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荒墳埋紅問名鈎,此願當與故時同2
除了沈慕之,沒人注意到魏蒼的異樣。
魏鴻遠攏了攏領口道:“好了,有的是時間敘舊,我們先去看看燕婉。”
說完率先一步跨出門檻,闾丘水見狀,立即上前乖巧地扶住魏鴻遠的手臂。魏蒼連忙拿了暖爐遞了上去。
魏鴻遠接過來,并沒看他,而是向魏楠訣招手,道:“楠訣,過來跟我講講最近做了什麽。”
魏蒼聞言,一臉陰霾地退開,落到後面與沈慕之與闾丘胤并肩而行。
闾丘胤沒見過沈慕之本人,并且他與原主的氣質千差萬別,自然認不出他的身份,于是問道:“兄弟怎麽稱呼?”
沈慕之微笑道:“穆乙。”
闾丘胤腦中将現世的降邪世家過了一遍,發現無人能與面前這人對上號,便問:“小穆不是世家中人?”
沈慕之點頭:“沒錯,魏大師看我可憐,讓我跟着他讨口飯吃。”
闾丘胤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魏楠訣幾乎是他看着長大的,是什麽性格,他最清楚不過。随便找個來歷不明的人當助理,這種事根本不會發生在魏楠訣身上。
除非......闾丘胤突然想到前段時間,魏楠訣交給自己的那本詭異古書,以及随口提到的人——沈慕之。
穆乙,慕之,他取名倒是方便。
看破不說破,闾丘胤淡淡一笑便不再追問。雙手插在兜裏,悠閑地看着前面人的背影。
從主峰去其他峰,必須經過吊橋。吊橋的鎖鏈只達成年男子的腰間,并且間隙極大,此時冰天雪地很容易摔倒,從鎖鏈的間隙中滑出去。
魏楠訣轉頭,正想叮囑沈慕之注意安全,只見他直勾勾地盯着另一架通往其他山峰的吊橋。
這座吊橋有些與衆不同,每隔一米就拴着一根紅布,紅布尾端挂着一個銅鈴,風一吹鈴铛齊響,聲音在山澗中回蕩,猶如陰鬼哭嚎。魏家世代降邪,怎麽山中竟有這樣邪氣的景象,實在是令人意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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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吊橋通向的正是紀雲峰。”似乎是看到沈慕之疑惑的神情,魏蒼向他解釋道,“平日裏風吹,鈴聲不規律,但若是人走在上面,則會響起有節奏的鈴聲。我們就是用這種辦法杜絕弟子偷偷跑進去。”
沈慕之收回視線,向魏蒼露出一個感謝的微笑,但心中仍有疑慮。紅繩、鈴铛以及風起時形成的無形氣場,魏蒼一定隐瞞了什麽。恐怕這些物什,防的不是偷進禁地的弟子,而是禁地裏的某些東西。
到底是什麽,也許魏楠訣知道,只是現在人多眼雜,只好等空了再問他。
魏燕婉住在流雲峰,不似主峰的老建築,流雲峰修建着現代化的房屋。沈慕之注意到這裏也有一座停車場,停靠着不少豪車,看來幹這行的,賺的錢真不少。
“本家的子弟和學生如果回來,都在這裏居住。”魏蒼聲音中規中矩,但不知是不是見過他充血的眼睛,總給人一種陰測測的錯覺,“我已經為你們準備好房間,等會兒看過燕婉,便随我來吧。”
闾丘胤笑道:“謝謝哥。”
聞言,魏蒼的臉突然扭曲了一下,他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态,低着頭走到一旁。
古怪。
沈慕之在心中嘀咕,和衆人進了魏燕婉的房間。
房間內被暖氣片烤得有些悶熱,魏燕婉正躺在床上,即使旁邊的人走來走去,她就如一個死人般,紋絲不動。
她身材十分嬌小,露出棉被的肩膀顯得非常單薄,臉色蒼白得與她身着的白色睡衣有得一拼,黑發被規矩地放在枕頭上,更顯得她皮膚白淨無暇。
屋子不算大,再加上多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人擠着人,沈慕之的額頭不禁浸出細細的汗水。
突然,他注意到魏燕婉緊裹在棉杯裏的身體上,似乎貼着很多暖寶寶。
這麽熱的房間,她不會熱嗎?
他繞到床旁邊,用手指輕輕戳了戳魏燕婉的手背,頓時心中一驚。
從她身體上傳來的涼氣,不似一個活人的體溫,反而像一具在冰天雪地裏凍了很久的屍體!
魏燕婉這副樣子,與其說是中了陰毒,不如說是被人奪了魂,只有七魄留在體內。
顯然他的猜測沒錯,魏鴻遠神色凝重地注視着魏燕婉的睡顏,道:“她失了魂,我用金壇香吊着,一時半會兒沒人能動她。但,此事也許關乎到魏家禁地的解封。胤兒和阿水,這次我魏老頭只好不要這張老臉,來找你們幫忙。”
闾丘胤連忙道:“魏爺爺是看着我們長大的,長輩讓小輩做事,小輩難道有推脫的道理?燕婉這事,我和阿水義不容辭。”
話語間,魏鴻遠被闾丘胤擡得高高的,對這個晚輩更是滿意,瞥了一眼自己真正的孫子魏蒼——中規中矩,沒魏楠訣有天賦,沒闾丘胤有手段。魏家這幾年本就屢見式微,哪天他歸西了,家主之位如果給到一個無能之人手中,恐怕魏家就要被擠出三大世家之列了。
魏蒼正專注地等着魏鴻遠吩咐,見他冷淡的一瞥,心像一塊鏽鐵沉入深不見底的湖心。低下頭整理了一會兒表情,再擡頭時又露出中規中矩的微笑。
此時闾丘胤俯身在一名魏家子弟耳旁說了什麽,那人點點頭出了門,不一會兒頂着一頭還沒化開的積雪,提着一個薄薄的金屬箱進了屋。
闾丘胤接過箱子,對房間裏的所有人露出抱歉的笑容,道:“接下來我和阿水會為燕婉蔔卦,煩請衆位先行離開。”
他半掀起箱子,裏面裝着幾片龜殼,一個瓷碗,一枚朱砂石,和幾根看不出品種的鳥類羽毛。見衆人好奇地打量着箱子裏的物件,他露出一個親和的笑容,提醒道:“諸位?”
衆人反應過來派別不同不可偷師,于是你推我讓地出了房間。
等到大約一炷香後,闾丘胤和闾丘水才從屋子裏出來,兄妹倆的臉色不大好,看上去有些卡白,闾丘胤手中夾着一張明信片大小的白紙,上面用朱砂寫着一個字——“墓”。
魏鴻遠神色凝重:“燕婉的情況與墓有關?”
闾丘胤苦笑:“這次蔔卦,裂了三個龜甲。”
衆人聞言,皆是倒抽一口涼氣。闾丘家以奇門遁甲位列三大世家之首,本家秘傳的龜甲測吉兇更是出神入化。其中,所用龜甲都是古物,越老效果越好。
而這次,為了魏燕婉,竟然一次性碎掉了三塊龜甲,這說明至使魏燕婉陷入昏迷的不是一般的邪物。并且,這個邪物,就藏在一座古墓中。
魏家的古墓,突然出現的無字碑,這一切都與紀雲峰的禁地串聯起來。
魏楠訣道:“家主,這禁地不得不進,讓那塊無字碑留在裏面始終是個隐患。”
魏鴻遠大手一揮道:“無需多言,禁地開啓必須衆分家同意,規矩不能壞。明天早上各家就來齊了,到時候再說。”
魏老頭一定知道古墓的事情,究竟在隐瞞什麽秘密呢?沈慕之看着魏鴻遠遠去的背影暗忖道,一時間沒發現身後多了一個人,轉過身時吓了一跳。
“啊......诶,魏蒼先生,有什麽事嗎?”
“穆先生,房間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
見魏蒼主動拿過他的行李箱,跟在後面的沈慕之心道,也許是自己疑神疑鬼了,魏蒼這人心地還是挺好的。
正和闾丘胤說話的魏楠訣,轉頭看到沈慕之跟在魏蒼後面,有說有笑地上樓。頓時眉頭一皺,與闾丘胤告辭後,就大步流星地追上去。
“我來拿吧。”
他不管人家反沒反應過來,直接将魏蒼手中的行李箱搶了過來。
魏蒼看着空蕩蕩的手心,尴尬地笑了笑,道:“楠訣你的房間還在主峰,穆乙的房間安排在這裏三樓。”
魏楠訣冷漠地道:“不用了,我和他住一起。”
語畢,沈慕之和魏蒼都用驚異的眼神盯着他,他被兩雙眼睛看得不自在,幹咳一聲:“助理跟老板住在一起有問題嗎?”
兩人不約而同地說。
進了房間,魏楠訣剛關上門就道:“以後離魏蒼遠點。”
沈慕之道:“怎麽?魏蒼這人看着不錯啊。”
魏楠訣臉上閃過一絲不快,道:“你看到的,只是他故意展現出來的假象。魏蒼這人,深不可測。”
沈慕之道:“知道了,你板着臉幹什麽。”片刻,他豎起一只手指抵在下巴處,恍然大悟道:“老魏,你吃醋了!”
魏楠訣瞬間紅到耳根,背過身裝作在檢查房間,嚴肅地說:“有時間胡說八道,不如早點坦白,你非要跟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沈慕之不再捉弄他,道:“被你發現了,其實我這次來是想見見魏家供奉的金身勾陳大帝。”
魏楠訣突然想起,沈慕之顯山不漏水的點将術與禦雷術。明顯為勾陳一脈,但他本身卻是沈家人。莫非,沈慕之與勾陳一脈有什麽淵源?
但沈慕之主動告訴他之前,他并沒有主動詢問,只是說:“勾陳大帝的金身一般不讓外家接觸,但如果是我的要求,魏鴻遠應該不會拒絕。”
作者有話要說:
沈老板和老魏的表現就是明顯的直男和gay,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