謝汝瀾待在一塊了,怎麽看怎麽喜歡,每一下親密接觸時心底都要激動的尖叫出聲了,可偏偏還要忍住,不得不保持冷靜。
尤其是謝汝瀾沖他眨眼睛時,蕭邢宇也把持不住了,心想着什麽都答應他得了,要什麽都給他好了。
這麽好看的人,不就應該放在掌心疼着寵着的嗎?
意識到謝汝瀾還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有些心酸,又感到歡喜,還好他還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有可能就做不成朋友,連待在他身邊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私底下戀慕人的滋味,時而酸澀,時而甜美,舍不得棄下,又實在磨人的很。
蕭邢宇下了樓叫人準備熱水,忽然想到了什麽,便出門去了成衣店,認認真真的挑了幾身謝汝瀾合穿的衣裳,而後再給自己挑,之後抱着衣物回去,在樓下又叫人做了一些吃食送上來。
出去也不過逛了一盞茶的功夫,在客棧裏坐了一會兒,蕭邢宇算計好時間才回去,那時謝汝瀾已經洗好了,熱水蒸過的臉仿佛襯着桃花,唇紅齒白,明眸皓齒,極為好看。
他此時已穿上亵衣亵褲,半裸着略有些瘦弱的上半身,似乎要給自己換藥,蕭邢宇敲開門時,他卻下意識地縮進了被子裏。
見狀蕭邢宇面上的笑頓了下,沉着臉将手中的東西放下,關上房門走近床沿,謝汝瀾見是他之後似松了口氣,坐在床上松開了被子,也放松了一些,嘆道:“是你啊。”
見他這般蕭邢宇又抿唇莞爾笑了,謝汝瀾手中拿着藥瓶,床邊的藥箱也被打開了,裏面放着幾卷幹淨的白布巾和一些藥瓶,蕭邢宇不多想就知道他想要換藥了。
剛沐浴過的美人身上的香味給沖散了許多,渾身似散發着熱氣,蕭邢宇一靠近他便覺一陣熱氣撲面而來。
忽然明白謝汝瀾為何一定要沐浴了,他身體散香,自己從來不說,雖然這香味确實甜美清新,好聞得緊,但謝汝瀾大抵是不大喜歡的,還有些抵觸,顧慮到他的情緒,蕭邢宇便當自己沒聞到,不讓他覺得難堪。
心中一暖,謝汝瀾肯親近他,和他的相處完全放松信任,蕭邢宇欣喜不已,拿走了謝汝瀾手中的藥瓶,望着他那身單薄得幾乎有些透明的雪白亵衣,眸子有些失神。
“我來幫你換藥吧,傷在背後,你怕是夠不着。”
謝汝瀾沒想太多就點下頭,拉開了剛才匆忙穿上的上衣,露出凝脂般的雪白肌膚,側身對着蕭邢宇慢慢解開繞過胸前一圈圈包紮着的素白布條。
剛要拆下來時卻被蕭邢宇握住了手,謝汝瀾擡眸看他,蕭邢宇面上似繃得很緊,眸子卻沒看他身上,只盯着他的眼睛看。
面色似帶幾分沉重,蕭邢宇張了張口,抿唇道:“我來吧。”
謝汝瀾嗯了一身,松開了手任他替自己拆開布條,被緊緊包裹的胸膛也漸漸舒暢起來。謝汝瀾忽然有些無聊,見到蕭邢宇神色凝重地動作着,額角緊張得流了汗,下意識地伸手擦去了蕭邢宇額角的汗。
“你剛才去哪了,你很熱嗎?”
聲音低低的,明知他沒有別的意思,蕭邢宇卻是臉色突然爆紅。
謝汝瀾疑惑了那麽一刻,随即自己也反應過來有些不妥,輕咳了一聲,扭開臉去望着別處。蕭邢宇自己還拼命控制住鼻根處的熱辣感,雙目注視着那雪白的肌膚上被勒出層層紅印子,還有終于被解放出來的平坦前胸。
一人不敢擡頭,一人不敢回頭。
蕭邢宇也就錯過了謝汝瀾被自己鬧了個大紅臉的一幕。
解開布條後,慢慢撕開裏面的沾着血污和草藥的麻布,方才結痂的傷口被已有些幹燥的青黑草藥完全遮蓋住。
蕭邢宇讓謝汝瀾趴在床上,用熱水浸濕帕子,動作輕緩地将那猙獰結痂的鮮紅傷口上的污漬擦去,而後再重新上藥,抹上一層玉容膏。冰涼玉白的膏脂蓋到猩紅猙獰的傷疤處時,謝汝瀾的身體止不住輕顫一下,蕭邢宇抿緊唇瓣,手上的動作更是輕柔不已,再緩緩包紮起來,潔白嶄新的布條圍繞着謝汝瀾清瘦的身體纏了一圈又一圈。
謝汝瀾胸口那微弱的窒息感又回來了,略為難受的扯了扯胸前的布條,自己還沒将亵衣拉上,蕭邢宇便已經将他塞進被子裏,将給他挑的衣服放在床邊。
這會兒才放松下來,在邊上收拾好藥箱,一邊裝作無比自然地道:“這些衣服我按照你的尺寸買的,你一會兒換上吧。”
方才那種奇怪的感覺已經不在了,謝汝瀾點頭道:“好。”
其實有些感激,想要謝謝蕭邢宇的,他這幾天全靠着蕭邢宇才能活下來。
可蕭邢宇收拾好東西好便要出門去,還不忘細心的囑咐他。
“你別亂動了!我先去樓下看看他們怎麽還沒把吃的送上來。”
說罷便飛快的出了房間,謝汝瀾更是奇怪的看了過去,房門哐當一聲關上,不知為何,謝汝瀾眼底竟有些失落。
關上房門,蕭邢宇靠在房門前輕拍胸口,深深呼吸着,臉頰紅通通的,甚是燙手。
清醒時幫謝汝瀾換藥和昏迷時果然不一樣,前兩次他心如止水,只盼着謝汝瀾能快點好起來,快點醒過來。但這一次,且不論謝汝瀾會怎麽想,他自己都緊張得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