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傅肖北坐在飛機上的時候,才想起來沒把銀行卡的密碼給蘇樂。
走得匆忙,連備用鑰匙也沒告訴他放在了哪裏。
這個念頭讓他心裏發慌。
飛機已經起飛,蘇樂連手機都沒有,除了自己回家之外根本沒有別的方式能聯系上他,他當然也聯系不上別人。這要是出點什麽事……
傅肖北身上的冷汗立刻就下來了。
卧室櫃子裏面倒是還有一點現金,就這幾天的話還算夠用。
這麽多年應該也學會做飯了——不能把廚房燒了吧。
鑰匙就放在門上面,應該能找到的,原來他倆的備用鑰匙就這麽放。
“傅總,怎麽了?”身邊的助理見傅肖北狀态不對,小心翼翼地問。
傅肖北立刻說,“把行程壓一下,一個星期之內回去。”
沒事的,能有什麽事。
傅肖北想,都那麽大的人了,哪能還跟原來似的,像長不大一樣。
蘇樂一直就丢三落四,東西到處亂扔,然後再像沒頭蒼蠅似的到處找。
動手能力也極差,每逢做飯必燒鍋,銀色的鍋底每每在他手裏就會覆上一層刷都刷不掉的黑。
當年傅肖北常年打球鍛煉,身體底子很好,不容易生病,但是一旦生病就很嚴重。
他在大學期間發過一次燒,半夜的時候已經燒到了四十度,迷迷糊糊地叫蘇樂起來,額頭燙得能煎雞蛋,然後捂着胃去廁所吐,深綠色的膽汁都吐出來了,頭發都被冷汗浸潤的,身上的睡衣也濕透,手虛弱地扶着牆。
這一下子差點沒把蘇樂吓死,立刻翻身起來,襪子都沒穿齊呢,就連夜背傅肖北去醫院。
外面偏偏下了雪,路燈把鋪滿雪的地面照亮,上面分明還覆着一層薄薄的冰,難走極了。傅肖北趴在蘇樂背上,灼熱滾燙的呼吸噴薄在他的耳根,尚有力氣和興致去親親他的耳垂。
這樣的天氣哪裏還有出租車?
蘇樂站在路邊攔車,但是沒人理他。
傅肖北在他背上咳嗽,呼吸的聲音像是潮水,難受極了的樣子。
“寶貝你別怕啊,沒事的。”蘇樂握住傅肖北的手安慰他,小聲安慰他,“醫院近,我背你去,咱們速度很快的。”他急得眼睛都紅了。
傅肖北這時候還能笑出來,他嘴角翹起來抱住蘇樂,聲音低低地說,“不知道誰在怕,可能胃腸感冒或者腸胃炎而已,你有什麽可哭的啊。”
蘇樂拍拍他的手一言不發,背着他艱難地往醫院跑去。
傅肖北躺在醫院裏吊水的時候,蘇樂才松了口氣。他雙手和臉頰被凍得紅腫,剛剛出門的時候只記得給傅肖北穿戴整齊,圍脖帽子手套都戴在傅肖北身上。
醫院裏很暖和,蘇樂坐在病床邊搓搓手,然後趁周圍沒人注意這裏,在傅肖北唇上飛快地“啾”了一下,傅肖北本來也沒睡着,被親了之後還扭過頭去偷偷笑起來,手也握住他的手。
他得了肺炎,生病的人都格外脆弱,尤其身邊還有相愛且依賴的人。
傅肖北住院期間連續吃了三天醫院食堂的飯,便有些不高興了。他嘴唇幹燥,臉色發白,說話的時候都有氣無力的。
他樣子不滿,其實是在撒嬌,拉着蘇樂的手不放,“你以後能不能學着照顧我,從來都是我做飯給你吃,什麽都是我做,我不想生病還要吃食堂。”
蘇樂自責地眼圈又紅了,柔聲哄他,“好,以後家務都我做,今天回去就學做飯,你別生氣呀。”他百依百順,結果當天晚上回家就燒了兩口鍋,廚房的瓷磚被熏黑一大片。
傅肖北痊愈回家之後,只好無可奈何地再次拿起飯鏟子。
蘇樂過了這麽多年也不會做飯,早些年是叫傅肖北慣得不知道東南西北,後來在生也在活,但是生活兩個字湊在一起,卻與他搭不上邊。
他從外面回到傅肖北家,面對着緊閉的防盜門時愣了會兒神。
略一思忖,便擡起手在門框上摸了摸。
從左面摸到右面,一手的灰——一枚銀色的鑰匙被安然擺放在角落。
把鑰匙放在桌邊,他起身去把泡好的方便面扔掉。
然後生了火。
現在他應該好好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