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橫山某劇組的化妝間內。
才拿到大滿貫的年輕影帝陸澤衍腰板坐得挺直，眼睛輕輕閉着，除了化妝師吩咐，随她怎麽動作都不動分毫，不說話不打擾。
化妝師林姐已經三十多了，看多了娛樂圈的形形色色，早已不像年輕小姑娘春心易動，可這次跟組負責陸澤衍，才跟他相處這些時日，她就偶爾會想，幸好她已經結婚了，否則怕是也會變成懷春少女開始幻想。
陸澤衍長得是真好，曾有人做過一個調查，看見xxx你腦海中第一個詞是什麽？問卷列舉了數十個明星，關鍵詞從相貌到性格，從作品到人設，從動作到習慣上百個，結果一統計，百分之三十的人給陸澤衍的關鍵詞是演技，百分之四十的英俊，百分之十的溫潤，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十的優質，百分之三的正經，還有精英、老幹部、禁欲、誘惑等雜七雜八的詞條組成的百分之七。
作為一個上天送飯吃的人，除了臉，他的演技更讓人服氣——二十一歲才出道，除了第一部 電視劇跑龍套，第二部電影演男三，其餘部部是主角，演電視爆收視，演電影爆票房，每年還有至少一部深度作品拿去評獎，才出道三年，就已經拿了大小六個影帝，更是最年輕的金華、金表、金鐘大滿貫得主，前途無量，風頭無兩。
長得好，演技棒，為人好，有教養，還努力，這樣的人，也不知道日後會便宜了哪家的姑娘。
林姐邊想邊熟練地畫好了妝，不意外地收獲了一聲來自影帝的:“謝謝”，低沉的聲線醇厚性感，搭配陸澤衍英俊溫和的臉更是奇妙，想起網上有人說陸澤衍氣質溫柔禁欲又悶騷，其實還挺貼切？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把這些格格不入的氣質融合在一起的。想着林姐又忍不住好笑，幸好陸澤衍從來沒有探聽八卦的喜好。
陸澤衍閉眼坐了會兒，睜眼便調整好了鏡頭裏需要的情緒狀态，走出化妝間，他就不再是陸澤衍，而是楚國太子祁宣。
陸澤衍為了拍《楚皇》，在橫山一待便是半年，絲毫沒關注外面的世界，更不會知道，他們公司新簽了個新人，風頭略盛，短短三月便收獲了幾百萬小迷妹，驚豔全網。
還要從三月前說起。
剛開始定下經紀人，時清還算聽話，安排他上課，他就乖乖一天六節課上滿，給他安排助理，乖乖地就收下憑他打點生活，可李景叫他先打好基礎提升自己等候安排，他就不那麽聽話了。
時清不知道從哪兒找來資源，進華天第四天就收拾東西進組了，小助理宋曉都是臨出發才被通知。
那是一個偶像雲集的青春校園偶像劇組——就是那種瑪麗蘇與傑克蘇雲集的狗血蘇爽劇，全劇秉承劇情不夠撒糖來湊，演技不夠顏值來湊的原則，連打劫的混混都無一例外挑的所謂小鮮肉。
李景收到時清助理宋曉的消息時又驚又氣，等他殺到時清家時，連影子都沒摸到。
“你這是在胡鬧！這樣的劇對你沒有一點好處！我都說了等一個月莫舒這邊進組就可以帶你，一個月你都等不及了嗎！”面對這樣好高骛遠眼皮子淺，自以為是自作主張的藝人，李景無疑是有氣的，當下噼裏啪啦一頓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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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舒在打游戲，聽見李景打電話，對他的小師弟産生了濃厚的興趣，畢竟他跟李景三年了，都沒見李景生過氣——當然他也沒試圖惹過李景生氣就是了。
時清默默承受着經紀人的怒火，他知道李景不喜歡自己，他也沒打算讓他喜歡自己，李景的怒氣卻是在他意料之外，想象中，李景該樂得少操一份心。
李景氣急不過一瞬，發洩完了，發現電話那頭沒有動靜，以為時清沒聽:“說話！”
“李哥，等我回來，我們聊聊。”
明明是個清冷的人，透過電話傳來的聲音卻很軟很好聽，不需投入感情技巧都足以勾人想象出他的乖巧和誠意，犯規一般占盡便宜，李景有一瞬都險些軟了心:“多久回來？”
“三天。”
“那莫舒那劇你還要嗎？”
“要。”
時清這部劇是他自己找的，為了順利又低調地進組還婉轉地托他發小梁超找了個普通的投資商給他走關系，他在裏面的角色是他自己挑的——女二黯然退場後在機場遇到的“天命”，全劇露過一次臉，說過一句話，選擇這個角色的理由很簡單——夠蘇，夠爽，夠驚豔。
時清對自己的演技很有自知之明——那就是沒有演技，可他對這個角色很有自信，無他，這角色簡直就是在演他自己。
果然，作為一個毫無演技的新人，時清竟然只在走位上出錯被卡過兩次，讓明裏暗裏懷着好意惡意的人都大跌眼鏡，不過這都不在時清關注的範圍裏。
時清拍完他的鏡頭，全然不顧導演企圖給他加戲的好意，收拾東西就走，十分幹脆，叫宋曉都有些摸不着頭緒:“時哥，導演要給你加戲你為什麽拒絕？”
“鏡頭越少越驚豔。”時清面無表情地刷着手機，說的話讓宋曉更摸不着頭腦。
宋曉才跟了時清一個星期，一開始以為這個小少爺會很難相處，但現在他知道時清雖然清冷話少表情僵，卻不是個難相處的人，比如幫他做事遞他東西，他都會說“謝謝”，認真跟他說話，他也不會故意冷落你……
當然，宋曉不會知道，高冷面癱的時清此時正在一條內容為“八一八那個最年輕的影帝”的帖子底下大戰群雄舌戰四方。
—Lzy資源這麽牛逼，說沒有金主誰信？就不知道他金主是男是女，別的不說，那張臉那身材，換我有錢捧得起我也願意。
Ys:不好意思，沒有哪個金主捧得出滿貫影帝，演技擺在那裏，資源就是實力。
—不否認L有演技，但是跑個龍套直接升天？你信？
Ys:L出道的軌跡，每一部作品都在那裏，擺明了的潛力股，你當投資方不懂利益？你不信只有兩個原因——要麽你傻，要麽你不行。
—L賣pg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明眼人誰不知道，之前還聽說他現在拍這劇還被導演潛了呢，平時道貌岸然的假清高，背地裏猥瑣男一個，也就騙騙你們這些單純的小姑娘了。
點開黑色圖标看到醒目的紅色提醒，時清在心裏冷笑。
Ys:3L、6L、7L、17L、20L一人精分五角可還過瘾？
Ys:11L無中生有胡亂造謠，已舉報。
……
時清回華天乖乖上了幾天課才等到李景。
山裏邊條件不好，李景又陪着莫舒拍了幾天夜戲，總是精神奕奕的人難得顯出幾分疲憊。
在自己的辦公室李景自然不客氣，泡了兩杯茶，一杯給時清一杯給自己，随意地坐在沙發上便開始打量時清。
成為時清的經紀人不過半月，抛卻先入為主的觀念，李景發現他看不懂這個人。
“對不起。”難得的，時清居然先開了口，而李景悲催地發現，時清輕飄飄一句對不起，竟然就讓自己氣消了大半，可以說很不争氣了。
“說說吧，你到底怎麽想的。”李景已經放棄了，既然看不懂，不如直接聽他說吧。
時清這幾天都在思考要怎麽說，說到什麽程度，說實話在跟旁人打交道這一塊他從來不擅長，更沒想過如何處理跟經紀人的關系，本來見李景不喜歡他他還松了一口氣，誰知道李景是個負責的。
“我不想紅……”
時清組織了半天語言才開口，依舊神情淡淡，任誰也看不出他心裏面的小心糾結。
“你可以說實話，在這個圈子裏，想紅并不可恥。”顯然李景不信，也是，端看時清的種種作為，哪件不是奔着紅奔着出頭去。
時清搖頭，“這就是實話，我只想留在華樂，留在圈子裏。”
“你圖什麽？”李景真的不懂了，這麽費盡心思地留在圈子裏，又不想紅，那他到底圖什麽？
“不能說。”時清搖頭，一絲不易察覺的粉紅悄悄爬上了他的耳尖。
李景只看到時清神色堅定，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來了，只得在這個問題作罷。
“那你打算如何做？”
“願意的話，你可以給我些安排，不願意的話，你可以不用管我。”時清想得清楚，既然簽約了，該履行的義務還是要履行，李景很負責，如果接受了自己的想法，他應該會做出最合适的安排，當然如果他不願意，那麽他就只能按自己的計劃走了。
李景的反應卻沒那麽簡單，他思考了一下:“作為公司的員工，我不能容忍一個企圖渾水摸魚的同事，作為你的經紀人，我有責任有義務帶你走得更好，所以，以後我會督促你好好工作的。”
“我不需要。”時清面上不顯，心裏卻有些不知所措，就說是真的不懂處理這種事嘛。
“你的酬勞有我的一半。”
被李景一哽，時清口不擇言:“我補給你。”
“依你的條件，在公司的打造下，每年至少能創造千萬的收益，按分成的話，一年上百萬，你補給我？”
“我……”時清略有遲疑，倒不是不可以，但是得跟時意要錢，時意肯定會問他理由。
時清的表情李景看在眼裏，一邊暗暗猜想他的來歷目的，一邊也怕他當真點個頭說可以，忙說，“別想了，你給我我也不收，無功不受祿。”
……
“你不能強迫我”，現實裏，時清難得跟不熟的人說這麽多話，一時沒想起來，等想起來時，已失了些氣勢。
李景發現冷漠表情下的少年有些可愛，悠悠瞥他一眼:“為你謀劃找資源是我的責任，你不接受是你的權利。”
時清一哽，再說不出話，只能板着一張小臉犯難。
李景可算在時清這裏覺出了趣味，也懂見好就收的道理:“你回去吧，有事我再聯系你。”
時清迷迷糊糊點頭，迷迷糊糊轉身就走。
之後李景倒是沒做什麽，就是依言帶他進了莫舒的劇組，一待就是兩個月，兩個星期拍完他的路人甲角色，剩下一個半月，都在劇組學習充電。
而他之前拍的那部狗血青春校園偶像劇也在一個月前在網上放映——不用說，聚集了衆多俊男美女的劇，劇情再狗血，演技再辣眼睛也不乏有人追，大不了當看相冊舔屏就是了。
這劇播了半個多月，也就顏狗會翻出來看看，沒激起半點水花，誰想劇都播完了兩天，卻突然收視暴漲，都集中在最後一集。
不少人自發截了最後一集的某個片段上傳微博、抖音、朋友圈舔顏賣安利——正是時清飾演的龍套撿起女二機票後擡頭那一眼。
就這樣，全劇只出現了半分鐘的時清，憑借一個擡頭、一句“你的？”瞬間走紅。
之後，又有人挖出之前出現時清那個視頻，一起到處傳播，全網直面了一波時清的美顏暴擊。
等到陸澤衍拍完戲走出橫山的時候，還有些全網舔顏的餘韻，但作為一個幾乎不登錄微博，不刷抖音，朋友圈只沒屏蔽三個人的人來說，他是什麽都不知道的。
更別說，以網絡更新換代的速度，時清那小小地爆紅，于大衆而言，幾天後就只一些人依稀還記得有部狗血劇裏有個很好看的小哥哥罷了。
當陸澤衍在公司電梯裏看到站在電梯外的時清時，滿滿地驚訝詫異，一度懷疑自己病入膏肓出現了幻覺，“小清？”
作者有話要說： 某沫:騎車摔了，時小清吹吹，痛[哭][哭][哭]
時小清:吹吹
陸小衍:嗯？
某沫:時小清看着，我自己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