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們去忙,這裏我來照顧。”奚婉荷跟那個男子說。

但男子猶豫着不肯放手,看樣子是信不過。

“那個齊先生呢?”奚婉荷幹脆放手讓他們去弄。

“齊先生在外辦事。”架着伊承的其中一人停下步子說。

難怪沒人管。

看着他們把人扶進屋內,輕輕放在床上,奚婉荷跟在身後憋笑。

長這麽大還沒見過怕豬的人,尤其是在古代,能看到豬已經很不錯了,沒口福。

“将軍不吃豬肉?”奚婉荷看着兩個大男人幫伊承把鞋脫掉,身上的外套脫掉,拉過一旁的被子準備蓋在他身上,好像人不是吓暈,而是睡着了。

“将軍平日裏不挑食。”剛幫着把鞋脫掉,放在床榻邊擺好的男子站直腰板說。

“诶诶诶,你別蓋被子了,一身的豬血也不換,你就叫人躺在這裏,還說不需要我來。”奚婉荷把兩人推到一旁,不知道他們腦子裏都想些什麽。

平時估計除了打仗之外也不想事了。

“我來。”奚婉荷把剛給伊承蓋在身上的被子小心掀開,想要将人扶起來,但沒想到伊承看着不胖,卻跟死豬一樣沉,試了幾次都沒把人扶起來。

皺着眉頭看身後兩個戳在原地的木頭樁,“你們兩個倒是幫幫忙啊。”

就知道出個眼睛看。

把人扶起來,奚婉荷正要幫伊承把身上沾着豬血的白色中衣脫掉,就被其中一人制止,“這不妥。”

……

Advertisement

“那你來。”奚婉荷忘了這是什麽年代了,男女授受不親。趕緊起身,因為沒人托着伊承,他立刻倒了下去。

要不是奚婉荷眼疾手快,伊承就算是暈着,也能被摔醒。

背過身等着兩認給伊承換掉衣服,又重新套上一件後,奚婉荷才終于轉身。

“我洗澡水燒好了,正好你們在,幫我把他擡進去,順便擦擦。”奚婉荷指着伊承臉上零星凝固的血跡,轉身就要走。

“我們還是叫老夫人過來吧。”其中高一點的男子叫住她。

愣了一秒,奚婉荷回頭,把手裏捏着的半幹不濕的白色毛巾折了幾折背在身後,這還是信不過她,“那你們随意,但我是老夫人叫來服侍将軍的。”

兩個男子對視片刻,高個朝着奚婉荷行了個禮,“此事還是通報一聲好。”

這事不該早就通知了?

奚婉荷還樂得清靜,但并不想被老夫人拎去罵,“那我去告訴老夫人。”

等奚婉荷把人叫來,伊承人已經醒了。

跟在老夫人身後的奚婉荷,看門口站着的兩人的狀态,估計是被罵了,喪氣着臉。

“承兒,你說你病才剛好,就到處亂跑,怎麽還跑豬圈去了?”老夫人看着正在往身上套衣服的伊承,讓身後的奚婉荷把燕窩給他端過去。

“将軍。”奚婉荷走到伊承身邊蹲了一下,把燕窩放到旁邊的桌上,“将軍您請。”

就在奚婉荷拿着托盤謙卑地向後退的時候,伊承叫住她,“等等。”

“嗯?”奚婉荷立刻擡眼,正對上他投過來的目光。

正當奚婉荷以為他要跟自己說什麽的時候,目光追随着他,看他徑直走向你那邊的老夫人,撇了撇嘴,剛才的眼神,奚婉荷還以為是被認出來了。

“奶奶,以後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伊承回頭看了眼腳下生根站在原地的奚婉荷,“她叫什麽?”

“啊,我叫奚婉,荷……”奚婉荷搶先一步回答,但她又忘了這裏規矩多多,後面兩個字聲音越來越小。

好在老夫人這人還算慈愛,并不會輕易發火,顯然也沒有要計較此事的想法,和藹道:“奚婉荷,你叫她小荷就行。這丫頭人不錯,還懂些詩詞歌賦。”

“以後這邊的事情就交給,小荷就可以。”伊承說着還回過頭看了一眼奚婉荷,就看她正在原地摳着托盤的一腳。

“再摳托盤就禿了。”

此刻奚婉荷還沒意識到是在說她,依舊無意識的摳着托盤,其實她是在想,為什麽要讓她留下就行,她不負責起居就行,現在這樣一說,感覺肩上責任重大。

“小荷,将軍同你講話,你要認真聽。”老夫人看着低頭不吭聲手也不老實的奚婉荷提醒道。

“啊?”奚婉荷剛才光顧着想為什麽以後只需要自己就夠了,根本沒注意聽他們說什麽,趕緊行禮道歉,弱弱地問了一句,“将軍,你剛才說什麽?”

在場的人臉都綠了。

從來沒人敢再問将軍第二遍說了什麽,這丫頭八成是不想混了。

而且方才将軍才剛剛說過讓她留下來。

衆人都覺得以後奚婉荷的日子不好過。

哪想到伊承幽幽開口,“托盤給旁人,你站過來。”

“哦。”奚婉荷溜溜的把托盤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站在伊承身後,“将軍您叫我?”

……

衆人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一向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伊承,會對這個丫鬟包容度這麽高。

“承兒,若是不喜,我再給你換一個。”虧得方才老夫人還誇她,看她這不靈光的樣子,好像犯了個錯誤。

“不用,奶奶,就她了。”伊承說完回頭瞧了身後一直颔首的人,這張臉,就是夢中救他的那個女子的臉。

他想搞明白到底是夢還是現實。

“還不快謝謝将軍。”老夫人向來對伊承寵愛有加,既然他不反對,自然沒必要多說。

“謝謝将軍。”奚婉荷這次沒有走神,但也沒有擡頭,直接蹲了一下表示感謝。

“時候也不早了,小荷,你去準備準備,将軍用過晚膳後需要沐浴。”老夫人已經忍這屋裏的血腥味好一會了,用手一下下在鼻前扇風,想要把難聞的味道趕走。

看着他們離開,奚婉荷這才松了口氣。

不過洗澡水來來回回都燒了好幾次了,再燒就成了千滾水。

奚婉荷趁着他們去吃飯的時候,把水全部放掉,又換了批新的,還特意沒有晾涼水,免得一會人回來了,水又涼了。

折騰了好久,奚婉荷眼皮都在打架,困得不行,伸着懶腰,揉了兩下腰,想着靠在木盆邊稍稍休息一下,沒想到竟然睡着了。

她是聞着一股香氣醒來的。

睜開眼睛就看到伊承蹲在面前,放在旁邊的端着托盤裏,有兩碟飄着熱氣的菜,還有一小碗米飯 。

奚婉荷趕緊站起來,“伊”字還沒有完全說出口,就意識到她不該這樣說,立刻改口,“将軍,您吃好了。”

“把飯吃了。”伊承本想叫她一起去吃飯,可老夫人講究這些,丫鬟下人是不能跟他們一同用膳,也就沒有說。

這還是他叫膳房特意留給她的。

對于突如其來的關心,奚婉荷有點受寵若驚,且不說她是不是在古代,就是在現代社會,也是無功不受祿,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莫非是因為剛才睡着了,這些菜裏下了藥,送她歸西。

趕緊跪在地上承認錯誤,這還是她在電視劇裏看到的,先下手承認錯誤說不準還會寬大處理,“将軍,我錯了,我不該在這裏打盹,也不該不聽你說話。”

接着奚婉荷眼睛瞄像旁邊的飯菜,“将軍,您不喜歡我就直接告訴我,我離開便是了,不用這麽費心思,還浪費藥,您放心,這裏的事情我都不會跟外人說,更不會跟別人說你怕豬……”

“你說什麽?”伊承本來是不想她餓着,沒想她竟然以為自己會下藥給她。

“啊?”奚婉荷看到伊承那能殺人的目光,也不知道哪句說岔了也不知道哪句說岔了,一下子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你以為我會害你?”伊承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沒。”跪着趴在地上沒敢擡頭的奚婉荷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奚婉荷只覺得血都湧到了頭頂,腿也被壓麻了,但對方也不說話,又不能起來,只得偷偷的擡頭看看人是不是走了。

哪想剛一擡頭就看到正蹲在面前,像看稀有動物一樣看自己的伊承,吓得趕緊把頭埋下去,偷偷地龇牙咧嘴。

“看到你擡頭了。”伊承就是想看看,不說話的情況下,她會幹什麽。

“将軍……”奚婉荷把埋下的頭擡起,只覺得眼前有那麽一瞬間的黑,低頭太久的緣故,黃了兩下頭,緩了緩,“我真不是故意睡着的。”

“你一個人把話說完了,叫我說什麽?”伊承嘴角微微揚起,但很快收住,随後緩緩起身,“起來把飯吃了,然後服侍我沐浴。”

聽到聲音從頭上傳來,奚婉荷才準備從地上爬起來,但是跪的太久,腿已經不聽使喚了,試了進幾次都沒成,只能弱弱地求助,“将軍,我……”

“怎麽?還要我扶你起來不成?”伊承正準備這樣做,問她也就是走個形式罷了。

奚婉荷也不想他幫,但眼下從來沒跪過的她,實在站不起,試探地把手伸了出去,拼命地點頭,“麻煩了,将軍。”

本來奚婉荷以為伊承會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起來,但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握住了一雙大手。

那雙手溫暖且有力,就是有些粗糙,和她細皮嫩肉的白手比起來,跟搓指甲的刀差不多。

待到起身,緩過一點後,奚婉荷抿着嘴,“将軍,你手該保養了。”

說完奚婉荷就不再看他,想也不用想,臉肯定是黑的。

邊吃飯邊斜着眼瞄伊承。

常年打仗在外從不保養的臉微微有點黑,但一點都不影響他一臉的英氣。還有眉間隐約可見的川字紋,不茍言笑的樣子,精致五官湊在一起堪稱完美的面容,奚婉荷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

“将軍。”奚婉荷一手端着飯碗,一手筷子李還夾着沒送進嘴裏的菜葉,輕聲叫了一下。

“菜不好吃?”伊承沒什麽将軍架子,就坐在她身邊,一直盯着她吃飯。

“不是。”奚婉荷搖頭,“我就是個丫鬟,您這樣盯着我,我不自在。”

“吃你的飯。”

伊承本來不覺怎樣,突然被攤開擺在臺面,倒有些挂不住面,把頭轉過來,清了清嗓子,“快些吃,吃完沐浴。”

“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