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要說這宮裏頭的皇子皇女之中,地位最尊崇的,自然是太子燕承钰,他從出生起,便是燕國太子,二十年來,其他妃子所出皇子皆不能撼動他地位半分。

最叫長輩疼愛的,自然是越容,皇後懷她就極為不易,懷胎十月都未生。直到南部前線戰況大捷的消息傳回來時,她終于呱呱墜地,人人都說她是帶着祥瑞降生的,從出生起,無人不喜歡她。

但若要問這宮裏頭,誰能時時讨得宮中上下歡心的,卻是江洵。他是靖陽王世子,是太後最疼愛的侄孫,在他七歲時,太後下了懿旨要他入宮同皇子一起長大。他生母當年是京中第一美人,靖陽王也是萬裏挑一的風華俊朗,他自然就生的極好,這些年逐漸長開,繼承了父母優點的樣貌越發惹人眼,特別是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看着人時,總是滿目情深,尋常他在宮中走動時,宮女見着他,便會羞紅臉躲開。

自然事事也都有例外,從頭一回見面,七歲的江洵揪了四歲的越容的頭發起,二人就此結下了‘仇’。

燕承钰游學歸來,宮中自然是都要見他的,他們兄妹二人說一會兒話,皇上那邊就宣了禦前觐見。

越容已經收拾妥當,得燕承钰開解,此刻心情輕松了不少,連日來的病氣都一掃而光。二人走在去往禦書房路上,她不住地問着燕承钰京外之事。

“哥哥,你同棋聖下棋,誰贏了?”越容奇道,燕承钰愛棋,此次游學去往江南白馬書院,棋聖白葛在那兒教學,怎麽會不手談一番。

燕承钰想起了什麽,微微一笑,“我并未同棋聖手談。”

“白先生同阿洵一見如故,同他相談甚歡,不曾見旁人。”燕承钰解釋道,他雖位高,但一直禮賢下士,并不會強迫旁人一定要按照他的想法去行事。

白葛十四歲贏遍棋壇各大家,如今年近五旬,見過多少棋壇大家和天賦出衆的少年郎,怎麽會同江洵相談甚歡?明明江洵除了吃喝玩樂,其餘的樣樣都不行。

越容驚了,“這是為何?”

燕承钰剛開口,身後卻有人替他答了,“自然是我穎悟絕倫,叫白先生一眼相中。” 說話的人帶着幾分懶散和狂妄,可不就是江洵。

不知何時他已經走在越容身後,将他們兄妹二人的話給聽了去。

他已經換了一身月白衣袍,若是忽略掉他臉上此刻帶着的幾分輕狂笑意,倒叫人能稱上一句君子如玉。

若是從前,越容聽見這話,便會開口諷他幾句,只是當下,她心中卻升起一股異樣的心悸,便只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了。

燕承钰搖頭,事實當然并不是如此,白葛在棋藝上無人同他一較高下,可他頗為風流不拘,與某些事上,同江洵倒真是一見如故。不過這話不好當着他家妹妹說,他只開口,“走吧,莫讓父皇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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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路,越容就走的有些心不在焉了,江洵忽然伸手擋在她眼前她都不知,只吓了一跳,

“你幹嘛?”她兇巴巴地擡頭看向江洵,雖重新上了妝,可她眼睛四周還是微微泛紅,一點兒都不能叫人覺着兇狠。

不知何時,江洵走在她身側,剛好替她擋着幾分陽光,他放下手,前頭是柱子,若是越容再走兩步,就該撞上了。

“你是不是應該謝謝我,容兒妹妹?”江洵眼中帶着幾分戲谑,将妹妹二字咬的極重。面前的小姑娘永遠不知道,她每次看似兇巴巴盯着旁人時,半分都不會叫旁人覺着害怕,只會激起旁人逗她的心思。

越容氣也氣不起來了,偏過頭去,朝燕承钰走近了兩步,遠離他,帶着幾分惱怒小聲嘟囔了一句,“誰要謝你,哼。”誰是他妹妹!她多了解江洵,這人分明是拿着她方才在東宮認錯了人之事逗她。

江洵也不生氣,落她半步,陽光投向他時的影子,恰好落在越容肌膚之上。

走到禦書房時,燕承钰不着痕跡的看了二人一眼,心下想些什麽卻不為人知了,不過他并未說什麽。

三人進了禦書房,此次游學不止燕承钰和江洵二人,還有三皇子燕承仁同四皇子燕承歸,他們二人到的早些。

見着他們三人進來,皇上放下手上書卷,先是問過燕承钰游學之事,終于覺着滿意的時候,便看向自己的小女兒,眼中疼愛之色溢于言表,招招手,讓她上前,見她比昨日氣色好上許多,終于心安了幾分。越容在他心中,分量不淺,若不是因着她病了一月,也不會讓燕承钰他們游學三月就歸京了。

他又看向江洵,就帶着幾分頭疼了,這是他侄兒,放在宮中教養,若不好生管教,又會落下苛刻之名,所以從江洵進宮起,他待江洵倒如半子,比之其他皇子也不差到哪兒去了。可這小子,叫他出去游學,可不是叫他四處逛花樓喝酒賭錢的。

“看看你做的好事!”想到随行言官上書,皇上氣就不打一處來,指着他鼻子正準備訓斥,又見越容在身側,那些話不好開口,便開口道:“容兒去瞧瞧你弟弟,這些日子不見你,他總是哭鬧,叫你母後整日不得安生。”

越容趕緊點點頭,她這月怕過了病氣給幼弟,都不曾去母後宮中見過幼弟,也十分想他了。

只是她父皇這話,分明就是為了支走她。

她走到禦書房門口後停下腳步。

“主子?”清歌見她回頭支起耳朵偷聽,不解道。

“噓。”越容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叫她別作聲,周圍禁衛太監也不敢攔她。

“朕叫你們去往燕國四大書院,是為叫你們增長學識見聞,不是叫你們去花天酒地。”

“你瞧瞧你,竟在江南吃喝嫖賭,一個都沒落下。”

等越容離去,皇上終于開始對着江洵發火,愛之深責之切,他看着江洵,止不住的失望。

“朕都替你羞愧。”

江洵低下頭去,“侄兒知錯了。” 雖是認錯,卻還是帶着幾分滿不在乎,像是已經對此司空見慣了。

見他這般,皇上氣不打一處來,身旁大監上前小聲道:“皇上,太後那兒還等着諸位皇子和世子呢。”這是上前來給江洵解圍了。

皇上是孝子,聽見這話,瞪了江洵一眼,看向幾個兒子,“罷了,去向太後請安,莫叫老人家久等。”

“還有你。”他指向江洵,“禁足一月,好好反省。”

江洵無所謂道:“是,侄兒遵命。”

聽到這兒,越容這才領着清歌離去。

“我就說嘛,你才不是什麽好人。”她嘀咕着,夢裏頭那個會千裏趕回,以一敵百剿滅叛軍的江洵才不是真的,現在這個整日裏只會吃喝玩樂的纨绔才是她從小就認識的江洵。

“主子,您在說什麽呢?”清歌沒有聽清楚,細聲問道。

越容搖了搖頭,“沒什麽,咱們快些去給母後請安。”她的幼弟才六月大點兒,也不知這一個月沒去看他,還能不能認出她是姐姐來。

皇後見着她到永安宮,看着也沒什麽病氣了,心情大好,“見着你長兄了?”

“嗯嗯。”越容點點頭,輕笑着抱起好奇望向她的幼弟,六個月大的嬰兒,還帶着獨有的奶香味,軟軟糯糯的,就像一枚糯米白丸子。

“我說的沒錯,你這孩子如今心事都只同你長兄講,倒同為娘離了心。”皇後坐在一旁笑道,這孩子心眼太過實誠,不想同她這當娘的講心事,無論她如何旁敲側擊,都不會開口。

越容有些不好意思了,“才不是呢。”那場噩夢叫她瞞了一個月,現在想起來就覺着不好意思,她太過小題大做了些。

“好吧,你說不是就不是。”皇後笑着搖搖頭,孩子們之間感情好,是她樂于見着的。不過她慈母心常,又宣了太醫來,仔細給越容看過,說她心結已除,心病自然就好了。

母女二人閑聊着,越容皺着眉頭,“都怪我,害哥哥提前結束游學歸來。”

皇後不贊同道:“只要你能病好,你哥哥提前回來又有何不好。”

随後又說:“你且寬心,他提前回來也不全是為你。”

“南越大王子領特使團前來朝見,還有三日便到,承钰回來,正好迎接特使團的到來。”

越容仔細一想,是這麽個道理,領國晚輩前來。總不好叫她父皇出面,而她們這一輩中,年紀地位同南越大王子相等的,便只有她長兄了。

作者有話要說:  越容嘀嘀咕咕:江洵你這個壞孩子!

希望大家能喜歡這個故事,謝謝大家。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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