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段時間夜裏總會做夢,夢裏總能看到一個背影,而且好像每次夢到的都是同一個人,總是在我還沒看清他的樣子的時候就走掉了,但我知道那個人不是晨曦,所以也就不再那麽恐懼。
關太說,如果把每一天都當作是生命中的最後一天來過,那麽每一天都能成為人生中最完美的一天。我不大懂得那麽深刻的道理,我只知道自己像吃完了水果沙拉還要用面包片擦開淨盤子上的沙拉醬一樣的在過着現在的生活,因為我不想有一丁點兒浪費。
在我的眼裏,每天呼吸的都是最新鮮的空氣,每天照耀我的都是最燦爛的陽光,每天夜裏仰望的都是最圓的月亮。我就像擁抱晨曦一樣地擁抱着現在的生活,好想把一切美好都擁抱在自己的懷裏……
我是那麽那麽的盼望着春天的到來……
最近,我腦子裏時常飛來晨曦向我求婚的樣子:晨曦手裏拿着兩支冰淇淋傻傻地站到我面前說:呂凡,吃完冰淇淋,我們就結婚吧!或者他把自己的手表扔進魚缸裏說:從現在開始,我的時間都由你來掌管,呂凡,嫁給我吧!做我一輩子的小鬧鐘吧!再或者,晨曦吃完我給他做的晚餐後說:呂凡,我們結婚吧!我還沒吃過你做的早餐呢。
嘿嘿,連小天使都在捂着嘴笑個不停……
失憶166天。”
——呂凡日記。
“牛什麽牛?有什麽了不起的!甭說是跨國公司,就算是多國部隊來了又怎樣,誰怕誰呀?哎喲,氣死爺爺我……”呂飛一大早就吃了閉門羹,此時正在路上找不着出口發洩呢。
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響起,看來有人要倒黴了。“喂?”對方沒說話。“誰呀?說話!”還是沒聲音。“神經病!”呂飛氣大的挂了電話。不一會兒,手機又響了,還是剛才的那個號碼。
“喂,我是你呂飛呂大爺!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那面還是沒人答話。“真是無聊的神經病!”呂飛又挂了線。還沒等走出五步,鈴聲又響了。如果把手機摔了可以砸到對方的臉上,呂飛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手機當手榴彈扔出去。
“你要是啞巴,就不要勉強自己打電話……”
“呂飛……”對方終于開口了。
“你誰?”呂飛聽着聲音耳熟,但又一時想不起來了。
“我是田子夫。”
“你個王八蛋,我還以為你死了呢,原來還活着啊!”呂飛這回終于有了出氣口了。
“……呂凡現在在哪裏?她還好嗎?”田子夫的聲音很微弱。
“你害得她還不夠嗎?她好不好跟你有什麽關系?去了趟法國就忘了北了?離開地球你不得灰飛煙來啊?你個陳世美、白眼狼,忘恩負義的狗東西!我跟你說,你別讓我看見你,否則我見一次打一次,打到你滿地找牙為止!”呂飛越說越氣,恨不得當面朝田子夫臉上吐上幾口。
“我想,見她。”田子夫艱難地道。
呂飛氣哼哼地道:“你死了這心吧,我姐不會見你的!見你嫌髒了眼。”
“呂凡她是不是真的失憶了?你告訴我……”田子夫沒能把話說完。
呂飛先是聽到有東西摔倒的聲音,然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驚呼,接着手機斷線。
“哼,你個王八蛋!”呂飛不解氣,沖着挂斷的電話又狠狠地憤了一句。回頭想想,這事兒不能就這麽算了,于是撥了個電話給一楠。
“什麽?你說田子夫打電話給你?”一楠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說想見我姐,還好像知道我姐失憶了。”
“你現在在什麽地方?”
呂飛看了眼路标,說了自己目前的位置。
“我正好也在外面,你找個地方坐下,我半小時後到你那裏,見面再說。”
此時田子夫的出現,将給呂凡剛剛平靜下來的生活帶來哪些無法預料的改變?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究竟是天意安排,還是造物弄人?誰又能夠說得清楚,誰又能夠問問未來?
半小時後,一楠和呂飛在茶座裏見了面。呂飛又把和田子夫通話的經過說了一遍。
“真不明白,他現在發神經找我姐幹嘛?如果讓我見到他,一定痛扁他一頓不可!”呂飛攥着拳頭,連聲音都氣得顫抖。他平時雖然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但對自己唯一的姐姐,任誰欺負了都不行。呂凡失憶後,他不是沒有找過田子夫,而是找不到,不然哪能忍得下這口氣。
“電話響了。”一楠提醒道。
呂飛放下心思,拿起手機,“一楠姐,又是他!”
“接吧,看看他究竟想幹什麽?”一楠覺得逃避不是辦法,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喂,你究竟想幹嘛?”
“呂飛,我真的想見呂凡!你告訴我她現在在哪裏?算我求求你,讓我見她一面……”
搞什麽?田子夫向來驕傲得從沒開口求過人,呂飛一時還真不适應。“我姐現在根本就
不知道有你這號人的存在,所以你見她一點意義也沒有,明白嗎?”他可不想再讓老姐受什麽刺激。
“我想知道她究竟怎麽了?她在哪裏?好不好?”
“這個世界目前除了你之外,還沒有人對她不好,所以你要是真的為了她好,就滾得遠遠的!”
“呂飛,我們見面好好談談。”
“我跟你有什麽好談的?你知不知道,你間接地破壞了我的生活,毀了我的大好前途!我和你之間只有拳頭,你難道想挨揍嗎?”呂飛的暴脾氣直線上升,伸手将手機遞給了對面的一楠,他現在除了想揍人之外,就是想摔手機,可惜砸不到田子夫的臉上。
“喂,我是李一楠。”
“一楠,你一定知道呂凡在哪裏對不對?”聽到一楠的聲音,田子夫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呂凡一直和我在一起。盡管你已經沒有資格再知道關于呂凡的事,但是我想你有必要知道自己所犯下的罪過。”
“你在哪裏?我想和你談談。”
一楠說了茶座的位置。
“好,我馬上過去!”
半小時後,一個身材高挑、相貌出衆的女孩兒挽着田子夫走進茶座。雖然之前一楠叮囑過呂飛讓他不要沖動,但是見此情景呂飛還是忍不住怒氣上沖,大步上前迅速地朝田子夫的臉上揮去一拳。
“啊!住手!你不能打他!”那女孩兒驚呼一聲,說着不流利的國語上前阻止。
“呂飛!”一楠上前攔住了呂飛又要揮出去的拳頭。
田子夫悶聲倒下,沒有任何言語,然後在女孩兒的攙扶下站起來吃力地坐到椅子上去。“莎麗,我沒事。”他的臉色蒼白,面無血色,看上去很虛弱的樣子,讓人無法聯想到從前那個光芒耀眼的田子夫。
茶座裏目前沒有其他客人,服務員見四人落座才敢上前,一楠向服務員示意沒事,然後又點了一壺茶,加了兩個人的茶杯。
“你看上去狀況不太好。”一楠開口道。
“我沒事,只是有點休息不好。”田子夫勉強笑道。
“聽說你去了法國?”
“是的,周一剛回來。”
氣氛有些尴尬,呂飛一臉怒氣未平的樣子,打人又打不得,只能坐着朝田子夫射眼刀。田子夫身旁的莎麗卻是一臉擔憂的神情,唯恐田子夫又會馬上倒下去似的。所以只有一楠和田子夫兩個人在說話。
“告訴我,呂凡是不是真的失憶了?” 如果不是上周打電話給呂凡的助理秦真,想間接了解呂凡的近況,田子夫還無法知道這個令他心肺俱痛的消息。
“在你跟她提出分手的第二天,她就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一楠直接道。
“她現在怎麽樣?我想見她!”田子夫一臉的急切。
一楠挑眉道:“你現在還有資格說出這種話來?”
“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們怨我、恨我都沒有關系。我只想見見她!”
“現在的呂凡是你所不認識的,就像她不認得你一樣。”
“我只要見她生活得好好的,就會離開這裏,再也不會回來,不會再來打擾她……”田子夫說着低下頭去,難掩一臉的悲傷。
“你這是知道呂凡失憶後的良心發現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你認為看看她就能夠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些?呂凡把你示作她全部的愛,而你卻不負責任地抛棄了她。難道說愛就愛,說不愛轉身就走,這就是你所認為的愛情?”一楠不明白他現在這副難過的樣子是做給誰看?
“我沒想獲得任何人的諒解,就連我自己都無法原諒我自己。”但是我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對呂凡的愛!田子夫在心裏對自己說。即使再沒有任何人相信。
“呂凡現在生活得很好,而且比原來的她還要快樂,如果這樣可以讓你滿意的話,你可以離開了,安心地回到你的世界裏去。”
田子夫眼裏是深不見底的痛苦,“只見她一面,算是我的請求!”他不能讓自己就這麽遺憾地走。
“我不能答應你,因為我無法知道沒有失憶的呂凡會不會想見你?現在的呂凡,不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呂凡,她現在的世界裏沒有你的存在。我也希望她被保護得不再受到任何人的傷害。”
田子夫沉默不語,像是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
一楠結帳後和呂飛起身離去。
“為什麽,不告訴他們真相?”莎麗不解地問道。
“呂凡現在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我不希望他們用同情來掩埋我的過錯,我現在真的痛恨我自己!是我害了呂凡……”田子夫掩面而泣,可是誰又能了解到他內心的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