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酒肉猛貪無有足,雕欄玉砌終是空1

鴨舌帽似乎有些吃驚魏楠訣竟然能叫出她的名字,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魏楠訣回答道:“這裏的由來,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只是,你好像最終也沒有救出顧瑾瑤。”

柳楚楚嘆了口氣:“第五年,顧瑾瑤的肉身大限已至,音媚的計劃終于功虧一篑。當年因為自爆,音媚的殘魂強行進入顧瑾瑤的身體,又被我的鎮神網所傷,産生了很多錯亂的記憶。你們在這裏看到的所有鬼怪都是音媚的分/身而已。”

“那你為什麽不除掉音媚,還依舊留在魏家。”

柳楚楚道:“我留在魏家是為了等一個人。如果音媚一死,魏家的現任家主一定能察覺出紀雲峰的變化。這次音媚之所以作祟,是因為我察覺到異動,離山了一段時間,讓她得了機會。”

沈慕之道:“你告訴我們這麽多,難道不怕我們說出去?”

柳楚楚拿出兩只藍色的玻璃小瓶遞給沈慕之和魏楠訣,道:“喝了它,我便放你們一條生路。”

沈慕之捏着瓶子挑挑眉:“三傘牌葡萄糖酸鈣?藍瓶的?”

柳楚楚又摸出兩只吸管遞給兩人:“包裝一樣貨不同。”

沈慕之遲疑道:“三無産品?”

見柳楚楚點點頭,沈慕之決然道:“那你還是殺了我們吧。”

柳楚楚一口老血上湧:“沒見過你這樣不要命的。”

沈慕之彎起眼睛:“我也沒見過。”

魏楠訣攔住劍拔弩張的兩人,道:“藥我們不會喝,但此事我們也不會說出去。但請姑娘與我做兩個約定。”

柳楚楚點頭:“你說。”

“第一,等你找到要找的人就從紀雲峰離開。第二,殺掉音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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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楚楚摸着下巴道:“第一點,我答應你。第二點不行,我說了,只要我殺掉音媚,魏家家主就會發現。音媚我不會殺,但我不會讓她作亂第二次。”

她突然打了個響指,掩蓋住庭院一角的白雪紛紛往兩旁散開,一個凍得臉色鐵青的人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正是兩人尋找多時的魏蒼。

“把他擡走吧。”

魏楠訣探了探魏蒼的鼻息,還活着,但已經很微弱。他卷起袖子将魏蒼背到背上,沈慕之在一旁看戲似的冷哼一聲。

“等等。”柳楚楚突然叫住魏楠訣,視線落在他手腕處的翡翠上,“這塊玉佩,魏家給你了嗎?”

“沒錯,怎麽了?”

柳楚楚眼神閃爍,道:“沒什麽,你們走吧,別再來了。”

沈慕之背朝柳楚楚,捅了一下魏楠訣,悄聲道:“這老太婆肯定有秘密。”

突然他想起自己的年紀與柳楚楚比起來,只高不低,頓時就像霜打的茄子,悶悶不樂。

兩人從小門跳出來,只見闾丘胤和闾丘水頭靠頭睡得正香。面前多了兩個人,闾丘胤從夢中驚醒,驚覺自己竟然睡着了,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看到闾丘胤遭了柳楚楚的道,沈慕之心中暗道“姜還是老的辣”,心情頓時又好起來。

闾丘水也悠悠轉醒,連連發問:“我怎麽睡着了?你們搞定了?裏面有什麽?”

魏楠訣道:“一間屋子而已,魏蒼睡在角落裏,被我們發現了。”

此話敷衍得了闾丘水,卻敷衍不了魏老爺子。四人從紀雲峰出來後,魏鴻遠便叫住了他。

“紀雲峰裏到底有什麽?”

“一個我不敢動的陣法。”

“你在何處找到魏蒼的?”

“一個角落裏,被雪埋住了。”

“此次紛亂因何故?”

“出了一個混擾五感的鬼怪,不過已被我斬殺。”

“既然如此,先回去休息吧。”

“好。”

“楠訣。”魏鴻遠突然叫住他,“萬摧還在你身上吧?”

“對。”

“好好保管。”

魏鴻遠嘆了口氣,在攙扶下回了主廳。

沈慕之走到魏楠訣身邊,看着魏鴻遠離開的背影,道:“你們魏家,水很深啊。”

旁邊的魏家小輩三三兩兩地站成一圈,看着魏楠訣竊竊私語。沈慕之再一次感覺出,魏楠訣在本家的處境有多尴尬。他就像一個被隔絕在所有人之外的客人,永遠無法融入進這個家族中。

想到這裏,沈慕之勾住魏楠訣的肩膀,道:“該商量我們合體的事情了。”

衆人聞言嘩然,瞳孔巨震。

魏楠訣身上的孤獨蕩然無存,面無表情道:“下山。”

闾丘胤忍俊不禁道:“我還有些事要和魏老商量。楠訣,下山後我會去穆乙那裏找你。”

闾丘水問:“哥,你找楠訣哥,去穆乙那裏做什麽?”

闾丘胤答道:“既然合體了,還分什麽你我。”

這兩兄妹跟唱雙簧似的,一唱一和。逗得魏楠訣陰沉的臉色又黑了一層。

魏楠訣臉皮薄,闾丘胤不再取笑他,壓低聲音道:“魏蒼的事,你不準備追究了?”

魏楠訣道:“追了也無用。終究魏蒼才是魏鴻遠的親人。”

闾丘胤搖搖頭,一副長輩的模樣:“你呀你呀,總是戒心太重。”

魏楠訣打斷他的話,道:“人多耳雜,有什麽離開這裏再說。”

兩人再回A市,隔壁的小面鋪子多了一個賣梅菜扣肉餅的攤位。

沈慕之一邊吃餅一邊感嘆道:“短短幾日如隔經年啊。”

祝星火聽到沈慕之的聲音,一個激靈站起來,哭天搶地道:“老板啊!老板你可算回來了!”

沈慕之推開往自己身上撲的祝星火,道:“幹什麽,幹什麽,你是沒斷奶的小娃娃嗎,一邊去。”

祝星火道:“老板,你不在這幾天,真是為難死我了。你看看你進的貨!”

他指着地上一個半人高的紙箱,裏面裝着滿當當的言情小說,幾乎都是同一個出版社的。

沈慕之瞧了一眼,怒了:“你小子怎麽把書亂放着?”

祝星火喊冤:“不是我想把它們扔裏面,而是因為這些小說都賣不得!”

沈慕之奇道:“怎麽賣不得了?”

祝星火道:“還不是怪你圖便宜,被騙了,進了盜版小說。前兩天被一個阿姨舉報了,人家老公是工.商局的,帶着人來把店查了。”

沈慕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道:“那我這些書怎麽辦?”

祝星火無情地說:“扔了。”

沈慕之蹲下來抱住箱子拼命搖腦袋:“不行不行,這可是我血汗錢買的。”

他這副財迷樣,祝星火看着便來氣,又将一張薄紙拍到沈慕之面前,道:“還有罰款,老板你趕緊去繳了。”

沈慕之拿起來一看,罰款五萬元,徹底絕望了,擡頭淚眼汪汪地看向魏楠訣。

“老魏你有沒有什麽客戶是工.商局的,幫我想想辦法。”

魏楠訣聞言,從錢包裏摸出一張銀行卡,放在被沈慕之緊緊抱住的那一捆書上:“密碼123456。”然後邁開長腿走出七寶齋,叫了一個收廢品的進來。

祝星火看得目瞪口呆,在他眼裏,沈慕之基本上等于被魏楠訣包養了。

“慕了。”他小聲嘀咕,背着書包輕悄悄地走出七寶齋,自認為自己很靈性,很有眼色,完全沒打擾到老板的二人世界。

今天葉高的女朋友王語欣過生日,請了祝星火去吃飯。他本想借着沈慕之不在自己得看店,将這事推了,沒想到沈慕之回來,往後随便一問,容易漏嘴,于是只好硬着頭皮去了。

身邊的人都在撒狗糧,自己卻孤孤單單,一時間祝星火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悲情的男主角。

回學校路上,聽着年度史詩級BGM歌單,将圍巾抛到肩後,臉被冷風割得生疼,他依舊是那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正在埋頭走路,一直走在前面的路人突然停了下來。耳機裏的BGM正到了高潮,祝星火聽得血脈膨脹,一不小心沒剎住腳步,撞到路人身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祝星火低着頭道歉,可路人卻一動不動。隆冬的夜裏大家都喜歡縮在溫暖的被窩裏,所以路上沒什麽人,這個小巷子裏也只有祝星火和這個行人。

周圍很灰暗,除了小巷前後正街上傳來的餘光,祝星火這才注意到小巷裏竟然沒有一盞路燈。

這個人是從什麽時候起,走在他前面的。這條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小巷,為什麽走了這麽久卻還沒出去?

祝星火背心發涼,兜裏的手變得冰冷。面前的路人是個女人,頭發及腰間,看上去很柔順。穿着黑色的衣服,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

“沒關系。”

她說話了,聲音平靜得像事先錄好的磁帶。

祝星火輕輕往後退了一步,女人說話時,白皙的脖頸沒有一絲顫動,那個聲音就好像不是由她發出來的。

“沒關系。”

她繼續說着,身體緩緩轉動,露出一張被黑發擋着,若隐若現的側臉。她似乎在笑,因為祝星火發現,她的嘴角咧到了耳根。

“沒關系。”

她轉了過來,上半張臉平淡無奇,但下半張臉,卻長着一張宛如鯊魚的巨口,猛然看上去,臉的上下兩部分似乎從中間裂開。

多年來養成的求生欲,令祝星火拔腿就跑,撞翻了幾個随意亂放的垃圾桶,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巷子。

大街上的其他行人看到他頂着香蕉皮,身上黏着發黃的蔬菜,渾身臭烘烘的,紛紛捂着鼻子做鳥獸散。

祝星火此時也不顧形象了,只想回七寶齋找沈慕之求助。

他撒丫子往前跑,路邊一家店裏突然竄出一個小孩,猛地撞到他身上。

祝星火連忙扶住小孩,低頭查看,問道:“小朋友,沒事吧?”

那小孩擡起頭,臉白得跟刷了油漆,嘴巴裂到耳邊,幾股鮮血順着裂口流下來:“沒關系。”

祝星火心中咯噔一聲,一個扶地助跑,一下竄出百米,速度媲美運動健兒。

他心髒狂跳不停,猛地朝一輛駛過的出租車招手。司機将車緩緩停在路邊,埋頭問道:“去哪裏啊?”

祝星火看着司機在黑暗的駕駛座上,被空車燈牌的綠光映照得詭異扭曲的臉,心中一凜道:“對不起,我不走了。”

司機擡起頭,露出一個笑容:“沒關系。”

祝星火看到司機臉上那個恐怖血腥的橫截面,甚至有些麻木。

作者有話要說:

受傷的總是小火子,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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