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浮生一夢黃粱枕(2)

雲霜清楚,她想留在墨離身邊,怕也是不可能。她不想成為他為禍人間的工具,就如同蘇臨水那般茍延殘喘。

手剛觸碰到那透明的黑色漩渦中,頓時如雷劈般的令她驚呼一聲,整個身子委頓的朝後連退好幾步。

墨離走了進來,看着雲霜慘白的小臉望着自己。

雲霜心口一疼,“哇“的一聲吐出口血來,裏面還帶着黑色的血絲。

墨離靜靜的看了片刻,終于還是穿過封印走了進來。

“你別……”雲霜害怕的後退了一步,手卻被拉住,墨離面無表情的将她抱了起來,又放回到床榻上。

雲霜想說點什麽,可心裏頭一片混亂。

就方才自己想透的關節,到底敵不過這個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悲涼。一時間只好又閉上眼睛,不去看他才不會讓自己心軟。

墨離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絲絲暖意自他的指尖竄入雲霜的體內,好一會她終于舒服了許多,沒有之前那般難受了。

墨離的眸子凝在雲霜蒼白的臉上,自将才自己發作到現在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居然讓雲霜連續兩次受創,第一回還是他親手造成的。

她羽扇般的睫毛輕輕的顫抖着,分明醒着卻不敢睜眼。

親眼見識到蘇臨水成為血魔的現實,在雲霜心裏,他再不是以前那個親和溫柔的師傅,而是殘忍無道的妖魔。

雲霜不願意喝藥,是因為怕自己也成為蘇臨水那樣的傀儡,但蘇臨水變成那樣後,墨離始終覺着索然乏味的很,他又如何舍得讓雲霜變作那個模樣。

她終究在某些地方誤會了他,可他根本不願意解釋。

單手輕輕撫着雲霜柔嫩的肌膚,墨離陡然間翻身上去,制住她的兩只手,輕輕的咬着她的唇,舔去那唇角沾染着的血跡。

他雖不食葷腥,卻對血味也有着淡淡的興奮。

雲霜沒睜眼,甚至連唇也咬得死死的。于是墨離順着她的鵝頸而下,單手撥開她的衣襟,淺淺露出胸前一片春光。

一點、一點的吻着,每一個地方都吻出朵朵花印。

白皙的肌膚上綻放出了數朵豔紅的花朵,好似衣裳的血色,美不勝收。

雲霜猛然間合攏雙腿,眼角的淚水源源不斷,她到底還是忍不住的睜開眼,看着墨離居然要近一步的行徑,不覺哀求着:“不要……”

墨離問:“你終于肯開口說話?”

雲霜控制不住的發抖着,努力的抽回自己的手,将衣襟合攏,現在的墨離她已經完全不認識,央求的話無用,倔強的話怕是會激怒對方,最後只能沉默的垂着眼睛。

墨離松開了她的身子,起身後揮袖一掃,地上的碎片都盡數消失。

剛準備轉身離開,他卻又停了下來,伸手扶起雲霜,低身下來細細的查看着她的雙腳。

果然方才她只顧着往門邊走,根本沒注意到地上的碎片,以至于赤腳落地後,倒是将自己的腳紮傷了。

墨離擡眼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別動。”

雲霜本想抽回腳來,卻被握的緊緊的,臉上淺淺染上一層暈紅。

眸中的男人依舊是那麽仔細溫柔,幫她将腳上的小刺拔去後,便再替她療着傷。這一幕令她想起了初初相遇之時,他亦是那麽細致的注意到自己身上盡是傷疤的人。

若到此時,為何還需要做戲。他本可以更殘忍的對待自己。

雲霜眸中盡是不解,可到底還是讓墨離繼續了下去。他替雲霜治好腳傷,便再起身,淡淡的說:“好好休息,別妄圖出去。”

見墨離又要走,雲霜問:“師傅,我何時可以出去?”

這聲“師傅”喚的墨離微微愣了下,便又停住,“待你心中只有我一人之時。”

雲霜怔住,這句回答令她完全不知如何應對,他要如何知道自己心裏所想,難不成他打算禁閉自己一輩子?可這對他又有何益處,“那我若是一直無法如此呢?”

墨離的聲音僵了下去,“便鎖你一輩子。”

雲霜擡高了聲音,“若這般,師傅你還是抹了我的記憶為好。”

墨離輕笑了聲,側身看她,暮光投進房中,讓他的身上鍍上一層淡淡金色,但他的聲音卻很悲涼,“是你不願意喝藥。”

只是墨離卻也不再與她多說,僅交代她繼續不要斷了修行,每日按照時辰好好練氣。

之後的連續數日,白日裏他會指點雲霜修煉功法到了晚上,墨離還是會回來睡,和以前沒有任何分別的将雲霜抱在懷裏,只是兩人之前再不似以前那般親睦,話是越來越少,到了最後也就始終沉默。

除了不讓她出去,墨離的行為沒有任何不同。

可是僅僅這般,卻令雲霜越來越不安,無數待解的疑窦需要她自己去尋找,可她已經好些日子未曾出去過,而墨離絕口不提之前發生的事情,更不允許她去說。

雲霜當然不敢,她怕墨離再如同着了魔般的令人膽寒。

可如今蘇臨水還在他掌控中,令人不安,她最擔心的還是那個玄門大會,若令這幫正道弟子和蘇臨水自相殘殺,顯然是雲霜最不想見的一幕。

時間拉的越久,她就越來越擔心會出事情。身在幻境,可心卻在外界。

只要心存善良,恐怕也不會偏幫魔道。

雲霜還在伺機逃跑,只要能找到血魔蘇臨水,就還有離開幻境的可能性。

出去後,恐怕她真的要和墨離分道揚镳。

如果人生可以再選擇一次,她寧肯自己被永遠的蒙在鼓裏不知道真相的好。

事實已經如此,與墨離之間怕是再無這師徒的緣分。

她為何覺着自己還是有機會出去,自然是因為她手上有個法寶,便是從秦幽玄那裏求來的破除幻境結界的法寶,閑下來的時候她還是有仔細的看過風翅铛,只要給她多一點的時間,她還是有希望的。

但雲霜知道自己一旦做了嘗試,假如再被墨離抓回來,恐怕境遇會更加悲慘,但她沒的選擇。

正當午時,墨離提着籃子走了進來,“吃飯。”

雲霜從床榻上走下,從籃中取出了個紅果,輕輕一咬,鮮嫩的果肉入了口中,舌尖亦是含香。

雙眸掃過墨離的臉,他按理說早已經進入辟谷期,不知為何卻還是會陪她一起吃。若墨離不是魔門中人,雲霜很願意陪在他身邊,他待自己的溫柔本就人間少見。正道心中的大神,她心中的好師傅,為何要選擇自甘堕入魔道。所以每每想起被迫做下的決定,雲霜都有想要落淚的沖動。

“師傅,嘴邊有果肉。”雲霜伸手撚下墨離唇邊的果肉,忽然間被握住了手。

雲霜試圖抽回,卻還是被抓的緊緊的。

墨離只是靜靜的看着她,直到看的她滿臉暈紅不知所措的時候,才說:“為師要閉關幾日,這籃中的果子應是夠你吃幾日。”

雲霜訝異,“閉關?”

“嗯。”墨離将她的手緩緩松開,見雲霜猶自在發愣,“回來再說緣由,你好生在房中修行。”

“呃,好。”雲霜簡潔的回答了他,目光之中顯出了依依不舍的神色。

墨離閉關幾日,便是她尋機逃跑的時刻。

舍不得,放不下,可到底還是要走到這一步。

見她露出這樣的神色,墨離心中微安了下,便撫摸着她的長發将雲霜攬到自己懷中,低頭說:“為師不該那般對你。”

雲霜頓了頓,垂眸回答:“沒事的。師傅已經給我治好了傷。”

“師傅以後再不會這般。”墨離吻了吻她的發間,替她扶了下簪子,這才起身離開。

自墨離走後,雲霜曾經一度以為或者他是在試探自己。

墨離那般缜密的人,他應是相信她沒有逃離他封印的能耐,她上一回不過是輕輕觸碰了下就嘔了那麽多血,顯然再給她次機會讓她嘗試,也是不敢。

所以雲霜篤定,墨離當真是去閉關,只是他此時為何而閉關卻是不知。可她已經找到了時間,現在全看如何離開。

一個時辰以後,雲霜才敢離開桌前,走到黑色封印之前,掌心間托着的自然便是蘇臨水的風翅铛。

她把風翅铛上的紅色寶珠對着這封印處,緊緊的皺着眉,連秦幽玄都不知道如何破結界,她真的可以麽?

暗暗運轉了個周天,從身體內處流動着一股真力朝着托着風翅铛的手而去,原本以為可能無望,誰料想這風翅铛的寶珠居然亮了一亮。

雖然只是瞬間,雲霜居然看到了希望。

她再度運轉了個周天,這次放出的真力更多,寶珠的亮度的确是大了,但眼前的結界卻是分毫沒有變化。

雲霜将風翅铛收到袖中,坐回到桌前,蹙着眉頭想,那豈不是法力越高就越容易操持這風翅铛,問題就在于似她如今的百年功法,還不盡能融為己用的,可要如何辦。

就這般幹坐了一個時辰,後來實在是乏了,雲霜便将風翅铛拿到床榻上去參詳,眼中的雀鳥雙翅似乎與璇玑內中的朱雀火極為相似,若說她腹中璇玑是個火雀,這風翅铛大抵便是個鐵雀,寶珠更似是它的雙眸。

觸動了這等心念後,陡然間寶珠盛光大亮,居然有一行行字在它的光照下顯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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