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有兒子了
顧為先覺得自己清白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我跟你說,可別趁火打劫啊。”不對,趁火打劫這四個字用的好像不大合适。
顧為先想了想,又換了個符合實際的說法:“你別趁我喝醉就污蔑我。”以防萬一,顧為先從沈念安懷抱裏掙脫出來,跳下了床,兩人隔着一個大床的距離,勉強是算安全距離。
“咱們有話好好說,別動手。”顧為先抱着枕頭擋在胸前,十足的防禦姿勢。
沈念安都被氣笑了:“你昨晚的事都不記得了?”
顧為先裝傻,決定把他揍了沈念安那段記憶也徹底丢棄,十分老實地點點頭。
沈念安似乎有點遺憾:“叫警察的事也忘了?”
顧為先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珠,連警察都摻和進來了,不過是喝醉了酒,難道鬧得這麽大?
沈念安穿了一件襯衣,慢條斯理的系着扣子:“是啊,顧教授酒後亂性,這些小事肯定不記得了。”他揚起下巴,指揮着顧為先:“去幫我拿褲子,剩下的我告訴你。”
這哄小孩呢?顧為先悶悶地說:“剩下的事我不好奇,也不想知道。”
這還嫌不夠丢人,還要知道後來的事。還是算了吧。
顧為先找了半天沒照着,一看褲子在地上扔着,還帶着一股酒氣,應該是他蹭上去的。顧為先轉身從衣櫃拿了一條自己的長褲:“先穿我的吧。”
顧為先的衣服跟沈念安平時穿的衣服風格都差不多,只是在尺碼上差了一個碼。偶爾兩人也混着穿,就是沈念安穿上顧為先的衣服會緊一點。
“對了,剛過完周末,你昨天怎麽回來了?”
沈念安穿好衣服,疊了被子:“落了一樣東西,回來拿,今天請了個假。昨晚回來時本來打算去學校接你,結果正好在酒店門口看到你了。”他想起昨天那一幕,挑起眉毛,“跟同事們相處的要比我想象中的好啊。”
顧為先的反應比平時要快上那麽一丁點,趕緊解釋:“他們都結婚了。”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沈念安的語氣更不對勁了:“怎麽,是不是不結婚就沒關系了?”
雖然明知道沈念安是在揶揄逗弄,可是顧為先心裏還是不大痛快。他的臉紅了一下,小聲道:“你這人現在說起話來怎麽這麽随便。”
沈念安笑了起來。
顧為先強行轉移沈念安的注意力,換了個話題,坐過來看着沈念安,指腹蹭了蹭他的鼻梁:“肯定很疼吧?”
沈念安半閉着眼睛,把顧為先的手指按在鼻梁上:“你試試。”
顧為先極力讨好:“我給你吹吹?”
沈念安賬也算過了,也不記仇。可是面上仍舊是不太高興的樣子,慢吞吞地湊過去,微微仰起臉。
顧為先一手搭在沈念安肩膀上,遲疑了幾秒,頭往後仰了仰:“太近啦。”
兩人鼻尖對着鼻尖,沈念安可以清晰看見顧為先臉上的細小的絨毛,以及又密又長的眼睫。沈念安眨了眨眼睛,語氣有點失望:“你連道歉都不誠懇。”
這不是冤枉人嗎。顧為先趕緊道:“行行,我誠懇點。”
傷口其實也不深,過了一晚上,那點痛意幾乎已經消失殆盡。被顧為先這麽一吹,只覺得癢,心裏也跟着有點癢,像有一根小羽毛輕輕刷過一樣,撓的人心都酥了。
顧為先肺活量不高,吹了幾下不幹了:“這下總可以了吧。”
沉浸其中的沈念安沒動,依舊仰着頭,保持着剛才的姿勢:“還不夠。”
顧為先知道他開始胡攪蠻纏,奈何自己昨天晚上确實撒了酒瘋做了混賬事,到底是挺不直腰杆:“行吧。”
沈念安的心情好起來,揉了揉顧為先的後腦勺,低頭笑了起來。像是在笑他,也像是在笑自己。
顧為先:“你笑什麽?”
沈念安:“我怎麽覺得我們越來越幼稚呢。”
顧為先其實挺想說沈念安你一直都挺幼稚的,後來又覺得自己現在這個立場不太好意思說這些話。畢竟昨晚喝醉是他,打人也是他。說起幼稚這個字眼,最符合條件的也是顧為先自己。
于是顧為先認真的想了想,極為沉着、老氣橫秋地開口:“單純點也好,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同齡人這時候都做父母了,他們還一直處在“二人世界”階段,這個是別人羨慕不來的。
“嗯。”沈念安點點頭,似乎贊同,小聲地說了一句什麽。
後面的話顧為先沒聽清一個字:“啊?”
沈念安又拔高了一個音量,聲音還是有點小:“……我覺得吧,孩子也不太好,有了孩子太麻煩。”
“咳咳,咳咳……”顧為先猛烈的咳了起來。
沈念安也顧不上不好意思了,趕緊拍了拍顧為先後背,幫他順氣:“你別激動,別激動。”
顧為先的臉都快熟透了,溫度也一點點升高。整個卧室的氣氛開始變得奇怪起來。
沈念安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心虛地解釋:“我不是想說孩子,也沒想要孩子,真的,你別多想。現在就我們兩個也挺好的。”
顧為先努力把羞赧的情緒壓下去:“……”
你能不能別張口閉口都是孩子。
孩子是我們兩個大男人能生出來的嗎?
沈念安只好說了實話。原來他同事認識的一對朋友,兩個男人,最近剛從美國北部領養了一個嬰兒。對于撫養孩子,沈念安之前還真沒考慮過。他覺得和顧為先擁有彼此就已經足夠了,也從來沒想過要增加家庭成員。
雖然,從生物學角度來看,他們兩個男人也沒有繁衍家庭成員的可能性。
顧為先:“你是不是在羨慕他們?”
沈念安搖頭否認:“沒有的事。”看着顧為先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沈念安的目光躲閃了一下,這才別扭地開口:“是有那麽一點,但真的就一點。”
沈念安覺得他們現在就已經夠好了。
只是每次他周末結束離開這個家的時候,內心會湧出來一陣歉疚。
顧為先看着沈念安的眼睛,眉眼溢出笑意來:“你害怕我會孤單?”
沈念安點頭:“嗯。”
顧為先的語氣溫柔下來:“不會孤單的,有你就夠了。”
于是有了沈念安在身邊的顧老師,這天上午立志四點半起床去學校的顧老師,和沈念安一直磨蹭到了中午,直到下午兩點,才踩着點去了學校。
因為走的急,顧為先開車的速度也提了不少,他車技不錯,路上行人也不多,因此完全沒想到會撞到人。好吧,确切的說是撞到狗。
其實也沒真撞到。
還差一個路口就拐到學校時,顧為先急速剎車,汽車慣性滑行半米,輪胎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顧為先在駕駛座上懵了三分鐘,看着前前後後沒幾輛車的大街,十分郁悶的打開車門下了車。
這麽寬的路,竟然還遇上碰瓷的了。
他招誰惹誰了。
顧為先陰着一張臉,彎下腰,看着離輪胎只差十幾公分的一小團白色不明物體,皺起眉來。
如果不是他眼尖,及時剎了車,那麽此刻輪胎下面肯定是一片血肉模糊。想想就頭皮發麻。
顧為先對這個擋了自己路的小東西實在沒什麽好感,他把它提起來,打算扔到路邊的草叢裏。剛放下來,就聽見很小聲的哀鳴聲。
走了幾步的顧為先回過頭:“……”
重新把小東西抱懷裏,它的一條右後腿上帶着斑駁的血跡,不是車撞出來的傷,更像是被其他大型犬咬傷的。它應該是剛滿月不久,似乎跟顧為先心有靈犀,柔順的趴在顧為先的臂彎裏,安安靜靜的沒再發出一點叫聲。
隔着軟軟的肚皮,顧為先感受臂彎裏的那點溫暖,以及微弱卻明晰的心跳聲。
又虛弱又乖巧的一條小狗。
顧為先深吸一口氣,算了,遲到就遲到吧。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條狗,就當是積點功德。
他把狗送到寵物醫院裏,放學後,再去接它。腿傷不算太嚴重,已經被醫生包紮好,還被喂了藥。顧為先再去時,小東西已經比中午精神了許多。顧為先一進來,它就搖着毛茸茸的尾巴朝着他的皮鞋褲腿蹭過來。
顧為先咨詢了一下附近流浪狗收留機構的位置。
他把狗抱到車上,放在副駕駛的座位上。拿着記好的地址發動了車子。
聖芭芭拉雖然不大,但是流浪動物收容場所還是有兩個的,都是社會愛心人士建立的,似乎條件還不錯。
顧為先覺得自己越來越有愛心了,竟然會為了一只狗浪費了幾個小時的時間。
半個小時之後,顧為先煩躁地握着方向盤,依然開着車在學校附近的街區打轉。
天黑,看不清路,顧為先安慰自己。
再說這個什麽收留站的位置也太難找了吧,找了半天都沒找着。
顧為先抓着頭發,斜睨着眼看了看趴在座位上打呼嚕的小東西,心裏軟了一下。然後調轉車頭,朝着回家的方向駛去。
當天晚上,顧為先給已經回了洛杉矶的沈念安打了一通電話。
語氣十分平靜地宣布了一個十分讓人平靜不下來的消息:“你有兒子了。”
沈念安在電話另一頭足足愣了三分鐘。
就在顧為先懷疑他已經挂了電話的時候,沈念安語氣悲憤地幽幽開口:“顧為先,你什麽時候出軌的?”
顧為先:“……”
小東西剛來到這個家庭時,體重很輕,只有九百多克,于是顧為先很不走心的幫了取了個名字,叫小九。
姓氏未定,顧為先猶豫了很久,按理說它應該姓沈,但是顧為先又想讓它姓顧。
沈念安第一眼看到所謂的“兒子”時,驚訝的連話都說不出口。
小九在顧為先面前很活潑,可是嚴重怕生。沈念安一回來,小東西就藏在顧為先腿後面,露出半個腦袋,很兇的哼哼唧唧地朝沈念安叫喚。
沈念安往前走一步,小東西就往後退兩步,甚至恨不得直接鑽顧為先褲腿裏不出來。
顧為先很為難地抱起它來,看沈念安的目光裏,很有那麽一股任重道遠的味道:“兒子不認你,你還要多多努力啊。”
沈念安:“……”
明明你才把它領回家不到一周!
說來也是巧,就在沈念安默默期盼有新的家庭成員加入時,顧為先碰上了這麽一個小東西。這是天大的緣分,沈念安在心裏安慰自己,你們多有緣啊。
看着小九黏在顧為先身邊,笑意也不由自主地在沈念安唇邊蔓延。
可是,這狗是不是有點太黏人了?
沈念安很快發現,小九眼裏只有一個主人,就是顧為先。壓根就沒有把沈念安放在眼裏,沈念安周六日在家裏呆了兩天,小九完完全全把他當成一個陌生人對待。
第一天由于害怕,總是躲在顧為先身後,或者是沙發地下,總之是離沈念安遠遠的。第二天也許是它已經意識到沈念安不會傷害它,膽子也大了很多,開始卸掉防備朝沈念安亮出爪牙。
沈念安跑到花園跟顧為先訴苦:“今天你兒子已經朝我叫了一上午了。”
顧為先面色擔憂:“真的?”
沈念安一臉委屈:“它怎麽對我那麽兇?還追着我咬。”
顧為先:“小九初來乍到,它還小,你要多多包容它。”顧為先站起來開始召喚小九,“叫了一上午把嗓子喊壞了可怎麽辦……”
沈念安黑着臉,扭頭就進了屋,一會的工夫,一只手提着狗,另一只手裏提着一只鞋,氣沖沖地過來:“最可惡的是,它把我皮鞋咬壞了!”
顧為先把小九護到自己懷裏,很堅定的搖頭,一臉不相信:“不可能的,它應該還咬不動你的鞋。你不要對他有那麽大的敵意。”
顧為先還是有點難為情:“畢竟它也是你的兒子。”
沈念安:“……”
怎麽辦?怎麽辦!他已經完全失寵了!
沈念安很快意識到,小東西不僅黏顧為先,而且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強。之後的兩周,每逢周末沈念安回來,沈念安的那種失寵的滋味,也變得越來越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