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顧彥棠真真是度日如年等到了周五。

下午的課顧彥棠只用了一半的心思聽着課。今天的課是專業課法理學。要是公共課的話,顧彥棠說不定真翹了課了。

但是因為顧彥棠是好學生,如果翹課被點名就拿不到全額獎學金了。而且就算翹了課也沒什麽用,溫殊下班沒那麽早,有時還悲催地要加班到很晚。

想到這裏,顧彥棠拿手機發了短信:“今晚加班嗎?”

片刻後收到回複:“不加班。”溫殊今天的工作不是很忙。

“那今晚想吃什麽?”

“牛肉滑蛋,麻婆豆腐,炒花甲吧。”

“牛肉啊,要一大早去菜市場買,不知道現在去超市買還新不新鮮。”

“那你随便買點你會做的菜都可以。”

“老婆真好養活啊。”

溫殊看到這句,後面還有一個恬不知恥大笑的表情。他立即言簡意赅地回複了一個字:“滾!”

顧彥棠咬着小虎牙笑着收起了手機,心想果然是溫殊的風格啊,一看就不是有人冒用他的手機。

顧彥棠下了課,夾在一群準備周末回家的本地大學生中間,興高采烈地往地鐵站走。後來想想還要去超市買菜,還是打車節約時間,就和幾個順路的同學一起滴滴打車了。

在溫殊家附近那個挺大的沃爾瑪裏轉了轉,運氣挺不錯的,很快就買好了溫殊想要吃的菜。

其實在一開始買菜的時候,顧彥棠也不太明白什麽樣的菜好,什麽樣的菜不好。可是這個世界上就怕人聰明又用心。

他每次買菜都會認真請教旁邊同他一起買菜的大媽和阿姨。

顧彥棠嘴巴甜人又長得好看,再加上現在願意做飯的年輕人也不多了,他顯得很特別,大媽們都挺樂意教他的。顧彥棠一問,她們基本上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連這菜怎麽做都說得一清二楚。

等到做給溫殊吃的時候,他又很用心地觀察,溫殊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雖然他并不會說他不喜歡什麽,但是像那種只吃一兩筷子的,他就知道他不喜歡,一來二去,就把溫殊的口味摸得門兒清了。

溫殊不愛吃甜的,油膩的。輕度的重口味,嗜辣,但是又不能吃太辣,炒菜的時候放一兩個辣椒做配菜就行。愛吃魚和牛肉,不怎麽喜歡吃鴨肉和豬肉。對了還不愛吃青菜,特別讨厭芹菜,但是茼蒿和香菜除外。

恩恩,骨子裏是愛重口味的。喜歡的青菜都是味道這麽濃郁的。

買好了菜,結賬的時候,在收銀臺附近明目張膽擺着的東西,一下子提醒了顧彥棠他還有很重要的東西沒買。

他紅着臉,火速地挑好了一盒避孕套和潤滑油。他畢竟年紀還小,說是“挑”,其實就拿起來看了一眼,也不好意思細看,就趕緊往購物筐裏一扔。

就連結賬的時候,顧彥棠都鬼鬼祟祟的,生怕收銀員會以什麽異樣眼神看着自己。

收銀的是一個穿着紅色制服的小姑娘,十分的專業,神色正常,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地掃好了所有的碼,顧彥棠飛也似地付好了錢。

心裏想着,自己臉皮這麽厚的人都這麽不好意思,以後千萬不能讓溫殊來買了,他那麽高冷的形象不适合做這樣的事。

顧彥棠買的鲫魚十分新鮮,一路上還在塑料袋裏活蹦亂跳的。

買到了溫殊喜歡吃的魚,顧彥棠心裏高興,走路有點蹦蹦跳跳的。一沒留心,腳底下碰着一塊石頭,正好飛出去清脆的“咔擦”一聲,把一個路邊攤上擺放的花盆給打碎了。

這是一個賣花的小攤,五顏六色盆栽擺在一起還挺好看。賣花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夥子,一臉氣憤地不讓顧彥棠走,讓他賠他的花。說這盆花加花盆,總共要四十塊錢。可是顧彥棠覺得他只是弄壞了花盆,憑什麽賠花啊。

但是小夥子說,這朵花受了傷,活不活得了是個問題。顧彥棠細看了一下,确實花苗中間已經折斷了,再加上又急着去溫殊家,不想再和他耽誤時間了。

顧彥棠拿出一百給他找,沒想到小夥子就找給他一張五十,“對不起,我今天還沒開張呢,真沒零錢了。要不,我再給你個小花盆吧。”

顧彥棠也是無語了,只好妥協道,“不,給我換個大的。”

小盆沒什麽用,但是大盆呢——溫殊家的薄荷可以再分一個盆了,長得太擠了。

走之前,顧彥棠才想起還沒問這花叫什麽名字。

“這花叫什麽啊?”

“藍雪。”

顧彥棠又問:“好養嗎?”

小夥子想都沒想就回答道:“好養啊。多曬太陽,澆水見幹見濕。”

“好養你說這花活不了了?”顧彥棠以己之矛攻己之盾,毫不留情指出他在說謊。

小販沒想到這麽短的幾秒鐘,顧彥棠就給他挖了個坑讓他跳,一時語塞,一臉說不出話的表情十分精彩。

顧彥棠心想這賣花小夥的智商也就只能賣賣花了。

顧彥棠此時的形象就是左手提着一袋超市買的菜,右手又莫名多了一個花盆和一盆花。

顧彥棠熟門熟路地上了樓,拿鑰匙開了門。一開門,就看見溫殊從客廳裏沖到他面前,對着他狂眨眼。

那句“想我沒”生生被他壓了下去,因為順着視線看下去,溫勝利正坐在沙發上,也一臉疑惑地正看着自己。

顧彥棠深吸了一口氣,有點後怕,得虧了他今天買了這麽個花盆,要不是今天手裏提了這麽多東西,肯定是像往常一樣,一開門就把溫殊給撲倒了。

顧彥棠以前做過壞人,深知越是做了虧心事,就越是要表面裝得理所當然的道理。

他把東西往桌子上一堆,往沙發上一坐,和溫勝利寒暄道:“老頭兒你今天怎麽來了?”

“我兒子住的地方,你能來我不能來,”溫勝利把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了下來,“我還沒問你這個小兔崽子怎麽又來了?”

顧彥棠表面看着不動聲色,實則心裏到底是做賊心虛的,他看了一眼溫殊,心裏想着,不管是什麽還是溫殊說出來比較好。天大地大,溫殊最大。

溫殊抿了抿嘴唇,向溫勝利解釋道:“什麽叫又來了,人家小朋友放假沒地方去,過來吃個飯怎麽了?”

關于顧彥棠的身世,溫殊是向溫勝利提起過的,所以自然打的是溫情牌。關于人家的傷心事,溫勝利當然也不好再說什麽。

一看桌上那裝滿菜的塑料袋,溫勝利一下有了興趣,顧彥棠瞬間想起之前在超市買的避孕套和KY還在那袋子裏,眼疾手快地一下提走了袋子。

他的這個動作十分幹淨利落,并且一氣呵成,讓溫勝利和溫殊都十分奇怪地看着他。

顧彥棠故意惡狠狠地說道:“老頭兒,這東西是我買的,誰讓你亂翻我的東西了?”

溫勝利一臉無辜地看着溫殊:“這不就是菜嗎?我看一眼還不行了。”

溫殊也摸不着頭腦,不知道他怎麽了,只能十分無力地辯解道:“青春期的小孩兒嘛,是有點怪,腦回路大概和正常人不一樣。”

青春期的小孩兒,是有點怪,但這也不妨礙顧彥棠一個人在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

四月底的天氣已經有點初夏的感覺。他一進廚房就脫了外套,穿一件米白色的T恤。他趕緊把袋子裏的避孕套和KY放起來收好了,真的是吓得冷汗都冒出來了。

出櫃,他自己是不怕的,反正他無父也無母,也不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

可是他卻為溫殊擔心緊張。他很怕把事情捅了簍子,溫殊會難過,更怕溫殊會因此不要他。

因為對着溫殊和溫勝利的歉意,所以今天顧彥棠做菜都花了一百二十分力氣,就連炒菜的時候颠勺都比平常多颠了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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