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重溫記憶

只要是沈念安說的事情,沒有一件是顧為先不答應的,能做的盡力都為他做好。在沈念安提出要回臺灣的時候顧為先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但是在回去之前,顧為先還是體貼的把所有的一切都辦好了,提前聯系了最好的醫院,以備不時之需。

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顧為先在沈念安提出想法的第二天就把東西都打包好了,兩個人想,過過還是會回來的,畢竟國外也有很多忘不掉的回憶,也就沒帶走多少東西,挑挑揀揀就帶了一個箱子。照顧沈念安對顧為先來說,那是一等一的大事,這一路上處處為沈念安馬首是瞻,生怕委屈了他。經過一番折騰,二人終于坐在了飛機上。對于任何人來說十幾個小時的路程都是無聊的,但是顧為先不這麽覺得,尤其是在沈念安沉沉睡去把腦袋靠在顧為先肩膀上的時候,讓顧為先的心被一種叫做“幸福”的東西填的滿滿的。所以男人啊,就是喜歡這種被人,特別是自己所愛的人依靠的感覺。這不是顧為先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打量沈念安的臉了,但是對于顧為先來說,每一次的心跳都會突然加速。看着進入睡眠面部線條也柔和下來的的沈念安,顧為先不自覺想到了他第一次打量沈念安的時候,現在和那時候的心情真是不可同日而語了。每一個早晨在他的身旁睜開眼睛,用手臂和腿纏在他身上,溫暖自己的身體,又他在自己就會很安心。周末吃飯的時候,兩個人縮在沙發裏,一人托着一碗面,倚靠在他的肩膀上,聞着面散發出的濃香,還有穿着袖口意磨壞的皮上衣的他。原以為這些是理所當然的,其實是奢侈的幸福。顧為先甚至想讓時間一直停留在這一時刻了,窗戶外面照射進來的陽光讓人感覺暖洋洋的,自己的心上人又毫無防備的靠在自己呢懷裏,顧為先覺得自己上輩子是拯救了銀河系吧才能遇見沈念安這麽好的人,還讓他愛上了自己。

十幾個小時就在兩個人交替的睡覺以及侃大山中度過了。顧為先和沈念安兩個人平時因為工作學習的原因很少同時坐飛機,像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少之又少,這十幾個小時又增加了兩個人的情感交流。

都說“近鄉情怯”,但是這個詞都不适用于這兩位大神。下了飛機,真正踏上了祖國的土地,二人的心裏只有激動,有一種想大喊一聲“我胡漢三又回來了”的沖動。最主要的是,可以把手機開機了,一開機,兩個人的短信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沈念安一一回複了,而顧為先只挑了幾個關系近的人回複了,其他的一律删除。沈念安不用看就知道顧為先做了什麽,無奈的笑了笑說,“你好歹也回個一兩句啊。”雖然是在說顧為先,但是從語氣中聽不到一絲責怪,反而寵溺的意味更多一點。“好了好了,知道啦。”顧為先也不和沈念安争辯,順口應承了兩句就把手機收了起來。

顧為先不放心沈念安,于是一路攙扶着沈念安出了機場。

“所以你要帶我去哪兒呢?這大晚上黑燈瞎火的…要是出了什麽事兒我可保不了你啊。”顧為先實在是繃不住了,這都我外面轉悠好半天了,也搞不清楚沈念安在搞什麽名堂。

“你相信我。”沈念安只說了這麽一句話,繼續由顧為先攙扶着向前方走。顧為先心裏有點打鼓,畢竟自己是的路癡…不過有沈念安在旁邊給自己壯膽,自然也就沒什麽好怕的了。

沈念安拉着顧為先三拐兩拐的,終于到了一個路口的時候停下了腳步,“轉過去你會知道答案的。”說完就帶着顧為先拐了過去。

是的,這個路口轉過來就是顧為先和沈念安的母校,崇文中學。這裏是所有一切開始的開始。“這麽多年過去了,我真的想再來看一看它。”沈念安自顧自的說道。

“是啊,你還記得嗎,高一開學的時候,咱們見得第一面。”顧為先說。這一說可不要緊,一說沈念安仿佛打開了話匣子,只要是關于顧為先的事情,沈念安全都如數家珍,說的比公式還遛。“當然記得了,當時我可傻死了哈哈哈哈哈哈。我恨不得回去給自己兩巴掌。”高中這三年還是沒有完全成熟的三年,這三年裏兩個人什麽事情沒做過,現在回想起來笑一笑也就過去了,突然顧為先仿佛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一樣,只好小心的開口,“你知道當時我為你擋了多少封情書啊。”

“知道。”你做的什麽我都知道,沈念安突然笑了起來。現在二人說起這些當時難以啓齒的事情時都是如讨論今天晚上吃什麽這樣自然平淡,就好像國家檔案50年解密一樣。“走。”一路上顧為先和沈念安兩個人繼續互揭老底不亦樂乎。懷念着兩個人的青蔥歲月。睹物思人,看着和記憶裏一模一樣的崇文中學,二人不禁陷入了回憶中,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仿佛只有彈指一揮間的功夫,兩個英姿飒爽,躊躇滿志的青年轉眼間已經年過半百。如今物是人非,唯一沒變的是兩顆惺惺相惜的心。顧為先用力握了握沈念安的手,由于不怎麽幹重活兒,沈念安的手保養得還算好,但是歲月的痕跡是無法抹去的,比同齡人稍顯稚嫩的雙手還是布滿了皺紋,青筋突出,看到這裏顧為先不自禁皺起了眉頭,是自己疏忽了,應該好好的補充些膠原蛋白。顧為先清楚的記得當初練空手道在自己跌倒的時候沈念安伸過來的是一雙怎樣的手,雖然沈念安愛好運動并且經常幫爺爺搬書,可架不住底子好再加上臺灣的氣候總是濕潤的這一點,那雙白嫩修長的手深深的烙印在了顧為先的腦海裏,那個畫面就像一張珍貴的照片一樣被顧為先時不時的回憶起來。

“看什麽呢,我的手好看嗎?”沈念安輕笑出聲,但并沒有把手從顧為先手中抽出來,任由他緊握着,“看就看,皺什麽眉頭。人老了都是這樣的。”沈念安用哄孩子的口氣說着。接着沈念安伸出另一只手撫平顧為先緊蹙着的眉頭。

“說心裏話,我真的很想他們。”沈念安自顧自的說着。但顧為先是誰,馬上就接過話來,“我也是。”圍繞着林雄,北苑秀,劉思爾等人發生的一件件雞毛蒜皮的小事無疑成了兩個人最懷念崇文高中的地方。看了良久,沈念安終于向別的方向邁開了腿。

“讓我猜猜,下個地方是不是去爺爺那裏對不對?”顧為先攙扶着沈念安向另一條道走去。

“就你聰明。”沈念安調侃了一句接着往前走。夕陽西下,兩個人的影子被無限拉長,顧為先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這樣他就可以和沈念安永遠的走下去了。不過總是事與願違,再長的路總有走到頭的時候。兩個人盯着這個破敗的店鋪一言不發,誰也不去打破沉默,最後沈念安輕聲說了一句“走吧。”顧為先才攙着沈念安離開這裏,仿佛完成了什麽神聖的儀式。

傍晚吃過了東西顧為先便把沈念安安置在了提前訂好的賓館裏,畢竟不能委屈沈念安,顧為先自然是訂的全市最好的那家。兩個人洗漱後躺在床上,顧為先就這麽呆呆的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經過了一天的奔波,沈念安确實累的夠嗆,沾枕頭就睡着了。直到身旁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顧為先才敢輕輕的翻身,借着隔着窗簾透出的微弱月光描摹沈念安的側臉。古時候說的“劍眉星目”大概就是像沈念安這樣的了吧。閉上眼睛的沈念安氣勢收斂了很多,不像睜着眼睛時看着那麽兇巴巴了,鼻子還是這麽挺,這的羨煞多少小姑娘們,薄薄的嘴唇即使在睡覺的時候也是抿成一條線的,都說嘴唇薄的人薄情,但是這樣的沈念安不還是照樣一心一意的陪伴了自己四十多年了嗎,想到這裏顧為先勾了勾嘴角,好像只要沈念安在自己身旁,自己就不自覺的露出微笑。就算是自己的心情再糟糕,當看見沈念安的那一刻,所有的壞心情都煙消雲散了,他總是能讓自己的心情變得很好。嘻嘻,沈念安,我愛你。顧為先就着這個姿勢牽起沈念安的手也沉沉的睡去了。

這幾天兩個人幾乎是來了個環島游,說是環島游,實際上就是把兩個人在臺灣留過足跡的地方又重游了一遍,這幾天就好像是走馬燈一樣。

“該回去了。”顧為先知道沈念安舍不得,但是舍不得也得舍得,國外的醫療水平比國內高的不是一星半點,必須趕在病情惡化之前回去。

“嗯。”沈念安微微點了點頭。

“我定了今天下午的機票,時間還早,要不要吃些東西?”這句話雖是問句,但是不容沈念安拒絕,顧為先就把特地早起去買的小馄饨拿到了沈念安的面前。顧為先什麽都給沈念安張羅着,這就是所謂的“少年夫妻老來伴”吧。

再見了,我熱愛的土地,我愛的人們。在飛機緩緩前進的時候沈念安才真的覺得這是自己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家鄉了,眼眶不禁有些濕潤。感受到沈念安低落情緒的顧為先什麽都沒說,只是把他攬在懷裏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着。這果然達到了安慰沈念安的作用,就算自己再也回不到臺灣又如何呢,窩在顧為先懷裏的沈念安擡頭望了望顧為先,是了,有這個人在的地方便是家,只要跟着你,天為被,地為鋪又如何呢,我心裏只有你一人足夠了。

十幾個小時在斷斷續續的睡眠中一閃而過。二人又踏上了異鄉的土地,呼吸着不屬于自己熟悉味道的空氣時,心裏泛起陣陣酸楚。顧為先知道這是沈念安強撐着身體在對故鄉告別。也可以這麽說,沈念安已經做好了迎接下來的一切的準備了,哪怕是迎接死神的降臨,沈念安也松了口氣,終于,和最終要的人做完了最重要的事情,也算是功德圓滿,了無遺憾了。

回到了洛杉矶的轉天,沈念安的病情突然嚴重起來,這一趟臺灣之行耗盡了沈念安的所有心神,顧為先每天只允許沈念安在自家花園裏走一走,沈念安貪婪的享受顧為先細致入微的照顧,其他的物品不勞沈念安費心,都一應俱全。

這邊顧為先也沒閑着,整天為了沈念安的病奔波。四處打聽無果的顧為先坐在院子裏沉思,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怎麽會找不到方法呢?明明上次沈念安發病的時候......對了!現在手裏還有當時沈念安發病時的中藥方子呢!顧為先想到這裏腳底下也沒停下,如離弦之箭一般竄了出去,對了那張藥房放在哪裏了?顧為先把不久前買的心愛的杯子打翻在地也無暇顧及,現在顧為先的腦子裏只有一個目标,那張之前治療過沈念安病的中藥方子!經過半個小時的翻箱倒櫃,終于在一本書的扉頁裏找到了那張珍貴的藥房,顧為先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動的無以複加,這回沈念安的病有救了!家裏被翻得七零八落顧為先也無暇顧及,一心只想治好沈念安的病,直接就往門外沖。

“大晚上的幹什麽去?”不明所以的沈念安問。沈念安的聲音并不大,語氣也很平淡,但就這一句就叫住了風風火火的顧為先。

“這是上次那張中藥方子,你還記得嗎?”顧為先晃着手裏的紙說道。

“這個點兒了,什麽藥店都已經關門了,反正藥方子已經找到了,又不急于這一時。”沈念安說完就轉身朝卧室走去。先前還以為他是找什麽重要的書,原來是為了自己找藥房,沈念安的心裏有股暖流緩緩流過。

“好的,明天我就去。”顧為先猶豫了一下,但是看見沈念安已經進了卧室,轉念一想也是這個理兒,于是就不再堅持,把藥方放在了一個妥善的地方就洗漱上床了。

“好好好,明天我再去藥房就是了。”找到“救命稻草”的顧為先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摟着沈念安轉眼間就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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