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鐘時天回到燒烤區,果然被狠批了一頓,江茹說他樂不思蜀也不知道回來說一聲,快十七歲了還老是讓人擔心。不過看到鐘時天帶回來的大袋草莓,她也眉開眼笑,給了他一把香噴噴的肉串。只不過鐘時天暫時對肉串産生了陰影,所以就全進了趙疏遙的肚子裏,他把草莓擺得漂漂亮亮的拍下來發給鐘時年和鐘時月,然後在全都吃掉。

在臨走之際,鐘時天吃了将近一半的草莓。

趙疏遙冷言諷刺:“說得真是好聽,結果還不都全進自己的肚子裏。”

鐘時天打着草莓味的嗝說:“我吃的都是有瑕疵的,好的都留給你們了。”

返程時,已經是下午了。

上車後鐘時天接到了鐘時年打來的電話,他邊輕拍圓滾滾的肚子邊惬意地說:“好久不見啊,我跟你說,今天的草莓簡直絕了,我親手摘的,特別新鮮,你看着多好看,就有多好吃。我沒和你炫耀,我就跟你說一下今天發生的事,你這人心裏好陰暗啊……媽媽!我哥在電話裏罵我,你管不管嘛?!”鐘時天把揚聲器打開,手機裏傳出了低沉的男聲:“……沒良心的小胖子。”

趙疏遙嗤笑說:“說錯了嗎?”

手機那頭一頓,“你還叫了同學來?”

鐘時天說:“不是同學,是趙疏遙,他最近住在咱們家。”

“趙疏遙。”鐘時年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說:“我記得他,小時候你們一起玩兒,你還總讓人家做你老婆,是不是?”

鐘時天紅着臉,說:“不是!”

趙疏遙用目光淩遲他。

江茹回頭笑吟吟地問:“時年呀,你什麽時候回來?”

鐘時年說:“手頭上的案子都排到明年了,近期沒時間回去。想我了?”

“不想。”鐘時天見縫插針地說。

“那我必須找個時間回去了。”鐘時年的聲音裏帶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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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

這時,鐘時年那邊忽然傳出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Honey, I've been waiting for you for half an hour……”

“?”鐘時天問:“哥,誰啊?”

一陣稀拉的移動聲後,鐘時年才說:“外國客戶。下次再說吧,我要工作了。”

“哦,拜拜。”

挂了電話後,鐘時月又打來,他們果然是一起出來的龍鳳胎,掐時間之準就像事先商量好的。

鐘時月在電話裏是鋪天蓋地的控訴,鐘時年只說鐘時天是沒良心的小胖子,而她則把這七個字扯成長篇大論,鐘時天想反駁都插不進嘴,最後只能憋屈地把手機丢給江茹。

這會兒堵車了,車子走走停停,鐘時天在這一搖一晃中,漸漸困了。他的眼睛慢慢合上,身子一歪,靠在了一個肩膀上。

趙疏遙皺着眉看着他。

鐘時天砸吧砸吧嘴,連眼睛都能睜,甚至還調整了更舒服的姿勢,也靠得更緊了些。

趙疏遙用手指推着他的腦袋,說:“別靠我。”

鐘時天賴着不起來,嘴裏嘟囔着:“靠靠嘛,靠靠嘛……”然後睡得更死了。

長輩還在前面,趙疏遙也不能粗暴的把鐘時天推開,只好忍下了。身側貼着一個暖呼呼的東西,不知不覺趙疏遙也困了,眼皮墜啊墜,終于還是合上了。

在夢中,他吃了一塊草莓味的牛奶糖。

江茹透過後視鏡看着兩個依偎着男生,忍不住欣慰地笑着說:“他們倆的關系越來越好了。”

回到家已是黃昏,大家的肚子都沒有餓,江茹就簡單煮了鍋瘦肉粥,鐘時天吃了兩碗。

吃飽了鐘時天接着犯困,慢吞吞地走回房間睡覺,一覺睡到夜深,再醒來,房間裏的燈是亮着的,趙疏遙坐在沙發上看書。

鐘時天揉着眼睛走過去,問他:“你洗澡了嗎?”

趙疏遙敷衍點頭。

“那我也去吧。”鐘時天自言自語,拿出睡衣走出房間。

十分鐘後他洗完澡回來,清醒了很多,手裏還拿着兩杯牛奶,他走到趙疏遙身邊,遞給他一杯,說:“你在看什麽書?”

“刷過牙不喝了。”趙疏遙頭也不擡說,“你的漫畫。”

鐘時天一口氣和完一杯奶,在拿着另一杯小口嘬着,他湊過去看,是鐘時年買給他的原版日漫,他看不懂日文,就一直放在書櫃裏。見趙疏遙看得那麽認真,他也想看看,就坐在趙疏遙身邊,探着腦袋看,“你看得懂日文?”

趙疏遙給他了一個“廢話”的眼神。

“可你不是一直生活在中國嗎?日語是誰教你的?”鐘時天問。

趙疏遙答道:“基礎對話是媽媽教的,剩下的自學。”

鐘時天恍然點頭:“對啊,我還記得以前……”他突然醒悟自己在說打臉的話。

趙疏遙斜斜地看他,“記得以前什麽?”

“沒,沒什麽,我記錯了。”鐘時天讪笑着說。

“裝,繼續裝。”趙疏遙冷聲道。

鐘時天咬着杯沿,不敢說話了。

趙疏遙覺得他還拼命捂着那層破爛的遮羞布簡直可笑至極,但也懶得再去扒,就繼續看漫畫,一時兩人之間,只有牛奶的醇香。

漫畫的文字鐘時天看不懂,內容他已經看過中文版了,于是他從看漫畫,漸漸轉變為看看漫畫的人。

房間的燈光是柔和的暖色,趙疏遙在這之下,低垂着眼,專注地看着手中的書,光線夠了着他的身型,他的睫毛,他的手指,此時的他柔順得像一只安靜而高貴的貓。

鐘時天不由得出神,緩緩擡起手,輕輕摸了摸趙疏遙的頭發。

趙疏遙渾身一僵,接着一手把鐘時天推開。

鐘時天“哎喲”一聲向後倒,而手裏的半杯牛奶則盡數灑在了沙發上。

沙發,是趙疏遙睡覺的地方。

頓時,鐘時天能看到,有源源不斷濃郁的黑氣從趙疏遙身體裏滲出,惡魔一樣對着鐘時天嘶吼。

鐘時天驚吓大喊:“對不起!對不起!”

今晚,他們只能一起擠一個床。

“過去點兒!”趙疏遙語氣很不好,把鐘時天逼到貼牆都不滿意。

“過不了了。”鐘時天委屈地說,“我睡覺很安靜的,不會踹你下去的。”

趙疏遙陰翳地冷笑:“你要是敢,我就宰了你。”

鐘時天半張臉埋進被子裏,心裏嗚嗚流淚。

鐘時天的雙人床不小,但難免會有碰撞,每當這時,鐘時天總會搶先說:“對不起啦!”

趙疏遙容忍了他兩次,第三次之後,就會掐他的肉。

鐘時天躺得戰戰兢兢,小聲嘟囔:“女孩子嗎你,還掐人。”

趙疏遙冷冷道:“我聽得到。”

鐘時天翻了個身,面對他,說:“睡吧睡吧……”

趙疏遙仰面躺着,總覺得鐘時天在看他,說:“轉過去,別盯着我。”

鐘時天趕緊閉上眼,“不用這個姿勢我睡不着。”他又悄悄睜開眼,已經适應黑暗的眼睛,能看到趙疏遙精巧完美的輪廓,他忍不住說:“趙疏遙,你真好看。”

趙疏遙愣了下,随即背對着鐘時天,惱怒地說:“不準看,否則挖了你的眼睛。”

幸好是黑暗中,否則他泛紅的耳尖就要一覽無餘了。

第二天還是周末,鐘時天沒有作業的負擔,美美地睡到自然醒,醒來後,趙疏遙已經不在床上了。

他下樓吃早餐,就看到趙疏遙穿戴整齊的坐在客廳,鐘平北對他說:“線路都已經維修好了,你要不要再看看有哪裏需要翻新的。”

趙疏遙搖了搖頭說:“只要能照常居住,就用不着翻新。謝謝您的幫助,鐘叔叔。”

“謝什麽?”鐘平北笑着搖頭。

鐘時天問:“你家的毛病修好了?”

趙疏遙點頭。

“那你……是不是要回去了?”鐘時天又問。

“當然,這幾天已經夠打擾了。”趙疏遙說。

“沒人說你打擾。”鐘時天失落地說。

“我想先回去看看。”趙疏遙說。

“也對,回去打掃打掃。”鐘平北說。

鐘時天邊快速吃完早餐邊含糊地說:“我和你一起去!等我三分鐘!”

二十分鐘後,他們到家了。

幾天沒住人,家裏落了點灰,地上還殘留着工人們未清理的垃圾,于是趙疏遙索性來個大掃除,把裏外都清掃一邊。

鐘時天作為主要勞動力之一,很是熱心,打掃起來甚至比趙疏遙對這個家還熟悉,日式紙燈他都會拆下來打理,再完整地裝回去。

“哎不行不行!你這樣挪沙發會留下劃痕的!”鐘時天擦窗時看見趙疏遙挪動沙發,忙制止道,他放下手中的活過去幫忙,“我們一起擡起來,你扶着那頭就好。”說這,鐘時天把一端擡起來,将沙發下的空地露出來。趙疏遙便用拖布清理幹淨。

鐘時天說:“兩個人就輕松多了,之前我一個人,可……”他的話突然斷了。

趙疏遙狐疑地看着他,“之前你幹什麽了?”

鐘時天轉口說:“之前我在家大掃除的時候,沒人幫我。”他可不敢說自己在趙疏遙沒回來之前經常進來,否則又要被他說“私闖民宅”了。

趙疏遙還是懷疑,“會沒人幫你?”

鐘時天忙轉移話題:“好重啊,你弄幹淨了嗎?我要放下來了。”

過了半個小時,他們終于把這裏清理幹淨了。

鐘時天累癱在沙發上,“動不了了……”

趙疏遙倒了杯水,放在鐘時天前面的茶幾上。

鐘時天轉頭看他,說:“你以後還會住我家嗎?”

“你是在詛咒我家再出故障?”趙疏遙涼涼道。

“我的意思是,不出故障也可以來住。”鐘時天說,“你走了,我都不習慣了。”

趙疏遙說:“我住你家的那幾天,你家沒有我的那麽多年?該不習慣的是之前那幾天才對吧?”

鐘時天想想,好像也是,可趙疏遙離開他家的帶給他的那種悶堵的感受,他也無法忽視。

或許,這和習慣無關,他只是單純的不想和趙疏遙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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