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回臺灣了,但他卻被英國奧運主辦單位多留了兩天。

她在米蘭的時候,雖然兩人分別待在不同的國家,但心是在一起的,不管大小事情,總是想在第一時間與對方分享。

拜現在的科技所賜,她透過手機上動态分享了他領獎的過程,而他也是。

向陽很喜歡這種感覺,甚至深深迷戀上這樣的互動,不管外在的距離有多遙遠,因為住在對方心裏,所以他們親密依然。

「向陽,這裏!」

一出海關,立刻聽見傑鵬開心叫喚的聲音。

「傑鵬,你怎麽會來?」她快步走向好友,滿臉疲累,但眼底有淡淡的幸福光芒。

「還能為了什麽。」傑鵬打趣地說,一臉被惡勢力壓榨的可憐模樣。

「令皇?」她猜。

「沒錯,就是你老公。」他朗聲大笑開來。「來,我得先獻上美麗的花束,而你老公交代的不只如此,還說一接到你,要立刻打電話跟他報備。」

向陽接過花束,輕輕聞了一下。

清新的花香瞬間漾滿她周身,就在她打算再狠狠吸一口芳香時,一陣詭異的頭量讓她差點站不穩。

「我是傑鵬,接到你老婆了,有,花正在她手中粉玫瑰,你交代的,代表永遠的愛對吧?你們這對小情侶也真是的,在我面前這樣放閃,都不怕會刺激到我幼小的純潔心靈……」

就在她咬緊牙關,忙着趕走腦袋裏拔尖刺痛的暈眩時,一支通話中的手機被人直接遞到她面前。

「你老公想确認你有沒有收到代表他『永遠的愛』的粉玫瑰。」傑鵬将手機遞給她後,偷偷貼在她耳邊說:「他很寶貝你,對吧?」

随後,他大笑着離開,表示要去幫她領行李,其實是想給他們留一點空間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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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陽朝他虛弱地笑了笑,算是道謝,深吸口氣後才拿起手機,開口說話,「喂?」

「到了?」一聽見她軟綿綿的嗓音,董令皇嘴角立刻向上彎揚。

「嗯。」她累極,怕多說一個字,會被他聽出自己疲憊到像是随時都可以睡着。

「累不累?」他想多聽聽她的聲音。

「有一點。」她想微笑,但力不從心。

「別不好意思,就讓傑鵬直接送你回去,知道嗎?」

「好。」

「我這邊差不多可以結束了,最快搭明晚的飛機回去,那時我們再好好慶祝一次。」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現在在她身邊的人是自己。

「要抱着獎杯。」她指定。

「好,一起抱着對方的獎杯照相。」他在電話那頭輕笑出聲。

「嗯。」她緊咬着下唇,努力抵抗腦中尖銳的刺痛。

會不會是感冒了?

每次她感冒,就會全身酸痛還犯頭疼。

「今天你的話好少,看來是真的累壞了,記得回去後不準洗衣、整理家裏,知道嗎?我會讓傑鵬盯着你。」董令皇最擔心的就是她把自己累壞。

「我什麽都不做,天天坐在沙發上吃巧克力等你回來。」

「很好!」他在電話那頭大笑。「這才是我的乖老婆。」

接着,傑鵬拉着她的行李走過來,董令皇便又跟他講了幾句話後才挂上電話。

向陽看見傑鵬挂上電話朝自己走來,突然,她的頭不痛了,卻看見傑鵬一臉驚駭地沖向她。

傑鵬丢開行李,急忙上前接住向陽無預警癱軟的身子,在她昏厥的前一秒,他清楚聽見她用意志力交代了一句話,「不要讓他知道。」

董令皇一下飛機,立刻煩躁地開機,然後重複着這兩天最常做的動作——拚命打電話給她跟傑鵬。

終於,人一到臺灣,電話終於不再只是轉入令人焦躁的語音信箱,直到電話那頭傳來她軟軟的語調,原本紛亂的心才逐漸平複下來。

「喂?」

是她的聲音,沒錯。

「是我。」董令皇察覺體內的不安與煎熬,緩緩平複下來。

「我知道。」她答應的聲音裏有點點笑意。

「在哪裏?」他問話的語氣很專制。

「你規定的地方。」她笑着說。

聽見她的笑聲,盤據在胸口整整兩天的烏煙瘴氣随之化為烏有。

「這麽乖?」他不可置信地低笑。

「怕被你罵,所以哪裏都不敢去。」她動手一面将爐子加熱,一面将於邊洗淨的蔬菜擺盤上桌。

「怕被我罵還敢不開機?」他無聲地長嘆了口氣。

「我沒有關機,是沒電了卻不知道,這幾天我好累,天天昏睡。」她隐瞞了最重要的事實。

「飯有照三餐吃嗎?」這是他人在英國最挂心的事。

「有,照三餐吃飯、睡覺,另外還吃了點心。」她一一報備。

「聽起來吃了不少。」他微笑。

「夠格得到你的贊美了。」她亦輕笑。

「想要什麽?我買回去給你。」董令皇抓起行李,筆直朝停車場處快速移動。

「我想要一盒巧克力。」她想盡情跟他撒嬌。

「早就在英國買了十盒,還有呢?」

她想了一下,努力壓抑硬咽,語氣輕松地開口,「我想要一束粉玫瑰。」

「還要?」他把行李丢進後車廂,快速敢動性能絕佳的跑車。

他為了她,車開得比平常快一點。

思念真是一種要人命的東西,短短幾天的分離,足以讓他想她想得很緊、很深、很濃。

「我對喜歡的東西永遠不嫌多。」向陽輕巧地說着話,眼淚卻不自覺靜靜流淌下來。

「是的,老婆。」他低笑。

「我正在弄火鍋,你慢慢開車回來,不要急。」

幾個小時後,低吼的跑車引擎聲快速駛進停車庫,向陽從廚房走出來等着迎接他。

他一路風塵仆仆進家門,看見她,俊顏立刻浮現大大的笑容,此時,向陽亦見到他,忍不住奔向他,更伸出雙臂緊緊摟住他。

董令皇有點被她強烈的反應吓到,小心翼翼的以雙臂圈擁着她,下巴緊靠在她頭頂,聞着細細的發香,低喃,「這麽想我?」

「對,我好想你。」她收拾好情緒,擡眼,大方坦露自己的感情。

董令皇有些怔住。

他的向陽很少像這樣直白表露自己,不過,他樂見其成,「既然想,為什麽不打電話給我?」

「電話費很貴。」她悶悶地說。

「想我就打給我,電話費再怎麽貴,也貴不過你對我的想念。」董令皇在她額際輕吻了一下後,貼在她耳邊親密地低喃,「傻瓜。」

兩個字的力量,差點讓她控制不住自己體內澎濟洶湧的情緒。

她深吸口氣後,催促,「還記得我剛才說的嗎?」

「想我這件事?」他低沉着噪音取笑。

「是小火鍋。」她輕瞪他一眼。「不想吃嗎?」

「當然想。」他寵溺一笑,随後補上一句令她瞬間酷紅雙頰的愛語,「只要是你想給的,我都想要。」

花了将近兩個多小時,兩人将滿滿一桌菜肴細嚼慢咽地吃完,從一開始的熱烈,到逐漸靜下來細細品味對方在自己身邊的況味。

然而随着時間流逝,董令皇最先敏感察覺到的是一片凝重沉悶的寂靜。

不知為何,向陽突然變得焦躁、不耐卻又表情泠淡,一副有話想說又不知從何說起的模樣。

他等,并不主動問起。

「飽了?」末了,還是她率先打破沉默。

董令皇快速皺了下眉頭,前不久溢滿幸福的黑眸,此刻搬空了浪漫,躲在平靜眸子背後的是——熟練的精明。

「嗯。」他淡淡哼了一句。

「幫你煮杯咖啡?」她問,努力把表情控制在平淡的刻痕上。

「那我幫你收拾?」他試探地問。

「不用了。」向陽局促地垂下頭。

「向陽,你要跟我說什麽嗎?」他一掌貼上她頰邊,溫柔目光與她在半空中對上。

「是有件事……」她咬住下唇,為接下來要說出口的事猶豫着。

「跟你這幾天關機的行為有關?」董令皇說這句話時,用的幾乎是肯定句的語氣。

聞言,向陽震了一下,倒抽口冷氣,滿臉詫異,謹慎地看向他。

「你知道了?」天啊,她什麽都還沒說。

「不,我還不知道,但我不是笨蛋,向陽。」他長長地嘆口氣。「你跟傑鵬同時都不接我的手機,有時候傑鵬會接,但都扯一些言不及義的話,就算我再遲鈍,也嗅得出有些不對勁。」

向陽抱歉地看他一眼,早就知道他很精明,沒想到連一件小事也瞞不過他。

「我隐瞞了一件事。」她決定還是自己先坦白好了,免得他以後知道,造成他們之間更大的争執。

「我也是這樣想的,如果沒猜錯,應該跟你的身體有關。」他沒錯過她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惶,追問:「我有說錯嗎?」

向陽沮喪地垂下雙目惘。

他是神算喔?随便猜猜也能這麽準。

「就在我回國那天,跟你講完電話後,我就……我就……」她還在思考有沒有比較含蓄的用詞。

至少,是聽起來比較沒那麽嚴重的描述。

「嗯?」他挑眉。

「我就……不小心昏倒了一下下……」她甚至不敢看他。

「昏倒?!」董令皇「刷」地一聲瞬間站起,犀利眼神直盯着她,一副恨不得立刻抓她上醫院的模樣。

向陽被他驚怒的反應吓到,不自覺抖了一下,慌亂地擡眼看向他,連忙伸出雙手,「令皇……」

他不理會,直接抓着她手腕,強迫她站起身,腳步沒有絲毫遲疑,直接往車庫移動。

「我們現在立刻去醫院。」态度堅定。

「我沒事。」她強調。

「不管你有沒有事,我要你立刻做個詳細的健康檢查。」他頭也不回,抓着她就往前移動。

昏倒?!

她居然在回國第一天就昏倒?她這麽不會照顧自己,教他怎麽可能對她放心?

如果他知道她出了這樣的事,才不會按照原定計劃,留在英國跟那些政府官員與企業大亨吃飯,拖到今天才回臺灣。

突然,他停下腳步,轉過頭,眯細黑眸緊盯着她焦急的小臉。

她是故意的,老天,她當然是故意的,他甚至已經确定傑鵬沒有搶在第一時間通知他,一定也是她的主意。

「我已經做過檢查了,醫生說都沒問題,是我在國外時太累了,才會一回到臺灣心情一放松就昏……」

向陽自顧自解釋着,沒有察覺他已停下腳步,正一臉心疼又憤怒的猛盯着她。

霎時,她無預警地撞上他胸膛——

「噢!」她吃痛地悶哼了一聲。

「怎麽了?」董令皇松閑於,彎腰傾身向前,着急的黑眸仔細在她臉上來回梭巡,一聲又一聲地問:「怎麽了?」

「我的鼻子……」向陽痛到雙眼緊閉,眉頭皺緊。

「我看看。」他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腕,想要拉開她遮住自己鼻子的手,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不給你看,都是你害的。」她悶悶地開口。

「對,都是我害的,讓我看一下。」聽見她賭氣似的指控,他也不反駁,是非全由她,一顆心只為她擔憂。

向陽雙手措着鼻子,和他對看了幾秒,眼淚突然撲簌簌的瘋狂墜落……

見狀,董令皇心急地猛皺眉。

「這麽痛嗎?」他心疼地自責。「抱歉,都是我太粗心才會害你撞到,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好不好?」

她盯着他看,心裏又急又氣,卻又覺得有些好笑。

哪有人因為撞到鼻子一下,就跑去醫院做檢查的?她的胃是比較脆弱一點,但其他地方可沒這麽虛弱。

「我會哭不是因為痛。」

「不是?」

「對不起啦,我之前不接手機,是因為我人在醫院。」向陽深吸口氣後,開始對他坦白。

他聽了,繃緊俊顏,遲遲沒有作聲。

看見他不高興的反應,她頓時慌了手腳,放開原本捂着鼻子的雙手,改抓他的衣袖,望向他的眸子充滿乞求。「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只是……」

「只是什麽?」他的聲音聽起來極冷。

「我希望你能好好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完再回來,所以我請傑鵬不要告訴你,然後……然後……」

「嗯哼?」董令皇輕哼。

她那點心思他哪會不知道。

但她永遠不知道,當他聽見她又昏倒,還嚴重到必須送到醫院時,他整個人變得有多慌恐,他甚至開始痛恨自己,當初為什麽沒有堅持要陪她去領獎,如果他一直在她身邊,說不定她就不會把自己累到昏倒。

董令皇表情郁悶,深深自責。

他應該更小心對待、照顧她的,但他居然沒有。

「然後醫生就說我可以出院了。」向陽望着他不悅的冷表情,心底瞬間慌了,連話都說得亂七八糟。

他依舊不說話,泠冷看着她。

「真的,醫生說我只是因為壓力太大,精神又過於緊繃才會昏倒,跟我的胃沒有太大的關系,真的……」

董令皇見她慎重解釋的可愛模樣,霎時所有不滿與心慌不翼而飛,只留下滿心不舍的情緒在體內蕩漾。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他正色道。

「什麽?」她停住自己亂七八糟的解釋。

「永遠、永遠把自己的健康擺在第一位。」他雙手捧起她的臉頰,憐愛的在唇上落下一吻。

「真的不是胃……」她着急地想再解釋。

「不管是什麽因素造成的,答應我,要陪我一起活到七老八十。」他定定的望着她。

經過這些事之後,這是他今生唯一的祈求。

向陽無法轉開視線,直直望着他,并說出他最想聽到的話,「我一定會活得比你老,如果你很年輕就先走,我就再嫁一次,氣死你。」

聽見她的話,董令皇不急着回應,反而緩緩挑高眉。

「既然我已經『先走』,請問一下,你要怎麽『氣死』我?」這女人的邏輯會不會太詭異了一點?

向陽知道他正在取笑,自己,但她沒有生氣,反而大大松了口氣,因為她知道,他已經原諒她之前的隐瞞了。

「那我就先記着,等到下輩子遇見你時,再好好懲罰你。」她對他笑得很幸福。

董令皇雙臂收攏,将她牢牢鎖進懷裏,嘆息着開口——

「求之不得。」

尾聲

兩年後,巴黎時裝秀——

「董先生來了,快去通知向陽小姐。」

展場外,一個眼尖的助手一看見董令皇的身影出現,立刻通知裏頭的人注意。

時裝秀的後臺,一堆人忙得手忙腳亂,向陽剛上臺致謝,一下臺,法籍助理立刻塞了一罐還溫着的牛奶到她手裏。

向陽摘掉頭頂上的帽子,趕緊接過牛奶喝下一大口,還故意把鮮白的牛奶漬留一點在上唇處。

「他來啦?」她問。

助理對她使了個「你要自己小心」的眼色,貼在她耳邊說:「聽說臉色不太好。」

會好才有鬼!

向陽在心裏偷偷吐了一下舌頭,知道該來的躲不掉,不過,她不怕,現在最大的王牌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裏。

她輕輕笑開,仰頭喝下第二口牛奶時,他出現了。

董令皇簡直不敢相信,這麽大的事情,她居然整整瞞了三個月才通知他?一想到他就忍不住大為光火。

「老公,你來啦。」向陽放下手中的牛奶,甜甜地叫喚。

身旁所有人紛紛走避,眼睛卻都緊緊盯着他們。

「我還不是你的老公。」董令皇板着一張黑臉,一只手霸道地護在她腰部,強行将她帶離這裏。

「我的牛奶還沒喝完。」她趕緊強調。

借故回頭時,向陽眼睛沒看,向擱在桌上的牛奶瓶,反而朝助理使了個眼色,請她幫忙收拾殘局。

「安分點,」他貼在她耳邊低聲警告。「我幫你準備了吃的放在車上。」

「喔。」她乖乖地點點頭。

匆匆上了車,董令皇立刻吩咐司機直奔機場。

「去哪?」

「拉斯維加斯。」他冷冷回應。

突然像想起什麽,董令皇不看她,卻從身邊的小櫃子裏拿出一杯溫牛奶、一小鍋還冒着熱氣的排骨炖蘿蔔蓮藕,還有海鮮香菇熱妙、清蒸桂魚、蔬菜做牛肉,最後搭配一碗糙米飯。

成堆佳肴,頓時把加長型禮車裏的小桌子占得滿滿。

「幹麽?」接過他遞過來的筷子,她也不多間,張嘴就吃。

「給你肚子裏的小寶寶簽一個法定父親。」他回答。

向陽一聽,沒說什麽,只淡淡應了一句,「喔。」

看着她乖乖進食,董令皇胸口原本差點爆炸的怒氣,仿佛被她一張一合的嘴一口接一口吃掉了。

「我現在非常生氣。」但他還是這麽說。

「我看得出來。」她對他笑,嘴巴還有點鼓鼓的。

董令皇冷眼看着她嘴角沾了一滴亮晶晶的汁液,沒轍地輕聲嘆口氣,從懷裏拿出絲質手帕,親自替她抹掉。

「沾到了?」她睜着困惑的水眸。

「早知道懷孕能讓你乖乖吃飯,我會更賣力。」他不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喃喃自語起來。

聞言,她開心地笑出來,「你已經夠賣力了。」邊說邊吃,她一雙筷子沒停下過。

「吃慢點。」他擔憂地皺起眉。

「我才不要,要多吃點,我的寶寶才有足夠的營養。」向陽幸福的嘴角向上彎起。

話一說完,就看見他頓時沉下面孔,她立刻知道自己已經一腳踩中他的地雷。

「你的寶寶?」他冷冷地問。

「你也提供了另一半,所以也是你的寶寶。」她把碗端到面前,遮住自己憋不住上揚的嘴角。

萬一被他看見自己笑得這麽開心,他一定會氣到爆炸!

「真虧你還記得這點,可如果你記得在前幾個月就通知我,我會更感激。」他沒好氣地抱怨。

接到她傳過來的簡訊時,他正站在倫敦奧運主會館的工地前發飙。

原本以為自己設計的大門被做成四不像已經夠荒謬,沒想到她更荒唐,居然把這麽重要的事瞞了他三個月之久。

整整三個月!

他應該寸步不離,緊緊守在她身邊的,可惡。

「如果讓你知道,你一定會馬上飛來巴黎監視我。」她的眼神很無辜。

「是照顧。」他冷着臉糾正。

她不管,繼續接着說:「……然後不管我做什麽,你一定會在我身邊礙手礙腳的,什麽都不讓我做。」

他危險地挑挑眉,「是你自己欺瞞在先,現在居然敢嫌我礙手礙腳?」

糟糕,又踩到地雷。

「我也不算百分之百欺騙,你每個星期飛來巴黎找我時,我都穿很寬松的衣服。」那個應該勉強可以算是晴示吧?

「你本來就偏愛純棉的寬大衣服。」他會猜得出來才有鬼。

「我還故意吃很多。」她又舉證。

「你說那是因為在展場都沒時間吃東西……等等……」他黑眸一眯,突然冷冷地看向她。

「嗯?」她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你該不會因為忙着工作,連飯都随便吃吧?」他問得咬牙切齒。

「才不會呢,你剛剛沒看見嗎?我可是抓緊每一分鐘,不斷補充營養的食物。」向陽連忙擡出他剛剛親眼目睹的證據。

董令皇哼了哼,沒有完全相信她。

乖乖吃完一碗飯,捧起熱湯時,她試探性地問:「你還在生氣嗎?」

「你做了什麽足以讓我消氣的事嗎?」他依舊板着臉。

「我做了喔。」她神秘兮兮地瞅他一眼。「只是還沒跟你說而已。」

「那還不快說來聽聽。」他催促。

其實他哪能真的硬下心腸生她的氣,如果真生她的氣,怎可能會為她準備這些了還親自到這裏逮人?

「遵命,老公。」她笑得一臉幸福。「我剛剛跟時裝界告了假,正式宣布要專心生孩子了。」

「真的?」董令皇有些誼異地挑眉。

「就在你臭着臉走進來的前一分鐘。」向陽取笑。

他深深嘆口氣,小心地将她輕輕攬入懷裏擁着,「我沒想過你的事業心會這麽重。」重到知道他一定會插手管她這次的發表會,居然幹脆把心一橫,瞞他瞞個徹底。

「我只是想把事情做到最好。」

「我知道,滿腦子都是責任的女人。」他擁着她,暗自由慶幸她就在自己懷裏。

向陽喝光最後一口湯,狐疑地看向他,「你剛說我們要去哪?」

「拉斯維加斯。」他又嘆口氣。

為了這件事,他已經提過八百多遍了,無奈她總說不急,如果不是她懷孕,他還真想不出更強而有力的理由成功說服她。

現在的女人都像她這樣嗎?

把孩子看得比丈夫重要……想到這裏,他又忍不住嘆氣。

「我以為自己會馬上被你綁回倫敦住家,沒想到你居然要帶我去玩?」這一點她本人倒是有點意外。

「誰說我要帶你去玩?」他懶洋洋的觑她一眼。

「不然呢?」她不解地問。

「我們也該結婚了吧。」這種事居然也要他來提醒?突然,他又有了想嘆氣的沖動。

「原來是為了抓我去結婚,我還以為是要帶我去度蜜月。」向陽笑咪咪地抱怨,笑眯的眸子裏閃耀幸福光芒。

「你乖乖結婚後,我們就去度蜜月。」他承諾。想度蜜月有什麽難的?

「真的?」她眸底的笑意更濃。

「真的,不過得等你安全生下小寶寶之後。」董令皇訂下日期。

他不想她發生任何意外,她要的蜜月,他會給,時間多長都沒問題,但他必須以她的安全為最優先考量。

「可是我好想趁着懷孕時,來一趟悠悠閑閑的假期……」她輕咬着下唇,眼神期待地望向他。

於是,兩個星期後,有人在世界着名的度假勝地,看見世界首席建築大師摟着時裝界的東方之後,在雪白的沙灘上悠閑散步,兩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笑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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