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塵埃落定,路任氣定神閑地沿着地下河的方向往外走,順着水流總是能找到出口的,就是距離還很長。

小鈞剛才被路任一系列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現在才回過神瘋狂震動起來。

路任有了幾分閑情逸致,拿出手機照明,順便聊天。

“幹嘛?急吼吼的樣子?”

小鈞委屈:【你剛才下手那麽狠,不會把紀骁打出問題來吧?】

路任笑了一聲:“我怎麽覺得,你特別關心紀骁?”

小鈞愣了幾秒才回話:【那可是氣運之子,出問題會影響這條劇情線的。】

路任表情不變,心裏在給小鈞的注釋後默默加上了“特別關心紀骁”一點。排在前面的幾個注釋,分別是:不是天道、目的不明、單純好騙、作用不大不可依靠。

路任也不在意它說的是不是真話,見小鈞又要開啓瘋狂震動模式,還是給了個解釋堵它的嘴。

“你知不知道什麽叫鲶魚效應?”

【不知道。】

“我也知道你不知道,賣魚的人為了降低魚的死亡率,會在裏面放入兇狠的鲶魚,讓魚兒多游動避免缺氧。”

【?】

小鈞聽不明白,也不知道和紀骁有什麽關系。

“我刺入紀骁腰側的真氣,恰好能激活他經脈內的真氣,配合冰火蝾螈的血液沖擊丹田處的火行之氣,這樣效果更好。”

小鈞聽得一愣一愣的,感慨道:【我還以為你做事情随心所欲,沒想到這麽高瞻遠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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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任被他誇得喜滋滋的,也不計較剛才小鈞的煩人。至于什麽鲶魚效應,當然是騙小鈞的,下手的時候他可沒想這麽多。

他當時只有一個想法,紀骁是氣運之子,劇情不會讓他被一個炮灰弄死的。這話當然不能讓小鈞知道,要是對方怒而把五感通明PLUS收回去就虧大了。

小鈞渾然不覺,感慨完之後又疑惑:【你現在去幹嘛?就把紀骁扔那了?】

“我出去驗證一件事。”

一小時後,路任總算見到了外面的世界,此時已經将近淩晨五點,天邊泛起微光。

最危險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路任出去之後,四下看了看,随後便找了棵大樹跳了上去。

【你幹什麽?】

“等人,既然紀骁遇見冰火蝾螈的劇情提前了,劇情修正機制肯定會讓該來人都登場,”路任靠樹幹上,“我就是挺好奇,當年救紀骁的人到底是誰,”

小鈞:【牧清童吧,他救了紀骁,後面的劇情才順理成章。】

路任點頭:“我也覺得,按照戀愛游戲劇情的狗血尿性,必須得是牧清童救人才符合邏輯。”

說曹操,曹操到。

從遠方走來一個人,不是牧清童還能是誰。

看他的樣子,臉色紅潤,衣服整齊幹淨,明顯沒有遇到任何危險,順順利利地就摸到了這裏。

路任不免感嘆,這就是主角和炮灰之間的區別待遇。

這個世界,真正的主角,其實并不是紀骁或者其他紙片人,而是牧清童這個角色。

畢竟,紀骁他們再天賦卓絕,在驚才絕豔,最終目的都是為了給“牧清童”匹配一個強大完美的伴侶。

這就是一切為了戀愛服務的“紙片人”游戲的真谛。

主角的特殊待遇,路任羨慕不來。

牧清童走向岩洞,在劇情修正機制的作用下,一切被掰回該有的路線上。

小鈞見路任淡定看戲,突然想起什麽,急道:【不行,不能讓他救人啊,真要是他救了那紀骁更要為他癡狂了。】

路任有自己的想法:“牧清童救人這個劇情,是注定要發生的,我們能做的,就是削弱影響而已。”

從這一天一夜遭遇來看,随意改變劇情,十有八一九會引起劇烈反彈。如果改變牧清童救人的劇情,後面還不知要出什麽幺蛾子。

不如控制在先知的範圍內。

小鈞不明白:【怎麽削弱?】

路任舉了個例子:“一個故事是誤會救命恩人,忽視他,因為別人而放棄他,最後兜兜轉轉發現,這個讓自己心動的人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另一個故事是,被人救了,然後當場知道他就救了自己的人。你覺得這兩個哪個故事在心裏留下的痕跡更重。”

小鈞恍然大悟。

路任:“所以,感情這事情如同治水,堵不如疏,堵得久了,一爆發就是天崩地裂。”

兩人交談之間,牧清童突然驚慌失措地從岩洞裏跑了出來,身後追着一頭獨角狼。

“……”

這什麽情況?

路任目瞪口呆,只在眨眼間牧清童就跑出去數十米,再不阻止,怕是能一路狂奔到營地裏去。

他果斷從樹上跳下,手起刀落,解決了追在牧清童身後的那頭狼。

獨角狼瞎了一只眼,看起來是昨天倒在路任劍下的某只獨角狼。這頭狼幸存下來,躲在洞裏養精蓄銳。牧清童進去的時候驚擾到的它,便發生了剛才那一幕。

這頭獨角狼已經是強弩之末,沒有任何戰力,但凡是牧清童能鼓起勇氣回頭,都能發現這件事。

路任嘆了口氣:“見過慫的,沒見過這麽慫的,小鈞,你說劇情線怎麽會安排這種性格的人做主角?”

小鈞也想不明白,卻不敢說出來,只能故作高深:【這就是人設的沖突,紀骁這樣的性格,就得配個傻白甜小可愛。】

“……”

抱怨歸抱怨,劇情還得牧清童來走。

路任把獨角狼的屍體拖到一旁藏起來,又跳回樹上等着。

等了片刻,牧清童從樹叢後面露出頭來,他臉色蒼白,雙腿顫抖,看起來像是受到不小的驚吓。

牧清童不知道獨角狼已經被解決,十分謹慎,在樹叢之中小心挪動。

路任看興致盎然,甚至下意識摸了下口袋:“可惜沒瓜子。”

小鈞:【你可真夠無聊的,紀骁還在裏面躺着呢。】

路任點評:“牧清童怎麽傻成這樣,居然從上風處靠近,要是獨角狼沒死分分鐘發現他。”

牧清童渾然不知,經過艱難險阻總算是挪動到岩洞口。

半個小時過去,他依舊不敢邁步進去。

路任看了眼時間,忍無可忍。他跳下樹,悄無聲息地靠近,一掌劈在牧清童頸後。

牧清童應聲而倒。

【你,你這是幹什麽!】

路任嫌棄地看了看地上暈倒的人,解釋:“再耽誤下去,紀骁都要痊愈了。”

小鈞頓時覺得路任說得有理,可又不太放心:【那牧清童醒了說自己被人打暈你怎麽解釋?】

路任:“賭一把,他不會說。再說了,就算他說了,我不認就是了。”

很好,很路任。

應付完小鈞,路任扛起牧清童,沿原路返回溶洞。到達目的地的時候,紀骁還在冰火蝾螈的血液裏泡着。

冰藍色的血液已經變成透明狀,蘊含在血液裏的極致水行元素,完全被紀骁吸收。

紀骁身上那些可怕的傷勢,愈合得差不多了。

路任上下掃了一眼,覺得自己做事情真的是太周全了,要不是果斷出手打暈了牧清童帶進令,這段劇情又得橫生枝節。

他找了個地方放下牧清童,轉身走到足夠隐蔽的地方,從地上摸了顆小石子。

啪的一聲,小石子準确擊打在牧清童穴位上。躺在地上的少年,□□一聲,轉醒過來。

接下來的事,就暫時和路任無關了。

他果斷轉身,飛身離去。

***

紀骁睜開眼睛的時候,有些茫然。

他的記憶很是混亂,路任果斷離開的背影,冰火蝾螈的可怖,還有……再度出現的路任?

紀骁甚至不能确定,那是因為走火入魔造成的幻覺還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嘶——”

紀骁的後腦勺重重嗑在了硬物上,疼痛感讓他從混亂記憶中抽身出來。

他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正在被人拖走走,

拖着他雙腳的人身材單薄,力量也不夠。剛才那重重的一下,似乎是因為磕到了地上凸起的鐘乳石。

“路任?”紀骁有些懷疑,又不太确定。

前方那人一聽,放手回過頭來。

只在瞬間,紀骁就知道不是路任。即使因為經脈內真氣不足,不太看得清眼前人的容貌,他依舊能确定不是路任。

“紀骁,你還好吧。”牧清童撲過來想要扶起他。

紀骁擋開他的手,随後勉強起身靠在一旁坐着:“你怎麽在這?”

“你醒了,你走了後我就一直在找你,然後被一只獨角狼追着進了溶洞,就看見了你。”牧清童三言兩語,說得還挺清楚。

當然,這些都是曾經在游戲裏玩過的劇情,牧清童在營地裏想了起來,這才偷偷跑了過來。

他期待的當然是紀骁記下這份恩情,然後他能借此走進紀骁心裏。

紀骁這個攻略角色,童年坎坷少年艱難,在魚龍混雜的貧民區長大,想要攻略他,必須以恩情讓他記在心裏。

游戲裏紀骁的白月光路任,不過因為一盒小小的藥,就被記了這麽多年。他這是紮紮實實的救命之恩,紀骁肯定會更加刻骨銘心。

牧清童等着紀骁對自己表示感激,他可以順勢說出:我們是朋友啊。

“獨角狼呢。”

“我們是朋友,不用謝。”

氣氛很是尴尬,牧清童心情太過激動,也沒聽紀骁問的是什麽,準備好的話就脫口而出。

“……”

路任躲在遠處,憋笑憋得很是辛苦。在沒有确定劇情完成之前,他當然不會抛下兩個主角跑掉。

路任也慶辛自己這突如其來的責任心,讓他看了一場好戲。

從牧清童試圖扛紀骁,結果摔成一團,想架着紀骁走出去,又死活站不起來,最後只能無奈選擇拖着紀骁出去。

路任甚至數清楚了,這一段路程裏,紀骁的後腦勺被磕了整整九下。

可惜第九下的時候紀骁醒過來了,沒能湊個整數。

遠處的紀骁和牧清童都沒有發現吃瓜群衆路任的存在,繼續交談。

最後還是紀骁化解尴尬,忽略牧清童的話,又問了一遍:“獨角狼呢?還在溶洞裏?”

牧清童本想說不知道,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把獨角狼殺了。”

紀骁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麽,撐着牆站了起來。

“走吧。”

牧清童見紀骁對自己的态度依舊很淡,有些不甘心,卻也只能乖乖跟在他身後。這個地方看上去就危險得很,要不是為了攻略紀骁,他才不會過來送死。

這紀骁怎麽回事,自己明明救了他,怎麽還是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牧清童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攻略手段到底哪裏出了錯。他明明是按照完美攻略路線走的,劇情卻仿佛越走越偏。

蝴蝶效應,真的就這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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