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前夫尋找來】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的快。

紀芙柔不知不覺已在沛城生活了三個月,原本平坦的小腹也明顯地凸了起來,讓人一眼便能看出她懷着身孕。

李誠剛得知此事時真的難以置信,驚訝不已。

他不敢相信裴家人竟會如此無情,連自家的血脈流落在外都能置之不理,又為小姐的遭遇感到憐惜與難過,不懂像小姐和夫人這麽好的人怎麽都所嫁非人,如此命運多舛?老天對待她們這對母女真的是太狠心,太不公平了。

為此,他憋着一股氣,對鋪子上的生意更加用心盡力。

他一定要好好替小姐把鋪子經營好,用小姐那些令人震驚的想法與手段,讓兩間鋪子生意興隆、門庭若市,幫小姐賺很多銀兩,然後慢慢地擴展生意版圖,直到不管是財富還是地位都能與裴家比肩為止。

今生阖眼之前,他一定要親眼目睹裴家人後悔莫及的模樣,要他們為錯待小姐而懊惱自責,悔不當初。

紀芙柔自然不知道李誠的想法,只曉得原主母女倆能遇見米嬷嬷母子這對忠仆,真是老天的厚愛,也是她的幸運,不然她絕對不可能會有現在這樣的日子可過,只要動動腦嘴就能事事順利,心想事成,簡直比做米蟲都還要幸福如意。

唉,早知如此,她早就離開裴家出來過這種快活日子了。

不過現在知道也不不遲就是了。

芙柔坐在庭院裏的桂花樹下納涼,一邊悠閑的吃着秋月為她做的桂花茶點,一邊樂呵呵的心想着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啊。

可惜這份悠閑與寧靜,随着外出回來的春花被打破了。

“娘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春花一進門便喳喳呼呼的叫喊着,把在廚房裏的秋月和米嬷嬷都給吓得跑了出來。

“發生了什麽事,什麽大事不好了?你這丫頭把話說清楚些。”米嬷嬷有些着急的對春花問道,畢竟外頭的事都是她兒子在管的,若真出了什麽大事,她兒子可脫不了關系與責任。

“先喘口氣再好好說話。”紀芙柔說。

春花點點頭,深吸一口氣之後才開口道:“娘子,二爺來了。”

“哪位二爺?”紀芙柔愣了愣,一時之間沒能領悟春花口中的二爺是誰。

這陣子她所熟知并常聽見的二爺就有兩位,一位是張家的二老爺,為其老來得子的麽兒成親之事近來老愛往雜貨鋪跑,為人斤斤計較,經常把李誠搞得一肚子火;另外一位則是王家的二爺,有些商人的頭腦和遠見,目光尤其毒辣,只是到她鋪子的飯館吃飯,注意到飯館這幾個月的變化就嗅出了商機與發財的味道,硬是纏上李誠想說服他,讓其投資參股開分店,李誠也是被他煩得不行。

所以在春花提到二爺時,她腦中自然而然的閃過這兩人,只是不确定春花說的是哪位,這才有此一問。

“哪位二爺?”春花被她問得一愣。“二爺就是二爺啊,還有分哪一位嗎?”

“當然有啊,姓張的二和姓王的二爺,你說的是哪一位?”

春花聞言這才知道主子完全弄錯了。“娘子,奴婢說的二爺是姑爺,裴家的二爺。”

紀芙柔呆若木雞的看着她,因不相信而再次出聲問道:“你說誰?”

“小姐,是姑爺,姑爺來了!”米嬷嬷驚喜又激動的替春花答道。

“嬷嬷,我已經被裴晟睿休離了,你以後別叫他姑爺,免得讓人聽見了以為咱們着臉皮還想巴着他或裴家不放。”紀芙柔忍不住皺眉道。

米嬷嬷頓時面露頹喪難過的神情,低頭沉默了下來。

紀芙柔又轉頭看向春花,責怪道:“春花,裴家那位二爺已與咱們無關,你這樣喳喳呼呼、大驚小怪的做什麽?”

“不是,奴婢是說二爺來沛城了,他是特地過來找娘子,來接子回裴家的!”春花迅速搖頭,開口把話說得更清楚些。

“春花,你說的是真的嗎?”米嬷嬷迅速擡頭問道,希望再起。不管怎麽說,她始終還是希望小姐和姑爺能破鏡重圓,小主子有娘也有爹。

春花用力的點頭,“奴婢奉娘子之命去鋪子找掌櫃大叔時,是柱子哥偷偷告訴奴婢這件事的,聽說掌櫃大叔很生氣的把二爺給趕走了。”

“大叔做得好。”紀芙柔點頭肯定。

“阿誠那孩子怎能這樣做呢?”米嬷嬷卻是一臉怪罪的皺緊了眉頭。

“米嬷嬷。”紀芙柔無奈的看向地。

米嬷嬷這次卻沒讓步,她激動的說:“小姐,你沒聽見春花說姑爺是來接你回裴家的嗎?姑爺肯定是後悔了,只要他知錯能改,以後一定會好好對待小姐和小主子的,你千萬別為了賭氣,把這和好的機會給賭掉了。”

紀芙柔言都要被氣笑了。“嬷嬷,你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了,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回裴家不會比現在好。”她一臉嚴肅的說。

“小姐,你不能一輩子一個人啊,如果姑爺——”

“好了,別說了。”紀芙柔搖頭打斷她的話,“我是不會回裴家的,那個家裏沒有一個人看得起我,更沒有一個人真心待我,在那裏我就跟坐牢一樣,每天過着度日如年的日子。嬷嬷,我不想和娘一樣委屈自己,悲涼凄苦的過一輩子。”

提到已逝的可憐夫人,米嬷嬷登時無言以對了。

“好了,這事就到此為止。你們要記住,裴家已與咱們無關,以後便是在路上見到裴家人,也要把他們當成陌生人視而不見,知道嗎?”紀芙柔正色的交代,很擔心有人會不小心把她懷孕的事洩漏出去,畢竟裴家根本無人知道她懷了孩子的事。

“是,娘子。”

春花和秋月一同出聲應道,米嬷嬷卻默然無聲。

“嬷嬷?”紀芙柔望向她,希望也能聽見她的答覆,因為她最擔心會洩密的不是別人,正是米嬷嬷。

“老奴知道了。”米嬷嬷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道。

紀芙柔深深地看着她,覺得自己沒有放心的感覺,反倒更加擔心了。可是能怎麽辦呢?總不能拘着米嬷嬷不讓她出門吧?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祈求米嬷嬷別陽奉陰違了。

真是讓人生氣,裴晟睿那家夥到底是在發什麽瘋,幹麽跑到沛城來說要接她回裴家啊?她又沒想過要回去,而且休書都給了,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他還來接什麽啊?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不行,她得讓人去通知李誠一聲,讓他近日別到這兒來了,免得暴露她所在的位置,讓裴晟睿找到這裏來,到時候他若硬闖進來,看到她大肚子的模樣,她撒謊的事不就要被拆穿了。

“春花,你再跑趟鋪子找個夥計替我傳話給大叔,讓大叔近日都別到咱們這裏來,免得被有心人跟蹤。”她迅速地開口交代道。

“奴婢這就去。”春花點頭轉身離開。

“好了,沒事了。嬷嬷,你和秋月一整個上午都窩在廚房裏鼓搗些什麽啊?我肚子餓了,有什麽好吃的沒?”

“啊!蜜汁醬雞要燒糊了!”秋月驚叫一聲,轉身拔腿就跑。

紀芙柔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旁的米嬷嬷卻不知道在想什麽想得格外出神,臉上連一絲笑容都沒有。

在客棧廂房裏的裴晟睿臉上同樣也沒有一絲笑容,有的只是滿臉的疲憊與壓抑不住的煩躁。

他伸手揉了揉脹疼的頭,真的覺得好累。

他作夢都沒想到自己在外奔波忙碌了好幾個月,回到家中迎接他的居然是妻子已被娘休離,如今不知身在何處這麽一件晴天霹靂的事。

雖說他對這個妻子也不太滿意,覺得她不懂得為人處事之道,性子在婆家太軟和,在娘家又太剛強,有些不定性,也不知道未來會不會有所改變。

可是不管不滿意,他們都已經成了親,他也要了人家清白的身子,自然得擔起為人夫的責任,不離不棄,娘怎能連一句話都沒問過他就替他休妻呢?

況且不說別的,就說岳母才過世,以岳父寵妾滅妻的德性和小舅子自私自科又薄情寡義的性情,娘就該知道芙柔的處境有多麽艱難與孤單無助,她又怎能聽丫鬟加油添醋的亂說,就為他當初一時之氣的一句話将人給休離呢?

他真的從來都不知道紫菱那丫頭竟會背着他生事。

回想起當初陪芙柔回門那天早上在家門前所發生的事,他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當時或許真的做錯了。

還有成親隔天一早就丢下新進門的娘子出遠門,一去就是月餘,絲毫都沒有考慮到芙柔的心情和處境的事也一樣

想到這些,他又急又悔,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往紀家接人,怎知卻得到他們家姑奶奶并沒有回娘家的答覆。

所以,她這麽一個弱女子帶着兩個丫鬟和一車值不了什麽錢的嫁妝能去哪兒?

他茫然的站在紀家大門外想了許久,這才想到岳母留給她的那兩間鋪子,又花了些銀兩讓人跟紀家人打聽到鋪子位在沛城,是由岳母的奶兄都忙打理,那個人名叫李誠。

得知這個消息後,他并沒直在第一時間趕往沛城,而是返回家中和娘親深談一回,希望娘能重新接受芙柔這個媳婦。

不料一向明理的母親這回卻堅持不肯妥協,甚至放出“有我沒她,有她沒我”這麽任性的話,連爹拿娘沒有辦法。

“娘,芙柔到底做了什麽,讓你難以容她?”他當時忍着頭疼開口問母親。

“她目無尊長又一無是處,根本就不配做我兒的妻子,更不配做我的媳婦!”

“她是祖父替孩兒所選的媳婦兒。”

“所以娘才會咬着牙、閉着眼睛委屈你娶這麽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進門,誰知道她進門後犯了七出之條,被休離完全是她自個兒的錯,與咱們無關,你祖父就算地下有知,也怪不了娘和你。”

“岳母剛去世不久,芙柔的心情難免受到影響,如果因此冒犯了母親或對母親不敬,母親應該要稍微體諒她一下,不該與她較真。”

“我就是要較真,那丫頭根本就配不上你,如果性子溫良順從也就罷了,但你看看她進門後都做了什麽事?還有在她娘家的時候,又是如何當着紀家人的面駁了你的話,絲毫不給你留面子。”

“那件事孩兒事後想過了,孩兒也有不對之處,那兩間鋪子畢竟是岳母留給芙柔的,是無可取代的念想,孩兒輕易就開口要芙柔将它們讓出去,的确是孩兒輕率了。”

“我不想聽這些,總之有她沒有我,有我沒有她,看你是要娘,還是要那個一無是處的媳婦,你自己看着辦!”

娘的态度堅決,無法說服,他只能去求助于爹,爹倒是替他想了個辦法,那便是讓他分家,另外買間宅子居住。

可是爹也說了,這麽一來家裏的生意他以後都不得再涉入經營,只能管理屬于自己的鋪子和産業,但能分給他的不會太多,一方面是裴家的産業盤根錯節,不好拆分,另一理由則是畢竟爹娘都要跟着大哥,由大哥為他們養老,家産自然要由長子繼承大部分。

當時他聽後的心情真的很複雜,雖說他早知道爹重嫡長,偏心大哥,可是過去這麽多年來,他為家中生意四處奔波碌、餐風露宿,可謂鞠躬盡瘁,就連成親隔日一早都為了家裏生意的事,丢下新婚妻子一去便是一個多月未歸家。然而即便如此,在爹眼中還是比不上“嫡長”二字。

為此,他有些心灰意冷的對爹說了句,“全憑爹做主。”接着又将說服娘同意讓他分家的事丢給爹之後,便輕車簡從的離開家門來沛城接人。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如此的諸事不順,竟然連個下人都敢對他甩臉子,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

李誠,他記住他了,不僅因為他敢對他甩臉子,最重要的是這個人的确是有手段又忠心,堪稱是個人才。

說出來其實有些丢臉,他到沛城都經五天了,卻折戟沉沙在李誠這個家夥手上,至今都沒能見到妻子一面,也不知道這家夥是怎麽做的,竟能将手下的夥計們管理得守口如瓶,讓他半點消息都打聽不出來。

除此之外,那間鋪子他也打理得很好,這幾天他看到了,不管是賣南北雜貨的鋪子還是賣吃食的飯館,兩間鋪子的生意都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好,真的讓他有些震驚。

這樣一個商道高手竟隐藏在沛城這樣一個小城鎮裏,大材小用的埋沒了,他真是覺得很可惜,如果李誠能為裴家所用的話……

裴晟睿的思緒一頓,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裴家的生意今後都将與他無關了,他還在這邊瞎操個什麽心啊?如果自己真有本事說服李誠改為裴家效勞,說不定他還會被爹或大哥懷疑他安排這個人過去是不是有所圖謀呢。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最後真心換來絕情。

“二爺,小的張虎。”

房門外突然傳來仆從的聲音,裴晟睿回神,出聲應道:“進來。”

“二爺,小的看見春花了。”張虎推開房門進入廂房後,迫不及待的向他禀報。

裴晟睿愣了一下,面露不解的問:“春花?”

“是二少奶奶身邊的丫。”張虎趕緊說明,他忘了二爺和他們這些下人不一樣,不常見的話,不會去記住哪個下人叫什麽名字。

芙柔身邊的丫鬟?裴晟睿聞言精神一振。

“然後呢?”他目不轉睛的看着張虎。

“小的沒有打草驚蛇而是偷偷地跟蹤她,看見她走入一處胡同的宅子裏,而後小的詢問了附近街坊鄰居,确定那戶人家是三個月前新搬來的——”

“肯定是她們!”裴晟睿不由自主的脫口道,突然有種一吐悶氣的感覺。

“可是小的打聽到的消息裏,其中有兩件事讓小的産生了不确定的疑惑。”張虎接着說道,語帶猶豫。

“說說着。”裴晟睿随口應道,心裏已經肯定那屋裏住的就是他的娘子,因而對張虎口中的不确定并不是太在意。

“第一件事是,那裏的街坊鄰居都說那宅子裏住的婦人是個寡婦。”

裴晟睿的臉頓時黑了二大半。

“第二件事是,那是個懷着身孕的寡婦。”

“你說什麽?!”裴晟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震驚的瞪着張虎。

“街坊鄰居說那宅子裏頭住的是一位身懷六甲的寡婦,因此小的才無法确定那裏頭的人是不是二少奶奶,也有可能春花那丫鬟被賣了,現在服侍的主子已換做他人。”張虎蹙眉猜測。

裴晟睿無言以對的瞪着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仆從真是傻得可以。

他開口說:“你能想到丫鬟換主子的事,為何就沒想過那個孕婦就是二少奶奶,她八成是懷了我的孩子。”

“啊?”張虎被驚得目瞪口呆,結結巴巴的說:“可是、可是那街坊上的大娘們都說那婦人已經顯懷,看樣子大約有五個月的身孕啊。”

“你二爺我成親至今不就是五個多月,還不足六個月嗎?”裴晟睿真想拿棍子把這個家夥打醒,他以前怎麽從沒發現這家夥這麽呆、這麽傻呢?

“啊?”張虎呆呆的看着他。

“還發什麽呆?快帶路啊!”裴晟睿瞪眼道。

“是。”

紀芙柔用完午膳只覺得肚飽眼皮松,坐在抄手游廊下乘涼卻頻頻的打瞌睡,被看不過眼的米嬷嬷趕回屋裏睡午覺。

只是她才回房上床躺下而已,眼晴都還沒有阖上,就聽見春花又一次的在外頭大喊大叫。

“娘子,不好了,不好了!”

她有些無言的翻了翻白眼,不知道這丫頭這回又是為了什麽事在那邊鬼叫。

“你這丫頭又喳喳呼呼的做什麽,小姐才剛——”

外頭接着響起米嬷嬷訓斥的話,但不知為何話說到一半就嘎然而止,沒有半點聲響了。

紀芙柔等了一會兒,外頭還是一片靜默,讓她不禁懷疑的從床上坐起來,出聲喚道:“米嬷嬷、春花,你們在外頭嗎?”

“在。”春花出聲應道,聲音奇怪的聽起來有些澀然。“二少奶奶,奴婢可以進來嗎?”

紀芙柔一時沒注意到她改變了稱謂,應聲道:“進來吧。”

房門被推開,她擡頭看去,然後呆若木雞,因為走進她房裏的人既不是春花,也不是米嬷嬷,而是一個根本不出現在這裏的人——她的前去裴晟睿。

“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她瞪眼問道。

裴晟睿沒有應聲,因為他的注意力全被她隆起的肚子吸引了過去。她真的懷了他的孩子,他要做爹了。

裴晟睿情不自禁的走上前,有些敬畏的伸手想摸摸她的肚子,他們的孩子,卻讓紀芙柔伸手“啪”的一聲,直接将他的手給拍了開去。

他擡頭看向她,就見她怒目橫眉的瞪着他,冷冷地說——

“我問你,你怎麽會知道我住在這裏?還有,別動手動腳的,咱們已經不是夫妻了。”

“體書不是我寫的,不算數,所以你還是我的妻子。”裴晟睿無比認真的看着她說。

“放屁!”紀芙柔氣沖沖的脫口道。

裴晟睿瞬間挑高了眉頭。

“你當着許多人的面說過要我交出鋪子,不交就休妻,結果我沒交,你休妻,理所當然。”紀芙柔不介意幫他恢複記憶。

“我說話不算話,反悔了。”裴晟睿毫無負擔的食言而肥。

“你說什麽?!”紀芙柔吃驚不已,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我說我反悔了。”裴晟睿毫不猶豫的重複。

“你怎麽能這樣?”紀芙柔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君子一言,驷馬難追,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寧願不當君子,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沒有父親。”裴晟睿一臉正色的道。

“所以你是為了孩子才反悔休妻這事?”紀芙柔雙手盤胸的質問道。

“我從沒想過要休妻。”裴晟睿搖頭道。

“騙誰?”紀芙柔嗤之以鼻。“當初聽到你說要休妻的人可是不少,要我傳喚證人嗎?我這宅子裏就有兩個。”

“我當時是因為心煩又生氣,才會想用最簡單的邊法解決糾紛。”

“你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要我将我娘留我的鋪子交出去?你認為那只是單純的兩間鋪子,裴家萬貫家財,産業和鋪子多不勝數,娘留給我那兩間鋪子你根本就看不上眼,別人想要施舍出去就算了,是嗎?”

“是我想岔了,對你而言那不只是兩間鋪子而已,而是岳母對你的疼愛,你對岳母的念想。想明白之後,我也覺得很後悔,想等到回家後再與你道歉,沒想到——”

“沒想到我已被休離,再與你裴家沒有任何關系。”紀芙柔接話道。

“那紙休書不算數。”裴晟睿搖搖頭,堅定不移的看着她強調:“你嫁給我就是我裴晟睿的妻子,一輩子都是。”

“我不想做你的妻子。”

“咱孩子都有了,別胡鬧了。”裴晟睿耐着性子對她說道。

“誰跟你胡鬧了?”紀芙柔撇唇道。“我現在的日子過得好好的,不愁吃穿用住,為何要做你的妻子,被你的丫鬟挑釁瞧不起,被你頤指氣使,還要被看我不順眼的婆母随意踐踏發作?”她問他。

“娘做了什麽?”裴晟睿眉頭緊皺。

“也沒做什麽,就是在一群下人面前發落我,連個理由都沒有就叫我跪下而已。”紀芙柔聳肩道。

裴晟睿臉色難看,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麽娘就真的太過分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澀然的開口,“我不知道娘會這麽做,不過以後應該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因為咱們會搬出去住,不再與爹娘同住。”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紀芙柔愕然不解。

“爹已經同意讓我們分家。”

紀芙柔呆了一瞬,這也太突然了吧?不對,不只是突然,而是怪異,在這極為重視孝道的時代裏,父母在都不遠游了,又怎會在父母都健在,兄弟間也相安無事的情況下分家呢?這太奇怪了。

“出了什麽事?”她問他。

“沒有。”

“沒有的話為何會分家?又不是家裏地方小住不下了,你一個人能占多大的空間,又能吃多少糧,為什麽好端端的要你分家?”

“要分家的人是我。”

“理由呢?”

裴晟睿沉默不語。

見他悶不吭聲的,紀芙柔有些不爽,故意聳肩道:“算了,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咱們已經毫無幹系,也不關我的事。”

裴晟睿有些無奈的看着她,本來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的,但想了想,又覺得即便他不說,只要她繼續當他的妻子,做裴家的媳婦,早晚她都會從娘的态度和別人口中得此事,便也就罷了。

“娘說她無法與你和平共處,所以咱們才要分家搬出來住。”他委婉的将原因告訴她,沒說娘的原話是“有她沒有我,有我沒有她”,根本就是水火不容。

“所以你是為了我?”紀芙柔驚愕的看着他,感覺心裏好像有道牆正在龜裂中。

“你是我的妻子,是這輩子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如果娘真的無法和你相處,咱們搬出來就是。”裴晟睿冷靜的說。

瞬間,紀芙柔似乎聽見自己的心牆轟然一聲倒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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