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憂傷的後續

當君妩起身推開窗一看時,卻發現什麽都沒有。仿佛剛才的那一聲是幻聽。

“長公主,你怎麽站在窗口吹風?”回來的花翎擔憂地說。他忙關上窗,垃她躺在床上。

他喚來太醫為她把脈。

太醫搭在她手腕上,過了一會兒說:“回殿下,長公主沒有大礙,只是剛才心緒不寧,想來是情緒太過激動的緣故。若是殿下不放心,微臣去開副安神藥來。”

這些天喝藥都快喝吐了,她皺眉:“就不勞太醫了。”

花翎點頭:“那好,今天奴家留下了陪你吧。”他細心擦擦她額間的汗珠,旁若無人地自稱奴家奴家的。

不愧是太醫,腦子轉得快,他忙說:“是啊,長公主剛懷有身孕,的确有人照看些方便,若是殿下能陪着長公主,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他神色淡然:“嗯。那就如太醫所言。”說着他轉身問她,“長公主覺得如何?”

她幹巴巴地笑着:“殿下能留下來,自然是好。”

一般男人說的留下來,當然是幹那事,但是她現在懷了身孕,一點也不擔心他會做什麽。

一躺下後,她蓋着被子,就放心大膽地睡了。

花翎仍舊坐在床邊,用一種君妩覺得肉麻深情又凄涼的眼神望着她。

她有些受不住,翻了個身。

随後聽到了一絲輕輕的嘆息,她的心也不自覺地抽了下。她忙卷起被子,壓在她的心口處,以免那股窒息般的感覺再次襲來。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到有人在輕柔地撫摸着她的臉。很溫柔。她甚至覺得,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一個黑影漸漸地靠過來。他的手一寸寸地撫摸着她的臉,眼眉,鼻子,嘴唇,動作輕柔,似是訴說着他刻骨的相思。他盯着她,低低地呢喃着:“長公主,你什麽時候才能記起奴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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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再一次狠狠地抽了下。疼痛的感覺清晰明了。

她緩緩地睜眼。

他眼底的驚喜快要溢出來了:“長公主。”

君妩張張嘴,只覺喉間幹澀異常,發不出一點聲音來。面對他的深情,她咬咬牙,她一個勁地給自己催眠,他心裏想的念的,都是那個與她相似的長公主,不是她。

她淡淡地說:“你不要這樣突然出現,我差點被吓住了。”

他一愣,失落的神情怎麽也擋不住:“嗯,奴家知道了,長公主早點睡吧。”

說着他拖着沉重的腳步,無力地躺在了一張小榻上。他蜷縮着身子,雙手環抱着自己,君妩望着他,心漸漸地沉了下去。

到底她是誰?

若是真是王詢的妻子,為什麽面對太子失落的眼神時,她的心會不可抑制地痛起來?

她不斷地開始懷疑,她是那個長公主。可就在她說服自己去相信時,卻又忽略不掉這個孩子的存在。

這個問題困擾了她很久,所以這幾天來,她夜夜輾轉反側,怎麽都不睡。即便太醫開出了最靈驗的方子,也于事無補。

一天,阿蘭勸她去園子裏逛逛:“長公主這些天很憔悴,不如出去逛逛,興許心情就能好些啊?”

起先君妩是很反感阿蘭一直給她灌輸她就是長公主的思想,但經過多日的相處,她覺得阿蘭就是啰嗦了些,人真的不錯。所以她的建議,君妩也能聽進去。

“嗯。”

“那奴婢就去準備下!”阿蘭興奮地離開了。

君妩想,估摸着阿蘭去準備什麽好吃的了,這丫頭也算了解她。

就在等的過程中,有三三兩兩的小丫鬟經過。君妩閑着無聊,就聽着她們唠叨。

一開始都是抱怨工作,哪些院子的活兒輕松什麽的,但聊着聊着,就到了一個話題上。

“你們知不知道,昨天太子生了好大的氣?”有人神神秘秘地說。

花翎生氣了?怎麽到她這裏來的時候,都是好好的啊?君妩開始仔細聽了。

“是啊,好可怕。”有人心有餘悸。

“可是什麽人犯了錯?”

“不是,據說是沒有看管好犯人,讓人溜了。”

這個她知道。太子府底下就是個牢獄。譽王謀反,不少譽王一黨的人都被抓了進來,嚴刑拷打。

“好好的人,怎麽會溜呢?難怪殿下要生氣了。對了,那人是誰啊?怎麽有本事從牢裏飛出去?”

“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聽我一個給殿下端茶的姐妹說起過,那人叫.....叫王詢。”

君妩渾身一怔。那天聽到的果然不是幻聽,他真的來過了!沒想到他居然被花翎抓住了!

那牢獄,一被關進去會受怎樣的刑罰,她想都不敢想。

虧她還傻傻地相信他的話,他說會幫她找回王詢的。原來全是騙人的!她早就該走了!

“長公主!”折返的阿蘭在後面叫道,“長公主你去哪兒啊?”

阿蘭拼命地跟着:“長公主,你懷了身孕,不能跑的啊!”

她什麽都沒有聽進去,飛快地奔着。

她記得花翎的院子,外面的侍衛見是她,根本沒加阻攔,她幾乎是粗暴地闖進去。

裏面不止花翎,還有那天見到的宣王,和幾個大臣模樣的人,照這樣子看,他們似乎是在讨論什麽要緊的事。

幾個大臣有些不滿:“殿下,我們還在讨論譽王的事,怎麽.....”

宣王趕緊使了個眼色,讓他們都出去。最後他關上門時,還神色複雜地看了他們一眼。

花翎很驚訝,忙放下手邊的公文,起身相應,滿臉都是笑意:“長公主怎麽來了?”

她神色淡淡的,只想問他要一個說法:“王詢來過了?”

他眼底的笑意漸漸地退去,在嘴邊蘊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原來是為了他。”

她不語,垂下了眼睛,不知為何,她就是不想與他的眼睛對視。似乎只要一見到他的眼睛,她就會心痛不已。

“譽王招了,長公主想不想聽聽他說了什麽?”他擡頭看着她。

她想了想,重重地點頭。

在他的帶領下,君妩走到了關押譽王的牢房。

譽王已被拷打得不行,一下就招了:“想不到啊,本王居然會相信了他的話,呵呵,本王輸得不甘心啊。”他眼神惡毒,“所幸你也沒有贏,她中了七七忘心丸,現在她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卻不認識你,呵呵,這滋味不好受吧?”

君妩瞬間明白了!

當時她在昏迷前,就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

所有的事情都串起來了——譽王和太子争奪皇位,拿她作為要挾,王詢得知後,孤身一人救她于水火之中。但是路上動了外腦經,假稱是她的夫君。然後他的最終目标是,帶着她遠去陵國,過上神仙眷侶的生活。

他居然騙她!

她心口悶得慌。

“長公主,這裏不能久呆。”花翎忙抱着她出了牢房。

她點點頭。

出了牢房後,她回到她的院子,久久都不發一言。

“長公主怎麽不說話?”他抱起她,把她安置在他腿上。

“小花我....我們真的是......”

他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慢慢地點點頭:“是啊,長公主現在可信了?”

“那孩子.....”

他低頭不說話了。

君妩的心很沉很沉。

良久,他悶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奴家一直在想,怎麽和你開口。幸好......”

“那王詢他......”

一聽到他,花翎有些咬牙切齒:“那小白臉啊。奴家早就放出風聲去,說長公主病重,為的就是引他上鈎。奴家本不放在心上,想不到他還真有膽子來!”

君妩眉心微微皺起。

“長公主是不是很想知道,奴家有沒有嚴刑拷打他呀?”他笑眯眯地說。

她慢慢地點頭:“嗯。”

“奴家當然是狠狠地打他了啊!尤其打他那張無辜的臉!不僅如此,奴家還命人每天抽他一百鞭子,再施以極刑,三十六種刑具下去,打得他皮開肉綻的。”他眯眼,似笑非笑道。

君妩愣了下。

雖說王詢騙了她,但到底也從譽王手中救了她出來,罪不致死。但又覺得這些天來挺不住花翎的,也就沒好意思開口。

“呵呵,奴家說笑的。”

“你?”

“奴家真的很想殺了他,尤其是他那雙老是裝無辜的眼睛,奴家恨不得親手挖出來。可是......”他軟軟地傾吐着,“奴家要是這麽做了,那長公主就一定忘不了他。還不如.....”

她轉頭認真地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他神色寂寥地說:“奴家知道他對長公主的意義,長公主一直覺得有愧于他,若是奴家打死了他,那長公主真的就忘不了他了。奴家沒有嚴刑拷打他,而是把他關起來,奴家要讓他親眼見到,即便她用盡手段,長公主也不可能愛上他!”

花翎沒說透露的是,其實王詢這次來,根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心的。但是他不能讓王詢死了,王詢一死,那就成了長公主心中的心結,畢竟,她肚子裏的孩子是......

“他走了?”她嘆着氣說。

“嗯。他有一個好師兄。”他微微地眯眼,意味深長地說道。

君妩沒有明白這話的意思,只轉頭看着他。

突然他眼淚汪汪地撲過來:“奴家還以為要失去你了。”

她僵硬了下,伸手輕輕拍着她的背:“小花,別傷心了。”

“長公主,你現在總相信奴家是你的人了吧?”他眨眨眼。

她噎了下,對于這個說法一下不能接受,總感覺很別扭。她狐疑地看了他幾眼,敢情她從前就喜歡這種風騷小受型的人?

“嗯。”

“那長公主知道我們是夫妻吧。”

“嗯.....”越來越有種不好的預感。

花翎吸吸鼻子,揚起腦袋,指指他嘟起的嘴說:“那奴家要親親。算是長公主補償奴家的。”

她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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