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梁斯言和周亦博一個房間。
下午和寧翹分開後，梁斯言回到房間倒頭就睡了，醒來時，發現房裏沒人。
他起來拿手機，界面上顯示周亦博發的消息。
大意是班裏女生叫，他先去美食街了，讓梁斯言一會兒醒來，帶寧翹過去清吧找他。
梁斯言坐床邊打了個哈欠，單手觸着字母鍵給他回：【好好玩，不用管我。】
……
遠處的晚霞又深了一層，海邊夜色慢慢攤開，寧翹站在大石頭旁，和梁斯言隔了點距離，她仰着頭重複：“周亦博呢？”
紫紅的夕陽光把少女的臉龐照亮，梁斯言眼皮垂下，定睛瞧着她，這才注意到她身上不是白天那條裙子，而是特意換了一件更配海島的沙灘裙。
為了見周亦博特意換的。
梁斯言忽然有些不耐。
他長腿邁上前，沒什麽表情地略過話題，“衣服給我，冷。”
“問你話呢。”
“你确定要在這廢話嗎，”梁斯言個高地擋在寧翹身前，擡手扭過她臉，聲音低低地落下來，“邊上全是人。”
寧翹被梁斯言按着腦袋，目光轉向一側，發現大椰子樹下全是往他們這裏投注過來的視線。
視線不為別的，自然是沖着她身旁這個剛出水芙蓉完，還光着長腿的人。
“哦哦！”寧翹終于意識到不妥，趕忙轉過身，把藏在大石頭下的袋子拎出來。
去浴場換了衣服，梁斯言帶寧翹去了沙灘旁邊的美食一條街。
街兩旁海鮮和燒烤店居多，海風一吹，香味彌散，這個點沿街的霓虹燈悉數亮起，五光十色。
各店面生意紅火，兩人就近選了一家啤酒屋。
進去小包廂坐下，寧翹苦着張臉，還在為梁斯言沒把周亦博帶來不高興。
“嘴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梁斯言睨她一眼，随手将倒好的芒果汁推到她面前。
“不想跟你說話。“
“那現在是誰在跟我說話。”
“不是說好晚上周亦博來的嗎？”
“誰跟你說好了。”梁斯言伸手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兩只手肘搭在桌沿，慢條斯理地喝着。
寧翹眼皮耷拉，盯着面前的人不做聲，想以此控訴某人老耍着她玩的無聊行為。
梁斯言把杯子放下，伸手夠了旁邊的手機，長指觸着界面，漫不經心地開了局手游。
包廂安靜，兩人無聲對峙。
過了一會兒，老板娘推門進來上菜。
其他包廂說笑聲不斷，這間包廂安靜如斯，老板娘見多識廣，猜着是小情侶吵架了，笑着過來緩和，“來來來，這我們店的招牌菜，香辣蟹，小帥哥快給你女朋友剝一只。”
“……”
梁斯言專注打排位，只擡眼沖老板娘笑了笑。
倒是寧翹扭頭，認真解釋：“我不是他女朋友。”
再看一眼對面的人，語氣帶了點惡狠狠，“誰做他女朋友誰倒黴！”
老板娘上完菜，笑眯眯地出去了。
寧翹肚子餓得咕咕叫，沒心思控訴了，往桌上夾了一只香辣蟹，低頭專心剝着。
包廂空間不大，裝修老式，餐桌旁擺着一臺落地空調機，扇葉上下擺動，送出絲絲冷風。梁斯言把手上一局排位解決完，拿濕巾擦着手時，視線不自覺落在對面的人身上。
寧翹這會兒食指拇指并用，正捏着螃蟹腿，小臉半低下來，在專心摳着裏面的蟹肉。她睫毛垂在眼睑上，嘴唇櫻紅，兩枚耳墜在耳垂處一晃一晃的。
梁斯言坐對面一言不發地看着她，等她拿剝了殼的蟹腿蘸好香醋，準備往嘴裏送時，冷不丁開口，“你嘴唇那麽紅不擦一下嗎？”
寧翹張嘴的動作一頓，轉過眼，還在計較剛剛的事，沒好氣道，“關你什麽事。”
“不會中毒嗎？”
“……”
寧翹黑臉，作勢要将手裏剛拆了殼的螃蟹腿丢過去。
梁斯言無視了她手裏的蟹腿，把桌邊的濕巾盒丢過去，“太紅了，擦了吧。”
寧翹雖沒打算和他和解，但還是把濕巾接下了。
梁斯言拆了手邊的一次性筷子，往前夾了口涼菜，想到寧翹今天又是化妝又是換裙子的，他忍不住問：“有那麽喜歡周亦博嗎？”
寧翹正在剝蝦殼，聽到這句，眼神瞬間警惕，“幹嘛？”
梁斯言一掀眼皮：“不能問？”
“也不是，”寧翹其實從小到大和梁斯言還是什麽話都說的，只是他老在周亦博這事上給她潑冷水，她就不大樂意講了，“感覺你沒安好心。”
“我怎麽沒安好心了。”
“老損我。”
“損你就沒安好心了？”
寧翹不說話，思考了兩秒，鄭重點頭，“對啊！”
梁斯言看着她，淡淡地嗤一聲，伸出筷子夾了面前的生蚝。
“你要是不耍我，我還是可以考慮跟你分享的。”寧翹吸着芒果汁又補充一句。
“沒興趣了謝謝。”
“那說明剛剛感興趣？”
“嗯，”梁斯言也不否認，慢慢嚼着生蚝肉，擡頭勾勾嘴角，尾音拖長，“剛剛腦抽了。”
“……”
—
海邊旅行總共安排了五天，除掉往返的兩天，實際行程就三天時間。
寧翹的告白計劃并沒有思慮周全，她只在出發前考慮到要準備告白詞和禮物，以及大致想要在一個氛圍感不錯的環境下和周亦博表白心意。
然而，現在到了海邊，她發現事情并沒那麽簡單。
一是她和周亦博不熟，如果想要尋求搭話機會，只能求助梁斯言，可是梁斯言壓根不配合她。
二是根據寧翹今天一天的觀察，周亦博在集體活動時，基本會和林靜微她們待在一起，這在無形中又增加了和他單獨相處的難度。
晚上從美食街回來後，寧翹躺床上，惆悵地想着自己還未實行的告白計劃，差點就失眠了。
……
隔天醒來，是一個薄霧天氣。
拉開床邊的落地窗簾，海面像是籠着一層薄紗，太陽被厚厚的雲層擋住了，只隐約露出一點微弱的光。
寧翹打着哈欠跳下床，房間裏的室友正在洗手間梳妝打扮，大概聽到動靜，隔着虛掩的門，和寧翹說話，“寧翹，一會兒我們一起去自助餐廳吃早餐吧。”
“好啊。”寧翹穿着花邊睡裙，坐到沙發上，腿曲起踩着墊子，往上一點一點塗清涼油。孟夢化好妝從洗手間出來，走到大床旁，看到寧翹在抹東西，随口道，“你怎麽了？”
“海邊好多蚊子啊，”寧翹半低着頭，語氣哀怨，“感覺今天去徒步也要被咬死了。”
昨晚從美食街回來，梁斯言跟她提過他們班今天的行程是海岸徒步，問寧翹要不要去。
寧翹自小就是個軟骨頭，不愛走動還特怕蚊子，本來不打算去的，但轉念一想，這是一個難得可以見到周亦博的機會，她不能放過，所以硬着頭皮應下了。
“是好多蚊子，”孟夢打開背包，從裏面找了一瓶驅蚊噴霧，遞給寧翹，“你要不試試這個吧，效果挺好的。”
寧翹甜甜地說了聲謝謝，接過噴霧，光腳踩在地板上，往身上輕噴了幾下。
早餐安排在一樓的自助餐廳。
三人到的時候，正是用餐高峰期，寧翹走在最前面擠了進去，在餐櫃上取了三個托盤，一個給自己，另外兩個給孟夢和施瑩瑩。
早餐種類豐盛，中西搭配，有西式糕點也有豆漿油條，寧翹早上沒什麽胃口，只端了碗南瓜粥。
臨窗坐下，窗戶外是寬闊的海景，寧翹掏出手機，五分鐘前梁斯言剛發了消息。
她邊拿調羹勺着粥，邊點開屏幕。
梁斯言：【起了沒？】
寧翹舉起手機對着南瓜粥拍了一張，發過去，手觸鍵盤打字：【已經在吃了。】
消息發了沒收到回複，寧翹把手機放到一旁，低頭喝粥。
過了會兒，孟夢和施瑩瑩回來了，端着的托盤裏堆着各式各樣的甜點。
她們把托盤放下，看到寧翹桌前只有一碗粥，有些訝異，“寧翹，你就吃這麽一點嗎？”
寧翹聳聳細肩，無奈道，“我早上都沒什麽胃口。”
“要多吃點呀，昨晚導游在群裏說了，今天徒步有四五個小時呢，”施瑩瑩拉開椅子坐下，從自己的托盤裏選了一塊海鹽奶酪糕遞給寧翹，“這個和你今天衣服的顏色很配，你嘗嘗。”
寧翹怕蚊子，出門前特意套了一件水藍色的薄衫。她彎着眼睛對施瑩瑩笑笑，把遞來的奶酪糕接下了。
海岸徒步要坐大巴去另一個景點，吃完早餐，班裏同學陸陸續續來酒店門口集合。早上天氣還有些陰，太陽藏匿在雲層裏，發出微弱的光影，沙灘吹來的海風少了點黏膩的感覺。
寧翹和施瑩瑩、孟夢站一起，邊上還有班裏其他女生。
盡管昨天聽施瑩瑩和孟夢說過了，但女生們還是很好奇寧翹和梁斯言的關系，這會兒逮着機會，便把聊天話題往這上面引。
“梁斯言平時在我們班都酷冷酷冷的，但他對你好像還蠻多話诶。”一個女生半捂着嘴，笑嘻嘻地跟寧翹玩笑。
寧翹也不藏着掖着，黑梁斯言她還是比較來勁的。
“你們別被他的外表欺騙了，他這人一點也不高冷，私下裏還特別毒舌，話也多。”
“這樣嗎……”女生們似乎不太能想象話多的梁斯言，好幾個一齊發出這聲感嘆。
“不過你們真沒在一起嗎？我還以為梁斯言會喜歡甜妹呢。”又有女生八卦了一句。
孟夢和寧翹算是小小混熟絡了，在一旁幫忙搭腔，“他們真沒在一起，梁斯言把她帶來不是要拒絕那誰。”
寧翹知道孟夢口中的那誰指的是林靜微，她下意識往左右看了看，沒見着林靜微還有昨天和她一起的女生。
“寧翹，如果你能攻略梁斯言的話，就攻略了吧，我們看好你哦。”有女生沖寧翹豎了兩個拇指在臉頰前，以示鼓勵，寧翹只露着酒窩對她笑。
平時在她班裏，女生們也經常這樣調侃，她聽慣了，并不當真。
周圍同學陸續來齊了，班長開始清點人數，寧翹又往男生堆裏張望一眼，發現梁斯言和周亦博也不在。
“去哪了。”她心裏納悶，想到剛剛在餐廳也沒看到他們，于是低下頭準備給梁斯言發消息。
正打着字，邊上閑聊的女生裏有人輕喊了一聲，“那，往那看。”
寧翹編輯好消息，在屏幕點了發送，擡起頭時，看到一大清早還較冷清的沙灘一側，迎面走來四個人。
準确點說，是一前一後，男生女生兩兩并排。
不等她反應，邊上的女生已經開口了。
“嗯？那是梁斯言和林靜微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