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夫是城內最大的醫館,春風堂裏的一位老大夫,醫術頗佳。

他捏了捏修的極雅的山羊胡對蘇婉說:“也不是沒有祛疤的法子。”

蘇婉還未反應,站在一旁的喬勐先喜了起來,但一聽就知道這老頭顯然在賣關子,便着急道:“還不快快把法子給爺說出來!”

“喬二爺稍安勿躁!”老大夫沒有生氣,不緊不慢的收起醫箱。

蘇婉摁住又要跳腳的喬勐,心裏明白這大夫手裏應該有什麽祖傳秘方,電視劇裏一般都是這樣演的。

“老先生莫要怪罪,我家二爺是個急性子,也實是挂念我,這才出言不遜。先生若有什麽秘法但說無妨。”

老大夫微微一笑:“确實,小老兒不才,有祖輩為宮廷禦醫,曾傳下專治疤痕的膏藥,此乃不外傳之秘法。”

蘇婉聽了心中一樂,這不外傳的說法也不知給多少達官貴人說過了。她面上不顯,直接問道:“那這膏藥作價幾許?”

老大夫挺直身子,自信道:“值千金!”

喬勐怒目圓瞪:“嘶!你怎麽不去搶!”

門外吃瓜百姓也沸騰起來,叽叽喳喳的說着這吓死人的膏藥錢。

蘇婉倒是沒被吓着,又掐了喬勐一下,這家夥怎麽一點出身太守府的氣度都沒有,看來以後要好好教育了。

這次喬勐沒再吃痛的叫出來,而是順手抓住自家娘子的手捏了捏,娘子這手可真軟,真細!

哎喲!他又被掐了一把。

蘇婉沒理會得寸進尺的喬勐,用帕子壓了壓臉頰,淡淡道:“先生如何保證這千金便可讓肌膚修複如初?”

“若不能,小老兒一分銀錢都不要,任憑二爺和大娘子處置!”老大夫昂首挺胸,他便是用這秘藥在春風堂立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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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先生這句話,我也放心了,”蘇婉撐着喬勐站起來給大夫福了個禮,又對在櫃臺埋頭苦算的羅掌櫃說:“羅掌櫃,您剛剛也聽着了吧?”

被點名的羅掌櫃一臉茫然的擡起頭:“什麽?”

蘇婉頭有些暈,點了點喬勐,“還是二爺與羅掌櫃說吧。”

喬勐腦瓜子一轉,瞬間明白了他家娘子的意圖,臉上浮現笑意,襯得娃娃臉可愛極了,蘇婉手癢癢的,好想捏一把。

“羅掌櫃,這位大夫說了,我家娘子這臉要想恢複如初需千金!我家娘子又是在你們這滿香樓出事的,我喬勐也不是個愛計較的人,我家娘子受了驚吓,我為了這事趕回來耽誤了生意,我這可是上千兩銀子的生意!”

喬勐提起他的生意,那叫一個鬥氣昂揚和氣憤!好似真的有一樁大生意跑了一般,把羅掌櫃說得一愣一愣的。

“這樣吧,我就給你抹個零頭,也看在你家三公子的面上,你們滿香樓賠我三千兩銀子好了!”

羅掌櫃一聽這數額,急了,“三千兩?你怎麽不去搶!”

喬勐面容一板,惡狠狠的瞧着羅掌櫃,“你覺得我要是想搶,還由得你在這上串下跳!”

“咳咳,二爺,你怎麽能這樣說,”蘇婉咳了一聲,斥責了喬勐兩句,轉頭依舊溫溫婉婉的對羅掌櫃說:“羅掌櫃店鋪裏的損失可算出來了?”

羅掌櫃:“算出來了,喬二爺一共砸壞胭脂香粉……共計六百一十二兩,另外寶瓶一只五十兩,筆墨桌椅二十兩,合計六百八十二兩。”

蘇婉點了點頭,“二爺你看這銀錢算的可對?”

喬勐對算這些也不在行,更不清楚女子這些東西的市價,他眼一轉,在門口吃瓜百姓裏瞧見了滿香樓的對家,直接把人拎了出來,核了一遍,最後把銀錢壓在了五百多兩。

“這樣吧,咱們也添點,五百五十兩,在三千兩裏扣掉五百五十兩,羅掌櫃只需再給我家二爺兩千四百五十兩即可。”蘇婉拍板定下。

羅掌櫃持續懵呆中……

吃瓜百姓再次發出驚呼,這反轉的。

“羅掌櫃,今日小婦人頂着傷出來,一來是為了我家二爺,二來也是為了羅掌櫃。”

羅掌櫃:“……為我?”為了訛我錢來的?

春風堂的大夫給蘇婉額頭重新包紮了一下,白紗布上點點血跡,這會顯得她羸弱不堪,楚楚可憐。

吃瓜百姓連帶喬勐都忘了她剛剛手持棒棍攆打人的兇态。

“羅掌櫃難道是想讓陳家仗勢欺太守府孫媳的名聲傳遍臨江府?”蘇婉說得慢聲細語。

她本就生得好,如盛放芙蕖,加上此般不急不躁的作态,更顯得她氣度不凡,讓人不自覺的便覺得不愧是太守家的孫媳。

羅掌櫃心中如驚濤駭浪,是啊,再怎怎麽樣,喬勐也是太守府的人,哪怕不受寵,他依然是太守的孫子。

而他的東家雖身份也不低,但不會想和喬家交惡。

想到這裏,他不由雙腿乏軟,眼見就要跪地。

“我與二爺也不是那般不饒人之人,咱們以後還是要在這平江生活着,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總要相處的,各位鄉親你們說對不對?”蘇婉說着,問了門外的吃瓜百姓一句。

衆人連連點頭附和:“是啊是啊!”

蘇婉對着衆人莞爾一笑,有那麽幾個不頂事的小青年,直接捂了胸口嗷嗷叫。

喬勐不滿的站到門邊擋住他們的視線,這麽好看的娘子是他的!

“所以,小婦人有個提議,羅掌櫃是否願意聽一聽?”

羅掌櫃現在是明白了,這喬大娘子哪是來幫他的,分明是來把喬二爺摘出去,然後來訛他來的!

失算失算吶!

“請大娘子但說無妨。”

蘇婉:“大家想必也知我家二爺生性豪放,喜行俠仗義之風。”

衆人目瞪口呆:大娘子說得誰?是他們認識的喬二爺,娃霸嗎?

蘇婉低着頭,沒有去看其他人的眼神,只顧傷心:“家裏實是拿不出買膏藥錢,只要羅掌櫃賠了銀子,咱們便一筆勾銷恩怨。”

“若不是……我必要去那衙門敲鼓,請青天大老爺為我做主的!”

也這話道盡了不願與縣太爺交惡的心酸。

“哎喲!羅掌櫃你就賠銀子吧!人家喬大娘子也是怪可憐的!”

“是啊,是啊!唉,這彭縣令,唉!”

“要我說,彭大姑娘這下更不好嫁了吧!”

“誰敢娶她!動不動就把人弄得頭破血流的!”

吃瓜人議論紛紛,不由都幫着蘇婉說話。

愣怔良久,羅掌櫃直言他沒有那麽多錢,他也不敢提去問東家了,這事要是鬧得東家知曉,不論賠錢與否,他肯定是沒好果子吃的。

一番讨價還價後,将賠款定在了一千八百兩。羅掌櫃咬牙先拿出了一千兩給喬勐,剩下的在下月初前給他。

兩人當着衆人面立了字據。

喬勐拿了一千兩直接給了春風堂的大夫,大夫收下後,便從随身藥箱裏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了蘇婉。

“大娘子每日晨晚淨面後各抹一指,半月疤痕可消。”

蘇婉欣喜接過,直接遞給銀杏,“謝謝先生。”

銀杏小心翼翼接過,這可是一千兩銀子啊!

她感覺她家娘子被騙了!可見娘子和二爺都沒說話,她也不敢多嘴。

“在這耽誤了鄉親們不少時辰,小婦人在這多謝各位的相棒,大家散去吧,也請諸位莫再提我們與滿香樓的恩怨。”蘇婉起身,走至門口,與吃瓜百姓言道。

吃瓜百姓連連擺手,吵吵鬧鬧一番後,當中也有明事理的,帶頭離開。

蘇婉吐了口氣,沒再看羅掌櫃,由白果攙扶着就要出去,跨過門檻,停了下來,轉頭去叫喬勐,“二爺,你還不回去?”

喬勐本想振一振夫綱,可見到她額上的白布條,閉上嘴,跟在她身後也走了出去。

一出去,那會攔着蘇婉的苦主們又出來了。

“喬大娘子,你說會給我們一個交待的!”

“對啊對啊!”

蘇婉心累,她一點都不想回首去看喬勐,“大家別急,你們先帶我去你們的攤位,再各自報個損失于我,今日我必會給各位一個交待!”

有她這句話,攤主們很高興,一會便吵了起來,誰都要第一個帶蘇婉去看自家的攤子。

“不是?什麽意思?”喬勐沒搞清楚,他家娘子作何要賠這些人錢。

旁邊的蘇長木趕緊和喬勐講了來龍去脈,喬勐聽了直接看向蠻子和九斤,以及他的一幫打手兄弟。

他們哪次不是這般的?喬勐很不滿,他每次來這邊,特地都讓小乞丐們“通風報信”來着的!這幫人不願意走,能怪他?還訛上他了!

“不賠!誰給你們的膽兒跟我這要錢!”喬勐大跨步上前,把被拉扯的蘇婉拉至身後,手上的馬鞭朝前一揮,吓得那些攤主連忙躲開,也不敢拉蘇婉了。

“喬大娘子,是你說的,會給我們交待的!”最先攔下蘇婉的攤主嚷嚷道。

他可是沒忘喬大娘子在滿香樓棍打娃霸的場面!

蘇婉被強行一拽,頭又疼了起來,她往身後看去,那根燒火棍果然在白果懷裏,她上去一拿,直接朝喬勐的屁股上打去。

“你能啊!你可真能!行街打馬!撞壞別人東西還理直氣壯!”這小破孩,就是欠收拾!

作者有話要說:  唔,求收藏評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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