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識美嬌娘】

裴晟睿現今名叫祁河生,因為是在祁山的一條河裏被人救起的,醒來之後他完全記不起過往的任何事,便自取姓名叫做祁河生。

三年前他跌入懸崖時的确是掉進了河裏才沒有當場摔死,可是在跌落過程中先撞折了一棵長在懸崖峭壁上的樹,而後又帶着那斷樹一同跌落河面,雖說有那棵樹與那條河做了緩沖,但連續兩次的撞擊依然讓他身受重傷,全身上下骨折數處。

也因此在醒來之後,動彈不得的他除了随救命恩人——董氏商隊走之外,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

過去三年裏,前半年多的時間他大多躺在床上養傷,之後的兩年多,一直待在魯州董家報恩。

他雖然想不起過往的任何事,但對于商道之事卻有着本能的機敏,他幫董家的生意擴展了不少,也讓他開始懷疑自己原本就是個商人。

為此,他一邊幫助董家做生意的同時,一邊留意着商場上他所接觸到的人事物,企圖勾起一些記憶。

當然,在他傷愈行動如常後,他也有想過要回當年他被救起的地方,去尋找一些蛛絲馬跡,可惜那時董家已經嘗到了有他待在董家的好處,希望他最好能永遠都別恢複記憶,因此對于當初在哪裏救起他的事,那些人總是語焉不詳的,甚至還找了各種理由阻撓他前往臨州祁山尋找過去。

這也就罷了,最讓他無奈甚至想翻臉的是,董家為了想将他永遠留住,竟挾恩圖報的向他開口,要他娶董家女兒董亭玉為妻。

這件事真的讓他忍無可忍。

先不說這個董亭玉刁蠻任性的性子有多麽不讨喜,就算她秀外慧中、蕙質蘭心好了,他也不可能會在失憶期間,在不知自己家中有無妻小在苦等他回家的情況下,在外頭娶妻生子。

最重要的是,不知為何,他雖然什麽都記不起來,心裏卻有一股思念的感覺始終萦繞不去。

他知道這股思念是因人而起,卻不知是因何人而起,那個人與他又有何關系,對他又是怎樣一個特殊的存在,要不然怎會讓什麽事都想不起來的他,竟是忘不了這股思念的感覺?總之,就在他對董家人的貪心忍無可忍,打算翻臉走人時,董家終于退而求其次的不再要他娶董亭玉,而是要他幫忙促成董家與沛城裴家合作之事,但合作條件得照董家的來,約期至少得簽上五年才行。

他在看了董家所開出來的條件後,當場便冷笑出聲。

沛城裴家是這兩年來商界人人津津樂道的奇跡,聽說掌權者是個女人,眼光獨到犀利,做什麽賺什麽,有點石成金之能,想與沛城裴家做生意者衆,董家占着地利之便,本有希望雀屏中選,可惜被自己的貪婪毀掉了機會。

沛城裴家李總來魯州洽談合作之事時,他剛巧去了外地沒機會參與到,否則根本不會讓董家做出如此愚蠢又貪婪的決策,自毀“錢”程。

後來洽商失敗,李總管毫不猶豫的打道回府,董家這才後悔莫及的又将主意打到他頭上來,不過貪婪依舊。

董家這回派給他的任務并不好達成,董家自個兒也知道,因此直言完成此事之後他與董家之間的恩義兩清,從此他再不欠董家什麽。

于是他只好硬着頭皮接下這個任務,和董家第三代嫡長孫董振盛來了沛城,打算找個機會會一會沛城裴家那位女掌事,居中斡旋合作之事,結果怎知正事都還沒開辦,随他們身後偷偷跟來的董家刁蠻千金卻先跑到人家的飯館裏鬧起事來。

董振盛和他都覺得很無奈,但想了想,這何嘗不也是個機會呢?所以兩人便來了。

視線是一種很難解釋的感覺,即便無聲無形也能讓人感受到它的存在。

現今名叫祁河生的裴晟睿在走進飯館時,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這間聽說在許多州城都擁有分店,名為“飨”的飯館上,專心的觀察除了食物美味之外的其他與衆不同之處。

可是他的觀察幾乎在他雙腳站定的瞬間便無法再繼續下去,因為他感受到有道視線正凝聚在他臉上,灼熱得讓他不得不轉頭去尋找那道視線的來源,直到他看見張淚流滿面的臉。

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心仍乎被緊揪了一下,但那感覺來得快也去得快,讓他懷疑那是不是只是一個錯覺?

除了他之外,那女子身旁的丫鬟和被女子牽在身旁的孩子也被那女子的異狀給驚吓到了,紛紛圍繞到她身邊,發出了不知所措的詢問。

“太太,你、你是怎麽了?”

“太太,你別哭啊,告訴奴婢發生了什麽事?”

“娘?娘,娘不哭,娘不哭,娘……哇啊啊……”

小男娃叫着娘不哭,自個兒卻忍不住扁起了嘴巴,抱着女子身上穿着的氅衣,“哇啊啊”的哭了起來。

“這……這是怎麽一回事?我們、我們都還沒有動手啊,你們怎麽就先哭起來了?”刁蠻千金董亭玉整個人都懵了,感覺自己真的很冤枉,無辜到一個不行。

“這位娘子,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我們是來道歉的。”董振盛開口道,感覺站在這裏有些尴尬。

紀芙柔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沒有任何反應,始終一動也不動的凝望着前方的某一處,淚如雨下。

漸漸有人發現到這一點,順着她的目光看向裴晟睿。

如果這裏是慶州州城的話,或許會有人覺得裴晟睿眼熟,甚至将他與據說已死的裴家二爺聯想在一塊,不過這裏是沛城,裴晟睿當年在這裏待的時間不多,而且大多待在紀芙柔的宅子裏,根本就沒幾個人見過他。

當然,如果李誠在這兒,又或是以前在這飯館工作的夥計們也都還在,沒有升職被派往其他州城的分店掌事的話,那麽那些人或許曾見過裴晟睿,能夠将他給認出來。

要不春花、秋月或張虎那票兄弟們在也行,他們肯定能一眼就認出他們的二爺。

可惜的是,在場所有的人都沒見過裴晟睿,自然不認得他,更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就是讓他太太等了三年,盼了三年的人,也是他們希望小少爺的親爹。

不過由于小希望長得像爹,因而大夥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很眼熟,卻又搞不清楚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突然成為衆人目光聚集的焦點,裴晟睿雖然有些無奈,但更多的卻是緊張與某種他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激動情緒。

他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一步,然後又停住,目不轉睛的看着那位兩眼汪汪的小娘子,希冀的開口問道:“你……是不是認識我?”

紀芙柔瞬愣住了,淚如泉湧的雙眼也瞠圓了起來,雖然說從他見到她時沒什麽反應她便有所懷疑了,但她真沒想到這麽狗血的事竟然讓她遇見了。

她想笑卻笑不出來。

“你……”她聲音低啞得讓人聽不清楚。

裴晟睿為此又往前向她靠近了幾步,問道:“你說什麽?”

紀芙柔吸了吸鼻子,又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後,這才再次看向他,“你失去記憶了?”

裴晟睿這回聽清楚了,立即點頭如搗蒜,并且迫切的追問着,“你認識我對不對?”

紀芙柔又哭又笑的對他點點頭。

“我是誰?我叫什麽名字?”裴晟睿迫不及待的問道,終于讓他遇見一個認識過去的自己的人,令素來靜自持的他也忍不住焦躁起來。

“你——”

紀芙柔正想告訴他時,怎知那位刁蠻姑娘卻突然沖了過來,大聲的将她喝止。

“等一下!”董亭玉大聲叫道,橫插進兩人之間,半攔在裴晟睿身前質問道:“你是誰?憑什麽你說的話我們就要相信?”

紀芙柔呆愣了一下,看着她不答反問,“你是誰?”

“我是河生哥的未婚妻。”董亭玉擡高下巴。

紀芙柔聞言,看向裴晟睿。

“河生?”這是他現在的名字嗎?感覺和他還真不搭,又不是河神之子,取什麽河生啊?

紀芙柔有些好笑的心想着,然後然發現自己對“未婚妻”這三個字的出現竟沒有一點受到打擊或是難過的感覺,只有一種離譜外加哭笑不得的感受。

老天爺這是在玩她嗎?怎麽一個失憶的梗還不夠,竟連未婚妻這個狗血都撒了出來,這是想幹麽?

“董姑娘請慎言,在下與姑娘之間并無任何關系。”裴晟睿眉頭緊蹙的看着董亭玉,毫不留情面的當衆駁了她所說的話。

“你!”董亭玉頓時整張臉都變了顏色,“你明知道我爹要将我嫁給你——”

“我已經拒絕了。”裴晟睿神情嚴肅的打斷她道。

“你不能拒絕!”董亭玉雙目圓瞠的瞪眼叫道,又說:“當年若非有我爹救了你,你可能早就已經死了,你不能忘恩負義!”

“亭玉,不可胡說!”董振盛趕緊出聲喝止妹妹理直氣壯的挾恩圖報。

“我說的都是事實,哪有胡說?”董亭玉仍不罷休,趾高氣揚的道:“咱們董家救了他一命,他就該知恩圖報的以身相許,為咱們董家賣命一輩子。爹将我許配給他,完全是看得起他,他憑什麽拒絕娶我?他不能拒絕,不可以拒絕!”

董振盛快被自己這個愚蠢無知又刁蠻任性的妹妹給氣死了,恨不得上前去甩她兩巴掌,這也難怪祁河生怎麽也不同意娶這丫頭,換做是他,他也不願意!

“住口!不許再胡說了,再胡說八道我就讓人送你回家去!”他沉聲怒喝的警告她。

董亭玉朝兄長怒目相向,但她的嫡親大哥卻是不避不讓的與她大眼瞪小眼,用以說明他認真的程度。

董亭玉難得才出一次遠門游玩,一點也不想這麽快就被人送回家,所以雖然生氣不服卻不能不妥協,冷哼一聲的将頭扭開,不再口說話。

少了董亭玉的鬧場與打岔,裴晟睿終于能言歸正傳的與紀芙柔說話。

“在喪失記憶的情況下,我是絕對不會随便與人産生感情上的瓜葛,更不可能做出與人訂親或成親之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特別向她說明此事。

紀芙柔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後才開口問他,“為何不會?”此時的地已能控制住情緒,只是聲音依舊沙啞。

“也許我已經成親了,家中有妻子甚至孩子在苦苦地等我回家,我不能對不起他們。”裴晟睿直視着她的雙眼,認真的回答道。

紀芙柔才停止的淚水不由自主的再度泛濫成災。

“你真的失去記憶,什麽都想不起來嗎?一點印象、二點記憶都沒有嗎?”她伸手抹着不受控制的沮水,問他。

“沒有。”裴晟睿搖頭道。

那你怎麽還會記得家裏有妻兒在等你回家,怎麽知道我無法原諒背叛,即便是在失去記憶情有可原的狀況下也無法接受,你怎麽會記得這個并為我守住自己的身與心?

紀芙柔好想問他,更想謝謝他,如果她苦苦的等待了他三年,盼回來的是已在外另組家庭、另有愛人的夫婿的話,她肯定會崩潰。

所以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裴晟睿。

“你還沒有告訴我我是誰?”裴晟睿緊盯着她,提醒她道。

“你——”

“太太,咱們進包廂談吧。”白露突然開口插話,“小少爺哭個不停,奴婢實在安撫不了,待在這裏對大家也是不好意思。”說完她還轉頭看了看在飯館大堂內的客人們,提醒主子大家都在看呢。

紀芙柔眨了眨眼,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還待在公開場合裏,四周有一堆人像看戲般正饒有興致的盯着他們。

想她紀芙柔在沛城也算得上是個名人,剛才卻在這麽多人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這下子真的是丢臉丢到家了。

“希望來,娘抱。”她轉身伸手,将被白雪抱在懷裏哭得一抽一抽的兒子抱過來。

“咱們倒樓上去。”她對白雪說,其實也是說給身後的裴晟睿聽。

抱着兒子,她拾級上了二樓,身後依序跟着白雪、白露、裴晟睿以及董家兄妹。

飯館大堂恢複了平時的模樣,只是在座者無一不對剛剛所發生之事充滿好奇,一個個交頭接耳的讨論了起來,于是八卦流言由此而生。

飯館二樓的一號包廂是東家與掌事的專用包廂,平日用來談生意,或請客吃飯,或像今日這樣私用,因此隐密性夠,空間也大。

紀芙柔抱着小希望迳自選了張椅子坐下,白露和白雪雙雙靜立于她身後。

裴晟睿也坐了下來,他挑了張能夠正面對着他們母子倆的座位。

董亭玉理所當然的想往裴晟睿身邊的座位走去——她要宣示所有權,卻讓她大哥一把拉到窗邊的位子上,硬壓進椅子裏。

董振盛也随之落坐在她身邊的座位上,虎視眈眈的盯着她,讓她氣悶不已。

然後,就聽到安靜的包廂裏不斷響起那個女人安撫懷中孩子的聲音。

“希望乖,不哭了,一會兒娘買希望最愛吃的糖葫蘆給希望吃好不好?不哭了,不哭了,希望最乖了是不是?好了,不哭了喔……”

董亭玉愈聽愈,忍不住吼道:“煩死了!你到底是上來哄孩子還是說話的?”

紀芙柔倏然轉頭瞪她,未及開口說話,便聽裴晟已冷聲應道——

“并沒有人要董姑娘跟着一起來、待在這裏,董姑娘若覺得煩,可以自行離開。”

“你——”

“亭玉,住口。”董振盛喝令道:“你再開口說話,一會兒出了這飯館我就派人送你回魯州。”

董亭玉聞言只能悻悻然的閉上嘴巴。

魯州?紀芙柔輕怔了下,忍不住心想着,來自魯州又剛好姓董,他們該不會就是李大叔早上跟她說的那個魯州董家人吧?

“你們是魯州煙臺城的董家人?”她問道。

“這位娘子,你怎麽會知道我們來自煙臺?”董振盛訝異的看向她。

“你是來沛城跟裴家事談生意的?”紀芙柔不答反問。

“你怎會知道?”董振盛瞠目結舌的看着她。

裴晟睿也有些震驚,然後他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麽,慢慢地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太太,屬下李誠,我可以進來嗎?”有道聲音突然從包廂門外響起。

裴晟睿在聽見李誠自報姓名後,臉上便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神色有些複雜的看着紀芙柔,真是作夢都想不到她就是沛城裴家,那位名聞遐迩的女財神,如此年輕、如此嬌柔脆弱的模樣,真是令人難以想像。

“大叔請進。”紀芙柔揚聲應答。

李誠立即推而入,前腳踏進門坎裏,剛和坐着的裴晟打了個照面,整個人便如遭電擊般的僵立在門口。

他難以置信的輕聲問道:“二爺?”就像是怕聲音太太了會将眼前這幻影驚散。

“二爺是叫我?”裴晟睿看向他問道。

李誠愣了一下,忍不住看向紀芙柔。

“他失去了記憶。”紀芙柔說。

李誠又呆了一下,這才感嘆了一聲,“原來如此。”

“李總管,我們見面了。”董振盛開口道,提醒一下自己的存在,要不然李誠根本沒注意到他也在場。

“董少爺,你怎麽會在這裏?”李誠一臉驚訝的問道。

“李總管貴人事忙,上回談雙方合作的事還沒有談出一個結果,你就有事離開魯州了,我這不是特地來找你繼續未完之事嗎?”董振盛說,一頓後又道:“不過這回不是我和你談,是河生和你談,我作璧上觀。”

“河生?”

“他。”董振盛伸手指向裴晟睿,“是我們董家的幕僚。”

李誠張口結舌,一時難以反應。

紀芙柔的表情也有些古怪,開口問裴晟睿,“你是代表董家來與我們斡旋談生意的?”

“為報救命之恩,還請見諒。”裴晟睿直言不諱的道,讓一旁的董振盛聽得一臉尴尬。

“救命之恩嗎?”紀芙柔認真的問道。

裴晟睿點頭,臉上表情頗為無奈。

“事成之後,你和董家之間……”

“恩義兩清,再無任何瓜葛。”

一旁的董振盛聽了臉都黑了一半。他不是笨蛋,到現在還看不出眼前這個帶着個孩子的小娘子就是沛城裴家那位女財神,他就真蠢了。

而且從剛才一連串的情況看來,祁河生和女財神肯定關系匪淺,他們董家只要緊緊的黏住祁河生,還怕不能與沛城裴家成為永遠的聯盟關系嗎?

想到這兒,他立出聲道:“河生,雖然咱們認識不過三年的時間,可這三年你一直都住在咱們家裏,與我同吃同住,感情就像親兄弟般,這兄弟之間怎會毫無瓜葛呢,你說是不是?”

裴晟睿搖頭,直言道:“三年前我身受重傷,承蒙董家救命之恩與收留照顧,我祁河生沒齒難忘,可是該還的恩情我都已經還了,董家這兩年所擴展的商業版圖之中,一半是我的功勞,加上這次前來沛城斡旋與裴家合作之事,董老爺已親口承諾過我,事成之後我與董家将恩義兩清,再無任何瓜葛與關聯。”

“原來董家這兩年會突然飛黃騰達是因為二爺在幫董家啊。”李誠恍然大悟的說道。

董振盛的臉色頓時又黑又紅,但他還是厚着臉皮幹笑道:“河生,我爹是我爹,我是我,咱們倆的交情哪能說斷就斷對吧?”

裴晟睿扯了扯唇,不置可否。

一旁的紀芙柔和李誠卻都看明白了。

“既然你來沛城有正事要辦,那就等你辦完了正事之後再辦私事吧。”紀芙柔對裴晟睿說道。只要知道他的人平安無事她就放心了,相認之事不急于一時,更沒必要在兩個不相幹的外人面前相認。

裴晟睿雖然很想知道有關自己的事,但也明白她會突然改弦易轍的原因,所以按捺住心急的情緒,對她點頭應道:“好,事後我再上門拜訪。”

紀芙柔朝他點點頭,然後轉頭交代李誠,“大叔,談完生意上的事情之後,麻煩你将這位公子帶到我那裏去。”

“好。”李誠點頭道。

“那你們談吧,我先失陪了,告辭。”說完,紀芙柔迳自抱着兒子起身離去。

董振盛想開口挽留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明睜睜的看着她離開。

一旁的董亭玉則是冷哼一聲,不屑道:“她以為她是誰啊,趾高氣揚的,讓咱們事情談完後再去她那裏?咱們偏不去她又能怎樣?”

李誠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冷冷淡淡的說:“我家太太只請了這位‘河生公子’去,并未請兩位。”

董亭玉呆愣了一下,立即大聲說道:“我們三個人是一塊的!”

“不,等事情談完後,我便打算與你們分道揚镳,各走各的。”裴晟睿說。

“祁河生,你真要這麽忘恩負義?”董亭玉怒不可抑的朝他尖叫道。

“夠了!”董振盛倏然怒吼一聲,轉身朝她責備道:“董亭玉,你把我剛才說過的話當成了耳邊風嗎?你明日一早就給我打道回府!”

“我又沒說錯,祁河生他本來就忘恩負義,大哥為什麽不說他總是怪我?”董亭玉生氣的辯駁。

“你還敢回嘴?”

“他确實是忘恩負義啊!”

“你——”

“兩位若是想吵架的話,我與河生公子可以将這包廂讓給兩位,我們換個地方談正事。”李誠突然開口道。

董振盛微僵了一下,尴尬的對他笑了笑,“讓李總管見笑了,你們就在這裏談吧,畢竟事關我董家的生意,我也得在場才行。”

說完,他轉頭對妹妹冷聲道:“你若要待在這裏就安靜別說話,不想待的話現在就出去。”

“走就走。”董亭玉氣呼呼的哼聲道,起身就走。

在座三人沒有任何一個出聲挽留她,并在她離去後二話不說的直接進入協商話題,把站在包廂門外偷聽的董亭玉氣得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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