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秀恩愛呀
周逍到底體質好,從醫院回來睡一覺,第二天就精神奕奕。早晨睜開眼,他先看向自己身側,方已嘴角上揚,連夢裏都在笑,眼皮骨碌碌地動,陽光在她臉上跳躍。
周逍支起胳膊,側身盯了她一會兒,見她眼皮骨碌不停,嘴巴抿地緊緊的,好笑地刮了刮她的眼睫毛,自言自語:“睫毛怎麽這麽短?剪了應該會變長,試試!”說着作勢起來。
睡夢中的方已一把拽住他胳膊,撲進他懷裏扭來扭去,嬌聲說:“古的毛寧,哥油嘣!”
周逍摟着她大笑:“我上次就想問你,你英文是地理老師教的?”
方已白他一眼:“你懂什麽,我這是直譯!”
周逍不解,方已說:“音譯音譯,直接給你換成中文。哥油嘣,我們今天做什麽?”
周逍苦思冥想,說:“想到了!”
方已期待:“做什麽?”
周逍起床走到卧室外,過了一會兒回來,手裏拿着水杯和止咳糖漿,“先吃藥。”
方已還在咳嗽,聽話地喝完止咳糖漿,她從床頭櫃裏變出感冒藥,說:“啊——”
周逍笑了笑,張開嘴,藥片被方已扔了進去,原來生病也有樂趣,吃藥的時候你喂我,我喂你,幼稚卻溫馨。
方已仰着頭,有點嗷嗷待哺的模樣,周逍問:“怎麽,還想喝藥?”
方已嘟起嘴:“唔唔唔!”
周逍甩下一層雞皮疙瘩,彎下腰親她一口,方已心滿意足,像考拉一樣圈住他的脖子,讓他抱着去洗手間,那股黏糊勁兒要是讓旁人看見,一定驚掉下巴,刷牙時她也不安分,打掉周逍拿着牙刷的手,親自幫他刷牙,周逍被她折磨的牙龈痛,求饒似的握拳拜了拜,方已這才放過他,轉身照鏡子,鏡中一男一女,男的沒穿上衣,高大結實,女的穿着棉質居家服,頭發亂七八糟,兩人都在刷牙,嘴邊一圈牙膏沫,刻意地讓彼此動作一致,左刷刷右刷刷,刷着刷着笑起來,周逍漱完口,圈住方已,在她脖頸中猛吸一口氣,瞬間吸收完日月精華,精神十足,心情大好!
周逍帶方已去釣魚,他還記得方已上回生病在護士面前丢臉的事,路上方已質問:“你怎麽會知道?”
周逍說:“鐘點工阿姨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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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已狐疑:“真的不是那個漂亮護士打小報告?”
“你怎麽猜到了?”
方已扯住他耳朵:“我就知道她對你有不軌的企圖!”
周逍“哎哎”叫了兩聲:“她對我企圖不軌你找她啊,別欺負我!”
方已說:“你詛咒我再進醫院!”
“我什麽時候詛咒了?”
方已拍了一下他的大腿:“你詛咒我再進醫院找她!”
周逍的腿彈了一下,想了想,他覺得方已說得有道理:“好像是這樣,你真聰明!”
方已揚了揚下巴。
池塘在郊區,主人是養魚戶,從前總有城裏的游客來這裏偷偷釣魚,他發現後索性豎起牌子明碼标價,一次收費一百元,逐年會有增長,近幾年能釣魚的地方越來越多,來這裏的游客越來越少。主人家見到周逍,立刻笑着迎上來:“周老板,今天怎麽有空來,你有段時間沒來了吧!”這邊的農戶習慣管城裏男人統稱老板,他不知道周逍做什麽工作,只管叫他老板。
周逍笑着說:“是有一陣了,老陳,給我弄艘船!”
手搖船不大,容兩人坐,放上椅子器具之後大小剛剛好,魚竿為主人家特供,竹子制成,手工打造,方已稀奇:“居然還有人用竹子做魚竿?”她鄙夷地看着周逍,“你果然小氣,我看你是這裏的常客,居然連一百塊一根的魚竿都舍不得買!”
周逍不屑地看她一眼:“你懂什麽,這裏山清水秀泛舟湖上,用那種魚竿多俗氣?只有竹竿才能和這裏的景色融為一體!”
方已鼓掌:“你為自己的摳門自圓其說的本事見長!”
周逍揚了揚下巴。
坐上船,兩人漸漸遠離岸邊,朝湖心劃去,今天沒有風,并不冷,也适合垂釣,四周全是碧波,放眼望去是山丘,一片綠色寧靜。
方已靠在周逍懷裏,問:“以前你經常來?怎麽會來這麽偏的地方?”
“安靜。”
确實安靜,四下無人。方已瞟他:“你也不像喜歡安靜的人啊。”
周逍無奈:“那是因為你太吵,誰叫我喜歡上你?”
方已捶他一下:“讨厭,突然跟人家表白!”
周逍再甩一下雞皮疙瘩,笑着猛親她幾口。不知是不是因為失而複得,此刻兩人再次親密,感受格外不同,怎麽看對方,都覺得好看,怎麽想對方,都覺得甜蜜,即使只是簡單對視,彼此也有濃濃的喜悅,周逍想,真是哪兒哪兒都好,方已怎麽就沒有缺點!方已想,真是哪兒哪兒都好,他連摳門都這麽可愛!兩人火花四射,連空氣都噼裏啪啦燃燒起來,周逍低聲說:“我們以天為被,以地為席怎麽樣?”
方已正沉醉在浪漫的氣氛下,聞言後睜大眼,朝他腦袋拍了一記,吼道:“色狼!”
反應真快,這麽隐晦的話都能聽懂,周逍腹诽,揉揉腦袋。
兩人滿載而歸,收獲兩條鳊魚,三條汪刺魚,周逍打算做一道雪菜汪刺魚湯,一道蔥油鳊魚,沿路再買幾樣蔬菜,回到家,兩人一起在廚房忙碌,方已體諒周逍生病,打算親自掌勺,周逍旁觀,時不時地為她吶喊,中途接到佟立冬的電話,佟立冬說來拜年,他眉頭微蹙,挂斷電話,笑容重新回到臉上。
方已吃飽喝足,拍着肚子說:“我的手藝越來越好,你說佟立冬要來,怎麽現在還沒到?等一下——”方已一把抓住周逍的手,周逍正在收拾碗碟,問:“幹什麽?”
方已說:“你指頭裏有根刺!”
周逍說:“我知道,剛才釣魚的時候,竹竿有倒刺,沒事。”
“什麽沒事,這個可大可小,萬一發炎就糟了,你等着,我來救你!”方已說完就往外跑,佟立冬剛好到達大門口,身邊一陣風過,只聽方已的聲音:“你随便坐,我去去就來!”
佟立冬沒回過神,放下拜年賀禮問周逍:“這房子成她的了?”又問他,“怎麽樣,感冒好了?”
“還有點咳嗽。”周逍走到酒櫃,問,“喝什麽?”
“最貴的那種。”
“嗬,你倒不客氣。”
酒櫃裏擺滿了各種紅酒,佟立冬在周逍身上學到不少紅酒知識,他指着一瓶明顯與其他紅酒不同的酒,問:“前幾次我就想問,那瓶酒多少錢?你買的?”
周逍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輕描淡寫說:“哦,幾年前買的,兩百多。”
“兩百多?美金還是歐元?”
“人民幣。”
佟立冬稀奇:“沒想到你的酒櫃裏有兩百多的紅酒。”
周逍問:“怎麽無緣無故來拜年,有事?”
佟立冬點點頭,卻沒有回答,喝了一口酒,他說:“方已有沒有再問什麽?”
“問過沈麗英的事,我答應她誰也不告訴,她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過問。”
佟立冬勾了勾唇:“如果不是那天我聽見你和方已的對話,我還不知道方已的媽媽居然整了容,混進歐海集團,聽說她跟歐海平有暧昧,那樣的老狐貍都能被她騙,可見她的功力。”頓了頓,他說,“這件事情,蔣先生還不知道。”
周逍笑了笑:“你也沒打算讓他知道。”
佟立冬笑問:“原因?”
“火災真相被方已查出來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方已是誰,但你也沒有告訴蔣先生。”
佟立冬說:“我永遠跟你最合拍,沒錯,沈麗英這件事,是一個最好的把柄,我為什麽要告訴蔣先生,浪費一個好把柄?”
周逍突然想起許多事。
大學畢業他受重創,賠光所有資産,拒絕母親的救濟,他同人合租,辛辛苦苦熬一年,再次整裝出發,事業并非一帆風順,總歸有起有伏,幸好他曾經受過教訓,這回他登得越來越高。
數年前他和佟立冬意外結識,起初兩人不過是點頭之交,後來佟立冬找他投資,兩人才漸漸相熟,趣味相投,終于成為朋友。一年半之前,佟立冬找到他,随後,他加入了這個大派對。
“你現在已經全都知道,我也不打算瞞你。我負責當年火災,早就發現這當中有問題,那時蔣先生找到我,給了我一筆數目可觀的錢,我把那些證據銷毀了,再想想我如今幫他做的事,總覺得不太保險,你看,現在老天幫我,給我留一個保險。”佟立冬轉了轉手中的紅酒杯,笑說:“當年我喝的是一塊五一瓶的啤酒,代步車才五六萬,還是父母替我出錢。”
周逍說:“你現在賺到錢,還是開舊車。”
“我是公職人員,沒有辦法,不過你的舊車比我的代步車好,總有一天我會換輛車,也許比你的跑車高級,那天不會太遠。”佟立冬又倒了一點紅酒,“這次你雖然瞞住方已,但她始終是個隐患,你不讓我動手,我怕以後會難收場,我最不喜歡身邊存在有威脅的東西。”
周逍朝他舉了舉紅酒杯,笑道:“我也不喜歡有人拿槍指着我的人,立冬,下不為例。”
方已的聲音遠遠傳來:“我來了!”
兩人對話被打斷,周逍朝佟立冬無奈地聳了聳肩,被方已拉着坐到椅子上,方已拿着一根針,用周逍的打火機燒了燒針頭,小聲說:“消毒過了,我幫你把刺挑出來,小時候我手裏進刺,我媽媽就是這麽做的。”
她低下頭,輕輕地、專心致志地把針頭挑進去,專注的樣子安靜溫暖,周逍含笑看着她,旁若無人。
佟立冬只能見到方已側臉,他許久不見她,那晚再見,只看到她的背影,原本站得筆直,後來她慢慢蹲下來,哀求地哭泣,夜色中,她的背影單薄脆弱,一點都不像平日活力四射的樣子,他沒想過她的哭聲是這樣的,哀求聲是這樣的,他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異常起來,下一秒他舉起手槍,槍口對準方已的背影。
杯中紅酒一飲而盡,佟立冬不再看她,等方已挑玩刺去洗手,他才對周逍說:“春節上來有一場宴會,蔣先生邀請你一同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