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幽幽女聲,如泣如訴,在這黑暗一片的樹林之中,顯得格外的可怕。
紀骁突然覺得路任抱着自己的力道變得更重,還伴随着輕微的顫抖。
“鬼,不是,紀骁,後面是什麽玩意?”
紀骁輕聲問:“你怕鬼?”
路任嘴硬:“沒有!別胡說,誰怕了。”
紀骁也不惹他生氣,說:“是牧清童。”
路任推開紀骁,轉身,果然看到牧清童站在那裏。她表情扭曲,目瞪口呆。
只要不是鬼,是人,一切好說。
路任問:“你怎麽來了?”
牧清童:“捉……啊,不是,我在岩洞裏睡着呢,盛景突然跑過來把我叫醒了,說你不見了。我也不明白啊,你不見了他跑來找我幹嘛。”
“盛景現在人呢?”
牧清童一指另一個方向:“他去那邊找了。”
話才剛說完,路任就聽紀骁說:“有人過來了,大概一分鐘之後到。”
與此同時,小鈞那邊傳來了共振提示。
【請玩家完成任務:被捉奸,讓盛景和路任打起來。】
肉眼可見的,牧清童的表情變得慌亂無比,什麽捉奸,捉什麽奸?這情況怎麽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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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景怎麽可能會和路任打起來,這情況,指不定把無辜的她爆錘一頓啊!
牧清童不知所措,路任反應卻極快。
他一把拉住紀骁的手,低聲說道:“快走,別讓他發現。”
紀骁點頭,身形一閃就不見了蹤影。
路任這才放心下來,牧清童一臉茫然,不知事情應該怎麽處理。
眼見系統倒計時越數越的快,她一慌,一咬牙心想反正只說被捉奸,沒說誰捉誰啊。
牧清童擡手就點了“平地摔”技能,一腳踢在樹枝上,一聲驚呼就向着路任的方向栽倒過去。
路任下意識扶她一把,就見盛景出現在面前,皺眉看着這邊。
“你們在幹什麽?”
牧清童一喜,心想任務有了。
她一轉身,一臉慌亂,用一種茶裏茶氣的表情說道:“沒,沒有幹什麽,我就是不小心摔倒了,路任他扶我一把。”
盛景皺眉看了她片刻,點頭:“哦。”
就這?
牧清童呆住了,她的任務條只完成了一半,盛景這平靜的态度怎麽可能打起來啊!
路任看不下去了,決定還是幫牧清童一把。
“你出來幹嘛?”
盛景抓了抓頭發,本就淩亂的卷發更是翹得亂七八糟。他拉了路任手臂一把,說:“你離這些樹遠點,也不知道會不會對什麽奇怪的植物過敏。”
路任不搭理他,依舊問:“你還沒回答我問題。”
盛景見路任不太高興,眼見着就要發脾氣,心中一慌,一句話沒經過大腦就出了出來。
“我怕你跟那小子私奔了。”
“?”
以路任對盛景的了解程度,他都沒能跟上盛景的思路。私奔又是怎麽個說法,他似乎完全沒表現出認識紀骁的樣子。
一旁的牧清童,默默後退一步。
她算是知道剛才的盛景為什麽那麽冷靜了,原來相較于紀骁來說,她在盛景的心目中威脅程度遠遠比不上。
啧啧啧。
牧清童默默看了一眼路任,心中為他鼓掌。雖然不知道路任為什麽會認識紀骁,但從剛才發生的一切看來,真是……好生令人佩服。
她決定降低存在感,吃瓜看戲。
剛才盛景出現後,系統那要命的倒計時就停了下來。任務不上不下的卡住了,反正上次也出過BUG,無所謂了。
路任莫名其妙,擡手給了盛景肩膀一拳:“什麽亂七八糟的!你,你別跟我說話了!”
盛景一看,只覺得大事不妙。他明明想着是要說因為擔心才追出來,怎麽就一不小心把真心話說出來了。
他也着實有些委屈,都怪那個夢。
今晚睡着以後,盛景一直在做夢。這個夢有些不同尋常,真實得不像是一個夢。
他在夢裏,完完全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不認識的人。
這個陌生人也認識路任。盛景甚至不清楚,這人認識的路任和他認識的路任是不是同一個人。
如果是的話,那為什麽那個路任在東洲長大,父母早亡,只有一個哥哥;如果不是,那為什麽兩個路任的長相性格甚至一些小習慣都一模一樣。
大段大段的記憶塞進盛景腦中,他吃驚又憤怒,完全不想看路任和另一個人這麽親密。
可不管怎麽掙紮,盛景都醒不過來。他只能看着路任和這個人越來越親近,兩人成為了完全可以交互後背甚至交心的……朋友。
或許,不止是朋友。
起碼對于盛景變成的紀骁是這樣的,他不僅能看到眼前發生的事情,還能感同身受。
從厭惡到改觀,從心動到情根深種,他都一一體會了一遍。
直到最後,路任笑着說了一句:“紀骁,我要走了。”
淦!
盛景是罵着髒話醒來的,夢裏那種不舍尚未散去。他驚恐地發現,路任不見了。
再然後,便是現在。
盛景見到路任和牧清童站在一起的時候,反而詭異的安心下來。
路任見盛景愣愣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完全不想搭理他,轉身就走。
盛景才一回神,看到路任的背影,一種莫名的恐慌湧上心頭,像是那個夢的延續。
路任說他走了,然後一天又一天,他再也沒得到過路任的任何消息。
盛景的大腦還來不及運轉,身體已經跑了過去,緊緊把路任抱在懷裏。
咔擦——
一聲樹枝被捏斷的聲音響起。
“誰!”
盛景回頭,反手就是一揮,随手摘下樹葉如同一柄利器破空而去。
樹葉之上,附着泛着紅色的火行之氣,只要接觸便會被灼傷。然而,樹葉卻兩只修長的手指夾在了指尖。
樹葉上覆蓋的火紅真氣被白色氣息慢慢籠罩,那樹葉之上也如同籠罩了一層冰霜。
紀骁再輕輕一用力,樹葉就碎成了粉末,飛散在空中。
“這個時候,居心叵測。”盛景皺眉,留下一句話,人已經不見。
紀骁随手甩掉手中被硬生生捏斷的杯口粗的樹枝,從樹上翩然而下。
理智上知道路任有重要的事情是一回事,看這個名叫盛景的小子不順眼又是另一回事。
更不用說,他居然敢沖過去抱着路任。
幾分鐘內,兩人已經過了數招。
牧清童心急如焚,問:“怎麽辦?怎麽辦?”
路任老神在在,說:“都沒拿武器,死不了人。”
他眯着眼睛,看兩人交手,只看了片刻就知道,盛景大概贏不了紀骁。
紀骁這三年的時間,進境已是飛快。
路任看了一眼紀骁,用口型說了幾個字:“打重一點。”
他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是要讓盛景明白武道的重要性,只有突破武道巅峰,才能得到真正想要的一切。
盛景前二十年的人生,太過順風順水。他除了被父親逼着習武之外,一切都是靠着非凡的天賦在同齡人內沒有遇到過敵手。
他并不知道,武道之路除了天賦之外,更重要的是武道之心。只有經過千錘百煉的武道之心,才足以支持古武者走到最後。
天賦,不過是讓這條路比其他人輕松些許而已。
路任覺得,盛景需要切切實實地吃上一次失敗,敗在他的同齡人手裏。
盛景側身一翻,躲過迎面而來的掌風。他皺眉,愈發覺得紀骁這人不簡單起來。
盛景越打心中越是心驚,沖上來本只是一時沖動。因為他剛經歷的夢境,也因為半夜醒來發現路任不在時的驚慌。
只是沒想到,這個紀骁是他遇過同齡人中最強的一個。盛景也是古武者,自是因此打出了幾分好勝心。
他收斂了此前的态度,對紀骁一拱手。紀骁停下來,回了一禮。
這代表着接下來的武鬥,不再是一時争執,而是一場正式的武鬥。
盛景自腰間拔出了短劍,而紀骁則是手掌一翻,一柄純白的唐刀在空中出現。
以五行武器對普通武器,這并非是紀骁以強欺弱,而是尊重對手。
路任向後退了幾步,順道拉了一把牧清童,讓出一個戰場出來。
兩個天賦非凡的年輕武者,身形上下翩飛,真氣四散,将周圍的樹葉震動得如同下了一場暴雨。
最後,盛景真氣不濟,武器碎裂,倒飛出去,重重砸在了一棵大樹之上。他似乎已經殺紅了眼,随手把武器一甩,強行提氣又要攻上前去。
路任身形一晃,在盛景頸後一敲。
盛景毫無防備,頓時被打暈在地。
路任彎腰,正準備扛起盛景,卻被紀骁攔住:“我來。”
路任瞥他一眼,笑道:“怎麽,還打出些惺惺相惜的情誼來了?”
紀骁扛起盛景,說:“相惜是沒有的。”
他沒有說完的話是如果不是路任在一旁看着,他指不定會下手更狠。
紀骁知道這個盛景或許很重要,卻依舊因為嫉妒暫且失去了些理智。
只是他不會表達出來,他能看出來,路任對盛景只是朋友的情誼。對自己,或許也是。
太過心急,沒有任何好處。
路任正欲問多一句,又聽小鈞傳來了共振提示。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被捉奸,讓盛景和路任打起來。獲得獎勵:這不是我的錯。】
路任:“???”
牧清童也是目瞪口呆,這樣也行?這樣也算完成任務?
這系統,它沒問題吧!
路任忍不住笑出聲來,看來這劇情糾正機制真的快要不行了。
紀骁看了過來,問:“你笑什麽?”
路任:“沒什麽,見到你,很高興。”
紀骁輕咳一聲,紅暈自耳尖蔓延到了整個耳廓。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