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老爺子病發

莊算出面買自家的房子, 老邝那邊哪裏敢收錢？直接大筆一揮，莊算看上的戶型就再也不會出現于公衆眼前。而且老邝說自家總裁來住絕對是項目的活廣告，怎麽可能收費？連什麽成本價對員工出售都免了，直接是贈送。唯一訴求是, 莊算将來喬遷新居的時候, 能允許其他鄰居知道這個消息。

莊算實在過意不去，卻耐不住老邝一哭二鬧, 只好答應了這個懇求, 另外一次性繳納了五十年物業管理費。

物業公司雖然也是地産公司的下屬子公司，卻因着還沒有實際上入住交房的項目, 所有人員都是帶薪培訓, 一直靠地産公司貼補。莊算願意是由地産公司本部補貼物業公司, 結果豪宅事業部那邊非要承攬這個負擔，還說什麽物業公司的高端培訓為的就是将來豪宅項目的運維，怎麽能再讓莊總裁投錢。

莊算這才理直氣壯交了五十年物業費明晃晃補貼一下物業公司。

沒想到這個不經意間的小舉動, 激發了豪宅事業部相應銷售人員的靈感。他們正發愁用什麽名目來合理合法化解熱情過度的客戶們, 不斷攀升的買房定金。光靠着精裝修預約預付這顯得有點太單薄了, 提前預交物業費的手段無疑又開拓了新思路, 頓時心照不宣的流行起來。

莊算連買房自住都花不出去大錢，有苦說不出。好在還有鄭通這邊品牌百貨的主動靠攏能支撐。別看在買房子上面鄭通不在乎價格, 畢竟也只是幾千萬的事, 在落大百貨的時候鄭通整個人畫風一變, 據理力争。

不僅對商業的體量規模，項目整體風格形象等方面吹毛求疵, 對內部空間劃分、機電配套等設施都有明文量化的規定，林林總總幾百條一厚本所謂選址技術條件丢過來，白有賢看的一陣陣發蒙。

莊算在現實世界裏作為專業設計人員, 當然是見識過這些刁鑽要求的。別說是門類齊全的大百貨，便是一家小小的金拱門，對于選址之後門店的各種裝潢改造都有特別細致的要求，不只是明面上看得見的色彩搭配用料設備，還有線路承載力、消防以及各種看不到的技術上的門檻。所以并不是随便一個沿街商業

鄭通能立刻丢出來品牌大百貨進駐的技術手冊，一是與他們品牌綁定的各類商戶已經形成了穩定合作與規模化輸出；二是他們在全球做了很多類似項目，早就總結好了一套現成的東西，比零散改造七拼八湊能節約大量的時間。特別是項目土建還沒有施工前，拿到了這樣的技術手冊，就意味可以定制化設計。大大節約工程整體的成本投入。

莊算能看出鄭通是很有誠意的。

可人家也很有商業手段，也很清楚當地的經濟水平尚未達到這類高端大百貨進駐的最低線。說白了就是當地人窮，能上這種高端大商場消費的人流量，在最初的兩三年根本支撐不了人家的盈利。因此鄭通開的條件是，在商場土建竣工驗收之後兩年的免租期。免租期是包括內部精裝修的時間，也包括大百貨試運營的時間。在免租期內進行重新評估，撤換掉不盈利的項目，逐漸引入國內的高端商戶，免租期結束雙方再協商确定未來的長期租金。

簡單講，鄭通在國內想做一個适應國內消費水平的高端大百貨試驗品。在一線大城市他們已經布局了幾家，那些城市消費人群國際化很高，商戶基本不用做什麽修改調整。而下沉到二三線城市的時候肯定要做變化。

“為什麽要下沉到二三線甚至是四線城市呢？”莊算好奇的問了一句。

鄭通坦言：“國內與境外不同，最近幾年電商發展迅猛，快遞行業更是效率高的驚人。我們經過研究預測，未來十年甚至最快五年，實體商業會受到很強的沖擊，會有更多的客戶沉迷在網購裏，而非去逛商場。但是在一線城市輝煌的品牌大百貨已經樹立起了高端的形象，是經濟相對落後一些的城市去大城市旅游必逛的目的地，倘若能開在他們的家門口，自然還是能有一定的流量的。這樣的下沉或許比品牌林立的大都市更能先一步搶占市場。”

莊算稱贊了幾句，又憑借後世的一些經驗提醒道：“其實電商與實體商業之間并不是完全競争和敵對的關系。網絡上只能是看得

鄭通聞言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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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算侃侃而談道：“一代的百貨就是單純賣東西，我們帝都的原生态百貨大樓就這樣子，是放大的供銷社，追求品種齊全。後來引入了發達國家的模式，搞出來二代百貨。地下層引進一家超市，一層賣化妝品和金銀飾品，二三層賣男女服飾，四層裝入兒童服飾玩具和體育用品、床上用品，五層是個食堂大排檔，除了地下室以外，越往上租金越低。這種商場千篇一律，高端的可能就是東西賣的貴、商戶來自國際而已。

但是随着電子商務的崛起，人們能用更便宜的價格買到同樣品質的東西，還送貨上門，去商場更多的行為是試穿一下記下型號，累了到五樓吃個飯，臨走前到地下一層超市裏買點日常用品，大宗的消費都發生在網絡。那商場裏的商戶們靠什麽盈利呢？也許只有是國際化大品牌的商戶，在國內買不到原裝正品，将來受到的沖擊能少一些……”

“莊總說的對，我們也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而且無論商場是否高端，肯定都是需要人氣。我們也希望能有足夠的項目和商戶吸引人氣，您說的體驗感很重要。”鄭通激動的應了一句，

“我們內部也在探讨如何增強體驗感，比如在每一層都設置餐飲商戶，比如允許一些娛樂項目特別是所需場地并不是很大的兒童娛樂、兒童教育等吸引人氣。無論國籍是哪裏，只要是華人對下一代就特別舍得花錢。娛樂也好教育也罷，給孩子花錢，比給女人花錢更難以拒絕。”

鄭通這樣說的時候，身旁的美女小小撒嬌一番，卻并未插嘴。她一身的名牌價值不菲，但她更感興趣的是一個家，一個孩子。哪怕那個孩子或許無法被承認身份，但絲毫不影響源源不斷的撫養費支撐她後半生悠閑滋潤的生活。

繁衍子孫，是大多數華人與生俱來的念想。甚至如莊算和白有賢這樣的同性伴侶，也會考慮

只是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并不會對每個孩子都能一碗水端平。

莊算和白有賢與鄭通聊得興起，商機無限，在四合院的劉家大宅子裏，氣氛卻凝固到了冰點。

劉宏被劉家老爺子召喚，連夜趕來帝都。他以為會得到如往常一樣的贊許，誰料踏進了老爺子的書房，就好似盛夏季節突然進了冰室，在老爺子深邃的目光逼視之下，他的身體控制不住顫抖，精神無來由的緊張。

頗具諷刺意味的是，劉宏下意識坐在了上一次白有賢來的時候坐的位置。

劉家老爺子沒有寫字，寬闊的書案上空空如也。以往還會在房內伺候的茶藝美女或者是垂手肅立的侍從也不見了影蹤。

“宏兒，最近這幾年你經常給一個叫白有賢的年輕人轉賬，少則三五萬，多則四五十萬，是為了什麽？”劉家老爺子一開始并未說破，而是話中有話，看看劉宏的腦子究竟能否自己轉過這個彎。

如果不是白有賢在之前電話裏提起一嘴，劉宏現在肯定還死不承認私生子的事情。現如今他以為勝券在握，許多事也終于能拿到臺面上和老爺子提一提了。他将脖子一梗，鼓足了勇氣解釋道：“爸，白有賢是我的私生子。給他錢，是因為他在幫我做一些事情。”

劉家老爺子望着愚蠢自大的兒子，輕輕嘆了一口氣。自己養大的兒子都是什麽德行他當然清楚。不能說劉宏有多蠢，只能說是比其他幾個兄弟平庸一些而已。但是生長在劉家，見識過那麽多，野心肯定是有的。

很早以前，劉家老爺子就定過調子，家主之位能者居之，不是什麽嫡長制度，便是私生子也能參與。好在老爺子的私生子很有自知之明，從未參與這種高難度的角逐，甚至甘心吃着分紅，連正經的實權職位都不要，免得被派系鬥争波及。

而劉宏不同，才智有限，野心卻比其他人更大。尤其是發現了白有賢這個好用的私生子之後，被別的兄弟擠兌的幹不下去的項目，甩脫不掉難啃的骨頭，全都奇跡般的扭虧為盈了。如果這個時候，劉宏能眼光更高一些，将白有賢拉入到劉氏集團之內發揮更大的作

即使今天，終于迫于無奈承認了白有賢的存在，依然絕口不提白有賢的本領，劉宏只反複說白有賢年輕，又是那樣貧寒出身，眼界和能力有限，能成事也是因着劉宏這邊的資源和指導支持而已。

“那麽為什麽放白有賢去了莊氏集團，而不是讓他進入你旗下的企業呢？”劉家老爺子質問了一句。

劉宏當初不是沒想過拉攏白有賢進入自己的公司，任何職位只要是白有賢覺得能勝任的，他都可以考慮運作委派。可惜白有賢根本看不上，口口聲聲說比較喜歡地産開發做點實業，對于劉宏那些賣金融衍生品放高利貸的公司沒興趣。

“爸，我的幾個兄弟都是人精，白有賢若公然出現在我名下的企業，他們早晚能查到那個污點，用這事擠兌我。我倒是無所謂，我怕白有賢面子薄受不住，被他們欺負了。所以，才一直瞞着，也不敢告訴小娅他們。畢竟他們母親還在，我當初也是一時精蟲上腦，對白有賢的生母壓根沒有感情。否則也不會這麽多年不聞不問呢。”

劉宏說這個的時候毫無心理負擔，劉家老爺子就有不止一個私生子，沒孩子的情婦更多。上行下效，比起老爺子，劉宏覺得自己還是潔身自好的呢。他這會兒還在猜測，老爺子隐隐的怒火是為什麽，按說私生子這種事根本沒什麽大不了的，難道是害怕當年白有賢的母親是非自願的污點被曝光？

白有賢的母親住在精神病院那麽多年，最近剛死了，活着的時候都未必能說什麽，死了更是死無對證。白有賢也是個識時務的明白人，否則怎麽會幫着他這個親爹做事呢？唯一能利用這個污點做文章的大約是他那些豺狼虎豹的兄弟們。

劉家老爺子不用問也知道劉宏的腦袋裏想的是什麽。這麽多年了他們兄弟之間明裏暗裏争奪資源，用些不光彩的手段互踩時有發生，卻都不敢撕破臉。若真攀扯出了犯罪的污點，波及的就不是一個人的榮譽，而是劉氏的顏面。因此，劉宏篤定這事不會曝光，哪怕有個別兄弟想不開了拿這個說事，也

可這一切是建立在劉家老爺子還打算挽救劉宏的基礎上。一旦發現了更大的利益和交換空間，一旦劉家老爺子要争取的是白有賢的歸心，那麽犧牲劉宏，犧牲一個早就想扔去釣狼的棄子，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劉家老爺子一直在檢讨自己對下一代教育的失敗，是因為自己大包大攬太強勢，還是他們天生就都是庸才。第三代更是懦弱纨绔，只知道享樂。稍微有點才幹和腦子的偏偏是女孩子。

劉娅是孫女裏出挑的，被劉宏賣給了吳家，也算是有點用處。白有賢這個私生子更是才智超群，卻被劉宏私藏。是因為父輩的無能，子女們的危機感才會更強，才會更努力，才有機會更迅速的成長起來麽？

劉家老爺子将話題引向今天的重點：“這一次拍地，是你授意，讓白有賢促成莊氏拿下了項目麽？”

“是啊。”劉宏想也不想，還以為是表功，其實卻把雷頂在了頭上，“吳天佑那個小子總是想一出是一出，以為能搞來八千萬就可以自己出頭做事了。吳家二老都不同意，也讓我幫着勸導一二。這個節骨眼上，集中火力攻下新城的地趕緊找人接盤才是。還想着往老城區扔錢，政府都要搬到新區了，老城區将來留下的都是買不起新房子的窮人，能有什麽前途……”

耳聽着劉宏喋喋不休的吹噓着自己的先見之明和卓絕的控制能力，劉家老爺子的心髒病差點真的發作，從這一點上看，劉宏和白有賢父子，還真是有點神似，都能随随便便讓劉家老爺子動氣。一個是蠢的可以還不自知，一個是過度自貶甘心被利用。

劉家老爺子拿了一顆藥丸吞入嘴裏，按了一下桌子下面的電鈴，立刻就有侍從推門進來聽候指令。

劉家老爺子說：“帝都這裏越發燥熱，害得我頻頻發病。你們盡快安排，我要去延慶山中的別墅療養，讓宏兒陪我去，在膝下盡孝吧。”

在劉宏還沒琢磨過味兒的時候，他已經被收繳了對外聯系的一切工具，跟着老爺子去了延慶的山裏“療養”。

第二天白有賢就知道了消息。并不是白有賢多麽關心劉宏，而是劉娅與劉宏突然失聯，急的四處問情

白有賢當然只能是敷衍着安慰幾句，挂了電話就将這個異常的情況告訴了莊算。

“算算，上次我去見老爺子，他激動的時候有病發的征兆，吃了藥才算是緩過來。不會是劉宏太蠢，将老爺子真的氣病了吧。老爺子怕劉宏再出來禍害別人，又打算向我賣個好，幹脆趁機軟禁了他？”

莊算推測道：“你上次騙了劉宏五十萬，将雷扔在他頭上就已經想到這個情況了吧。劉家老爺子暫時還不會對劉宏講那些以其為餌布局吞吳家的勾當。所以，吳家沒有拍成地，竟然是劉宏自以為是造成的，劉家老爺子還不氣成內傷？為了防止劉宏再出來瞎攪合，他這會兒‘失聲’了，多半是老爺子故意的。因此老爺子近期應該是要收網，一鼓作氣吃下吳家了。劉宏接下來的作用，大概率就只剩下為了籠絡你而存在了。”

“別忽悠我了。我壓根沒有按照老爺子期待的辦事，一直唯你是從，吃着軟飯不亦樂乎的。老爺子眼睛瞎了還想要我這種孫子？他那麽多兒子孫子的，且顧不上我這種呢。”白有賢不以為然，“我只用稍微有點耐心，安靜等着，等老爺子吞了吳家，肯定要丢出一個背鍋的，劉宏到那時候會被徹底抛棄，被吳家記恨，衆叛親離。這足以告慰我母親在天之靈了。當然更理想的是也讓劉宏生不如死，一直住在精神病院裏忏悔。”

在莊算眼中，白有賢那麽優秀，自然是最好的。劉家老爺子又不是傻子豈能不珍惜白有賢，不争取白有賢的加盟，甚至是栽培白有賢繼承家業都有可能的。但白有賢自己不當回事，看不上藏污納垢的劉家，莊算自然不會硬推着白有賢沾染劉家那鍋粥。

就算劉家老爺子手段高明，能迅速吞下吳家的資本，到劉氏內部仍需要時間分贓消化。利益該怎麽分配，兄弟幾個如何争搶，都是一場不見硝煙的戰争。劉宏頂雷背鍋，他那一攤子也是錢啊。他那些兄弟們可不是吃素的，趁他不能“自理”的時候将他名下那些産業瓜分幹淨肯定不會手軟，劉宏

幾天之後商界發生了一件大事，自建國後縱橫商海幾十年的吳家因為積年累月的債務和幾個大項目的虧空，資金鏈突然斷裂，牆倒衆人推，竟然開始大批量賤賣資産大規模收縮業務。雖然并未破産，卻也元氣大傷。

以極低的價格接手吳家那些優質資産的是劉氏集團。有人說是兩家聯姻，劉氏無非是幫扶一下姻親。其實大家細細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吳家被有預謀的推入深淵，幕後黑手究竟是誰，當然是與得利最大的劉氏集團脫不開關系。

大事發生的前前後後，劉氏集團掌門人劉家老爺子因着身體問題在郊區療養，看似不問世事，身邊跟着的只有一個兒子劉宏。

外界傳聞劉家老爺子雖未明确退隐，卻已經有了傳位的意思。療養的時候，大的決策指令都是劉宏從旁協助往外傳達。

吳家吃了大虧，不服氣的找上門來，劉家老爺子則立刻推了劉宏出來解釋。

被親家罵的狗血淋頭，從最開始用手段逼迫聯姻訂婚，一直到現在圖窮匕見吞了吳家那麽多資本，居心險惡，罄竹難書。被女婿吳天佑指着鼻子罵小人僞君子。甚至連親生女兒劉娅也痛哭流涕的指責劉宏心狠手辣，不顧女兒的幸福。

裏外不是人的劉宏直到此時才終于想明白了前因後果，可惜沒人聽他說什麽。劉家老爺子當衆宣布，說劉宏瘋了，強制将他扭送到了國外某座孤島上一家防範級別超高的精神病院接收治療，根據他現在的“病情”，預計第一階段療程就需要十年以上。

劉家老爺子适當的補償了幾百萬給劉娅出嫁添妝，打發走了吳家那些人，不得不“帶病”又回到了帝都，一切照舊，繼續主持劉氏集團的日常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