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良惹禍犬

江晏微一揚眉,似乎被他的反應逗到, 忍不住揶揄:“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表演的人都不怕, 你一個觀看的怕什麽?”

宋彩頻頻搖頭:“他不要臉我要臉啊!”

江晏撇撇嘴,心道罷了。于是手一揮,後頭的景色直接被黑色霧氣籠罩,只剩下那男人的一張臉。

宋彩的叫聲已經驚動了男人,他渾不在意地從床上起身, 蛇尾變成了人的雙腿,就那麽赤身裸體地走到了兩儀鏡前。

江晏與他對視,道:“久仰啊,蟒王。”

對方正是蟒王眦昌, 見狀疑惑了一瞬, 道:“你是何人?如何會拿到兩儀鏡?”

江晏:“毀你黑市之人。”

眦昌瞥了一眼背過身捂着眼的宋彩, 了然:“沒錯,本王見過這小美人, 鬼甲要把他先獻給本王。唔, 倒是姿色甚佳。”

他挑釁地吐出長信,露出猥瑣表情:“怎麽,鬼甲那廢物跑了, 由你親自護送小美人過來?也好,本王正要跟你清算之前的帳。”

宋彩聽不下去了,猛地轉過身:“你可別湊表碾了,老子這回就是去要你狗命的, 洗幹淨了脖子等着吧!”說罷還做了個割他脖子的動作。

他自以為這動作很霸氣,朝江晏使了個眼色,誰知江晏不但沒有任何表示,還把臉偏轉了十五度,似乎為他感到羞恥。

宋彩把頭一扭就坐回了地上,繼續戳那個螞蟻洞——感情嚴重受挫。

江晏從不與龌龊之徒做口舌之争,這回卻多說了兩句:“怎麽,身為半妖族的亞王,你不住在大澤宮麽,被趕出去了?”

眦昌眉頭一擰,惡狠狠道:“你竟然利用兩儀鏡定位我的住所,卑劣小人!”

江晏被他這邏輯逗樂了,大笑起來:“怕的話就早些收拾好鋪蓋卷,你不是有許多泥窟麽,随便找一個躲起來便是。”

眦昌怒火上湧:“你!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言不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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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又是一番大笑,手一揮便将鏡面影像換了。

宋彩見他透露了自己的目的,忍不住道:“你就不怕他真跑了?到時候咱們還怎麽找他,不白白浪費時間麽。”

江晏卻渾不在意:“他好歹也是半妖族的亞王,要是就這麽被吓跑了,以後還怎麽擡頭見人?何況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倒确實是這麽個道理,要真是直接去了大澤宮恐怕才是浪費時間。宋彩不說話了,托着腮去給蘑菇翻身。

江晏對着鏡子連續換了好幾輪影像,最後手掌虛握,兩儀鏡便化成了小巧一塊,鏡面也變成了普通的金屬面。他遞給宋彩:“收着吧。”

宋彩的氣憤消失無蹤,接過兩儀鏡就塞進了袖兜裏,沖江晏露出小白牙。

江晏道:“沒有找到千重心的位置,是繼續等還是先走?”

宋彩想了想,憑江晏的本事都觀察不到千重心的位置,至少七成可能是她真的不在現實世界裏,應該還被困着。便道:“繼續等,不然我不放心。”

一聽這話,江晏的臉色變僵了。

他沒說什麽,只是把宋彩戳起來的一個蘑菇搶了去,吹了吹就扔進了自己嘴裏。吃完一個又吃一個,像是不把每個種類都嘗過來一遍就不甘心似的。

宋彩啞然,見他嚼得毫無心理壓力,問道:“好吃嗎?”

江晏搖頭:“如同嚼蠟。”

宋彩:“那你搶什麽,這是給我自己吃的,你可以吃那個大螞蟻。”

江晏沒理他。雖然大妖是不會中毒的,但嘗毒的能力正常,試出蘑菇無毒之後就把細竹枝扔還給了宋彩。

宋彩接過竹枝,露出笑容,卻聽江晏道:“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你額頭上的那個文字是什麽意思?”

“嗯?”宋彩摸出縮小後的兩儀鏡,照了照,開始胡扯,“沒什麽特別的意思,就好看嘛,找刺青師傅弄的。”

江晏:“找哪兒的刺青師傅弄的?”

宋彩:“那我哪裏還能記得,就我老家那邊的,逛街的時候随便找的店鋪。你問這個幹嘛?”

江晏:“沒什麽,只是覺得它最近好像有點褪色了。”

“是嗎?”宋彩又照了照,“我沒大在意,褪色了?”

他不是沒大在意,而是根本沒在意過。

從一開始穿進來宋彩就沒怎麽照過鏡子,洗臉的時候水裏也只能看到個大概,也就今天看得清楚了些。按理說這種系統配置的紋印應該不會褪色才對,江晏搞不好記錯了。

肚子又咕嚕咕嚕叫了兩聲,宋彩饑腸辘辘,戳起一朵小香菇放進了嘴裏。

嗯,雖然沒有調味料,但純天然的菌菇香氣很富足,還是不錯的。

剛咽下肚,就聽系統冒了出來:

「親愛的爸爸誤食毒粉魔芋,剩餘生命力700,600,500……」

“橋頭麻袋!!!”

宋彩崩潰:“這是毒粉魔芋?少诓我!這就是一朵香菇,化成灰我也認識,你不能濫用職權胡作非為啊!”

「這是毒粉魔芋。」

“是香菇!”

「毒粉魔芋。」

“……”

宋彩的生命力在胃絞痛中持續暴跌,僅剩最後一百時終于恍然大悟。

“狗系統,你這段一直拿系統崩潰來威脅我,現在又強行派毒,你是不是盼着我死?!”

系統的聲音變得遙遠,仿佛暮鼓的尾聲。

「親愛的爸爸,你該回去了。」

……

宋彩沒想到這次醒來情況會那麽糟糕。

他躺在醫院裏,睜眼時虛弱得連看周圍人的身影都覺得模模糊糊。陳蔚然似乎一直守在他身邊,臉色很差,見他醒來時驚喜地說了什麽,但宋彩聽在耳裏只覺得頭痛不已,并不能聽得真切。

陳蔚然叫了醫生來檢查,各種儀器往他身上試,好半晌之後終于恢複了大部分的知覺。

“到底是怎麽回事?”宋彩就着陳蔚然端水杯的動作,低頭抿了幾小口。

陳蔚然很明顯愠惱得不行,又不忍心大聲,便努力壓下聲調:“還說呢,我真想問問你是怎麽回事,怎麽睡了一覺就醒不過來了?太姥姥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擔心你。”

宋彩:“太姥姥他們人呢?我睡了很久了?”

陳蔚然:“三四天了。老人家想在這兒陪護,一把年紀身體哪能吃得消,所以我叫他們先回去了。你別擔心,我請了假的,不礙事。”

宋彩很愧疚,跟他又是道歉又是道謝,可自己到底是怎麽回事又說不清楚。

猛然想起大雁,宋彩急忙問道:“我家狗子怎麽樣了,誰照顧的?”

陳蔚然半帶着埋怨說:“你倒是有精力操心一條狗,也不看看我的黑眼圈……放心,大雁跟着姥爺呢,我給它買了狗糧和罐頭,它吃得好睡得好,可比你健康多了。”

“大雁吃狗糧?”宋彩不可思議,“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不行,我還是盡快出院吧,我得回去看看。”

陳蔚然哪能讓他就這麽出院,硬逼着進行了全身檢查,聽到醫生說幸好蘇醒算及時,沒有造成明顯的器質性損傷或後遺症的時候才稍稍放了心。

宋彩明白了一些,難怪狗系統想讓他死了穿回來,原來這邊的身體快要衰竭了。

這麽一想還真有點後怕,虧得狗系統有良心。

傍晚,陳蔚然幫忙辦理完出院手續之後開車載宋彩回了家。

家裏的兩個小老太太一見宋彩回來激動壞了,一個搓他的手一個摸他的頭,那動作就和他撸狗時差不多。宋彩一再解釋自己已經沒事了,沒有絕症,也沒有因為長年不孕患上子宮癌之類的,最後還是在陳蔚然的幫助下才得以進入自己的房間,把小老太太的聲音暫時隔絕。

陳蔚然口中那個會吃狗糧和罐頭的大雁正老神在在地蹲坐在他床上,目光頗有深意,叫他這個半拉子主人看了實在難以理解。

不過,怎麽着都算是好久不見了,于是宋彩面帶微笑,張開雙臂撲抱上去:“寶寶啊!爸爸回來啦——”

那一剎那,大雁的表情相當複雜,嫌棄,抗拒,甚至帶着點畏懼,平時總是半眯半睜的眼睛這會兒瞪得滾圓,連罕見的眼白都露出來了。

光是抱還不夠,宋彩把大雁壓在床上好一通折騰,又是撓肚皮又是捏肉墊,氣得大雁龇牙龇了好幾次,差一點就下口咬了。

陳蔚然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提醒道:“你當心,好幾天沒見,保不齊它已經不認識你了,鬧急了會咬人的。”

宋彩自信滿滿:“不會,別看我家大雁長相兇狠,其實性格很溫和的,出門連小母狗都不敢接近。”

被宋彩拐帶出來的大妖王此時受困于狗身,無奈地想:你恐怕是對我有什麽誤解。

宋彩留陳蔚然在家吃了晚飯,本沒打算再叫他留宿,陳蔚然卻擔心他的身體,非要留下來觀察一夜。于是宋彩給大雁洗了澡,又換了套新的床單,防止床上有狗味兒或狗毛。

兩人躺下以後大雁又爬了上去,被宋彩抱着擋在最裏側,說道:“我家地方小,叫你跟我擠一床還真是有點過意不去。”

陳蔚然枕着自己小臂,按掉大燈的開關,說:“那有什麽,大房住慣了,住住小房子也挺惬意。”

宋彩:“……我是對大雁說的。”

陳蔚然沉默了一陣,突然翻身把宋彩壓住,往他咯吱窩裏撓:“你再說!好你個宋小彩啊,長本事了你!”

宋彩:“哈哈哈哈!我開玩笑的!哈哈哈哈……”

兩人這麽鬧騰着,旁邊的大妖王差點當場着火,一聲不吭闖進了兩人之間,愣是用後背把陳蔚然撞了回去。

陳蔚然看不清楚,“呵”了一聲:“吓我一跳啊,宋小彩,你的狗真不得了!”

“是嘞,我家大雁見不得別人欺負我!哈哈哈!”宋彩順勢去摸大雁,恰好摸到了龇出來的狗牙,濕涼涼的狗鼻子戳在了他手心。

“呀,大雁真生氣了,我摸到獠牙了!”宋彩扯了張抽紙擦掉掌心的水漬,又摸到大雁的腦殼上,安撫道,“乖寶寶不生氣,咱不跟他一般見識!”

方才那一下,靈敏的狗鼻子分明聞到了宋彩掌心的淡淡清香,是沐浴之後的氣息。這氣息準确地傳達到了大妖王那裏,竟叫他一陣失神。

親吻掌心是十分親密的舉動,所以人們普遍不喜歡被旁人捂嘴,意識到有掌心飄過來時還會本能地往後縮。

大妖王當然不是故意去親吻宋彩的掌心,叫他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由此想到的——他與宋彩之間數次無意中超過了這種親密程度的接觸,比如擁抱,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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