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上門認親爹】

此話一出,裴大老爺當場就怒罵了起來。

“混帳!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你喪失記憶,是不是連良心也喪失了,被狗吃了是不是?你這個混帳東西!”

“晟睿,你怎麽能這麽說呢?你是不是不要娘了?嗚嗚嗚……”

汪氏傷心欲絕的哭問着,一副站立不穩的模樣晃了晃身子,兩個做媳婦的見狀趕緊上前去一左一右的攙扶住她。

“二弟,你這是不認父母了嗎?你這不孝的家夥!”裴晟楠怒不可抑的握起拳頭欺身上前要打他。

裴晟睿伸手抵擋,淡漠的看着他說:“我剛才已說不會不認,所以今後逢年過節該有的孝敬我都會派人送到慶州,将來有一天倘若裴家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難題,只要是合情合理之事,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置之不理。”一頓,他又道:“一般分家不都是這嗎?”

裴楠氣悶到一個不行,這并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如果真要這個結果,他們還全家傾巢而出到這兒做什麽?

原本他們以為二弟失憶對他們裴家來說是個好機會,只要讓他歸家,那麽沛城裴家的一切自然也會成為他們的囊中之物,可是誰想得到失憶後的二弟竟與未失憶前一樣的護妻,一樣的冷漠絕情,一樣的不顧父母與手足之情。

現在該怎麽辦?難道真要就此放棄嗎?他真的很不甘心。

對于這個同胞弟弟,他真的是又愛又恨,又羨慕又嫉妒,他不知道為何明明是同父同母所生,二弟硬是比他聰明,不管做什麽都他強,明明他裴晟楠才是裴家的嫡子長孫,才是裴家下一代的家主,可是外頭的人提起裴家,說的永遠都是裴晟睿這個裴家二爺,而不是他這個大爺,這讓他真的非常不滿。

可是看在二弟的确是替家裏的生意貢獻頗多的分上,他也就忍下來了,沒想到這家夥竟想分家另起爐竈!

他可真是他的好弟弟啊,踩着他這個大哥爬到高處之後就想将他給甩開,去賺屬于他自己的銀子,去過他自己的好日子,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沒錯,當年臨州之事就是他借刀殺人

覺得他心太狠,太冷血,太無情?

不,是二弟先無情無義在先,不能怪他。

裴家的生意二弟參與得太多也太深了,分家之後要想挖裴家的牆腳是輕而易舉之事,加上商場上大多數的人都與二弟交好,難保那些人不會棄他而只跟二弟往來,這麽一來裴家不得在他手上衰敗?他絕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所以二弟要離開裴家盡有一條路可走,那便是死。

可是他作夢都沒想到,二弟走之後會冒出一個老二媳婦來打他的臉,甚至在三年後原以為早不在人世的二弟竟會死而複生的又出現在衆人面前,他們這對夫妻是不是非要與他作對,給他難看?

不行,不能就這樣算了,既然他們要讓他難過,他也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好,既然你要分得那麽清楚,那我也不幫你了!”裴晟楠倏然狠聲道。

裴晟睿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問道:“幫我什麽?”

紀芙柔也懷疑地看向他。

裴晟楠卻什麽也沒說,只是冷哼一聲,轉頭招呼爹娘與自己的妻子,道:“咱們走,這麽無情無義的人不是咱們裴家人,咱們就當他三年前已經死了。”

長子都這麽說了,先前被氣到現在還黑着一張臉的裴大老爺二話不說,舉步就往大廳外走去。

汪氏有些猶豫,裴晟楠見狀催促的叫道:“娘,咱們走吧。”

她無奈,又看了次子一眼,這才輕嘆一聲的在兩個媳婦的扶持下離開。

裴晟楠随後跟上,唯獨裴晟浩還站在原地,茫然又猶豫的看着他二哥,遲疑的出聲喚道:“二哥……”

“走吧,”裴晟睿對他說道:“以後爹娘就麻煩你多照顧了。”

裴晟浩點點頭。

“需要幫忙可以來找我。”裴晟睿看着他說。

裴晟浩深吸一口氣,再度朝他點頭後,舉步離開。

過了幾夭,當裴晟睿和紀芙柔都不再去想裴晟楠那天臨走前所說的那“不幫你了”是在賣什麽關子,甚至都快要忘了那件事的時候,有人上門來了。

一個小婦人帶了一個孩子上門,揚言要找二爺。

裴晟睿出門去了。

張虎回來,一早見過主子之後,便帶着主子出去見當年那幾名兄弟,因此裴晟睿此時并不在府內,下人自然而然便将此事禀報到紀芙柔那裏去。

裴家下人們想,其實就算二爺在家,這來客既然是個女的,自然要由太太出面,哪有随便那小婦人說要見二爺就讓她見了?

聽見來者是個小婦人,還帶個孩子,紀芙柔愣了一下才問:“她有說自己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見二爺嗎?”

“沒有,只說二爺見到她就會知道了,其餘問她什麽問題,她都不肯回答。”白雪答道。

“門房怎會讓她進來,二爺是随便什麽人說想見就能見的嗎?”紀芙柔忍不住蹙眉道。

白雪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怎麽了?有什麽話就說。”紀芙柔疑惑的問,白雪這丫頭性子有些直,很少露出這樣猶豫不決的表情。

“太太,一會兒你聽了奴婢說的話可別生氣,一定要冷靜。”白雪擔憂的提醒說。

“什麽事啊?”紀芙柔挑了挑眉頭。

白雪深吸一口氣後,像是做了什麽重大決定般,慎重而嚴肅的道:“門房大叔之所以會讓人進門,是因為那婦人所帶來的孩子和小少爺長得很像。”

“嗄?”紀芙柔呆愣住了,從沒想過會聽見這樣個回答。

白雪一臉認真的點頭道:“奴婢也去偷看過了,那孩子真的和小少爺長得很像,至少有七、八成的相像。”

紀芙柔怔怔的看着白雪,半晌之後才表情怪異的問道:“你的意思是,那個孩子是二爺的?”

白雪不禁有些無言的看着自家主子,心想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要不然那小婦人怎會把孩子帶到這兒來,又指名要見二爺?

“那孩子多太?”紀芙柔若有所思的問。

“和小少爺差不多年紀。”

紀芙柔忍不住挑了挑眉頭,她還以為會是個襁褓中的孩子,是裴晟睿在失憶期惹下的情債或亂子什麽的,如果那孩子和小希望差不多大的話,那就耐人尋味了,尤其她突然想起了?晟楠那天在臨走前所說的那句話。

“走。”她倏然起身。“人在哪兒?帶我過去看看。”

白雪擔心的看了她一眼後才點點頭,為她領路,帶她前往那對母子所在的偏廳。

紀芙柔一走進屋裏,看見坐在屋內的女人,眉頭就高高的挑了起來,她再看向那女人懷裏抱着的孩子,不由得又挑了下眉頭,因為那孩子還真的和小希望長得有些像,至少外人看來絕不會懷疑他們不是兄弟。

她施施然的走進去,從容自在的坐了下來,這才似笑非笑的開口道:“紫菱?還真是好久不見了。”

“二……少奶奶。”紫菱有些吶吶的出聲喚道。

“我早應該要想到會是你才對。”紀芙柔一臉理所當然般的說,然後看着裴晟睿這個前通房丫頭,好整以暇的問道:“你帶這個孩子到這裏來是想做什麽,認父親嗎?”

紫菱沒有應聲,卻突然站起身來,抱着孩子朝她跪了下來,懇求道:“奴婢求二少奶奶給孩子和奴婢留條生路,奴婢給您磕頭,求您了。”說着放開懷抱中的孩子,朝她磕起頭來。

紀芙柔無言的看着她,都不知道她這是在演哪出了。

她只好道:“我怎麽不知道我什麽時候不給你和你的孩子留活路了,你要不要稍微提醒我一下,我對你們做了什麽不給你們留活路的事?”

紫菱微僵了一下,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但她還是很快的有了對策。

她跪趴在地上,低聲泣道:“二少奶奶,奴婢從沒想過要來給二少奶奶添堵,所以過去才會一直都一個人帶着孩子,奴婢真的不是怕辛苦才來的,而是聽見二爺還活着,聽見二爺回來的消息才……”

說着她抽泣了幾聲,然後邊抽泣邊說:“奴婢真的什麽都不要,可是孩子……孩子需要爹啊,所以奴婢懇求二少奶奶了,求您看在孩子的分上,讓奴婢和孩子留下來吧,奴婢求您了。”她又不斷磕起了頭。

紀芙柔已知道她的來意,也不想再待下去看這出令她倒胃口的戲碼,迳自站起身道:“這事你用不着求我,你直接去求裴晟睿吧。”說完,她頭也不回的直接離開。

紫菱則是跪在地上,整個人呆若木雞。

裴晟睿傍晚回家時,就聽見家裏的下人向他禀報了這麽一件事。

他沒去見那個女人,也沒去看那個據說和小希望長得很像的孩子,而是直接回內院去找妻子。

見到妻子面色如常的模樣,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問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你問我?”紀芙柔似笑非笑又像哭笑不得的反問他。

裴晟睿認真的點頭,“聽說你去見過那對母子了,然後呢?”

“你沒去嗎?”紀芙柔不答反問。

“沒有,騙子有什麽好看的。”

紀芙柔微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你這麽肯定對方是個騙子,不是你在外頭不小心留下的感情債?”她看着他。

“我肯定。”裴晟睿面不改色,堅定的看着她。“失憶那三年我沒碰過女人。”

紀芙柔愣了愣,一抹笑意不受控制的爬上她的眼。“那你怎麽不想一想,也許是失憶前所發生的事呢?”她的語氣裏已有一絲調侃的味道。

她嘟嘴撇唇告訴他,“只可惜這人偏是你在與我成親之前的女人。”

“什麽意思?”裴晟睿蹙眉道。

“紫菱,還記得嗎?”

“紫菱?”裴晟睿愣了一下,“以前服侍我的?”

紀芙柔點點頭。

裴晟有些錯愕的看着她,還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你的意思是帶孩子上門來的那婦人是紫菱?”

紀芙柔再次點了點頭。

“她怎麽敢?!”裴晟睿聞言第一個反應就是勃然大怒,“當年我回慶州處理分家之事,同時将她與紫芯交給母親安排她們嫁人,可不見她有像你當時那樣大着肚子,她後來生的孩子跟我有什麽關系?她竟敢将這事栽贓到我頭上?”

“大概是吃定你失憶,才敢這麽肆無忌憚吧。”紀芙柔說道,對他所說的話倒是沒有絲毫懷疑,這不單是因為相信他不會騙她,更因為她相信以紫菱那丫頭當年的野心,如果當時真有了身孕,不喊得人盡皆知趁機升級當姨娘那才有鬼,又怎麽可能會一個人默默的将孩子給生下來呢?

所以問題來了,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因為那張臉一看就知道是裴家人的種,根本想賴都賴不掉。

“你說那孩子會是誰的?”她一臉八卦的表情。

“那孩子真的和希望長得很像?”裴晟睿好奇的問她。

“正确的說法是像你。”紀芙柔壞笑道。

裴無言以對的看着她。

紀芙柔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邊笑邊說:“我是說真的,那孩子一看就知道是裴家人,不僅像你,也像你那兩個兄弟,甚至是公公,所以我才問你覺得那孩子會是誰的?”

“你覺得這事和大哥上次說不幫我——”裴晟睿話未說完,紀芙柔已經接了口。

“肯定就是這事了。”她點頭道:“所以你認為那孩子是大哥的?”

“老五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除了大哥之外沒有別人了。”裴晟睿理所當然的道。

“除了大哥外,還有一個人。”紀芙柔看着他說。

“誰?”裴晟睿問了這個問題之後,才想起她先前所說的一句話——甚至是公公。他瞬間瞪大眼睛,脫口叫道:“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紀芙柔問他。

“爹都多大的年紀了……”

“公公不過四十幾歲,五十都不到。”

“可是他當祖父了,有好幾個孫子孫女……”

“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裴晟睿啞口無言的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可還是無法相信會有這個可能性,爹他……他會是這樣的人嗎?紫菱那丫頭曾是他的通房丫頭啊!

“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大哥的可能性不是比較大嗎?”他問妻子,聲音有些澀然。

“我只是覺得以大嫂的強勢,大哥如果真有個私生子的話,他隐瞞藏匿都來不及了,又怎會主動讓孩子曝光呢?當然,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說不定孩子真是大哥的。”

裴晟睿聽完後卻沉默了,因為他比她更了解大哥大嫂那對夫妻,他們的情況的确正如芙柔所說的那樣。

所以,那孩子會不會真的是他爹的種,他們三兄弟的小弟弟吧?

“不管是誰的孩子,總之不是你的就好。”見他神情複雜,心情似乎都受到了影響,紀芙柔只能用輕松的語氣這般安慰他了。

裴晟睿有些哭笑不得。

“現在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紀芙柔問他。

裴晟睿嘆了口氣,實在是不想再管慶州裴家裏的任何事了。

“既然确定是裴家人,總得讓孩子認祖歸宗。我會讓人去調查這件事,等證據确鑿了之後,再把證據連回人一起送到慶州去,餘下的事咱們不管。”

“好,這事你處理,我不插手。”紀芙柔點頭道,然後直接轉移話題,“你今天和張虎見面了?談過那年在臨州的事情沒有?”

裴晟睿聞言,心情不由自主的又沉郁了些。

“張虎很難接受,說他不相信兄弟會背叛我、背叛大家。”他啞聲道。

“你當初起疑心時,應該也很難接受,不相信會有兄弟背叛你吧?”紀芙柔輕聲道。

裴晟睿默然無言。

“所以這都是一個過程,不管相不相信、難不難過,事實就是事實,張虎他會想明白的。”紀芙柔安慰他,以為他是擔心張虎會對他懷疑兄弟心生失望之類的,可是裴晟睿卻對她搖了搖頭。

“張虎說他不相信,所以他會去查證,好證明兄弟們的清白。那小子重情又憨直,我有點擔心他。”裴晟睿對她說。

紀芙柔微怔了一下,問他,“是擔心他大受打擊會受不了,還是擔心他會失控犯下殺人罪?”

“都有。”裴晟睿有些憂心忡忡。

“放心吧,這三年張虎成長了許多,性子也沉穩了不少,以前他或許會因氣不過而沖動行事,如今他有妻有兒有家庭要照顧,不會再沖動行事的。”紀芙柔安撫他。

裴晟睿愣了愣,表情有些怪異的看着她。

“怎麽了?”紀芙柔被看得莫名其妙。

“你……很了解張虎?”他語氣猶豫的問道。

紀芙柔眨了眨眼,換她換上怪異的表情猛盯着他看。

“怎麽這樣看我?”裴晟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是不是在吃醋?”她問他。

裴晟睿吓了一跳,表情更加不自然起來。“吃、吃什麽醋?我為什麽要吃醋?”他有些結巴地道。

紀芙柔瞬間就笑了出來。“不是的話,你為什麽會結巴?”

“我哪裏有結巴?”裴晟睿一臉嚴肅的道,抵死不認自己剛在聽見她對張虎評語中的篤定時,心裏的确是有那麽一點不是滋味。

她是他的妻子,該了解的人應該是他才對,怎麽聽她的語氣好像很了解張虎似的,這讓他莫名的介意。

“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很了解張虎?”他認真的追問。

紀芙柔白了他一眼,道:“我了解什麽啊,他又不是我孩子的爹,我了解他幹麽?了解他的人是春花。”一頓,她又解釋道:“先前我無意間曾與春花聊到當年的事,提到存活下來的人之中可能有背叛者,春花聽了之後很震驚,還憂心的想東想西,不過最後結論出剛才我與你說的那些話,她還是對自己的丈夫很有信心的。”

“原來如此。”裴晟睿的臉色這才恢複如常。

“現在還說你沒有吃醋?”紀芙柔似笑非笑的問。

“沒有。”裴晟睿一臉正經的堅持道。

“可是怎麽辦?”紀芙柔沒頭沒腦的說。

“什麽怎麽辦?”裴晟睿愣然反問。

“我很喜歡你為我吃醋的感覺耶。”紀芙柔雙眼燦燦的看着他說。

裴晟睿的臉慢慢地紅了起來,想再次強調自己沒吃醋,卻再也說不出口,相反的——

“你真的很喜歡?”他不由自主的确認。

紀芙柔忍笑點頭。

“那——好吧,我承認我才的确有那麽一點醋意。”裴晟睿有些不好意思的坦白,只因為她說她很喜歡。

紀芙柔再也繃不住,噗哧一聲就笑了出來,還一發不可收拾的笑得東倒西歪。

裴晟睿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他瞪着她捧腹大笑的模樣半晌後,忍不住指控的問道:“你騙我?”

紀芙柔終于停下笑聲,卻仍是滿臉笑意的看着他,揚聲答道:“沒有。”

裴晟睿一臉不信的表情。

紀芙柔看他這樣,驀然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一屁股坐到他大腿上,在他錯愕不及反應之前伸手攬住他的脖子,主動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真的沒有。”她擡起頭,笑盈盈的再次對他說道。

裴晟睿情不自禁的舔了下唇瓣,近距離凝視着她的雙眼,沙啞的低聲問她,“你這是做什麽?”

“獎勵。”她笑咪咪道。

“什麽獎勵?”

“讓我很喜歡,很開心的獎勵。”

“只因為我吃醋?”裴晟睿挑了挑眉頭。

紀芙柔搖頭,眉歡眼笑的看着他說:“因為你特別喜歡我、特別在乎我,才會吃醋不是嗎?”

裴晟睿看着她,實在拿她沒有辦法。

紀芙柔卻得意的呵呵笑了起來,笑聲有些惱人,于是裴晟睿直接低頭,以吻封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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