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狀态。

一傳十十傳百,于是乎,長公主好色的名聲再一次響徹宮闱。

君妩沒心思去管這些輿論,而是趁機遣散了一部分宮人。

這事傳到太後耳朵裏,太後的臉色不是很好:“長公主,你宮裏走水的事哀家也聽說了,天幹物燥的,那些奴才難免有疏漏的地方。要打要殺的,懲罰那幾個不懂事的就好,怎麽還要把不相幹的人都遣出去?你這樣做事,有失偏頗啊。”

站在太後邊上的花翎輕輕打趣:“太後息怒。想來是宮中嘴碎的人多,惹長公主不高興了吧?”他笑眯眯地望向她,意有所指。

對于能在太後宮中見到花翎,君妩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從前這死太監就和太後保持着非同一般的關系,他能再次上崗,一躍成為太後宮中的太監總管,實屬正常。

他一說完,太後就神情古怪地看着她。

君妩明白太後這是把宮中的流言飛語和她遣散宮人這兩件事聯系到一塊了,而太後接下去的話就很好地證明了這一點:“長公主,若你平日裏行為檢點些,又何至于此?你這次拿宮人撒氣,那明日呢?你雖貴為長公主,但也該明白人言可畏的道理。”

“母後言重了,名聲對兒臣來說不值一提,兒臣之所以遣送宮人是另有他因。宮裏走水之後兒臣就派人去查,發現事有蹊跷。要說這時節,天幹物燥地走水倒不是沒有可能,可兒臣就納悶了,內殿毗鄰浴室,最為潮濕,即便走水,也不會從內殿開始。兒臣懷疑,這分明是有人蓄意縱火。”說着,她淡淡地瞥了眼他。

他眯眼笑着,仍舊風輕雲淡地站在那裏。

君妩又道:“兒臣已和陛下商議過了,陛下的意思是宮中奴才的确過多了,對國庫來說也是個不小的負擔,放出去一批也好。”

何況其中有一部分人,還是花翎從前的心腹,攆出去了才好。

太後淡淡阖眼道:“既然陛下有了旨意,那就這麽辦吧。”

“到了母後午休的時候了,那兒臣就不打擾,告退了。”

“小花,替哀家送送。”

花翎嘴角微揚,恭恭敬敬道:“是。”他慢慢地伸手,做出了要挽住她的動作,“長公主,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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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死太監是太後的人,雖說太後不是君妩的生母,但她們明面上還是維持着深厚的母女關系,若是直接拒絕,那就是拂了太後的臉面。君妩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她淡淡一笑,把團扇搭在他手上,算是妥協。

開始時,他規規矩矩,一踏出了宮門後他就原形畢露了,那只手如蛇一樣纏了上來。并且他還振振有詞:“路滑,要是摔壞了長公主,奴家會心疼的。”

君妩不冷不淡地說:“花公公真會伺候人。想來母後近日紅光滿面的,也有花公公的一分功勞吧?”

父皇駕崩的早,太後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在君妩的印象中,太後都是愁眉不展的,今日見她神采飛揚,衣物頭飾也一改死氣沉沉的白色。根據過來人的經驗,太後一定是被好好滋潤了一把。

而這個令太後死灰複燃的人,就是花翎。

不過她很好奇,這死太監又不是男人,怎麽伺候人?她的目光慢慢下移,忽然見到他那雙保養得比女人還要漂亮纖細的手時,她瞬間明白了什麽。

也不知道他的手到底碰過什麽髒東西了,她嫌惡地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他毫不氣餒地重新攀上來,眼眸倏亮,笑得心花怒放:“長公主是吃醋了嗎?呵呵,奴家心裏至始至終都只有長公主一人,長公主若是不信,今晚奴家來長公主的寝宮就可以證明了......”

“那可不成。”君妩搖着團扇笑道,“花公公若是來了,那本宮要把驸馬置于何地?哎,驸馬乖巧惹人疼愛,本宮實在不惹心負了他啊。花公公的美意,本宮心領了。”

說完,毫不意外地見到了花翎沉下了臉色。

他慢慢地眯起了危險的眼睛,冷冷笑道:“宮中有關長公主和驸馬的流言原先奴家是不信的,現在倒真信了幾分。呵呵,說起來,驸馬還真命大,這樣的大火都沒能燒死他。”

“驸馬心善,自然是好人有好報了,花公公難道不知道嗎?”她笑言譏諷。

他不以為然地冷笑道:“是嗎?奴家是不信這些的,做個好人又怎樣?好人未必會有好結局,壞人也未必都會慘死。何況人們連黑白是非都分不清,又怎麽分得清什麽是好,什麽是壞?”

這就是典型的壞人邏輯了。君妩覺得此人三觀極其不正,還是敬而遠之的好:“花公公止步吧。”

說着就帶着阿蘭走了。

阿蘭從前是最會唧唧歪歪的,今天走了一路了,也不見她吭聲,君妩好奇地問:“怎麽了?”

阿蘭擰着眉心說:“奴婢剛才見花公公......”那眼神太令她印象深刻了,從來都是不可一世的花公公在長公主甩開了他後,那表情,看起來不知為何,就覺得很可憐。

但是阿蘭覺得這話說出去長公主也不會信,就立馬改口:“長公主,你不是懷疑這次走水是花公公做的嗎,為什麽不當着太後的面拆穿呢?奴婢知道太後和花公公......但要是真的是花公公做的,太後也不能包庇啊。”

君妩搖頭道:“哪有那麽容易?你難道以為太後和花公公只是表面上的那樣?他們之間還有更為深厚的利益關系。從前陛下未立和時,後宮諸事都是太後一手處理,這無可厚非,可現在陛下有了皇後,皇後是六宮之主,照理太後要還政于皇後,可是太後推脫皇後經驗不足,不願将權力交出來。現在來了個花公公,和太後連成一氣,更是助長了太後的勢力......所以啊,太後即便知道了那事是花公公的手筆,也不會管的。”

阿蘭似懂非懂,聽着暈暈乎乎,倒是對有一句話倒是出奇得敏銳:“太後和花公公連成一氣的話,那不說太後會幫着花公公娶到長公主?”

“你倒不算笨。”君妩用團扇輕輕敲了她的腦袋。

“那要怎麽辦啊?”阿蘭慌了,越發覺得這事不妙。

君妩笑意吟吟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所以,本宮更要好好犒勞驸馬呀。”然後就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寝宮。

作者有話要說:

☆、來得太巧

對付驸馬這種某方面心智堪比嬰兒的人,在他形成完成的男女認知之前,就要不斷地給他洗腦,灌輸老婆最大的觀念。這件事君妩做得很成功。

所以當驸馬面對最害怕的藥時,也只是可憐兮兮地轉着烏溜溜的眼珠,不敢反抗。

“太醫說了,一定要你喝。而且陛下也囑咐過本宮,一定要讓你恢複過來,驸馬如此不肯配合,豈不是要讓本宮失信于陛下了?”君妩揉揉眉心,很為難的樣子。

在書呆子的眼中,失信于人是天底下最窮兇惡極的事了。驸馬望着那黑乎乎的藥碗,神情悲壯。

“不如.....不如驸馬幫本宮做件事,本宮就幫你瞞住喝藥這件事,驸馬覺得如何啊?”

驸馬滿懷感激地點頭。

君妩輕輕一笑,眸光微閃。其實在太醫進入寝宮診治前,阿蘭早已将捆綁現場收拾了個幹淨,是以,那些太醫并未見到驸馬被脫光被綁的樣子,他們見到驸馬眼神惶恐,就自然認為是遇見大火受了驚吓。其實他根本就沒有什麽病。

“那到底是什麽事?”

“先別急。”君妩揮退了一幹宮人,拉着驸馬坐到榻上。

對于兩人獨處,驸馬很緊張,尤其是擔心會發生再次被脫衣服捆在床上的情景。驸馬慢慢地挪開了一些距離。

君妩先一步按住了他的手:“驸馬你躲什麽呀?你的腕上有傷,來,本宮為你上藥吧。”

說着,她從波濤洶湧中慢慢地掏出一瓶藥膏。

倒不是故意要在他面前演這麽一出,只是從前為了能随時随地誘惑人養成習慣了,當她掏到一半,見驸馬紅着臉,腦袋都快垂到地上了,她才想到,眼前這可是個純潔兒郎啊。

她取了些膏藥,在他手腕上緩緩推開,邊推邊說:“過幾日宮中有宴會,驸馬你知道的吧?到時候你......”

許久都未等到反應,她忽然擡頭,見他怔怔地望着她,眼中閃爍着什麽,他腼腆地說:“夫人你真好......”

“哦,哪裏好?”君妩好奇了。自從他們成婚以來,她自問一點都沒有盡到什麽妻子的責任,這個好字,她受之有愧。

“除了我娘,還從來沒有人這樣細心地給我上藥過。”驸馬眨眨一汪清澈的眼湖。

在君妩的鼓勵下,他繼續說道:“因為所有人都認為我除了讀書什麽都不會幹,自然也就不會受傷了。其實讀書也是很危險的,好幾次我都差點沒命了。只有娘會來關心我。”

是有這麽回事,據說還成為了風靡一時的笑話。驸馬刻苦讀書,有一日他不明白詩人為何對白鵝情有獨鐘。他留下一封信後便只身一人離家出走了。王大人急瘋了,派出家丁尋了三天三夜,終于在一農戶家的鵝棚中找到了他。

堂堂侍郎公子睡在一堆白鵝中,這像什麽話?王大人氣得夠嗆,當場直言沒有這個蠢笨的兒子。

大概就是如此,娶個臭名昭著的長公主這個重任才會越過他前面的兩個哥哥,直接落到他的頭上。

“那你想不想過這樣的生活?寫詩作畫,再沒有阻你,說你半分是非?你想去哪兒就是哪兒,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驸馬想了想,誠實地點了點頭。

“那好,只要你幫本宮完成了這件事,你就可以去過那樣的生活了。”

他忽然來了一句:“夫人是不想要我了。”

她覺着奇怪:“這話怎麽說?”

驸馬垂下了腦袋,悶悶地說:“我就是知道。”

君妩愣了,想不到驸馬看似呆傻,心思卻是這樣細膩,那件事,他會不會是知道了什麽?她捏着那藥瓶,在手心裏慢慢地轉着。不會,只要王老夫人那裏不透露風聲,他是絕對不會知道的。想到這裏,她慢慢定了心:“怎麽會呢?是驸馬多心了。只要驸馬刻苦努力,本宮是不會不要你的。”

“真的?那要努力什麽?”

君妩微微揚起了嘴角,從背後掏出了兩本書,笑得奸詐:“來,好好看,在宮宴上的時候,要一字不漏地背下來哦。”

“嗯!”驸馬開心地點頭。

君妩走到殿門口,她對阿蘭說:“阿蘭,這幾天你在守在這裏伺候驸馬,不得讓驸馬離開這裏半步。”

阿蘭:“是。”

阿蘭一踏入殿內,把驸馬的神情是看得清清楚楚,他歡欣雀躍的,滿心滿肺都沉浸在‘我只要好好背出這本書夫人就不會不要我’的美好憧憬中。然後,當驸馬認認真真打開第一頁時,面色驟變,有如五雷轟頂。

阿蘭一掃那本書底下寫着聚寶盆這一行小字,她就知道那是本什麽書了。聚寶盆是一幫空虛寂寞的太監自發組織經營秘密的機構,專幹污穢之事,販賣黃書、藥物等等。據長公主無意中提起,陛下曾懷疑自己是斷袖還一度成為聚寶盆的最大買家......

阿蘭算是半個知情人,知道裏面是文章。長公主丢給驸馬這兩本書,并且要驸馬在宮宴上當作閨房趣聞大肆宣傳,無非是想制造出他們恩愛的假象。花公公是帶着先帝的旨意歸來的沒錯,但陛下也得考慮一下長公主的情況不是?

這想法不錯,但是阿蘭擔心驸馬不肯合作。

就在她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大堆勸解的話時,非聖賢書不讀的驸馬委屈着一張俊臉,翻開了書本,埋頭苦讀了起來。

之後的事比想象的還要順利。

到了宮中設宴的那日,被派去的打探消息小宮女歡天喜地地回來了:“長公主,驸馬口若懸河,說得在場的諸位大人都長大了嘴巴,吃驚不已呢!”

阿蘭也被這股情緒感染了:“太好了!長公主!”

君妩總算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微笑着點頭:“是啊,暫時可以松一口氣了。”

“只是王家那裏......”永遠有憂患意識的阿蘭提出了又一個頭疼的問題。

“嗯.....”君妩點頭,陷入了沉思,“為本宮梳妝吧,本宮要速戰速決。”

“是。”阿蘭點頭。手腳利索得忙完後,她發現長公主取過了一盒胭脂,用指甲沾了些,輕輕地塗在胸脯間。那位置太暧昧太引人遐想,阿蘭微紅了臉,“長公主您這是....”

君妩眼眉一挑:“這才配得上驸馬的深情演繹嘛。走吧,宮裏難得熱鬧一回,不去豈不是太可惜了?”

從寝殿到大明殿有些遠,之前有宮人建議過,要擡個軟轎來,被想趁機練習一把妩媚走姿的君妩給一口拒絕了。

但是她忽略了一個問題。天黑路滑,還有她胸前兩團白花花的東西實在太大了,完全阻擋了視線,她一個沒注意就摔倒了。

她皺着痛苦的眉:“阿蘭,去找太醫時。”剛才腳踝上傳來了咔嚓一聲,她想,八成是斷了。

阿蘭忙應聲,剛要起身時,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一只手撥開了樹葉,悉悉索索中,恍若有股撥開雲霧的感覺。明亮的盡處,花翎提着一盞宮燈,噙着一味莫名笑意的臉龐漸漸清晰可見。

“咱家還以為是誰,原來是長公主啊。”他微微一笑,提起宮燈,照亮了他那雙漆黑如子夜的眼眸。

他自稱咱家。照理,他在人前人後都該如此。但由于他在君妩面前一直甜膩膩地自稱奴家,所以他現在的自稱在她看來,根本就是假正經。

但這份假正經對宮人們有着很好的威懾作用,比如,他一說:“你們這些奴才是怎麽做事的,連長公主都照顧不好?”。宮人們就吓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君妩很不喜歡這種越俎代庖的行為:“都給本宮起來。本宮都還沒說什麽,你們一個個地跪下做什麽?”

在宮人們起來之後,她望向了他,散漫的目光中透着警惕:“花公公這個時候不是該在宴會上伺候太後的嗎?怎麽好端端跑到這裏來了?”

他提着宮燈走來,笑眯眯地說:“咋家出來為太後半點事。不想路過這裏的時候,冥冥之中有個聲音指引咱家要來這裏。說來也巧,咱家心裏剛在想着長公主,這不就在這裏見到了長公主,可見啊,古人說的千裏姻緣一線牽,果真是不假的。”

呸!誰和你一個太監姻緣一線牽了!君妩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面上卻端着笑容道:“花公公真是舌燦蓮花呀。要是日後花公公日出宮養老了,覺得銀錢不夠用了,大可以在鬧市上一坐,張口就來,保管能成為古今說書第一人。”

太監出宮後都是自謀生路的,一輩子都在做奴才,別的也不會,活活餓死的都有,晚景十分凄涼。所以當君妩說出那些刺耳的話時,宮人們面面相觑,唯恐花公公一怒之下做出什麽事來。

君妩不怕,她甚至巴不得這太監發怒,這樣就更有理由不遵父皇的旨意了——堂堂長公主怎麽能嫁給一個有暴力傾向的驸馬呢?

所以當花翎面無表情地走來時,君妩的心都在飛了。但是接下去發生的事情,卻完全颠覆了她的設想。

作者有話要說: 傳說要是長到D罩杯了,走路會影響視線的。。。所以女主來會摔倒D。。。嘻嘻嘻嘻~

☆、月黑風高,療傷

底下一涼,君妩這才想起自己被這死太監抱到了石頭上。

事情是怎樣發生的呢?很簡單,在花翎說了一通話,君妩立刻就放棄了抵抗。

那段話是這樣的:“長公主現在受了傷不宜挪動,請個太醫又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不如先派個奴才去請太醫,咱家就留下替長公主正正骨位,不然空等在此,就是白白耽誤了救治的時機。咋家學過幾年醫術,別的不敢說,這正骨還是會的。”

君妩開始動搖了,但本着他不懷好意的想法,她沒答應:“區區小傷,就不勞煩花公公了。”

花翎他垂首着,毫無起伏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來:“既如此,咱家告退便是。只是有一句咱家不得不說,斷了骨不是大事,但若不及時正骨,到時候骨頭長歪了不說,治療事時再要受一次斷骨之痛那就不好了。”

在他繪聲繪色的描述中,君妩已經開始想象她再次斷腿的場景了。她心想,光這樣就已經疼得不行了,再來一次的話那不是半條命就要跟着去了?

君妩權衡再三,覺得首要的問題就是要把腳治好,于是她就毫不猶豫地抛棄了成見,毅然決然地投入了敵人的懷抱。

之所以是投入他的懷抱是有段小插曲的。開始君妩是想讓阿蘭攙着她走,但是他的話徹底瓦解了她的這個想法:“長公主覺得你的奴婢有多大的力氣能攙住你?”

阿蘭不服氣:“奴婢會照顧好長公主的。”

花翎挑眉:“萬一長公主在半途中又摔了,這個責任你來擔嗎?”

人家都這樣說到這份上了,不讓他抱就不給治病,她還能說什麽?君妩點頭:“行了,你抱本宮去亭裏吧。”反正她自認為是個沒節操的,被太監抱一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笑眯眯地彎腰不由分說地抱起她。前一刻還愁雲慘霧地沉浸在‘太監晚景凄涼’中,現在立馬笑逐顏開,這态度轉變之快令君妩生起了疑心。

他表情無辜:“長公主為何這般看着咱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咱家在欺負長公主呢。”

君妩收回了探尋的目光,吩咐阿蘭:“去請太醫。”然後她朝阿蘭使了個眼色。阿蘭是這些人中最聰明的,一定會明白她的用心的。

在回神時,她已坐在了亭子的石凳上了。他的動作很快,不過這會兒的功夫就把她的鞋子脫了,托起她的腿橫着安置在他的膝蓋上。很暧昧很缱绻的姿勢,讓她想起了這死太監從前就是這樣伺候那些後妃們的。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微微抽動了一下。

“別動。”他認真地說。隔着足衣,他寬大的手掌包裹着她的足,手指慢慢地用力,舒筋活血,在一點點地向腫起的地方而去。

他是真的在替她正骨,因為當她疼得倒吸氣時,他會放松力道,輕輕避開,在別處尋找正骨的穴位。

她真的不明白了:“你到底想要什麽?”

在他們腳邊是那盞宮燈。微風吹來,燭火晃動了幾下。他聲音像泡在水中似的軟成一團:“奴家想要什麽,難道長公主不知道嗎?”一到沒人的地方,他就恢複了無恥的本性,奴家長奴家短的。

“花公公的心思,本宮哪裏會知道?”君妩虛僞地笑道。

哼,這死太監無非就是想娶她,別做夢了!

倒不是說她是什麽貞潔烈女,都三嫁三休驸馬了,她早已把名聲置之度外。這事要放在從前,有一個有權有勢還貌美如花的男人向她逼婚,她象征性地掙紮下也就從了。但是嫁給花翎,絕對不行。

嫁給太監?那就等于守活寡了。可憐她風華正茂,難道要夜夜空度嗎?就算她嘴上想答應,她朝氣蓬勃的身體也不會答應啊!

更何況他們之間的矛盾還不至于此。

他哀怨地說:“奴家在皇陵裏待了三年,是吃不飽穿不暖。一到晚上就冷風呼呼地吹來,陰森森的,大家就縮在一起,就這樣度過一日一日的。平日裏除了和幾個守陵的太妃說會兒,其餘的就只能自言自語,要是不說了,真怕到時候自己也變成個活死人,連話都不會說了。一年不到,有個太妃發瘋了,見人就咬人,最後是她自己觸壁而死,那灘血還留在先帝的畫像上,去都去不掉呢。”

早就聽說過守陵人是最可憐,活生生的一個人被丢進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除了開了個小口子供侍衛每日送飯外,基本上與外界隔絕,等待他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君妩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與其說是同情,倒不如說是對從前的所做的事心生警惕:“這麽說,花公公是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了?”

花翎手下的動作慢了下來,他眯了眯眼,盯了她一會兒,忽然懶懶地笑着說:“沒錯。當年若不是拜長公主假傳先帝遺诏,奴家也不用去皇陵苦守三年了。”

君妩淡淡道:“你擅自專權,把持朝政,父皇是被你蒙蔽了雙眼才寵你如此,本宮可沒有。留在在朝,對陛下就是個禍害。”

當年父皇駕崩時,她侍疾在側,是以朝廷百官對她的遺诏沒有絲毫的懷疑。更何況這死太監臭名昭著,以前吃過暗虧的那幫大臣紛紛落井下石,揚言他既然是先帝生前最寵信的人,那就自然要陪着先帝去地下了,不然怎麽能對得起先帝的知遇之恩呢?

花翎當時被侍衛架走的眼神,她記得清清楚楚。不過她沒有在意,因為進入皇陵的人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死。

“哎,長公主一定很想奴家死在裏面吧?可惜啊,奴家有老天庇佑,沒能死成。”哀嘆。

是啊,可惜你花公公本事大,死不了。她忽然很後悔,怎麽當時就不假傳遺诏直接賜死他呢?

“奴家在皇陵裏受了那麽多苦,奴家多可憐哪,現在想要點補充,也不算過分吧?”說着,他的他的手極為暧昧地順着她的小腿往上攀爬。

阻止是阻止不了了。君妩只能放大招了:“花公公不會以為就憑着你東廠的勢力和父皇的一張聖旨,就能讓本宮心甘情願地下嫁吧?”

“哦?”他頗有興趣地聽着,連手頭上活兒都撇在一旁不顧了。

非常好!接下去她就要一鼓作氣地打消他作為一個太監不務正業居然幹起了娶妻這樣不倫不類勾當的想法!

她搖着團扇,微微一笑,那神情似乎是剛大戰了三百回合現在正在回味其中美妙的滋味:“驸馬近日刻苦用功,本宮喜愛至極,實在離不開他。何況驸馬也是父皇欽點,父皇若是此時此刻見到我們夫妻和睦,想來也會撤銷了那道聖旨的吧?”

花翎眯了眯眼,笑意慢慢斂了下去。

宮中難得有宴會,大臣們是敞開懷了說。他陪在太後左右,離驸馬很近。驸馬和那幫妻妾成群的大臣們聊着閨房私密的談話,那些話幾乎是一字不漏地鑽入他的耳朵。

尤其是那些時不時爆出了的笑聲,什麽‘想不到驸馬這樣勇猛啊’‘長公主真是幸福啊’‘驸馬已經學了多少個姿勢了啊’這些浪語,他聽得異常刺耳。

“小花,你怎麽了?”太後關切地問。

“沒什麽,咱家就是身子不太舒服,想去休息片刻。”他說完,走出宴會後,面無表情地吩咐了底下的小太監,“替咱家好好招呼驸馬。”

然後他出來透透氣,就碰到了崴腳的長公主。

聽着她煞有其事地講着和驸馬的故事,他心緒有些不寧,但面上仍似笑非笑地問:“剛才在宴會上奴家是聽了不少。驸馬的确很認真,說起那些是侃侃而談,可奴家就好奇了,驸馬是讀聖賢書的人,怎的知道的閨房之趣竟比那些自诩風流的大人還懂呢?”

他忽然目光犀利地看向她,好似要在她身上戳幾個窟窿似的:“長公主,這裏面莫不是有文章?”

君妩意識到有穿幫的可能了。忽然聽到了遠遠傳來的一聲‘夫人’,她眼眸倏亮,人來得真是時候啊。于是她風情萬種地喚道:“是驸馬呀,快來這裏!”

驸馬在來的一路上就聽阿蘭描述了長公主摔得如何如何慘,花公公如何如何趁勢欺人,他心中充滿了使命感,腳步噔噔噔地跨上了階梯:“夫人!”

君妩剛要起身相迎,就見死太監扣着她的腳踝,極具威脅性地輕按着。

其實要用力掙脫也不是不可能的,君妩這麽做是有原因的,借此機會可以讓她這呆子覺醒,敢于和惡勢力做抗争。

為此她又加了一把火,她眨着眼睛,可憐兮兮地喊着:“驸馬。”

經過幾天的洗腦工作,驸馬基本上形成了自己夫人就和娘一樣,不能被別人搶去這個認知。所以見花公公抱着自己夫人的一條腿不肯放,心中酸意泛起,提燈,往前邁出了大大的一步:“放開我夫人。”

雖然那話說得軟綿綿的毫無威懾力,但君妩心中是大大感動了一把,驸馬,你總算長腦了啊。

花翎付之一笑,慢慢地擡頭時,忽然在宮燈的照耀下瞥見了君妩胸前的紅印,他眯起了危險的眼睛,盯了會兒,冷冷笑道:“呵,長公主可真多情呀!”

緊接着,君妩就聽到咔嚓一聲,腳踝上襲來了一股痛意,她想,完了,這次是真的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取啥标題了。。。就這樣吧

☆、和死太監傳緋聞了

接下去的幾天,君妩是在喜怒不停轉化中度過的。

怒的是,這死太監下手實在太狠了,咔嚓一下,痛得半條命都快跟着去了。好在太醫妙手回春,不然真的有可能就變成瘸子了。

喜的是,這死太監是看到她胸前愛的烙印在下這樣的狠手的,那就說明,她和驸馬的三百回合還是有可信度的,堅持走這條路線不動搖是有出路的!

而令她喜怒參半的是他面無表情說出的那句話......

要說她和那個死太監的故事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的,當時他帶着聖旨回來時,君霖就和她促膝長談過:“皇姐你放心,朕是不會把你嫁給一個太監的。咳咳,但是有件事朕不得不說,皇姐你是知道的吧,花公公一直以來就很無恥地、不要臉地想要皇姐了,他一直認為皇姐你的他的,哎......”

君霖的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聲長嘆,就如同她現在的心情。

有細心的宮女就發現了這點,近日長公主時常悶在宮中,長籲短嘆,一點都不像從前風風火火做事什麽都不顧的長公主,其中一定有貓膩!

至于為什麽把長公主和花公公聯系到一起而不是別人,那是因為從太監們的嘴裏傳出了一個消息——花公公這幾日啊,茶飯不思,那花容月貌憔悴得都讓人心疼了,但一聽長公主這幾字,人立馬就恢複了精神。

有心人把這兩件事結合到了一起,就變成了一個全新的故事。長公主和花公公相互傾慕,但礙在他們之間的是一條無法跨越的倫理鴻溝,以及從前種種恩怨情仇,于是他們不得不飽受分離的痛苦。

君妩知道的時候,這個荒誕的故事已經在宮人們的三寸之舌的演繹下,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了。

甚至君霖那小子來過幾次,還帶着玩笑性質地問起這事的真僞,并且還半真半假地說:“要是皇姐真喜歡,朕可以賜婚的。”

她不屑:“哼,我是什麽人你還不了解?還需要用這種手段?”

“是是,皇姐要是喜歡,哪裏會在宮裏幹等着?一定馬上就追過到把人虜床上了啊!”君霖打趣道,“所以....咳咳,驸馬這幾天才在府中休養生息的?”

說起來這事也怪。驸馬身體并不弱,但從宮宴回來後就得了瀉痢,拉得昏天暗地,最後只能趴在床上哼哼唧唧。

她懷疑有人下過藥,但阿蘭說:“應該不會啊,驸馬在宴會上好好的,其餘大人也沒有什麽異樣啊。”

總之這就成了一件迷案。

按照太醫的說法,瀉痢不嚴重,但發起病來很要命,于是君妩就給驸馬放了個假,讓他回去好好休息,順便在此期間也不能忘記刻苦讀‘書’。

君霖之所以會提起驸馬,那是因為他聽到了那個故事的升級版——長公主把驸馬幹趴下後,忽然發現對花公公也割舍不去,于是長公主就陷入了痛苦的抉擇中。

不過這個故事很快就要奔着長公主最終選擇花公公這個方向而去了。因為對于宮人而言,王子公主的愛情多遙遠多無趣啊,哪有太監的故事活潑生動呢?

君妩意識到,再這樣下去,她苦心經營的和驸馬恩恩愛愛的形象就要轟然倒塌了。

她必須做點什麽來挽救,剛想說話時,阿蘭帶來一個壞消息:“長公主,王老夫人求見長公主。”

“皇姐,王老夫人不是随王大人告老還鄉了嗎?怎麽......”知情人君霖的神色很微妙。

“請她進來。”

一說完,王老夫人就拄着拐杖顫顫巍巍地朝君妩走來,一通嚎啕:“長公主啊,老身求求你了,放過老身的小兒吧!老身給你磕頭了!”

君霖馬上替他皇姐打抱不平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王老夫人仰天嚎啕:“陛下,花公公從先帝那裏得到聖旨,是娶定長公主了呀!只要花公公一天認為老身的小兒和長公主還有關系,就一定會對小兒出手的呀!花公公本事多大啊,可憐我們王家,哪是花公公的對手?”

老太太哭功一流,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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