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啪。”
随着醒木一聲響,端坐茶樓臺上的少年,清脆的聲音在大堂內響起。
一身有些洗的發白的青衫穿在身上,不減半分其風采,豐神俊逸俊美絕倫,讓茶樓裏的人不由呼吸一滞。
柳景文聽到嘈雜的聲音,用醒木拍了一下桌子,把茶樓裏的人目光吸引過來。
他雖然看不見,依然轉動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巡視一周,波光流轉顧盼生輝,聽到再無一聲雜亂。
于是張開薄唇緩緩講來,他雖然沒說過書,但見識過也自信自己能講好,不用多精彩只要茶客願意聽。
他倒是看不到茶客的神情,自顧自的講書,臺下的看客卻是目瞪口呆,這不是柳秀才嗎?
一個小鎮能有多少趣事,能有多少大事發生,偏偏柳景文少年成名考中秀才,又出現意外前程盡毀。
這兩件事勾動所有人的心,多數都是惋惜感慨,現在看到他出現這裏,自然知道為什麽,不過是讨生活罷了。
一時的同情,倒是讓整間茶樓鴉雀無聲,只有柳景文如珠落玉盤清脆悅耳的聲音,慢慢的倒是把人所有注意力吸引過去。
“這是新書?講的不錯,我沒聽過。”
“是呀,這是誰的書,頭一次聽。”
“嗨!還以為一個讀書人怎麽會說書,就是仗着有點學問混口飯吃,沒想到講的是真好。”
“這就是讀書人,要不都說讀書人高貴,做什麽都特別出彩。”
一道道嘀咕聲,有些人紛紛交頭接耳,但無一人高聲喧嘩,甚至随着說到精彩之處,已經完全忘記柳景文這個人,一心沉浸在書裏。
當下流行的不過是癡男怨女,外帶文人風流韻事,再就是一些八卦來的消息,翻來覆去就是那些,這些人早就聽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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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柳景文講的是自己臨時編的書,就是為了今天第一次登場,若是被喝了倒彩,這口飯就吃不上了。
他講的是本朝将軍,不但有戰場上浴血奮戰,神勇無敵激起衆人熱血豪情,還有鐵血柔情慘雜其中,陷于其中的愛恨情仇。
因為确有其人,衆人聽到過一些八卦消息,柳景文再深入安排些逗趣的情節,頓時把所有人心神吸引,聽的欲罷不能。
“話說慶雲郡主,身為異族之人,一見傾心再見情根深種,為了神武将軍毅然單槍匹馬闖進軍營,只為與将軍見上一面述說滿腹柔情。”
柳景文一拍醒木,“欲聽後事如何,請聽下回講解。”
他說完利落的起身,頓時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跑過來,遞給他棍子讓他抓住一頭,引着他走向茶樓後面。
“哎哎,怎麽不講了?”
“說完再走啊!”
茶客們剛開始還沒有回神,就見柳景文已經走了,頓時急了大喊起來,好容易有新書還喜歡聽。
這些人怎麽會願意,都是一些閑人無聊的每天聚在茶樓湊趣,現在被勾起興致卻是不講了。
“各位,各位。”茶樓掌櫃的急忙登場,“這一場已經結束,還有其他先生要講,各位稍等片刻馬上登場。”
掌櫃的說完跑的也快,轉身去了後面,柳景文正坐在那裏喝水,“柳秀才,講的太精彩了。”
“掌櫃的客氣。”柳景文淡淡的說道:“還要去鎮外趕場,午後再過來。”
“嗨!”王掌櫃眼睛一轉,讨好的笑道:“那小茶攤能有幾個客人,不如在這裏再加一場,還可以多賺一場銀錢。”
“不可。”柳景文搖頭,說道:“多謝掌櫃提攜,只是我多一場別人就少一場,都是出來讨生活不容易。”
他說完起身道:“再說,已經與王叔說好過去,不能言而無信,也無顏見王兄 。”
“那你去吧。”王掌櫃無奈,心中有些後悔。
柳景文道別一聲,轉身離開茶樓,走在街上深深呼出一口氣,第一步總算邁出去。
“三樹,你還習慣嗎?”柳景文問前面領路的小孩。
“挺好的。”劉三樹回頭,眼裏充滿敬佩,“景文哥,你說的真好,太厲害了!”
“是你沒聽過,時間長了也沒什麽意思。”柳景文笑道。
“天天聽也聽不夠。”三樹道,他還是頭一次進茶樓,看哪裏都好,特別是柳景文說的書他特別愛聽。
小孩盡心給他領路,手裏握着引路的棍子前端,走在柳景文前面,看着兩旁的人還有腳下,時刻提醒柳景文注意。
柳景文抓着棍子,慢慢的跟在三樹後面,心裏卻是記挂着夏陽,恐怕自己娘找他麻煩。
他要出來掙錢不能留在家裏,知道自己娘對他不喜,又同情夏陽的情況,恨不得時刻把他帶在身邊。
可惜又不能,他出來說書,淪落到這種地步,自己倒是無所謂,只是別人不一定會這麽想。
為了夏陽考慮,不想讓別人把自己說書的事按在他頭上,替自己背這個黑鍋,于是找朋友的弟弟給自己領路。
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他不在乎別人怎麽說,憑自己本事吃飯,沒什麽低賤之說。
就算他瞎了什麽也看不見,也不是別人說的廢人一無是處,他還有手還有嘴,一樣可以支撐一個家養自己夫郎。
“那就是個傻的!”柳景文在心裏嘆息,對于夏陽大咧咧的性子,他真是放心不下,何必為那麽一兩句話苦了自己。
一路走到鎮外,那裏有個茶攤,供來鎮上的人臨時歇腳,賣點便宜茶水,一文錢可以坐下聽書還能喝一碗茶,生意非常不錯。
因為價格比鎮上茶樓便宜很多,附近村裏人還有鎮子上一些人,也經常過來捧場喝碗茶聽會兒書解悶。
這就是他趕的第二個場子,也是熟人家裏開的,他同窗的父親王叔,與茶樓裏的王掌櫃是兄弟。
也是有這種關系,柳景文才想到改行來說書,才得到這份工來做,其中也是有絲絲縷縷的其他事情在。
“景文來了。”王叔看到他過來,急忙迎上去問道:“怎麽樣,頭一場說的順利嗎?”
“還可以。”柳景文笑道:“只要是新書,總不會引他人反感,茶客還算滿意,掌櫃的也沒說什麽。”
“那就好,那就好。”王叔拍拍他肩膀,同情又惋惜,“你王伯他,唉!不說他了,怎麽也能有你一碗飯吃。”
“謝謝王叔。”柳景文不在意的說道。
他現在只是暫時壓下悲痛,現在能讓他在意的人,只有夏陽,那個與自己将要相守一生的人,其他的暫時分不出心神。
若不是夏陽在柳家處境艱難,他還打不起精神做什麽,為了養活夏陽,他只能勉強自己先忘記這些,想辦法努力賺錢。
而他一直牽挂的夏陽,确是游魚得水,路上厚着臉皮搭讪,竟然有了福客來酒樓這條路子。
他恨不得把山上能賣的東西全部搬過去,好多得一些錢讓自己面對誰都有底氣,只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山上還沒有那麽多東西讓他賣,除了桃子他只能想打點小獵物,以後的事情放在以後再說。
還有他的這些東西,不能拿回柳家,夏陽能想象出會是什麽情形,他可沒有那麽傻,把自己費勁兒得來的東西給別人做嫁妝。
反正已經有酒樓收他的東西,至于能不能掙到錢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只是當務之急夏陽還要找個落腳的地方。
他不想在柳家,暫時還脫離不了,在柳景文不在家的時候他想找個安身之地,所以一直在山裏忙活個不停。
把自己需要的一些東西準備好,眼看着太陽就要落山,估計柳景文也快回來,他急忙往山下趕。
豈不知,等柳景文黃昏時分,風塵仆仆的回到家裏,夏陽還沒有回柳家,讓柳母抓住把柄鬧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7-18 20:57:25~2020-07-19 20:45: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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