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同房的兩位女生蹲在行李箱旁在收拾衣服，聽到動靜，也友好地揮手回應了一聲。
寧翹推着箱子進房間。
房間是海景房，一面臨海，落地窗外視野開闊，欣賞海景絕佳。
服務員提前把加的那張床墊鋪好了，位置靠角落，寧翹環顧一眼，過去把箱子橫放到床邊。
房間安靜。
寧翹蹲下，從行李箱裏扒拉出零食。
剛剛那一聲招呼後，她的腼腆勁消散了不少，轉過身，輕聲問邊上兩位正講話的女生，“你們要吃芒果幹嗎？”
女生們停止了交流，轉頭對寧翹笑着應道，“好啊。”
寧翹把零食抱過去，三人圍着桌前的小茶幾坐下來。
女生一個叫施瑩瑩，一個叫孟夢，平時在學校寝室樓，三人有打過照面，只是不在一個班級，沒講過話。
這會兒坐一起，房間裏的氣氛倒也不尴尬，寧翹拆了芒果幹分給她們。
“寧翹，你這個發色挺亮眼的，是什麽顏色呀？”施瑩瑩親切地找了個話題。
“青藍色，”寧翹慢慢嚼着芒果條，擡手摸摸自己頭發，問，“是不是太短了，有點奇怪。”
她本來對新發型還挺滿意，但問了梁斯言幾次，他都說這個像花椰菜，寧翹就有點不确定了。
“不會啊，”施瑩瑩搖搖頭，笑着誇道，“你臉小小的，眼睛圓圓的，配這發型很可愛。”
“真的嗎？”
“是啊。”
寧翹又擡手摸摸，出于好奇，又認真跟她們确認一遍，“那你們覺得……這個像花椰菜嗎？”
施瑩瑩和孟夢盯着寧翹發型又欣賞一遍，而後給了肯定，“還蠻像的！”
“……”
寧翹在心中嘆口氣。
總不會周亦博也覺得這個發型像花椰菜吧？
好像還是長發有氣質……
早知道留長發了！
寧翹一邊忿忿咬了口芒果條，一邊在心中懊悔。
隔對面坐的施瑩瑩和孟夢在這短暫的幾秒時間裏，已經相互對視了好幾眼。
施瑩瑩：你問。
孟夢：你問。
施瑩瑩：我剛剛都找話題了。
孟夢：好吧，那我問。
兩人擠完眼，孟夢清了清嗓子，開口叫了聲寧翹。
寧翹回過神，就見孟夢笑得一臉八卦兮兮，“你是不是和梁斯言在一起了呀？”
梁斯言在女生堆裏讨論度極高，女生們對他和誰在一起的事一直頗為關注，但苦于沒有個确切消息，早上班長問女生要不要和寧翹拼房時，大家之所以踴躍，也是本着好奇的心理。
施瑩瑩和孟夢就是在三局猜丁殼中勝出，得到的這個機會。
“沒。”寧翹把頭搖成撥浪鼓。
“真沒在一起？”
“真沒。”
寧翹應得真摯，孟夢和施瑩瑩相視一眼，施瑩瑩問：“那梁斯言怎麽帶你過來玩呀？”
寧翹不好說自己過來的目的，只能避重就輕，“我一個人在家無聊，就跟他一起過來了。”
“這樣啊。”
“是的。”
“我們還以為梁斯言是想拒絕女神，才會特意把你帶過來呢。”
寧翹嚼着芒果條，不解道，“什麽女神呀？”
“知道我們班林靜微嗎？”孟夢挑了下眉。
寧翹點頭。
“她喜歡梁斯言。”
這話一落，寧翹瞳孔明顯放大了一倍，孟夢看着，倒是笑了，“不過我也是聽八卦聽到的。”
寧翹眨眨眼，表情有點訝異，施瑩瑩在旁掩嘴添了句，“是不是很訝異，畢竟高傲女神在我們班都不搭理男生的。”
“女生也不愛搭理吧，就跟許栀好一點，”孟夢嚼完果幹，手指黏膩，往桌上抽了張面巾紙，随口解釋，“但平時梁斯言打籃球什麽的，她都會去。她們寝室的人說許栀拿梁斯言調侃她，她也不生氣，所以應該是喜歡了。”
兩人一唱一和，寧翹聽得入神，細眉還微微擰了起來。
孟夢見她這樣，以為是在意了，手指擦着紙巾，正想再确認一遍她和梁斯言的關系時，寧翹開口了。
“那周亦博喜歡林靜微嗎？”
“嗯？”話題轉了個彎，孟夢有點沒跟上思路。
“我看他和林靜微好像挺好的。”寧翹緊接着解釋。
“周亦博和我們班女生都挺好的，”施瑩瑩在旁邊搭嘴，順便端詳一眼寧翹，“你喜歡周亦博？”
寧翹心虛搖頭，“沒……”
見兩人盯着自己，她只能胡亂塞了個理由，“是我們寝室平時會聊到他，我順便打聽一下。”
周亦博和梁斯言經常被女生拿來讨論，這個理由見怪不怪。
“哦，周亦博應該沒有喜歡的人吧，”施瑩瑩想了想說，“他和林靜微、許栀是初中同學，關系本來就好。”
寧翹黯淡的眼睛倏然一亮，原來是初中同學啊！
正聊着，門口這時傳來敲門聲，三人一齊轉過頭。
“瑩瑩、孟夢你們收拾好了沒？要走了。”外面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
“好了，好了。”孟夢把紙巾随手丢垃圾桶裏，一手撐着地板站起身，先跑去開門。
“我們要去美食街吃點東西，你要不要一起呀？”施瑩瑩邊親切地邀約寧翹，邊站了起來。
“我不去了，”剛剛在樓下，周亦博已經說好傍晚去美食街，寧翹沖施瑩瑩歪頭擺手，“你們去吧。”
施瑩瑩和孟夢背了挎包，和隔壁房間的女生出門了，寧翹坐茶幾邊把嘴裏的芒果條嚼完，才站起身。
想到周亦博和林靜微是初中同學才關系好，寧翹不由得心情雀躍。她走到床邊彎下身，開了行李箱內格拉鏈，把之前準備好的告白禮物翻出來。
禮物是一個青藍色外觀的星空燈，樣式小巧，寧翹走過去把落地窗前的簾子拉上，打開燈按鈕，從小燈裏折射出的燈光瞬間投射到天花板上，星光點點。
“真好看。”寧翹開心地喃喃着，往後躺到靠牆邊的床上，她手裏晃着星空燈，眼睛直盯着天花板瞧。
周亦博的頭像就是一片青藍色的星空，這個禮物他應該會喜歡的。
—
寧翹抱着燈睡了半個下午。
一直等聽到床邊的手機響了，她才迷迷糊糊醒來。
她揉揉眼睛坐起來，耳邊貼着手機，聽筒裏傳來梁斯言熟悉的聲音，“去幹嘛了？電話都不知道接。”
寧翹打了個哈欠，眼睛半睜半閉，意識沒完全回籠，“我睡着了，你找我嗎？”
“不是說要去美食街嗎？”
聽到美食街三個字，寧翹總算來了點精神，“不是說傍晚再去嗎？”
“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寧翹不明所以地移開手機，往上瞅了眼時間，已經下午五點十分。她把手機重新貼回耳邊，讪讪一笑，“我睡懵了，你們都下樓了？”
“嗯，在沙灘。”
“周亦博也下去了？”寧翹跟他小心确認。
“給你十分鐘，不下來就走了。”聲音忽然不耐煩。
“怎麽這樣！”寧翹不淡定地跳起來，一個不注意被子上的星空燈從床上滾落到了地板上，她邊翻騰下床，邊對電話那頭着急交待，“別走！我馬上下來！”
匆匆忙挂掉電話，寧翹彎腰把地上的星空燈撿起來。
好在燈的外觀無損，就是按按鈕不亮了，不知道是剛剛開太久沒電的緣故還是摔壞了。寧翹撅嘴埋怨了梁斯言一句，而後踩着拖鞋跑進洗手間。
……
五點二十分。
酒店外面還是天光大亮。
寧翹剛剛以最快的速度補了一下妝，還換了條長裙。
出了酒店大門，她氣喘籲籲跑下臺階，好在沙灘不遠，沒一會兒就跑到了。
沙灘面積很大，娛樂設施不少，這會兒接近傍晚，在沙灘等日落的人接連不斷，寧翹探着腦袋往周圍環視了好幾眼，愣是沒見着梁斯言的身影。
她邊往海邊過去邊撥電話。
耳邊傳來嘟嘟的聲音，沒人接。
她放下電話，準備再撥一個時，聽到有人喊她——
“寧翹！這裏！”
聲音是前面傳來的，她擡起頭。
班長正站在一顆大椰子樹下沖她招手，邊上還圍着其他女生。
寧翹握着手機走過去，就聽班長笑着問，“你在找斯言吧？”
“嗯，你有看到他嗎？”
“他下去游泳了。”班長身旁的一位女生愉快地搭道。
“游泳了？”寧翹往海邊方向望去，浪花一層層撲上來拍打礁石，遠處人影太雜，壓根認不清誰是誰。
“他剛才跟我說如果看到你，讓我喊你一聲，這裏面是他的衣服和手機，”班長遞了個牛皮袋子給寧翹，寧翹接過，他接着說，“這個給你看管了啊，我先回酒店，導游剛才打電話給我了。”
寧翹提着袋子，茫然地點點頭，等班長走後，才慢半拍反應過來：
她這是又被梁斯言耍了！
明明剛才還說十分鐘不到就走人。
—
椰子樹下人群來來往往，寧翹坐到椰子樹旁的臺階上拍蚊子。
海邊潮濕蚊子多，寧翹是招蚊體質，沒坐一會兒，細腿上全是紅包。
她坐得有點心煩了，想走，但衣服袋子在她這。
又耐着性子坐了十來分鐘，椰子樹下傳來讨論聲，動靜不小。
“那男生好帥啊。”
“腿好長。”
“是呀，我剛剛就注意到了。”
……
寧翹循聲望了過去。
此時天邊已經泛出橘紅色的火光，落日像鹹蛋黃一樣懸在天邊，海面被光亮籠罩，周遭的一切瞬間帶上了魅力色彩。
但惹得人群側目的不是日落晚霞，而是被晚霞映襯着的人。
梁斯言剛從水裏上來，穿着四角泳褲，全身濕透，但耀眼的落日下，難掩他寬肩窄腰的好身材。走到岸邊，他随手取了海灘椅上的浴巾披身上，擦着頭發。
寧翹看了兩眼，認出是梁斯言，咻地一下站起身。
想直接沖過去，但腳步剛一邁出，腦中忽的蹦出個壞主意，又猛地縮回腳。
“讓你耍我！”
她嘀咕着貓下身，鬼鬼祟祟地在臺階附近找了個隐蔽的地方，然後把梁斯言的衣服袋子藏起來。
也沒着急過去了，繼續坐回臺階拍蚊子。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梁斯言擦着頭發走過來。
寧翹低着頭在刷朋友圈不想和他講話。
“诶，”梁斯言肩寬窄腰的上身披着條白色浴巾，腳下是一雙沙灘拖鞋，在她面前緩緩站定，“我衣服呢？”
寧翹不理。
“衣服呢？”梁斯言擡腳踢踢她小腿。
寧翹沒好氣，“我不跟耍人的人說話。”
“我哪耍你了。”
寧翹擡起臉，本來是極憤怒的眼神，但這會兒大概梁斯言居高臨下站着，身上只披一條浴巾，這畫面……寧翹只好松了松表情，撐着臺階先站起身。
梁斯言支着兩條長腿，懶散地往後退一步，耐着性子等着她。
剛剛坐着沒感覺，這會兒站起來，寧翹忽然發現眼前的場景有點美。
眼前是落日餘晖，梁斯言逆光站着，額前是幾縷濕潤的碎發，整個輪廓被光影暈着，畫面很有點小說的意境……
寧翹看着火氣差點消下去。
但她很快收回心神。
“剛剛是誰跟我說十分鐘不下來就走人的！”她用力瞪向梁斯言。
海邊晝夜溫差明顯，身上的浴巾全濕的，披在身頭一股涼意，梁斯言往寧翹身後的臺階瞥一眼，沒見着衣服袋子，不動聲色地轉回視線。
“別生氣啊，”被海風吹得打顫，梁斯言只能為衣服折腰，“我剛剛下水是被他們拉下去的，不是故意耍你。”
讓她十分鐘下來不然走人是耍她的，但被拉去游泳确實是臨時的。
“真的？”
“嗯。”
難得見梁斯言好好說話，寧翹火氣消了大半。
沒再和他一般見識，起身走到臺階一側，準備去拿被大石頭遮着的袋子時，她又忽然想起什麽，轉過身：
“周亦博呢？”剛剛坐這半天寧翹都沒瞧見他身影，“你不是說他下來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