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三個問題
沈念安沒有想到Folia動作這麽快，一時有些慌亂。但是他很快就冷靜下來，詳細地詢問安娜是怎麽知道問題出現的。
“我剛才去教務部提交這次實驗的進度，我剛進去就覺得有些不對，仔細看了周圍才發現Folia的辦公室空無一人，雪白的牆壁上用紅色油漆噴着字。”
“什麽字？”
“BEGIN。”
沈念安倒吸了一口冷氣，“游戲開始了。”
沈念安仿佛看到了一個金發的女孩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緩緩地開口，“沈，我們之間的游戲開始了，你準備好了嗎？”
“你準備好了嗎？”安娜有些擔心地問，畢竟這是一件關于沈念安的所屬問題的挑戰。
“還是那句話，我的能力也許不足以解開謎題，但是我會用我的全部能力去做。”
“真是羨慕你們啊。”安娜由衷地贊嘆了一句，“羨慕你們之間那種真摯和純粹，還有完整。”
“那麽，我準備好了。”
顧為先坐在會議廳裏面，無意識地敲着桌面，“怎麽了？”凱斯莉關切地問道，“你的臉色不太好。”
“哦，沒什麽事。”顧為先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早已走神許久了，現在在演講的教授是他非常尊重的一位老先生，可是他心裏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根本不能安靜地聽講。
自己這是怎麽了？顧為先第一次對自己的身體産生了一種陌生感，也許是在臨走之前沒有好好的和沈念安打一個招呼吧，這次研讨會的時間有點長，居然需要兩周的時間，這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是他的通訊設備都已經被繳走了，他也不好意思去申請與外界通信只是為了給沈念安報一個平安。
希望這兩周的時間，沈念安能好好的吧。
沈念安随着安娜走進了Folia的辦公室，混亂，暴躁，這是給沈念安的第一感覺。
怪不得Folia說自己輸掉比賽就會離開這裏，以這辦公室現在的樣子，她也不可能再回來了。
“沈，你知道我們現在要做什麽嗎？”安娜問出了關鍵的問題。沒錯，現在他們知道沈念安的時間在飛快地流逝，但是他們都不知道要如何去解題，如何找到題目。
“我們現在只能先把房間試着還原了，還原到它沒有被毀掉的樣子。”
安娜幫忙收拾書架，撿起那些掉落的書，而沈念安則是去翻找Folia的書桌，希望能夠找到什麽有用的東西。
“沈！”安娜好像發現了什麽東西，着急地喊沈念安過來。“沈，這裏有一張顧為先的照片。”
“什麽？”沈念安一聽到顧為先的名字，眼睛立刻瞪圓了，“在哪裏？”
“這張照片應該是本來在一本書中夾着的，因為書架被推到，現在掉了出來。”
沈念安捏着這張照片，上面顧為先被簽字筆狠狠劃破，心裏非常不安。
這張照片是偷拍，角度很是隐蔽，也許Folia一開始的目标就不是自己。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無人接聽。”電話客服甜美的聲音在沈念安和安娜耳朵中冰冷又殘忍。
“安娜，”沈念安語氣鄭重地，“我一定要通過測試，請你幫助我。”
Folia留下的東西很少，兩個人很快就收拾出一個幹淨的屋子來。
“現在，我們要假設，假設我是Folia我會把問題藏在哪裏。”
“這，這我沒辦法想象啊！”安娜叫了起來，“太難了。”
的确，演繹法說起來容易，但是應用起來普通人根本無法駕馭。
“那麽，如果你是一個敏感暴躁悲觀缺少安全感，但是極度自愛的女孩子呢？”沈念安轉頭直視安娜的眼睛，“你能想到嗎？”
“什麽？”很明顯安娜沒有跟上他的思路。“你剛才說的是Folia？我怎麽從來都不知道她。。。”
“如果我解釋一下的話，也許你會清楚一些。”沈念安淡淡地說。
教務處的辦公室是自己申請的，Folia知道以自己的資歷無法自由選擇辦公室，于是事先選擇的這一間。這間辦公室面積很小，但是卻五髒俱全，這樣的選擇是聰明的。
Folia的電腦表面上有很多細小的劃痕，還有案卷與資料随意地塞在桌子角落，一個會選擇這樣一間辦公室的人，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生活态度？
Folia的垃圾桶是幹淨的，但是周圍卻放着外賣盒子，真巧，都是這周圍最貴的飯館的，這也能印證我的觀點，自愛，但是悲觀。
“等一下，沈。”安娜都被繞暈了，“你能不能詳細地解釋一下，你是福爾摩斯嗎怎麽能從這些看出她自愛但是悲觀的。”
“舒适的房間，昂貴的外賣，但是與之相對的，淩亂的桌面和絲毫不被在意的筆記本電腦，兩種完全相反的世界觀，一個自愛，一個悲觀。”
“天，她不會是有雙重人格吧，我居然一點都沒有發現。”
“不不不，她的悲觀是家庭造成的。”沈念安翻過一個被倒扣的相框，“看，自愛。”相框裏面是Folia的個人照。
“通常情況下，桌面上的照片應該是家人或者對自己來說重要的人。”安娜若有所思，“看來Folia和自己的家人關系不是很好，也有可能是單親。”
“不，她有一個很關心她的姐姐。”
“什麽？”
“你看她排列在那裏的化妝品。”沈念安随手一指，“Folia是一個很怕麻煩的人，這從她的辦公桌、椅子、沙發、書櫃都來自一個廠家可以看出，只要她認準了一個适合自己的牌子，她就不會再去嘗試別的牌子了。”
“但是那些化妝品當中只有一個不同牌子的護手霜，很顯然是別人送她的。能注意到護手霜的人，一定不會是男性，應該是一位比她年紀大的而且很親近的女性。”
“護手霜的底部有一些細小的灰塵，從上面印着的保質期上可以知道，這瓶護手霜自從被Folia收到後，就一直閑置沒有用，我傾向于是因為珍惜姐姐送的禮物所以才沒有用，但是現在保質期快要到了，她不得不拿出來使用。”
“那也有可能是親近的朋友啊，為什麽一定是姐姐呢？”
沈念安笑了一下，“你會和一個對你冷淡，比你年紀小很多的女孩子成為朋友嗎？”
“她很自信，所以她設置的問題一定很容易就能夠找到。”
“看看她的電腦。”沈念安突然叫出聲來。
電腦正好在安娜的手邊，打開電腦，頁面是教職人員的統一網站登錄頁面。
沈念安把電腦搶了過來，輸入自己的賬號和密碼，在一段時間的黑屏之後，出現了一個對話框。“錯誤密碼輸入三次之後任務失敗。”安娜不禁讀出來，“所以，我們只有三次機會？”
“看來的确是這樣。”沈念安點點頭，他點了一下對話框，出現了一個提示“我最喜歡的密碼”。
“這也太簡單了吧。”安娜一下子放松了下來。“這不就是你嘛。Folia最愛的人，是你呀。”
在沈念安的同意下，安娜輸入了沈念安的名字。
“您還有兩次機會。”電腦無情地提示。
“看來不是如此。”沈念安一臉的果然是這樣。
“想象一下，你是一個孤獨的榮譽，你可以掌控整個大學的教職人員的聘任，這會滿足你的征服欲。”
“她根本不喜歡我。”沈念安恍然大悟，她知道自己是同性戀，她只是想征服一個不可能屈服于她的男人。
是了，她最喜歡的密碼不是沈念安的名字，因為沈念安根本就不是她喜歡的人。
“她是一個敏感孤獨暴躁的女孩，她極度自愛，她會買昂貴的護膚品，吃最健康的食物，她作息規律，但是她同時十分悲觀。她不相信親情，她不相信友情，所以她總是獨來獨往，她也不相信愛情，這就是她要拆散我和顧為先的原因，她不相信，所以她要親手毀掉。”
“天啊，沈，你別說了，太可怕了。”
但是沈念安怎麽可能停下來？“所以說，這樣的一個人，她最喜歡的密碼會是什麽？她最喜歡的人是誰？”
沈念安把電腦搶了過來，一個字符一個字符地輸入，謹慎但是堅定。
安娜看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密碼是她的名字？”
沈念安笑着點點頭，我們怎麽會想這麽久，她最喜歡的人是她自己啊。
“沈，你确定嗎？如果這次錯了我們就只有最後一次機會了。”
“我确定。”沈念安按下enter鍵，靜靜地等待着。
“密碼輸入錯誤，您還有一次機會。”
安娜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不可能的，一定是她的名字。等一下！我犯了一個錯誤。”沈念安像突然想起來了什麽一樣，自嘲地笑笑，“我早就該想到的。”
“她不會直接稱呼自己的名字的，她應該會叫自己，她的教名。”
“她曾經特意對我說過，她的教名跟我的名字很像。”
沈念安把電腦屏幕轉過去，對着安娜。
“S.H.E.N.I.A.N.”
“恭喜您！通過了第一個測試。”
安娜長出了一口氣，跟沈念安擊掌慶祝了一下。
“終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安娜總算是放松下來了。
“休息？”沈念安的眼神突然變了，“現在才是剛剛開始呀。”
安娜驚恐地發現，沈念安看向的牆壁上的紅色英文開始變成液體，向下流淌着。
在臺灣待得越久，顧為先就越是不安，後來這種不安連凱斯莉都發現了。
“你是在擔心學校？”凱斯莉關切地問，“放心吧，我們已經跟校長打好招呼了。”
“不是的，我是在擔心……”顧為先說到一半就愣住了，對呀，他擔心什麽。沈念安在學校裏面做實驗，他能有什麽可擔心的。可是為什麽自己就是覺得這麽不安心呢？
“顧為先，你有時間擔心別的事情，還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凱斯莉的話讓顧為先從沉思中清醒過來。
“這次來臺灣分會不僅僅是讓你幫忙救場，你應該也明白，我們是想給你看一下我們的學術氛圍和古藏典籍。”凱斯莉誠懇地說。“我們真的很希望你能夠加入我們，你做的關于戲曲文化的研究，不僅在國外需要它們，在臺灣，在中國，都需要這樣的人才。”
“我個人的确是十分想來這邊。”顧為先十分抱歉地笑笑，“可是我的另一半，不知道他的意願是怎麽樣的。我擔心他會不同意。”
“天。”凱斯莉驚呼，“他占有欲很強嗎？可是對我來說，如果一份感情會成為我事業上的絆腳石，或者說我的伴侶不期待我的進步的話，我會認為這段感情是沒有意義的。”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凱斯莉阻止了顧為先，“我沒有在影射你們之間的感情，你們怎麽樣我當然是不會知道的。但是我只是給你一個建議。”
“他不是一個嬌滴滴的黏人女朋友，他也有自己的事業，所以說他也能夠理解你因為自己的理想而做出的讓步。如果他不能接受的話，那就說明你的伴侶是一個自私的人，或者他見不得你比他好。”
“其實以上我所說的都不存在，因為相較于他離不開你，是你一直以來習慣性地依賴他。”
“作為朋友我只能說到這裏了。”凱斯莉站起身表示自己要離開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的那位離開你，或者是不得不離開你嗎？”
凱斯莉的話讓顧為先有些不知所措，他從來沒有想過一直以來那個扮演嬌滴滴的黏人女朋友的人是自己。他以為是沈念安外強中幹，自己有照顧他的義務，卻沒有想到，竟然是自己需要自己去照顧他。
這聽起來有點拗口，但是确實如此。
顧為先需要證明自己的存在，他需要沈念安，他需要沈念安證明自己是他的必需品，只有顧為先才能與沈念安在一起，他需要的是這個。
他比自己想象的更依賴沈念安一點，不，是很多。
如果有一天，沈念安真的離開自己。那麽顧為先存在的意義又會是什麽呢？
真是一個精巧的裝置。
安娜把顯微鏡從實驗桌上移開。“她居然能夠預估出你猜出答案的時間，提前設置了這個，如果不是你以前在化學實驗室看過類似的，我差一點就真的被吓到了。”
“不，你是真的被吓到了。不要解釋。”沈念安調控着螺旋管，連看都不看安娜一眼。
“哈哈，”安娜尴尬地咳嗽了一聲，順手從實驗桌上拿起一疊資料。“這是什麽？”
“混在紅色顏料中的物質的名單。”
“什麽？你是認為……”安娜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沒錯，如果我沒想錯的話，這裏混有下一個謎題的地點提示。”沈念安壓低了聲音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