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傅肖北一路都恝置着他。

已經上了秋,路邊上的柳樹幾乎脫盡了曾覆着身上的葉子,樹枝變得光禿枯白。雨剛停,上面積着的水滴滑落下來,輕飄飄的一滴,正好砸在傅肖北的額頭上。

他一直低着頭,竟然就這樣認為又開始下雨了,下意識地伸手去奪蘇樂手裏的傘,然後用力地将傘面撐開——蘇樂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然後他正好看見一滴明晃晃的水從傅肖北額頭上正中間滑落,順着淚溝流淌。

傅肖北反應過來,立刻惱怒地收起傘,一下子塞回蘇樂的手裏。

只是擡起頭的時候,又一下子墜進了蘇樂含着笑的眼睛裏,腳下的步子立刻就又快了幾分,看上去氣鼓鼓的。

蘇樂忙小跑了兩步跟上他。

兩個人一起回到家。

午飯時候,傅肖北對着一條魚一籌莫展。

那條魚在案板上死命掙紮,它用盡了全身解數,用完了全部力氣,也只是讓自己的魚尾翹起,魚肚也連帶着往上頂,挺個身,就又迅速跌了回去。撲騰了片刻它又有些累了,便用一雙沒有焦距的眼睛看着傅肖北,像是渴望他給個痛快。

傅肖北舉着菜刀,跟它對視着,一時不知道從哪裏殺起。

五分鐘之後他認了輸,揚手便把它扔回水池,随便炒了個青菜了事。

回屋的時候,蘇樂還呆在角落的墊子裏,頭靠在牆上看窗外的雲。

“去那屋。”傅肖北坐在床上脫褲子,“別在我眼前晃。”

蘇樂轉頭的速度很慢,像是大夢初醒,又緩慢地搖頭。他沒說話,垂下頭想了想,随後站起身,走到傅肖北面前跪了下來。

——他把自己發燙的手掌覆在了傅肖北的膝蓋上,把兩只手都用了力氣,認真按摩傅肖北的小腿,捂他的膝蓋。

灼灼的熱度在一瞬間湧了上來,傅肖北感覺自己的所有神經末梢都像是集中在了蘇樂手掌下,它們幾乎是在舒服得雀躍。

如此簡單的動作不足以緩解他的疼痛,心裏卻完全不受他控制地頓時生了歡喜的感覺。這個苗頭讓他煩躁不安。

“滾。”傅肖北立刻站了起來。

“我不過去!”蘇樂說。

火苗越蹿越高,最終點燃了他的怒氣。

傅肖北臉上不動聲色,只是立刻就彎下腰——他幾乎是将蘇樂扯起來了,随後把他用力地往外拖——這不困難,因為蘇樂比他想象的更輕,甚至這個扯拖動作幾乎不廢他什麽力氣。

蘇樂被拽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找到了救命稻草,立刻就用擡手扒住門,手指的骨節都泛着白。

“松手。”傅肖北皺起眉。

“我不想去。”蘇樂的眼底浮着一層不易察覺的驚懼。

傅肖北太陽穴上血管暴起,血液迅速湧了上去。蘇樂手上的力氣越大,他拽着蘇樂手腕的力量也越大,蘇樂根本不能與他抗衡。

就好像那個房間裏有的不是陽光,不是柔軟的床,而是能吞他血肉,要他命的怪物。

“快點,我不想跟你廢話。”傅肖北沉下聲音,一字一句地說。

他定定地站在牆邊,看着蘇樂幾乎将自己的身體貼在門上的樣子——蘇樂是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那個門上了,手死死地往裏摳,将指甲固定在門玻璃和門體中間的狹窄縫裏,那單薄的甲體都已經往外翹,淺淡的血絲一道接一道地出現。

幾個指甲的邊緣已經開裂。

十指連心,他也像不知道疼。

“我真的不想過去。”蘇樂仰着臉,與傅肖北僵持着,聲音帶上了哀求,“肖北……”

傅肖北跟他對視了片刻,蘇樂的手越摳越用力,骨節都泛白,沒了血色。幾秒鐘之後,傅肖北到底先松了手,他閉上眼睛——蘇樂奪回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然後迅速地跑回了傅肖北的房間裏,像是落荒而逃。

傅肖北看着他的背影,重重地嘆了口氣,随後走到廚房把炒好的菜端到了桌子上,打算回去叫蘇樂。

蘇樂已經把他睡覺的墊子拖到角落裏,正用手臂環抱着自己的小腿,額頭抵在膝蓋上。

“起來。”傅肖北低聲說。

蘇樂扭過頭不去看他。

傅肖北只好走過去。

“我真的不想去那個房間。”蘇樂輕聲說。

傅肖北站在他面前,不應他的話。

蘇樂擡頭看着他,猶豫了片刻,就直立起身體,扒下了傅肖北的褲子,打算給他口交。

那地方軟趴趴的,蘇樂認認真真地伸出舌尖舔舐。

傅肖北推開他的臉,再開口時,聲音已帶着幾分無奈,“行了。”

蘇樂的身體驟然放松,坐了回去,悶悶地“嗯”了一聲。

午飯過後,傅肖北看着蘇樂吃完藥就出了門,直到晚上才回家,終于如願以償睡在原處的蘇樂正安睡着。

——傅肖北抱回來只狗。

一只小小的金毛犬,它跑過去,輕輕舔了舔蘇樂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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