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夫妻喜相認】

與董家合作做生意的事,因為李誠先前去魯州時便已和對方商談過,所以細節也不必多說,只針對利益分配讨論出結果便行。

而這也是最困難的地方,尤其在李誠見董家的要求幾乎沒變時,他就不想再繼續談下去了。

可是他錯估了一件事,那便是雖然董家所開出來的條件相同,出面協商的人卻不一樣。

李誠今日總算是見識到裴晟睿的厲害之處,并且徹底的服氣了,二爺不僅是口才好,思緒之敏捷、反應之快速都讓他有種望塵莫及的感覺,這也難怪當年裴家有二爺在時,旗下生意蒸蒸日上。

二爺不在後就毫無寸進,甚至還有每況愈下的傾向。

總而言之,經過三天你來我往的讨價還價後,雙方終于确定合作方案,并且簽妥合同。

董振盛握着白紙黑字的契書,心情是喜悲參半。

喜的是他們董家終于得償所願的與沛城裴家結盟,并且還是以他們董家開出的條件。

悲的卻是祁河生這個能人從此将與他們董家劃清界線,除了不再為董家效力這個損失之處,他的真實身份可能帶來的各種好處,都與他們董家無關。

祁河生真實身份到底是誰呢?雖然李誠始終不願正面回答他,可是從他過去三天打聽到的事,以及對應當初李誠第一次見到祁河生脫口而出的“二爺”,他幾乎已能确定祁河生便是裴家二爺裴晟睿,也就是沛城裴家女財神的夫婿。

這消息一旦傳回魯州裴家中,爹和叔叔他們肯定會捶胸頓足、懊悔不已,只可惜悔之晚矣。

董振盛帶着懊惱與悔恨的心情起程回魯州,因為他留下來也無用,祁河生在事成後便随李誠走了,并且一去不回。

李誠忙得整天不見人影,加上爹還在魯州等待結果,他也只能帶着妹妹離開了。

董亭玉倒是想留下來,她至今還把祁河生當成自己的,愚蠢的揚言非要祁河生回魯州和她成親不可。

董振盛怕将她留下來會惹惱沛城裴家,橫生枝節,幹脆強硬的把她架上馬車,押着她一同上路。

裴晟睿不知道他們離開的事,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有什麽反應,因為董家對他而言已成為了過去。

此時此刻的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他到底是誰?

他看着坐在他面前的紀芙柔,耐心的等她開口為他解惑。

“你的名字叫做裴晟睿。”紀芙柔開門見山的說。

“裴晟睿?”他輕愣了一下,問道:“慶州裴家?沛城裴家?”

“原慶州裴家,現沛城裴家。”

聽到這裏,裴晟睿幾乎已經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問的問題答案是什麽了,可是他還是想問,想聽确切的答案。

于是他慎重的回道:“我與你是什麽關系?”

“夫妻關系。”紀芙柔平靜地說。

裴晟睿忍不住閉上雙眼,終于明白那日她在飯館裏為何會淚流不止,哭得不能自已了。三年的時間,他失憶多久,她就等了他多久。

三年的時間,一個女人帶着孩子等着一個不知所蹤,不知是生還是死,不知會不會回家來的夫婿,這些日子她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他光是想像就感覺到椎心之痛。

他張開酸澀的眼睛看着她,沙啞的對她說:“對不起。”

“我知道這是非你所願。”紀芙柔搖頭道。

“可以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為何身為慶州人的我會跑到千裏之外的臨州祁山下?”

“你真的一點過去的事都想不起來嗎?”紀芙柔不答反問。

裴晟睿無奈道:“從我醒來發現自己失去所有記憶那一刻起,我便從未想起過任何一絲關于過去的事。”

“那麽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事,你可能會有所懷疑,甚至無法接受,或者是根本就不相信我所說的一切。”紀芙柔目不轉晴的看着他,認真地說道。

“關于我為何會在臨州的事嗎?”

“關于一切的前因後果。”

裴晟睿深深地看了她一會兒,這才緩聲開口道:“我相信你不會騙我。”神情滿是篤定。

紀芙柔輕愣了一下,挑眉問他,“你怎能如此肯定我不會騙你?”

“心裏有個聲音這麽告訴我。”

紀芙柔不禁輕笑了出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會說話,總是不着痕跡的用一本正經又嚴肅的表情說着讓她心動的情話。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她有些感嘆的說,三年的距離因此而拉近。

“以前的我是什麽樣子?”裴晟睿好奇的問她,莫名的想知道在她眼中的他,到底是什麽模樣。

“你是一個很認真的人,不管是說話或是做事都能一本正經。”紀芙柔微笑道。

“不該如此嗎?”裴晟睿不解,因為聽她的語氣好像不太認同這樣的他。

“是該如此,只是有時候……該怎麽說呢?太過嚴肅認真了,讓我看了都覺得心疼,替你感覺到累。”紀芙柔說道,說完自己也愣了一下,她怎麽會這麽說呢?這樣會不會太露骨了一點?

她看向他,只見他正呆呆的望着自己,臉部表情有點微妙,像是驚喜又有點害羞,還有一點點的小尴尬。

紀芙柔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她言歸正傳的對他說:“你之所以會去臨州,是為了要替慶州裴家解決商道上的事情,那是咱們與他們分家時,他們希望你為本家再做的最後一件事,他們把持着分家時該給你的,讓你不得不應允,當年才會有臨州之行……”

她緩緩地将自己不受婆母待見被休離,他又将她挽回,為她與本家分家,并在分家時遭遇的種種不公平對待,以及他決定接受這份差事時的心裏想法告訴他。

她不帶任何情緒的說,裴晟睿卻聽得怒不可抑,氣到一個不行。

現今的他因為對慶州裴家的親人沒有任何記憶,自然也不帶任何感情,可以以一個公正客觀的立場旁觀這一切,判斷這一切,誰是誰非看得也更加清楚明白。

慶州裴家裏的那些人真的是他的親人,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嗎?他覺得既生氣又不可思議。如果她所說的全是事實,不含任何誇張或虛假的成分的話,那麽慶州裴家那些人真的讓人很心寒。

“我出事之後呢?慶州裴家那邊可有為你們母子做過什麽?”裴晟睿問道。

“為我們母子做過什麽?”紀芙柔忍不住嗤笑一聲,反問他,“你認為他們應該為我們母子做什麽?”

“如果我真的不在人世,留下你們孤兒寡母,他們就該成為你們的靠山。還有,當初分家寄放在族老那裏的家産也都該拿來交給你,讓你們母子倆今後生活有所依靠。”

一頓,裴晟睿忽然想到她女財神的稱號,便改口道:“雖然說你或許不需要那些家産,可那些東西畢竟是我——也就是你的夫婿和孩子的爹所留下來的,甚至可以說是用生命所換來的,不是嗎?”

“是,太多數人應該都會這麽想,只可惜慶州裴家人是屬于少數人的那一部分,而且還是少數人中的少數人。”紀芙柔諷道。

“什麽意思?”裴晟睿眉頭緊蹙的看着她。

紀芙柔的神情有些陰郁,真的不想去回憶兒子洗三禮那天所發生的事。

她深吸一口氣,緩聲道:“咱們的兒子小名叫做希望,是個未足月的早産兒,當年我因突聞你的惡耗而導致早産。我并沒有通知慶州那邊孩子已出生的事,但就在兒子洗三禮的那天,孩子的祖母來了。”

說到這兒,紀芙柔不禁冷笑了一下才接着說:“大多數人應該都會認為她是為了孫子而來的吧?我一開始也是這麽以為的,可惜事實不僅并非如此,還很傷人心。”

裴晟睿靜靜地看着她,等看她往下說。

紀芙柔欲言又止了一會兒,這才道:“其實這件事我本來沒打算要告訴你的,但事發那天,家裏還有外人在,所以這件事早被傳得人盡皆知,我瞞你也沒用。”

“你為何想瞞我?”裴晟睿問她。

“因為很傷人心。”紀芙柔直視着他說。

“說吧,一五一十的全告訴我。”裴晟睿沒有猶豫,“我現在對慶州裴家的人事物不存在任何記憶,不管你接下來要說什麽,我想應該都不至于到會令我傷心的地步。”

結果呢?

在聽完紀芙柔說出當年的事之後,裴晟睿的确沒有傷心的感覺,只是心寒到渾身發冷發顫而已。

那些人真的是他的家人,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嗎?同樣的質疑再一次出現在他心裏。

“這三年來,他們當真沒有照應過你們母子倆?”他有些不死心的問道,不願相信自己的親人竟然如此冷漠無情。

“當然有。”紀芙柔說道,卻在裴晟睿正想松口氣時又嘲諷的接聲道:“我這邊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一個個又冒出來企圖将我手上的買賣接手過去,還揚言道,裴家媳婦不該抛頭露面,不守婦道,又言道,看在我孤兒寡母的分上,這才想幫我們接管生意,別不知好歹。

“最後見我不同意,便道我兒子姓裴就是裴家人,我硬要分慶州裴家和沛城裴家就是不仁不幸不孝不義,我的夫婿若在世,定會休了我這個失德又不孝順之婦人,看我死後要怎麽面對我的夫婿。”

裴晟睿至此再也無話,對慶州裴家那些親人也不再抱任何希望。

他相信她不會騙他,因為這些事只要稍微打聽就可以知道是真是假,況且欺騙他對她也無任何好處。

心在突然之間變得很沉重,雖然他依舊記不起任何過往之事,但卻已能體會自己當初為何會在父母,甚至祖母仍在世時就選擇分家單過,以及後來決定接下去臨州的事,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一勞永逸的與本家劃清界線。

“如果我活着回來的消息傳到慶州,那邊的人八成又會借此生事吧?”他蹙眉道。

“不是八成,是十成。”紀芙柔肯定道。

“那咱們該如何應對?”裴晟睿不知不覺已選了邊站。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吧,反正這幾年我也沒讓他們順心如意過,什麽指責、什麽難聽話沒受過,只要你不被他們用親情或孝道威脅,又反過來壓制我就行了,其它的對我來說都不是問題。”紀芙柔目不轉睛的看着他說。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裴晟睿點頭道,表情若有所思。

“好了,現在你還有什麽問題要問我的?如果沒有,你要不要看看兒子,和咱們的兒子相認一下?”紀芙柔問他。

“當然要。”裴晟睿迅速點頭,心情頓時雀躍了起來。“你剛說他的小名叫希望,那麽大名呢?”

“大名正等着他爹回來替他取。”紀芙柔笑得溫柔。

裴晟睿心情澎湃,卻不知該說什麽來表達他此刻的感激與感動。他眼眶灼熱的凝視她,嘴巴張了又阖,阖了又張,最終也只能千言萬語化做那最簡單的三個字——

“謝謝你。”他沙啞的說。

或許這世上真有所謂的父子天性,小希望和裴晟睿相處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就開始爹爹長爹爹短的賴在他爹身上不肯下來,連吃飯睡覺都要拉着他爹作陪,不同意他就一副扁嘴要哭的模樣,讓紀芙柔看了相當無言。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就不和這沒良心的小家夥計較了。

只不過,小家夥平日都是與她一塊睡的,這下他硬抱着他爹不肯放手,要他爹陪他一起上床睡覺,那她這個正主要睡哪兒?總不能他們真和他一塊睡吧?雖說他們本來就是夫妻,可是這麽快就要同床共枕,還是讓她覺得很尴尬啊。

看出她的不自在,裴晟睿主動開口說:“等孩子睡着了,我會去客房。”

“我沒趕你的意思,只是你也看到了,地方就這麽大,三個人睡實在是太擠了。”紀芙柔說着連自己都覺得心虛的薄弱借口。

“我知道。”裴晟睿點頭道,沒揭穿她。

紀芙柔瞬間只覺得更加尴尬。“那……你陪希望,我去隔壁書房處理公事。”

她說完剛轉身,不料衣裳卻猛然被兒子緊緊地抓住。

“娘。”小希望眼巴巴的看着她。

“希望乖,娘要去工作,讓爹陪你睡覺好不好?”她柔聲對兒子說。

“娘陪。”小希望迅速的搖頭道。

“希望不是要爹陪你一起睡覺嗎?”

小希望點頭又搖頭,童言童語的開口說:“一起睡覺,娘和爹一起睡覺。”

紀芙柔臉都要紅了,這小家夥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她輕聲勸說:“希望乖,要聽話,娘要工作才有錢買希望最喜歡的糖葫蘆……”

“不要糖葫蘆,要娘陪,要爹陪。”小希望的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緊抓着她衣服的小手堅持不肯放松。

裴晟睿不忍心,猶豫的開口道:“你睡裏頭,我睡外頭,咱們仨擠一擠,等孩子睡着了我就起身去客房,這樣行嗎?”

紀芙柔無法拒絕,只能答應。

三個人依序上床躺下,小希望睡在爹和娘中間,雙手牽着兩人的手,一張樂得開花的小臉不住的左右擺動,一會兒擡頭看爹,一會兒擡頭看娘,樂呵到不行。

紀芙柔看得既覺得好笑,又覺得心酸。

裴晟睿也一樣,不由得道:“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

紀芙柔輕搖了下頭,道:“不怪你,只怪造化弄人。”一頓後又道:“你能平安無事的歸來,沒讓我們母子倆白等就好。”

“其實過去兩年多來,我一直都有聽聞關于你的事,卻從未想過我們之間還有這樣的關系,如果我能稍微想起些什麽,或是對你的事稍微重視一點的話,或許就不會讓你們等這麽久了。”裴晟睿懊悔道。

紀芙柔卻這麽認為,“只是聽聞一些我的消息,又怎麽可能讓你想起什麽呢?你現在都見到我了,也聽我說了許多關于過去的事,不也一樣什麽都沒想起來嗎?天意如山此,我們身為凡人也只能受了。”

裴晟睿聞言輕愣了一下,接着勾起唇瓣,問她,“你一向都這麽堅強開朗、随遇而安嗎?”

紀芙柔一怔,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仔細回想自己的過往,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的确是遭遇過太多一般人無法承受的事,可是她卻一一的承擔了下來,再苦再累也沒有怨天尤人,只有接受然後想辦法解決,始終堅強開朗、随遇而安。

“好像真是這樣。”她點頭道。

“我希望你以後可不必這麽堅強。”裴晟睿說。

紀芙柔看向他,不懂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他不喜歡太過獨立的女人?

“以後我不會再離開你們母子倆,有我在,你不需要這麽堅強。”裴晟睿非常認真的看着她。

紀芙柔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起來,因為接連兩世,第一次有人對她說這種話。對她而言,再也沒有什麽比這更令她心動與感動的情話了。

兩人四目相接,諸多情愫湧動,偏偏他們中間卻有個太大的電燈泡,這電燈泡還在此時發出了聲響。

“娘,睡覺要親親,晚安。”小希望有些愛困的開口說道。

這是他們母子倆的睡前習慣,所以紀芙柔聞言後自然而然的低頭在兒子顫頭上親吻了一下,柔聲道:“晚安,娘的小寶貝。”

一般情況,小希望在得到娘的晚安吻後,就會心滿意足的嘻笑一聲,然後乖乖地閉上眼睛睡覺,沒想到今天他卻還有別的要求。

“爹也要。”他說。

紀芙柔和裴晟睿有些錯愕,對視一眼後,裴晟睿不太自然的低下頭,學孩子他娘一樣在兒子臉上親吻了一下,然後說:“晚安,爹的小寶貝。”

可是,小希望竟伸手推開他爹的臉,說:“不是,不是爹親親,是娘親親。”

裴晟睿不明所以的看向紀芙柔,後者也有些搞不清楚寶貝兒子的意思,便開口回他道——

“娘不是已經親過希望了嗎?娘親過了換爹親啊,希望不喜歡爹親希望,跟希望說晚安嗎?”

“不是,是娘親親,不是爹親親。”小希望又說了一次剛才所說的話,只是順序颠倒了。

紀芙柔和裴晟睿還是沒能搞懂兒子的意思,兩人又對看一眼。

看爹和娘都沒能聽懂,小希望也有些心急,很認真的想辦法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得更清楚。

他說:“娘親親希望,晚安,娘親親爹,晚安。是娘親親,不是爹親親。”

夫妻倆呆呆的看着兒子,這回兒子所說的話他們懂了,原來兒子所謂“爹也要”不是要爹親他,而是要他娘親他爹。

“娘親親,親爹。”小希望再次提醒。

這回他倒是把話說清了,卻讓夫妻更加的無言以對。

“娘親爹,晚安。娘,快點快點。”

“你這小家夥管得也未免太多了吧?”紀芙柔哭笑不得的伸手捏了捏兒子的臉。

“娘,快點,希望要睡覺。”

敢情她不親,小家夥就不睡不成?

紀芙柔覺得好氣又好笑,偏偏小家夥還催促個不停。

“娘,快點,親親完,睡覺覺。”

裴晟睿抿唇強忍笑意,快要被自己的兒子給萌死了,他的兒子怎麽會這麽可愛呢?實在是太招人稀罕了。

孩子他娘突然擡起頭來看向他,他立馬斂容正色的表明态度,說:“我不介意讓你親一下。”

紀芙柔差點沒笑出來,他這完全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啊。她忍不住瞋瞪他一眼,嬌媚迷人的模樣讓裴晟睿不由自主的看呆了。

“娘,快點。”小希望還在催促。

紀芙柔無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算了,便宜你了。”

裴晟睿聽得分明,攏了下眉頭,然後就見她傾過身來,蜻蜓點水般的迅速在他額頭上親了一記,又對他說了一聲“晚安”。

正當紀芙柔臉紅心跳的準備退開,裴晟睿情不自禁的深呼吸着空氣中因她的靠近而萦繞的暗香,兩人耳邊卻突然響起兒子童稚的聲音——

“娘忘了說娘的小寶貝了。”

瞬間,房間裏的所有粉紅色泡沬“啵”的一聲,全破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紀芙柔繃不住,迅速将臉埋進被窩裏的悶笑聲,裴晟睿的低笑聲随後加入,然後兩個人越笑越難以遏制自己,笑聲逐漸變成大笑聲。

小希望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只知道爹和娘都在笑,所以他也跟着呵呵呵的一會兒撲向娘,一會兒撲向爹的笑了起來。

一家三口笑成一團,就這麽歡樂親昵的度過他們團圓的第一個夜晚。

晚安,我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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