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念安婉拒了安娜的邀請，但是安娜并不這樣輕易放棄，反而将一杯香槟送到了沈念安的面前。
“沈，有的時候規矩打破一下也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安娜頓了頓，繼續說“夫妻之間有些小情趣會産生不一般的效果。”
沈念安鬼使神差地接過安娜的酒杯，裏面淺金色的液體在吊燈光芒的映襯下，顯得極其誘人，沈念安舉起酒杯，他透過酒杯看到了安娜鼓勵性質的微笑。
沈念安居然喝酒了！顧為先把車開得風馳電掣，想起沈念安的同事給他打電話時的情景，顧為先更加地焦急，恨不得立刻飛到沈念安的身邊。
“你好，請問是沈的朋友嗎？”安娜斜倚在牆邊，向沈念安眨了眨眼。“沈在年會上喝多了，他通訊錄裏面的第一聯系人是你，不知道你能不能來接他一趟呢？”
沈念安不喝酒，所以他的酒量一定很差，在年會上人大多繁雜，會不會有人……顧為先不敢再想下去了，從他接到電話的那一刻起，他滿腦子只剩下了沈念安，沈念安，沈念安。
“沒想到沈的那位居然是個男性。”安娜笑着将手機還給沈念安，“怪不得那麽多女孩子觊觎你，你連看都不看一眼。”
你沒想到的事情可能更多。沈念安在心裏默默吐槽，但是臉上還是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悶頭又倒了一杯給自己。
“你這樣是不行的。”安娜看不下去了，“香槟的酒氣本身就不是很重。”安娜搶走了那杯香槟，潑在了沈念安的衣服上，把沈念安搞得像是一個剛從酒缸裏面撈出來的酒鬼一樣。
“這才像是真的喝醉了。”安娜非常滿意自己的傑作。
并不知道這些的顧為先心急火燎地闖過幾個紅燈，雖然速度已經很快了，但是心裏還是十分的慌亂，不知道沈念安現在怎麽樣了。
“沈念安！”顧為先将車停在會所門口，他記得這個會所，之前他來看沈念安的時候路過，他還開玩笑地說想要在這裏為他辦一場生日聚會。之後這個主意還是被一心只想和顧為先單獨在一起的沈念安給拒絕了。
“加油。”安娜向沈念安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我去一下洗手間，方便你們好好解釋誤會。”
“請問您看見沈念安了嗎？”顧為先一沖進會所就發瘋了一般地尋找沈念安，那些端着酒杯的學士們都被這個衣衫不整，眼睛通紅的亞洲人吓到了。
“快去告訴沈，有一個瘋子找他，讓他躲起來。”沈念安的同事們都在竊竊私語。
“沈念安，你在哪裏？”顧為先根本不理睬那些像看一個另類的眼光，徑直地沖到大廳裏面，向四處嘶喊。
“顧為先。”一個低沉得有些嘶啞的聲音被顧為先捕捉到了。他回頭看去，沈念安，那個讓他沖昏了頭腦開車跨越兩個城市的男人，半敞開的襯衫領口，身上甚至有些酒留下來幹涸的痕跡，沈念安的眼神迷離着，整個人站在燈光之下，像迷路的孩童一般無辜，又像是故意誘惑般地迷人和致命。
“沈念安，我們回家。”
很顯然，兩個人被酒氣滋長的荷爾蒙根本不允許他們順利地回家，剛走出大廳，沈念安就忍不住将許久沒有可以肆無忌憚親近的顧為先攬進了懷裏。“我想你了。”沈念安委屈巴巴地像一只大型犬一樣用下巴蹭着顧為先的頭發。
顧為先聞着沈念安襯衫上的酒氣，可能也是醉了吧。他的語言系統變得遲鈍和紊亂了。“我，我也想你。”
“不，你想的都是小九。”沈念安在平時絕不會做到和一條小狗争風吃醋的事情，但是今天既然喝醉了，那就什麽都不要管了，幹脆就說出自己想說的就好。
“笨蛋。”顧為先沒有想到沈念安居然這樣的吃醋。之前沈念安說要養一個孩子的時候，顧為先還以為沈念安很享受這種和自己一起照顧一個小生命的生活。沒想到當一個小生命真的出現在他們身邊的時候，沈念安卻會因為這個事情生這麽大的氣，以致于破例喝酒。
顧為先用一個最直接的方式來消除沈念安的顧慮，他緊貼過去，将自己的唇印在了沈念安的唇上。很久很久，久到沈念安的呼吸變得不穩定，久到沈念安感到一股灼熱從小腹蔓延到大腦。
顧為先緩緩地将自己的唇移開，笑眯眯地問：“沈念安，現在知道你對我來說有多麽重要了嗎？”
沈念安低頭盯着顧為先的眼睛，眸子中的色彩逐漸暗沉，暗沉到能夠融入進周遭的黑夜。
“不知道。”沈念安在顧為先耳邊輕聲說了一句這樣的話，就偏頭咬住了顧為先的唇。這個吻從本質上就與剛才的吻有很大的不同。相較于顧為先安慰性質的吻，這個吻更加得激烈，先是吸允着柔軟的嘴唇，不滿足于此的沈念安逐漸探入顧為先更深的地方，顧為先甚至能夠聽到他們唇齒相碰撞的聲音。
“夠了。”顧為先的臉變得通紅，好像喝多酒的人是他一樣。“我們回家再……好不好？”
沈念安想，不能把小男孩給逼急了。算了，自己再忍忍吧。
之後的那一夜，顧為先明白了禁欲時間太長會造成的嚴重後果。
看着自己身上青紫的痕跡，顧為先還是忍不住地大叫了一聲：“沈念安！”“怎麽了？寶貝。”一臉餍足的沈念安這下心情是好了，從心到外控制不住地冒出幸福的味道。
“我大老遠跑過來可不是為了讓你欺負我的。”
“嗯。”顧為先撅着嘴的樣子，真是可愛。
“我懷疑你是故意喝醉騙我來的。”
“嗯。”顧為先的皮膚摸起來真的很舒服。
“我就知道，你就是嫉妒小九！”
“嗯。”顧為先怎麽連生氣的樣子都這麽好看。
“我要回去看小九了，大騙子。”顧為先企圖掀開被子，跳下床。可是下身的嚴重不适讓他根本動彈不得，心裏又罵了一句。
“不行！”聽到顧為先說要回去陪小九，沈念安就忍不住抗議了。“你才陪我多久啊，來了這麽快就走。你怎麽這麽狠心。”
“我！”顧為先被這通抱怨給說愣了。
“我愛你。”沈念安将顧為先揉進了自己的懷抱裏，低聲地表白。
“我真的很愛你，我不能想象沒有你的我會是什麽樣子的。”
顧為先不是真的不懂。他太清楚了，沈念安看上去是那麽的灑脫、堅強。可是沈念安是經歷過生死攸關的人，他真的不敢确定現在的幸福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他也知道自己愛沈念安，大概是那種讓他忍不住在心裏呼喊幾萬次，但是卻緘口不言的愛。
他們之間，不能再出現任何的縫隙了，他不舍得。
“沈念安，你放心，你放心。”
顧為先還有課要上，當然不可能再在沈念安這裏待太久。看着沈念安水汪汪地黑色眼睛，顧為先真的很舍不得他，可是，他還想為沈念安準備一個驚喜呢。
顧為先離開之後，沈念安才抽出時間去解決一下當時因為顧為先而耽擱了的年會事件。現在關于沈念安的男性伴侶的傳聞，已經被傳播得整個學校都知道了。其實沈念安并不是很在意這些事情，但是他不能讓這些事情影響到顧為先。
“沈，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的男朋友是顧為先呢？”安娜抱着手臂站在沈念安面前，表情看不出情緒。“我向你提起過他這麽多次，可是你居然一句都沒有向我透露，你根本就沒有拿我當朋友。”
“怎麽會呢。”沈念安有些頭痛，我總不能在你花癡顧為先的時候告訴你，沒錯。顧為先是個同性戀，而且他的男性伴侶是我。
“不過，Folia應該會大受打擊吧。”安娜拍了拍沈念安的肩膀，有些同情的意味。
“Folia？那是誰？”沈念安以為是實驗室的成員，可是他想了很久也對這個人不得其解。
“就是年會上向你表白的那個女孩子呀，你不會還不知道她叫什麽吧。”
沈念安還真是不知道，他整天泡在實驗室裏面，滿腦子想的不是科研項目就是顧為先，根本對那個金發女孩沒有什麽印象。
“她是隔壁教務部的Folia，加拿大和臺灣的混血，算起來還是你的老鄉。”安娜解釋道“她從你進實驗室的時候開始就特別關注你，可惜你不經常參加集體活動，還總是出差，所以她到底沒有跟你熟悉起來。”
沈念安聽到這裏，又是一陣頭疼。他不是經常出差，而是經常去看望顧為先。沒想到他平時不關注其他的人，并不代表別人就不會關注他。
另一邊，顧為先也在頭疼。
“顧教授，這次成績審核，你教的班級有三個學生沒有通過考試。雖然你不是班主任，但是作為科任老師，你也應該去了解一下這三個學生的學習情況、心理情況。”
“是的，校長，這些都是我該做的。”顧為先一面向校長鄭重承諾，一面想着那三個學生的大概模樣，想勾起所有關于他們的回憶。
伊恩，是這三個學生當中最讓人頭痛的。聰明、感性，但是過于理想主義，根本不适合在這樣的條框型的教學模式下學習。或者說，他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凱莉，一個長相普通，智商普通，但是卻十分努力的學生。顧為先認為，她應該是由于沒有找到學習的方法才會導致學習成績不高的。
凱瑟琳，家境富裕，導致的學習熱情不高，甚至沒有理想，在考上克裏頓之後幾乎沒有任何學習。
顧為先決定先解決逐個解決，于是他給凱莉發了一條短信，告訴她放學後來顧為先的辦公室一趟。
離學生放學還有一段時間，顧為先突然想到自己好久沒有逛過校園了。
現在正是秋季，聖芭芭拉的校園雖然建校不過百年，但是卻有一片郁郁蔥蔥的楓樹林。顧為先踏着柔軟的落葉穿過楓樹之間自然形成的小徑，突然想起，在臺灣的時候，他家附近也有一片這樣的楓樹林，那時候沈念安還很青澀，自己也是。根本不懂得約會該做些什麽，兩個人就在楓樹林當中散步，聊些有的沒的。在那樣暧昧的氣氛之下，顧為先的手漸漸靠近沈念安，沈念安亦是。可是兩個人都沒有勇氣先拉住對方的手。
這時，一片落葉掉落在顧為先的左肩膀上，沈念安低聲說了一句“這邊來。”順勢牽住了顧為先的手，緊緊地包裹在一起，這一路都沒有松開。
顧為先想到往事，忍不住翹起嘴角。他遙遙地看過去，在楓樹林之間，坐着一對一對的情侶，其中有一兩對是男性情侶，但是他們沒有任何的拘謹，，周遭的人們也沒有對他們另眼相待。
顧為先想起曾經看過一本書上說：我不會勸我周圍的朋友出櫃，因為這條路有太多的艱辛，我害怕他們會堅持不住放棄自己。但是一旦決定走下去，我會在背後默默支持，用自己微小的力量保護好他們。
顧為先知道，那種站在陽光下的感覺真的很好。
這樣一邊散步一邊回憶，時間就過得很快。顧為先聽到聖芭芭拉的大鐘聲響了十二下，他知道，學生已經放學了。
拿着凱莉的期中考試試卷，顧為先走進了教學樓。
沈念安耐心地聽完了安娜的唠叨，拿起自己的實驗記錄，“我去一下實驗室。”
顧為先看見了坐在教室裏面的女孩，他微笑着打開教室門，雖然自己是去教導學生的，但是還是不要過于嚴厲才是。
沈念安在走廊裏默默吐槽着安娜的八卦，想着今天晚上要再給顧為先打一個電話，要确認他的男孩好好地回到學校才行。
“怎麽是你？”顧為先打開教室門，看到了坐在教室裏面的女生，驚訝地脫口而出。
沈念安用力打開實驗室的防輻射門，“怎麽是你？”實驗室裏面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女生轉過頭，平靜地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