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蘇婉側身避讓,用手中的燒火棍抵住喬勐的手,“你還沒回我話!”

喬勐擡手離開棍子,一臉不解:“娘子這是何意?娘子你在他店裏受了傷,我來讨個公道而已,何須收場?難道娘子你就白受了罪?”

蘇婉擁有的是現代社會,依靠法律手段為自己維權的意識。她家官人這般行事,人家将他告上衙門都是可以的,本是他們有理,現在也成了過錯方。

“讨回公道自然要讨的,但不是這般!”蘇婉掃了眼門外瞪着一雙雙八卦眼的吃瓜百姓,低聲道了句。

這裏不是個好說話的地方。

“那是哪般?”喬勐很委屈,成婚以來,娘子從沒這般跟他說過話,挺有生氣的,依舊好看的不行。

蘇婉嘆口氣,在心裏搖了搖頭,然後走到羅掌櫃面前,讓壓着他的兩個手下走開。

兩個手下是喬勐混道上的好幫手——蠻子和九斤,他們向來只聽喬勐的,聽到蘇婉的吩咐也不敢動,齊齊向喬勐看去。

喬勐不知道他娘子要做什麽,對蠻子和九斤擺了擺手,兩人這才将羅掌櫃放開。

羅掌櫃一被放開,立馬爬了起來,往門口走去,捂着臉大聲嚷嚷:“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你們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然打人,砸店!你們……”

蘇婉不想聽他聒噪,直接将手裏的燒火棍往他手裏一塞,“是,這事是我家官人不對!你現在可以去打回來!”

在一衆錯愕的目光中,蘇婉把喬勐拉到羅掌櫃面前。

“娘子你……”喬勐剛想說她是不是瘋了,只見她美目一瞪,他不知怎的汗毛一起。

但論最懵的當屬羅掌櫃,拿着燒火棍傻愣愣的站在那兒,怎麽也不是。

他不想打喬嗎?他當然想,可他不敢,這是平江城裏數一數二的惡霸啊!

“喬…喬大娘子,這,這不好吧?”羅掌櫃害怕,感覺有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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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婉不動聲色的拿過羅掌櫃抖抖索索握在手裏的燒火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身便抽在喬勐身上。

喬勐避之不及,頓時嗷嗷叫!

“娘子!娘子你這是做什麽!”

“大娘子,大娘子!”

“姑爺,大娘子!”

蘇長木銀杏和白果在一邊急得直跳腳,這,以後他們家娘子的名聲可怎麽是好!

喬勐怎會任由蘇婉打,躲開來後,就要往門口跑。

蘇婉:“木叔,攔住他!”

蘇長木沒辦法,只好去堵門,他本想把門也關了,可門口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不少人死死把着門,不讓關上。

門口的吃瓜百姓很興奮!

“嗷!嗷!娘子你這是做什麽!”喬勐在店鋪堂廳跑了幾圈,見他娘子追他追的氣喘籲籲,冒汗了都,頓時心軟,停了下來。

這下讓蘇婉逮到了機會,按住他就是一頓亂棍!

雖然女子力氣不及男子,可這打得多了,還是有痛感的,而且喬勐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挨這頓打,一時心中也起了怒火,一把握住燒火棍,“你這個潑……”

渾話到了嘴邊,只見他家娘子因着追趕他而紅撲撲的漂亮小臉,怒氣頓時消了。

“娘子對我有何不滿,說就罷了,為何一言不合便要動手?”他從不打女人,也不屑與打女人的男人來往。

蘇婉收了棍子,撐着腰歇了會,這家夥體力真好,跑了這麽久氣都不帶喘的。

她這額頭上的傷可能也裂開了,傷口這會生疼的。

沒理喬勐,蘇婉側身對上站在邊角張大嘴巴不敢亂動的羅掌櫃,“羅掌櫃,我已經替你打了我家官人一頓了,你也就消消氣。”

“二爺,還不過來給羅掌櫃道歉?”

“憑什麽?我不!”白白被娘子在衆人面前打了一頓,他都已經聽到外面的人在譏笑他,說他懼內了!

“那就由小婦人給羅掌櫃賠個不是。”蘇婉知道讓喬勐給羅掌櫃道歉是不可能的,但她能屈能伸的,直接對着羅掌櫃福了個禮。

羅掌櫃趕緊避讓,“使不得,大娘子使不得!”畢竟她是太守府的孫媳婦。

“那羅掌櫃是原諒我們二爺了?”蘇婉直起身,笑着問道。

“啊?這……”羅掌櫃一時不知道怎麽說好。

“羅掌櫃不願意?那一定是我家二爺挨得打不夠多!”蘇婉說着立即又揚起燒火棍。

喬勐:“……”

“不不不,大娘子,可別了,這不是折煞羅某嗎?”羅掌櫃趕緊抓住木棍,苦着臉道。

“那……羅掌櫃要如何才能原諒我家二爺呢?”蘇婉再次收了棍,問羅掌櫃。

“我作甚要他原諒,老子打他就打了!”喬勐滿臉不高興,他家娘子怎麽老是護着這個讓她破相的人!

“二爺,你現在不說話的為好。”蘇婉聲音溫溫柔柔的,說出的話卻一點都不溫柔。

喬勐跳腳,又氣又覺得沒面子,指着蘇婉,想要放點狠話,“你你你……”

蘇婉鳳目朝他輕輕一瞥,他閉了嘴。

喬勐:我家娘子真好看,尤其是瞪我的時候。

以前怎麽沒發現呢?

羅掌櫃見蘇婉把喬勐鎮住了,便松了口氣,指着鋪子裏的狼藉道:“大娘子也看到了,喬二爺不止打了我,還砸了鋪子,羅某只是個區區管事的,二爺他高興打就打了,可這鋪子的損失……”

蘇婉了然的點頭,笑了笑道:“我明白的,鋪子裏的損失自然由我們來承擔。”

羅掌櫃捂着豬頭臉露出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這麽喬娘子真是個明事理的人,嫁給喬勐這種人真是糟蹋了。

“多謝大娘子體諒。”

“那羅掌櫃是原諒了我家二爺的冒犯了?”蘇婉将棍子收起,又問了一句。

“呃…實乃誤會,二爺也是心疼娘子。”羅掌櫃說得不情願,可對方認了賠償,他也不敢真的明面上跟喬勐對上。

“是啊,我家二爺就是因着太心疼我,這才沖動下對羅掌櫃做了此事。”蘇婉說着,用手扶了扶頭上遮傷用的抹額,身子不穩還晃了晃。

“大娘子!”銀杏叫了一聲,趕緊要去扶蘇婉,可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喬勐眼疾手快的半攬住蘇婉,“娘子,你怎麽了?”

“二爺,我頭好疼!”

剛剛生猛地能揍娃霸的大娘子這會虛弱的半躺在娃霸的懷裏,這反轉,吃瓜百姓的瓜都要掉了。

不過衆人覺着喬家大娘子應該是真的頭痛。

“唉,應該那日在這滿香樓裏,頭被彭大姑娘傷了的傷口還未愈合,”蘇婉讓喬勐扶着她坐了下來,面對吃瓜百姓而坐,“二爺,你幫我看看,是不是傷口又裂了?”

說着,當着衆人的面解下了抹額,傷口果然裂了,點點血跡溢了出來。

事關女子容貌,衆人倒吸一口冷氣。

喬勐更是怒不可及,操了手,現在就想去彭府把人逮出來揍一頓,現在管他男女呢!

“大夫說,現在可能要落疤了,”蘇婉解了身上的繡帕,按了按眼角,“本來如若醫治及時,也許就不會落疤,可那天羅掌櫃,唉……”

“小婦人和二爺人卑言輕,是比不上彭大姑娘的,也不能怪羅掌櫃不出來主持公道,最後也沒及時請大夫…怪就怪我命不好,不該在彭姑娘前面定了最後一盒桃香口脂。”

蘇婉說到傷心處靠在了喬勐身上,見喬勐光顧着生氣,沒有說話,伸手在他暗處擰了下。

喬勐一痛,回過神來,他剛剛在想着怎麽對付縣令家的人,人都出事兩三天了,連個道歉都沒有,不就是仗着他只是太守府的一個庶孫!

他不笨,結合他家娘子的話語,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立即招來白果,讓她扶着她家姑娘。

“九斤!去請個大夫來!”喬勐大聲喊道。

九斤長得十分壯碩,身子一立:“好嘞!”說着就往門口走,扒開人群。

“諸位讓一讓,我家大娘子又被滿香樓的人氣得流血了!我要去找大夫!”

站在後面,不太看得見裏面情況的,頓時被他的話驚着了,“哎喲,這喬大娘子和滿香樓真是孽緣喲!每次來都要見點血!”

“嗐,這滿香樓真是的!上次我就說了,人在你店裏買東西,你不調解就算了,還任由一方打人,這就不對了啊!”

“你還真敢說,彭家大姑娘就是女版的娃霸,不可說,不可說!”

“但這滿香樓也沒辦法啊,人家是縣令的千金……”

“那也不能就眼睜睜的看着彭大姑娘讓家仆去撕打喬大娘子一個人吧!”

“聽說當時血流了一地,滿香樓愣是沒人去請大夫!如果不是她家丫鬟來了!她恐命喪滿香樓!”

當日是銀杏一個人陪蘇婉出來的,進了滿香樓後,蘇婉說想吃來福樓的綠豆酥餅,便讓銀杏去買了,故而當時只有蘇婉一個人在店裏挑胭脂。

蘇婉也聽到外面的議論,暗嘆一聲,喬大娘子還真命喪此地了。所以她也必須為她讨個公道。

羅掌櫃被說得老臉一紅,現在是騎虎難下,心中懊惱後悔不已,早知道當日就不冷眼旁觀了。

他當時也沒想到縣令家的大姑娘如此兇悍吶!

“大娘子,實在是對不住!”羅掌櫃彎腰作揖。

“羅掌櫃折煞小婦人了,二爺也是的,怎的非要去請大夫,你快跟羅掌櫃算算這賠償的事吧。”蘇婉有氣無力的說着。

喬勐将衣擺一撩,沉聲道:“羅掌櫃算吧!”

羅掌櫃頓感不妙,但那喬二爺的目光像要吃人,他也只好算了起來。

損失還沒算出來,九斤領了大夫進門,“二爺,大娘子,大夫來了!”

大夫進門後,看了看傷口,又把了把脈,面容嚴肅道:“夫人後腦的傷淤血還未消,大娘子實不該今日便出門的,應該再多休養幾日!一會我再開個方子,回去服用。就是這額前的傷口救治時誤了佳時,今日這傷口又裂,恐要留疤!”

喬勐一聽急色了!他就愛他家娘子這番容貌,這留了疤,怎可好!

“大夫,可有法子除這疤?”

蘇婉也被大夫說得吓了一跳,女子哪個不愛美,真留了疤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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