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櫻花薄荷
在薄飏說出那句話之後， 秦九櫻的心跳猛然急促到不能自已，她緊張地向後挪了挪，直到徹底縮在沙發一角， 避無可避。
“那學長想我怎……怎麽補償呢？”
看她這副樣子， 倒好像自己真要對她做出什麽事似的。
薄飏笑了笑， 他将受傷的那只手撐在她耳邊， 把她圈在方寸之地，相隔咫尺， 用耳語的音量輕聲商量。
“倒也不算很難，只是我想請你幫個忙。”
秦九櫻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盯着他看：“什麽忙啊？”
“十二月我要參加I電視臺的上星綜藝，《跨界舞王》，也許在某一期， 會請你來當助跳嘉賓。”
“……”
在此之前秦九櫻想的是，只要哥哥有需要， 什麽忙自己都能幫，但她聽完他的要求，突然又覺得，自己貌似沒這本事。
她滿臉為難：“我去助跳……搞砸了怎麽辦？學長， 憑你的身份， 其實完全能請來圈內更有實力和資歷的舞者。”
“對我來講，你就是最有實力的舞者。”薄飏不假思索地回答，“況且你天賦異禀，年少成名， 人氣又高， 從各方面而言，都是參加節目的最佳人選。”
“……”
這番說辭有理有據， 就跟早準備好了來說服她一樣，讓秦九櫻根本無法招架。
她正沉默間，聽得薄飏又含笑道：“還是說，你并不是很願意跟我同臺演出？”
“怎麽會呢？”她下意識否認，否認得斬釘截鐵，“能跟學長同臺是我的榮幸！”
“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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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秦九櫻複又低下頭，有些困惑地嘟囔，“我只是奇怪，學長怎麽會對舞蹈類的綜藝感興趣呢？”
上次是《星耀街舞社》，這次又是《跨界舞王》，除了認真拍戲，他似乎很偏愛與舞蹈有關的綜藝。
“因為我母親就是一名舞者，我小時候也學過一段時間。”
她好奇擡眸：“學的什麽舞？”
“古典舞。”薄飏道，“雖然現在沒做這行，可那份熱愛還是存在的。”
原來是家世熏陶啊。
秦九櫻由衷地想，哥哥真的多才多藝，不曉得他跳起古典舞來，會有多好看。
大約是她看着他出神太久了，薄飏擡起手來在她眼前晃了晃，溫柔提醒。
“Sakura？”
“……啊！”她如夢方醒，紅着臉開始收拾藥箱，顯而易見的慌張，“學長你說，我聽着呢。”
薄飏略一挑眉，很有耐心地追問：“所以，你要不要來當我的助跳嘉賓？”
“……”
此時恰好有一滴水珠，從他未幹的發梢上滴落，不偏不倚正落在她的手背。
他伸出手，用指尖輕輕替她拭去了水珠，然後平靜擡眼，朝她一笑。
“不急，你可以慢慢考慮。”
而秦九櫻就在他這樣的笑容裏，聽到了滿城花開的聲音。
秦九櫻以前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和薄飏共處一間豪華套房內，給他上藥、陪他吃飯、還看他穿浴袍……
盡管她很嚴肅地告誡自己，這只是哥哥出于紳士的關懷，伸出援手救她于危難之中，千萬不要自作多情，産生什麽非分之想。
但她那一晚還是失眠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直到牆上挂鐘的指針指向淩晨兩點鐘，她隐約聽到薄飏卧室的方向，傳來壓抑的咳嗽聲，斷斷續續咳了得有十多分鐘。
她迅速翻身下床，從客廳斟了一杯水，可走到門口又忍不住猶豫起來，不曉得到底要不要敲門。
正當她進退兩難的時候，忽聽腳步聲響起，随即卧室的燈被打開了。
門一開，薄飏穿着睡衣站在她面前，四目相對，他含着朦胧睡意的眼睛一瞬明亮。
“Sakura？”他疑惑地輕聲喚她，“夢游了？”
“……沒，沒夢游。”秦九櫻也覺得自己大半夜在人家房間門口溜達，好像是有點不太合理，她尴尬朝他舉起水杯，“我聽見學長咳嗽，想來……呃，給你送杯水。”
薄飏眉眼微斂，垂眸注視着她，似有歉意：“影響你休息了？”
她趕緊擺手否認：“沒有！我就是不放心，學長你是不是感冒了？”
“嗯。”薄飏淡然點頭，“可能是淋雨着涼了，不過也不是什麽大事。”
都是因為去南岸咖啡廳接她，又背着她蹚冷水，才害得他生病。
她可真會給他添麻煩。
秦九櫻心裏頓時愧疚萬分，眼眶不自覺地就紅了，她把水杯塞進他手裏，略顯慌亂地轉身：“藥箱裏好像有感冒藥，我去找找。”
誰知剛走出沒兩步，她就被薄飏從後面攥住了手腕。
薄飏略一用力，就輕輕松松把她又拽回了身邊，他看出了她的不安，微笑着低聲安慰。
“都說了，這是不要緊的小事，不用吃藥，你也別擔心。”
“可是……”
“沒有可是。”他摸了摸她的頭，随手替她把淩亂的長發整理好，語氣充滿安撫意味，像是在哄小孩子，“聽話，這麽晚了，現在快回屋好好睡覺。”
秦九櫻拗不過他，一路被他推回了自己的房間，在關門的一刻，她聽到他溫柔開口。
“晚安。”
晚安。
就這樣一夜過去，等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灑滿室內，她迷迷糊糊醒來，發現天色已經放晴，R市的大雨終于停了。
她洗漱完畢去到客廳，見薄飏起得比她還要早，見她出來，他很自然把手裏的牛奶遞給她。
“真巧，我還在想要不要去敲你的門。”
“嗯……不好意思啊學長，我起得有點晚。”
“不算晚，畢竟早餐也剛送來。”
兩人同桌而坐，各自安安靜靜吃着早餐，盡管都沒說話，這氣氛倒也不尴尬，仿佛和窗外破開雲層的陽光一樣，有種莫名流動的暖意。
三明治剛吃到一半，薄飏的手機鈴聲突兀響起，他掃了一眼屏幕，見上面顯示的是經紀人甄京來電。
他按下了接聽鍵。
甄京的大嗓門極具穿透力，高亢嘹亮，險些把他耳膜鑽出孔來。
“薄飏！你跟我說實話，到底去R市幹嘛了？挺規矩的孩子不學好，是不是泡妞去了你？！”
薄飏慢條斯理地反問 ：“我怎麽就不規矩了？”
“你還犟！都有人拍到你在R市的青城路，冒着大雨接女孩子了，正臉拍得清清楚楚！”
他眼神一凜：“女孩子的正臉拍到了麽？”
相比起自己，他更在意的是會不會影響到秦九櫻。
“沒有！女孩子就一背影！”
“哦，那就好。”
“……什麽那就好？”甄京簡直氣急敗壞，“對方聯系我們了，開大價錢賣照片，否則就曝光，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勁才壓下去？你是不是準備再上一次熱搜，被實錘私生活混亂？你路人緣還要不要了！你那群瘋狂的粉絲能答應嗎？！”
薄飏淡定回答：“都是空穴來風的事，你不用太緊張。”
“少來，我警告你啊，你現在酒店附近，應該就埋伏着不少狗仔，等着拍猛料呢。我不管你昨天到底幹了些什麽，也不關心那女孩兒是誰，總之你今天謹慎着點，別招搖過市的，讓他們抓住什麽亂七八糟的新戀情——你人設可不是風流公子哥，不能崩了知道嗎！”
人設，又是人設，明明身為演員，有時候所謂的人設，倒好像比拍出好作品更重要。
“知道了。”
薄飏挂斷電話，漠然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秦九櫻咬着面包，小心翼翼觀察他一瞬變得冷淡的神情，很是擔憂。
她遲疑着問：“學長，怎麽了？”
薄飏看向她，臉色稍緩，輕描淡寫地解釋：“沒什麽，就是酒店樓下可能有狗仔在等着。”
她大驚失色：“難道我們昨天被拍到了？”
“确實如此。”
“……可以被公關掉嗎？萬一再上了熱搜怎麽辦！”
說實話，薄飏喜歡看她受驚吓的模樣，無辜又慌張，眼神水蒙蒙的，像一只尋求保護的小兔子。
他薄唇輕勾，心情頓時好了不少，不禁笑着反問：“怕什麽？又不是沒一起上過熱搜。”
“……”
那确實是，甭管露臉的不露臉的，機場摔倒還是街道蒙面，總之明裏暗裏，經驗豐富。
秦九櫻習慣性被他說得臉紅，她把臉藏在牛奶杯後面，苦惱地思考片刻，轉而拿出手機。
“最好不要吧……會給學長添麻煩的。”她小聲征求他的意見，“我訂中午的航班，一會兒先溜走，學長可以晚一些再離開酒店，這樣狗仔們拍不到照片，也就沒法散播謠言了，你看行嗎？”
其實，他挺希望這“謠言”成真的。
不過這話，薄飏肯定不能跟她直說。
他笑了笑：“好，就聽你的。”
“那我馬上訂機票！”
陽光把客廳暈染得暖意融融，他單手撐着額頭，慵懶而專注地看她訂完機票，斟酌半晌，這才很耐心地問了一句。
“Sakura，我們這算和好了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令秦九櫻傻在當場，她怔然看着他，神色困惑。
“我們本來也……沒吵架吧？”
“是麽？”薄飏的語調意味深長，“上次你托康铎把東西都給我送回來，我以為那就是吵架的象征。”
“……”
“既然沒吵架，有些禮物，你是不是就能重新收下了？”
他朝她擡起手，修長指尖挂着的，赫然便是那枚曾送給她的櫻花發圈。
原來他真的對這件小事，如此執着啊。
秦九櫻心裏，沒來由地感覺到一絲甜意，她腼腆地與他對視半晌，當即接過發圈，紮起了自己的長發。
她軟聲開口，似是承諾。
“以後我的每場比賽，都會戴着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