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打臉之職業篇01
我在你面前低賤卑微得像個閹奴,我在他面前卻尊貴體面得像個王儲。
陸安認真看着男人明顯誠惶誠恐的面容,沒來由想起了這麽一句話,心裏突然想着,或許我不該來這裏。
但是他疲倦的步伐早就不受意識控制,他實在是太想找個溫暖平和的地方停下來好好歇一歇。陸安朝着男人笑了笑,說着:“還在睡嗎?我來太早打擾你了。”
男人看了看花園栅欄門外,問着:“打車過來的?”
“嗯,有點困,我先睡會。”陸安确實困得腳步都有點虛浮,輕車熟路地推開房門,找到一間客房,撲倒在床上,扯過被子就閉上眼睛,困慘了似的,沒幾分鐘就要睡死。
男人先把陸安行李箱放好,徑直去廚房熱了一杯牛奶,端到陸安床頭,輕輕推了推他肩膀,說着:“先起來吃口面包,把牛奶喝了,睡得好。”
陸安往枕頭裏拱了拱頭,表示拒絕,男人淺笑着搖搖頭,幫陸安整理整理被褥,安靜地端着牛奶出去了。
男人叫齊珲,以前是陸安的同學,現在是陸安的老板。
是認識将近十六年的朋友。
齊珲家裏經營一個很有名的服裝品牌,他畢業後繼承家業成了服裝公司的老板,鬼才設計師休斯就是在他手下工作,後來又通過他介紹給陸安認識的。那段時間,陸安為了全身心撲在薛榮身上,把以前的大好工作辭掉了,齊珲很不贊成,有些擔心陸安就這麽白白浪費了時間,知道說不動陸安,便幹脆給他提供了一份時間自由的工作,這份工作陸安幹得十分出色,齊珲一再給陸安加薪,倒也不全是因為親友關系,他是個惜才的老板,覺得陸安絕對對得起這份高薪。
從中學到現在,他們一同走過了風華最盛的年少時光,又看着彼此踏入本應該一同燦爛的青年時代,可陸安執拗地偏離了軌道,他無能為力,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等到需要的時候站在他的身旁。
齊珲見過薛榮,看得出薛榮對陸安的忽視與不在意,他确信那不過是一場皮囊交易,能維持三年估摸着也就是大限了。
薛榮那種人,只是找個順眼順心的新鮮床伴,不會有耐心停駐腳步仔細看看對方的內心,不會懂得珍惜陸安的好,連看都看不到,怎麽會珍惜。
總算等到了這一天,齊珲一點都不驚訝,反倒有種塵埃落定的踏實感。他開車去附近早市,買了最新鮮的食材,準備給陸安做一頓豐盛的大餐。
陸安睡足了一個長長的大覺,起來洗漱後下樓看到豐盛到誇張的一大桌子飯菜,都是他喜歡吃的東西,陸安走到廚房門口,捏着一個炸茄盒一邊吃一邊問着:“你沒去上班?”
齊珲颠勺炒着鍋裏的幹煸豆角,說着:“你這個祖宗大駕光臨,我怎麽敢扔下你去上班?自己先去盛碗粥。”
陸安端着白瓷碗喝了小半碗小米粥,坐到椅子上看着齊珲将最後出鍋的清蒸魚端出來,說着:“什麽都不問?”
齊珲把盤子規整放好,魚頭沖着陸安,道:“愛說就說,我聽着,不愛說就算了,反正就那麽回事。”
陸安苦笑道:“還是你看得明白,可不就那麽回事。”
齊珲沒再接話,給陸安夾了塊細白魚肉,又給他添了碗小米粥,坐在一邊喝着茶陪陸安吃飯。等陸安吃差不多了,齊珲才道:“老大不小了,也該穩定下來了,有什麽打算嗎?”
陸安放下筷子,朝齊珲笑了笑,說着:“我準備出去走走,看看休斯最近的行程,跟他搭個伴。”
齊珲皺了眉頭,道:“不行,不準跟休斯鬼混,再說他現在也沒空搭理你,新一季發布會馬上就舉行,走秀的事情冗繁得很,他走不開。”
“那我自己去。”陸安說着,“我手機就不帶了,放你這裏,有工作的電話你幫我接,別人的不用管。”
陸安還真把手機丢給齊珲了,吃了齊珲一頓飯,又去睡了大半天,晚上時候,背着包,準備出發了。齊珲開車送他到車站,有點不放心,陸安灑脫地在進站口朝着齊珲揮手,喊着:“我不定期找網吧上網,有事發郵件,走了。”
齊珲無奈地看着陸安又撒腿跑沒影了,又無奈地笑着搖搖頭,像是早就習慣了遙望陸安的背影。他回到車裏後給休斯打了個電話,說着:“發布會的位置給陸安留個好的,日子也提前點,他又跑出去玩了,得找個事把他拴回來。”
休斯還是一絲不挂的純天然狀态,躺在秦炎身上叼着煙,一聽樂了,說着:“小安安跑你那裏求安慰了吧?也就這點出息,你怎麽沒把人留下來啊?磨叽什麽呢,直接拖床上幹了不就留住了?拖泥帶水。”
秦炎在一旁聽見,掐了一把休斯側腰,休斯扔掉電話,翻身坐到秦炎身上,說着:“為了我們永遠最愛的小安安,我得去工作了,親愛的,表現得很棒,下次再見咯~”
齊珲在公司裏見到了打着哈欠扭着腰的休斯,休斯挂到齊珲身上,一臉八卦道:“怎麽沒把安安留住啊,秦炎聽說他又跑了,氣得多壓了我一次。”
齊珲心情很好,說着:“讓他出去走走吧,散散心。”
休斯嗤笑他道:“你心真大。”
陸安在完全隔離網絡和電話的狀态下,全程倒火車,這裏走走那裏停停,原本是想看看漂亮的風景,可總是不在狀态似的,待在一個景點能發一天呆,四處游蕩了将近一個月,總覺得愈發沒有意思,雷同的城市,雷同的川流人群,最後連山川秀水瞧在眼裏都覺得似曾相識沒意思。
陸安知道,自己心态有問題,不是能享受游山玩水的心境。
在落腳地的網吧裏上網看到齊珲發來的郵件,郵件裏說發布會下周一舉行,宣傳文案欠佳,要陸安盡快回來,幫忙潤色。
都舉行發布會要走秀了,怎麽可能會出現宣傳文案有問題,陸安知道這是齊珲的托辭,明裏暗裏喊他快點回去。陸安回複郵件,說明天就回去,心裏也有點解脫,匆匆結束了這将近一個月稀裏糊塗的旅行。
齊珲去車站接的他,然後一起去市裏的飯店吃飯,走進酒店的時候,陸安看到窗邊位置上坐着的人,腳步一頓,胃口全無。
是薛榮跟他的未婚妻。
陸安覺得此刻自己的心情兩個字來形容足矣:神煩!
齊珲在一旁問着:“要不要換一家?”
陸安無所謂地笑道:“換什麽,都過來了,你不是挺喜歡吃這裏嘛,坐吧,當沒看見的就成,犯不着為了外人折騰。”
說這話的時候,齊珲看陸安眼中沒了以前的見到那人時的光澤和快樂,灰沉沉的,像是連同本該屬于他的活力和精氣都跟随那段感情埋葬掉了。看愛人,不會是這種死寂,看外人,不會是這種心灰意冷。
陸安跟齊珲坐下,點了菜,喝着茶,聊起在外面旅行時候看到了奇聞異事,齊珲也順便提了點工作上的事,說着:“公司那幾個網絡主打的潮流品牌最近都在推新,讓設計師聯系你,溝通一下幫忙把專欄文案寫了,現在小姑娘就喜歡你寫得調調,你人氣都快比我的衣服都高了。”
齊珲旗下的網絡品牌裏,交給陸安打理着兩個潮流女裝,負責每次出新寫個專欄,類似于宣傳文案,不過沾染上陸安的風格,慢慢成了個性十足的文藝宣言,廣受好評,根據調查反饋,陸安的感性文字反倒促使很多人來買新推的衣服。
齊珲知道這個工作不過是陸安的小小兼職,他願意來做,已經是賣了極大的面子,陸安應下,說晚上就先看看資料。
一頓飯吃得風平浪靜,不遠處薛榮跟他未婚妻提前些時候已經離開了,陸安只是眼角瞥了一眼,看到薛榮未婚妻毫不遮掩地射過來的警戒目光,覺得好笑又滑稽。
在停車場準備離開的時候,陸安有些意外地看到薛榮走到車子一側,敲了敲車窗,陸安把窗戶搖下來,問着:“有事?”
薛榮道:“家裏有幾樣東西不見了,需要跟你核實一下。”
陸安現在的心情由兩個字,變成了鬥大的兩個字:大寫的神煩!
他耐着性子擡眼看着薛榮,問着:“什麽不見了?”
薛榮道:“九佳實業王總以前送過禮物,他母親過壽,需要參考着回禮,不過之前的東西找不到了。”
陸安說着:“在儲物間最後面架子上,我往裏放的時候都寫了标簽,靠下面的格子,你自己回去找找。另外,別說得跟我偷盜了你的東西似的,很叫人反感。還有事嗎?沒事麻煩讓開,別擋着道。”
薛榮沒讓,又說着:“找不到的東西不止這一件,在我報警前,你最好跟我一起回去核對核對,都是值錢的東西,萬一判刑就不好看了。”
齊珲實在聽不下去,在一旁嗤笑道:“想不到薛總也有這麽人渣的一面,實在叫人大開眼界。”
陸安也笑了,朝着齊珲道:“我現在都覺得挺丢人,怎麽能看着這麽個人。”說着轉向薛榮,道:“那麻煩薛總回去統計統計缺了點什麽,再估算個總價,我給你打錢。你直接報給秦炎也行,秦炎能給你雙倍的錢,至少。”
薛榮面無表情地站在車旁,仍舊沒有讓路離開的意思,僵持片刻後,薛榮又開口道:“口腔潰瘍的藥在哪裏?”
陸安搖上車窗,對齊珲道:“開車。”
薛榮皺眉退開一步,看着他們的車子快速啓動離開。
薛榮未婚妻忐忑不安地坐在車裏等了一會,終于等到薛榮回來,勉強裝得喜笑顏開,一時尴尬找不到話題,便指着一旁地庫上的一個廣告牌,說着:“這個品牌下周有秀,跟朋友約了一起去看,設計師在國際上都很有名。”
薛榮瞥了一眼,沒說什麽,發動車子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