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正值初夏乍暖時節,京中郊外景致美不勝收,特使團要在京城待上三個月,朝中便在郊外劃出一塊地方,供随特使團而來的南越商隊暫時作為市集所用,他們帶來的南越風物,京中少見,一時之間,京中人空前熱鬧。
越容剛從慈安宮回芙英殿,小幾上放着一份帖子,她不由問道:“這是誰送來的?”
“回主子的話,是皇後娘娘叫人送來的,是大王子想請主子去郊外同游。”清歌正在指揮着小宮女換下青帳,挂上清涼透氣的細紗帳。
“皇後娘娘已經應準,如今端看主子您的意思。”清歌又說。燕國風俗倒沒有那般苛責姑娘家,越容還未及笄,在旁人眼中便還只是小姑娘,若是出門走走,有人陪着倒也無妨。
越容回想起前幾日宮宴之上,所見到的那雙叫她一見難忘的眼睛。她不經意看到窗下放着的幾盆仙月草,說來,這幾日擺上了它,夜間果真能安睡,一夜無夢。
拿人手短,她本想說尋個借口不去了,可話到了嘴邊,卻又應了下來,“叫人送回帖去,明日我會準時赴約。”
到了第二日,因着要出宮,她換上了京中時新的打扮,一身鵝黃色衣裳顯得人格外明媚動人,到底是她年紀尚小,皇後不放心,安排了柳姑姑随行。
馬車走在長街上,她頗為歡喜的同清歌說道:“咱們也好久沒出宮了。”上回出宮還是她外祖母六十壽辰那日,已是去年之事。主仆二人都是久居深宮之人,能出得宮就已經是極其歡喜之事。
柳姑姑坐在一旁,裝作不經意地打量着她,臨行前,皇後交待她,要她打探打探小主子如今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若今日哥哥也能一同出宮就好了。”越容忽而嘆道,今日燕承钰本要同她一起,可惜臨了要出宮了,父皇又将他召了去讨論朝事,如若不然,她出宮,燕承钰是一定會親自送她去的。
要柳姑姑自己來說,越容這還是一副尚未知人間情愛為何物的模樣,談何會有心上人呢?她笑着搖了搖頭,心中暗道,只怕是她們都多心了。
到了城郊,馬車停下,大王子楚黎已經在外等待,他換上了燕國服飾,可那高挑的身形,還有不同于燕國人的深邃五官,在人群中也是一眼就能被認出來的。他就站在那兒,對着越容淺笑不語。
越容躬身出了馬車,不知為何,有些緊張。
“六公主。”楚黎同她打招呼,他的聲音帶着幾分低沉,卻并不難聽。
兩個人朝着這已經頗具規模的南越市集向前走去,越容這才發現南越風物,頗有些不同,而他們走在人群中也沒有多麽的顯眼,各處都是燕人和南越人交錯着,穿着同他們一樣比比皆是。
越容四處張望,各處都是南越人支起來販賣雕刻、首飾、布匹等的小攤,還有那些個雜耍的民間藝人,每走幾步,便是不同的表演,她覺着新鮮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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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時不時的看向身旁的楚黎,只以為楚黎沒發現。不過片刻,楚黎就問了,“公主在瞧什麽,可是本王有何不妥?”還伸出了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越容不想自己被抓了個正着,臉上有些發熱,卻還是照實說了,“大王子的眼睛很好看,同咱們燕國人不一樣,燕國還沒有人的瞳孔是紫色的呢。”言語之中帶着幾分羞意。
楚黎輕笑一聲,似乎很高興,“公主謬贊。”
二人一來一去的對話,着實有些幹巴巴,或許是看出了越容的不自在,楚黎走到一處賣南越清茶的小攤位,“不如我們坐下喝杯茶再繼續逛,公主意下如何?”
越容點點頭,随他入坐,輕抿了一口清茶,這茶湯看着清亮,同燕國的茶沒什麽區別,喝起來卻有一股獨特的清香,還帶着幾分甘甜,喝下肚中,通體舒暢。
“這茶味道不錯。”她真心誇贊了一句。
楚黎開口,“公主有所不知,南越山林衆多,百姓入山林采摘,時常需要緩解林中瘴氣帶來的濕氣,就随身備上一壺清茶,所以它既是茶又是養生湯藥。”
越容一小口一小口輕抿起來,楚黎又講了不少南越風景民俗,二人逐漸熟絡了一些。
越容也能問出她想問的了,“我聽說,南越有一種動物,身形龐大,重達千斤,連鼻子都比常人的手臂還要長一些,可是真的?”
楚黎答道:“确有此獸,名喚象。”
“南越當地以此獸運送貨物,倒是常見。可惜此番進京路途遙遠,運送此獸頗為費力,不然就能叫公主一見了。”
“不過我可以描出此獸長相,公主可觀一二。”
越容本覺着可惜,不能見到這種叫做象的動物,這一聽楚黎能畫出來,眉眼彎彎,“好。”
楚黎讓店家上了一杯清水,沾濕了手指,以桌面為畫紙,簡單幾筆,描出了象的身形。
“長相真奇特,連耳朵都像扇子似的。”越容不禁感嘆道,又在腦海中将這象的身形給想象了一回。
“若是有機會能親眼瞧瞧就好了。”
水漬幹的很快,不一會兒,那象便在桌上消失,毫無蹤跡。
二人接着逛市集,越容同他熟絡了些,連話都多了幾分,“聽說南越有馭獸者,我想同大王子借人一用。”
“我有一只小貓,它時常跑出去,一去便是好些天,我想知道它為何會偷溜出去。”
楚黎點點頭,“明日我就讓他進宮去。”
“多謝大王子。”
不知不覺地就将這市集走過了一遍,柳姑姑上前提醒,“公主,時辰不早了。”就連馬車也已經牽來,這是做好了回宮的架勢。
越容還未逛盡興,可還是聽話的點頭同楚黎道別,“今日多謝大王子。”
楚黎低下頭,用他那雙好看的淡紫色眼眸看向她,“三日後便是南越的篝火節,公主到時可前來一同慶祝,也能感受南越風俗。”
“好。”越容坐上了馬車,沖他揮了揮手。
她頗為戀戀不舍地掀了車窗簾子的一角,看着外頭的熱鬧景象,她甚少出宮,能多看一眼外頭便是一眼。
忽然間有人騎馬路過,然後與馬車同行,叫她只能看見來人那月白色衣袍的一角,再看不到長街景象。
她耐心地等着這人離去,偏偏走了快一刻鐘,這人都沒離去。她皺着眉頭,到底是何人這般讨厭,擋了她的視線。
“公主,你怎麽了?”清歡見她這般,不由問道。
“問問外頭騎馬之人是誰。”
她剛說完這話,就聽見車壁上頭傳來一聲輕響,是外頭騎馬那人在敲,還伴随着越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是我。”
越容這下毫不客氣了,她掀起簾子一角,擡頭看去,氣鼓鼓道:“怎麽是你?”
江洵低頭看她,“這是回宮的路,我自然是回宮了。”
“怎麽,容兒妹妹這是不想與我同路了?”
越容被他兩句話給問的啞口無言,這是回宮的大道,她能走,旁人回宮自然也能走。
江洵朝馬車內淡淡地瞟過一眼,“你今日同大王子去市集,收獲頗豐了?”
“那是自然。”
說完這話,她憤然想要放下簾子,江洵的話又傳了過來,“容兒妹妹可記得你還欠我一個道謝?”
越容抓着簾子的手一僵,看向他,“我當然記得,說吧,你想要做什麽?”她就知道,那日果不該被江洵激怒就應下了他的話。
江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過只是一瞬,他又恢複如常,“再過三日,白雲觀要開壇祭祀,你與我一起上山如何?”
“不行。”越容想都沒想就開口。不過開口之後,她就有些後悔,同江洵鬥嘴,她就沒贏過,她說不行,江洵還不把她說的無地自容了去?
結果江洵并沒說話,忽而就打馬向前,離馬車越來越遠。
他這又是怎麽了?越容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着實不解。
清歌坐在一旁,将二人對話都給聽了去,忽然驚呼道:“哎呀。”
她一驚呼,越容便想起了三日後是個什麽日子。
忽然間心中就升起了幾分悔意。
作者有話要說: 大醋壇子上場。
我希望在追的小可愛能留個評論什麽的,因為這個點擊我看着好害怕,它一動不動的。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