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國慶返校後, 大學生活正式步入正軌。
寧翹這學期課不算多,除了一些必修的視聽和編導的課外,剩下的大多是和專業不太搭邊的水課。大一學校還安排了早晚修, 寧翹每天一個人穿梭于教學樓、食堂和寝室樓之間, 體感大學生活比高中生活還累。
畢竟高中時候還有林萌璇一起。
寧翹是個不能離開朋友的人, 可是開學到現在她都沒能交到可以談天說地的朋友。
傍晚下課和林萌璇打電話時,她就順帶感慨了一句。
林萌璇聽着電話裏寧翹蔫巴巴的語氣,忍不住調侃:“雖然你沒有交到什麽談天說地的朋友, 但是!你交到了男朋友啊哈哈哈哈。”
寧翹:“……”
“是不是啊, ”林萌璇對梁斯言有着很深厚的帥哥濾鏡,前幾天聽到寧翹說和他在一起的消息,她很是興奮,這會兒也沒吝啬誇獎, “有個這麽帥的竹馬男朋友可不就抵過任何談天說地的朋友。”
“有嗎?”寧翹随着下課的人流慢慢下樓階, 還真細細回想了一下, “我怎麽沒感覺。”
從民宿回來,梁斯言因為專業課安排, 隔天就去了老校區。老校區在南郊,離大學城這片很遠。寧翹好幾天沒見他了, 對于男朋友這個說法, 她其實有點陌生。
甚至懷疑民宿那幾天是不是一場夢。
“沒感覺?你少來哈,”林萌璇在電話那頭打趣,“也不知道是誰哦,在民宿時還說自己心跳得厲害。”
寧翹嘆氣,“我那是心悸……”
“那你最近和他一起心跳得還快不快?別說謊。”
“不快。”
“說謊鼻子會變長。”
“梁斯言最近不在學校。”
電話那頭的林萌璇一聽梁斯言不在, 咦了一聲,“怪不得。”
寧翹:“嗯?”
林萌璇:“看你今天蔫巴巴的, 原來是因為梁斯言不在孤單了。”
“……”
說話間正好出了教學樓,外面天色已經黑了,樓前的路燈悉數亮起。
寧翹六點左右有個社團活動要參加,就是國慶前答應學姐的那個輪滑社。現在差不多五點二十,去食堂感覺會來不及,她往前望了兩眼,決定去旁邊的便利店。
便利店只幾步遠,沒一會兒就到了。
寧翹懷裏抱着課本,騰不出手拉把手,只好對萌璇說,“先不跟你聊啦,我得去店裏選吃的,一會兒社團有活動。”
“好,拜拜。”
林萌璇挂了電話,寧翹把手機放進小包裏,拉開把手進去。
店裏這個點學生稀稀拉拉,收銀員在櫃臺前清點,沿窗設了座位,有兩個女生坐在那。
寧翹走去貨架挑了晚餐,一個金槍魚飯團和一杯紙盒牛奶,去收銀臺掃碼付了款,她拿着飯團和牛奶,到窗邊的空位坐下。
旁邊的兩位女生正在聊天,聲音不高不低傳進寧翹耳朵裏。
“好施楊,你就陪我去嘛,她們都說這是個可以物色帥哥的社團,說不定也有你喜歡的呢?”
話音落下,回應女生的是一聲不以為意的呵呵。
許是這帶着點敷衍的呵呵聲和某人的語氣太過相像,寧翹邊拆着桌上的紙盒,邊側頭瞄了一眼。
身旁這兩位女生,一個編着松松的雙股辮,一身奶白的針織衫配連衣裙,模樣俏皮。
另一個則是中性打扮,短發,頭戴式耳機挂在脖頸,樣子有些酷帥。
怎麽像在哪裏見過?
寧翹定睛盯着,腦子裏在搜索回憶,兩位女生大概感受到了寧翹明晃晃的視線,也一前一後撇過來。
六目相對。
寧翹還在回憶,但一時真沒想起來,只好咧嘴一笑。
雙馬尾女生瞧着寧翹,倒是很快拍了下手心,聲音透着訝異和驚喜:
“咦,是你呀!”
—
傳媒校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偶然搭過幾句話的陌生人能再次碰到,可以算得上是一種特別的緣分。
這兩位女生不是別人,正是新生報道那天晚上,寧翹和梁斯言在大學城廣場的板栗糕店門口遇到的三位女生裏的其中兩位。
“我叫鄭安琦,安樂的安,王字旁加個奇妙的奇,”梳雙股辮的女生笑意盈盈,聲音清脆,大方介紹,“她叫施楊,楊樹的楊。還有一個女生也是我們高中同學,不過不是一個專業的,我和施楊是一個專業。”
“哦,”這還是上大學以來有女生這麽熱情地和寧翹搭話,她也友好地介紹起自己,“我叫寧翹,安寧的寧,翹翹板的翹。”
“我們好有緣呀,居然還能再碰到。”鄭安琦彎着眼眸對寧翹說。
“是啊,”寧翹也由衷地感慨,想到剛剛她們在聊社團,又問,“你們晚上也有社團活動嗎?”
“嗯,”鄭安琦咬了一口手上的三明治,“我們要參加輪滑社,一會兒六點有表演。”
“你們也參加輪滑?”寧翹眼睛倏然一亮。
“對呀,你也是?”
寧翹用力點頭。
她原先在學姐介紹時還有點猶豫到底要不要加入,畢竟輪滑看着就不太好學,但現在聽到她們兩位一起,寧翹忽然對輪滑充滿熱情。
“我們真的好有緣哦。”鄭安琦聲音甜甜的,她邊說邊激動地搖着寧翹手臂,寧翹也被這意外的緣分擊中了,笑得兩顆酒窩深深嵌在兩側臉頰。
“你們別緣分來緣分去了,”在一旁一直沒搭嘴的施楊把手裏的三明治吃完,側過頭,随手把戴手腕上的運動表推過來,慢悠悠提醒,“不說六點有活動嗎?”
社團活動六點開始,這會兒已經接近五點五十,寧翹和鄭安琦的唠嗑聲可算停止。
幾人解決完晚餐,一起結伴去輪滑社。
晚上活動結束後,社裏統一收了會費,又交代了訓練時間以及輪滑鞋購買事項。
鄭安琦加了寧翹微信,意思之後有訓練活動可以一起。
交到了新朋友,寧翹的心情甭提多雀躍,回去的路上幾乎是一蹦一跳的。
她在浴室洗完澡,出來時手機屏幕全是群消息——社裏不統一購買輪滑鞋,只在社團群裏分享購買鏈接,群裏這會兒正七嘴八舌地在讨論。
鄭安琦發來消息問寧翹要買哪一款。
寧翹随手點開鏈接,浏覽了一圈後仍舊沒什麽概念,她想了想,對鄭安琦說自己有個朋友會輪滑,先問問他。
消息發完,寧翹退出對話框,然後點進梁斯言的微信,把鏈接給他丢了過去。
梁斯言小時候學過輪滑,以前放假的時候,他會和朋友去輪滑館玩,寧翹覺得他對這一塊應該會比較了解。
好幾天沒主動聯系了,消息忽然發過去,寧翹總覺得有點怪。
她摸摸鼻子,盯着對話框,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其實也可以問問學姐的。
她糾結着要不要撤回說沒事算了,界面突然顯示“梁斯言”三個字。
是梁斯言的電話,寧翹對着屏幕心下一跳。
這會兒已經接近十一點,對鋪的蘇羽在看書,樓下的學姐在往臉上拍水乳,寝室裏安安靜靜的。
她果斷拿了手機往門口出去。
不知道為什麽,接個梁斯言電話要這麽緊張……
—
宿舍樓的走廊裏一片寂靜,寧翹拿着手機出來,往樓梯拐過去時,才點下接聽。
“喂。”梁斯言熟悉的聲音傳來。
“嗯。”寧翹身上裹着件小兔子睡裙,腳下是一雙毛茸茸的棉拖,周圍太靜了,她貼着手機一步一步往臺階邁下去。
“怎麽要買輪滑鞋?”梁斯言問。
“我參加了輪滑社,”寧翹說,“社裏要求買的。”
“你要學輪滑?”梁斯言聲音低的,但明顯帶着點不經意的笑意,寧翹理解為嘲笑。
“幹嘛,”在他出口損人前,寧翹先發制人,“我不能學嗎?”
“能,”他拖着尾音,但音調裏的笑意更明顯了,“只是不知道是誰,以前學了一節課就不去了,還在那哭。”
小時候梁斯言報了輪滑班,寧翹也有樣學樣,說要一起去。
上的第一節 平衡課,她光榮地摔了一跤,坐在角落裏挂着淚花哭。
之後,她就不再提學輪滑的事了。
“那都過去多久了,”寧翹不高興地跟他反駁,“每次都拿小時候的事說我。”
“不能說噢。”語氣帶着點逗她的調侃。
“不!能!”寧翹小聲地用力喊,以示警告。
梁斯言似乎在那頭笑了聲,低低的氣音隔着聽筒傳到寧翹耳朵裏,莫名有點酥麻麻的感覺。
她伸手揉了揉耳垂。
“我一會兒給你看看。”梁斯言說。
“好,”在停頓的間隙,寧翹聽到他那頭還有鍵盤敲打的聲音,有些奇怪,“你在打游戲?”
“在弄資料。”
“學習方面的?”
“嗯。”
“真看不出來你還有這麽認真的一面。”寧翹也學他平時陰陽怪氣的語調。
換來梁斯言不以為意的呵呵兩聲。
寧翹聽着一下就笑了,她想到了那位施楊同學,又忍不住和梁斯言分享起晚上在便利店的經歷。
宿舍樓外的夜色又深了一層,樓道裏的感應燈明明滅滅。
寧翹從八樓下到二樓,又從二樓走到八樓,不知不覺間,和梁斯言講了近半小時電話。
“好了,得挂了。”寧翹瞅了眼時間,想着宿舍可能都熄燈了。
“嗯。”那頭應完,卻沒有跟以往一樣幹脆利落挂斷。
“你怎麽不挂?”
“你挂吧。”
“哦,”寧翹往臺階上去,手握着手機邊沿準備移開時,又聽到那頭傳來一聲,“晚安。”
聲線太低了,隔着聽筒似有若無,最主要是這話太不像梁斯言會說的。
寧翹心下一愣的同時,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聽筒靜了兩秒。
那頭在敲擊鍵盤,許是電話半天沒挂斷,他懶懶出聲,“不挂我挂了。”
“哦……”
寧翹把電話挂斷。
握着手機往臺階小跑上去時,她忍不住回想,應該不是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