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溫雅和許卿兩家對待孩子一向秉持放養的态度, 這次寒假在家,小情侶挺膩歪,家長看在眼裏什麽也沒講, 只是有必要提醒的地方, 她們商量後還是打算各自同孩子說。
除夕這天早上, 收拾完行李,梁斯言被許卿叫去樓下買水,溫雅則把寧翹拉進房間。
關上門, 寧翹挨着床邊站着, 本來沒當回事,誰知溫雅東扯西扯了幾句,最後語重心長地以安全措施結尾,把寧翹聽得一愣一愣的。
等她明白過來, 耳根子立馬燒了起來, “媽, 我和梁斯言沒有!”
“哎喲,這有什麽好害羞的, ”溫雅看寧翹耳朵都紅了,彎眼笑笑, 對她溫聲道:“媽媽就是提個醒, 如果發生了,這個措施是很有必要的,知道嗎?”
“……”
寧翹嘴巴黏着了,不知道說什麽好。
“媽媽不反對,”溫雅是過來人, 沒想幹涉小情侶的想法,“以前我和你爸剛戀愛時比你們還黏糊, 兩個人待一起這沒什麽的,就是這個措施……”
溫雅在卧室裏言傳身教地跟寧翹講了一堆,寧翹想逃都逃不掉,好在沒幾分鐘,寧遠在客廳喊了,溫雅才揉揉寧翹腦袋作罷。
寧翹和溫雅下樓時,寧遠把車開到了小區門口,早上落了雨,天氣有點陰,梁斯言和許卿買回的一箱水被梁明澤抱進後備箱。
“那我們走了啊。”許卿溫溫柔柔地沖寧翹揮揮手。
寧翹歪頭對她笑。
等坐上車,溫雅在副駕駛搖下車窗,不忘做最後的囑咐,“翹翹,媽媽交待的事,你別忘了啊。”
“……”
寧翹就站在梁斯言身旁,總覺得他視線瞥了過來,她心虛得汗都快滴下來,趕緊對溫雅擺擺手,“知道了,你們快走吧。”
車子啓動朝馬路駛出,等車身消失在街道拐角,小區外站着的兩人才轉身往回走。
“耳朵怎麽這麽紅。”
剛剛下來時梁斯言就瞥見了,這會兒這麽說着,手臂已經伸了過去,寧翹都沒來得及躲,耳廓已經被冰涼的指尖覆蓋。
“……”
“你不知道你手很冰嗎?”
“知道。”
“那你還不松開。”寧翹耷着小臉抗議。
梁斯言松了手,從口袋摸了條軟殼糖給她,寧翹垂下眼睫,看到遞來的是芒果軟糖,注意力瞬間被轉移,伸手接過,“剛剛在超市買的?”
“嗯。”
她低下腦袋,樂滋滋地剝糖紙,梁斯言就這麽看着她。
等她手上的糖紙剝完,橙黃的糖果往嘴裏塞時,他才冷不丁開口,“你媽剛跟你交待什麽了。”
“……”
寧翹差點沒把糖吞下去。
她擡眸看了梁斯言一眼,梁斯言神色無異像是随口問的,她緊張的心才稍放松了些,囫囵塞了個理由,“沒說什麽啊,就是讓我們要注意電器。”
“電器?”
“嗯。”
她應得一本正經,梁斯言好整以暇地看着,寧翹被他這視線瞄得心虛,邁上小區樓的臺階才回問:“卿卿阿姨有跟你說什麽嗎?”
“有。”梁斯言在她身後慢慢跟着。
“說了什麽啊?”
梁斯言盯着她泛紅的耳朵尖,半晌,輕扯了下嘴角:“和你一樣。”
嗯?
沒待寧翹扭頭,耳旁又傳來一句,“注意電器。”
“……”
這下寧翹不止耳朵燙了,連帶着兩邊臉頰都熱了起來。
—
梁斯言沒直接把話題點破,寧翹也就揣着明白裝糊塗。
兩人一個紅着耳朵,一個走她身後看她,就這麽回到了家裏。
中午這頓餐兩人點外賣解決。
附近的店家都歇業了,只有臨近市中心的才有派送,但距離太遠配送費高到離譜。吃完中午這頓,寧翹跟在梁斯言身後,去樓道丢外賣袋時提議,晚上要自己動手。
溫雅的電話打來時,兩人正窩在客廳研究餃子的做法。
電話在茶幾放的免提,下午兩人相處和平常無異,這會兒家長打來電話,寧翹心髒又開始撲通撲通跳,生怕溫雅在一旁又要囑咐她點什麽。
好在溫雅打過來只是交待要登船了,讓他們按時吃飯,其他沒多說。
電話順利挂斷,寧翹舒了口氣。
她轉過頭,梁斯言正坐在沙發,手肘撐着膝蓋身子微弓,手裏托着手機在滑。
“你會了嗎?”寧翹蹲得腿有點麻,想要扶一把梁斯言手臂站起來,哪知道她手剛一伸過去,梁斯言恰好側身去夠沙發上的充電器,寧翹的手心好巧不巧落到了他大腿內側。
“……”
梁斯言轉過身,寧翹眨眨眼,假裝什麽也沒發生繼續撐着站起來。
“會了沒啊。”她讪讪收回手,坐到梁斯言身旁,梁斯言邊插充電器邊把手機遞給她,“除了這個還有其他想吃嗎?”
寧翹低頭劃拉屏幕,下午她看辛年仔的vlog,看到她做了抱蛋煎餃,就慫恿梁斯言晚上給她做,“怎麽說得你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梁斯言聳聳肩,仿佛在說這很難嗎。
十分鐘後,确定好晚餐,兩人去了廚房。
“你把頭低下來。”寧翹攥着溫雅的碎花圍裙,兩只手背在身後,腦袋仰着,認真示意梁斯言。
梁斯言知道她要幹嘛,不理她,側身去開冰箱門。
“啊,你快點!”寧翹不肯幹,連忙上前晃他手臂。
梁斯言随她晃着,神情不慌不忙,等他單手取出份速凍餃後,才低眸和寧翹談條件,“要我戴可以,過來親我一下。”
“……”
“你一定要這樣嗎?”
“怎樣。”
冰箱門被扣上,寧翹耷着眼皮盯着他,梁斯言把餃子包裝擱廚臺,指腹沖自己唇上點了點。
寧翹和他僵持兩秒,打算先退一步,“你太高了我親不到。”
梁斯言很配合,閑散地将身子低下來,寧翹立馬攥着圍裙帶要給他戴上去,可惜被攔截了。
梁斯言單手桎梏住她手腕,臉湊近,“親吧。”
寧翹一陣無言,耷着小臉,對視好半晌才松口,“那我親了就給我戴。”
梁斯言富有耐心地點點頭。
寧翹抿抿唇,腳尖微踮起,湊上前,試探性地往他唇上貼了一下。
“好了,”她乖巧地盯向他,“給我戴吧。”
梁斯言勾了唇,信守承諾地放開手,身子低着,讓寧翹把圍裙給他戴身上。
廚房裏,平底鍋扣上鍋蓋,餃子焖在鍋裏冒着騰騰熱氣。
頂上熾白的燈光落下,梁斯言肩寬體長,藏青色毛衣配牛仔褲,一條花色的圍裙系在身前,長指搭着兩根木筷,搪瓷碗裏的蛋液被打得滋啦作響。
梁斯言平時一副懶散模樣,穿上碎花圍裙在廚房裏反倒有種別樣的反差。
不知道是不是游戲打得好的男生,動手能力也比較強,明明和自己一樣都沒下過廚房,但颠鍋弄勺卻還挺有模有樣的,寧翹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給他錄視頻。
“如果我發條你穿圍裙的朋友圈,你說會怎麽樣呢?”平時被梁斯言耍多了,但凡逮着個可以捉弄他的機會,她就忍不住開始威脅人。
“你看你敢不敢。”
梁斯言語調慢悠悠說着,手上端着打散的蛋液,掀開鍋蓋,往裏一圈圈倒進去,鍋裏傳出煎餃的香味。
“能吃了嗎?”寧翹被香味吸引,探着身子湊過去。
“你去拿個盤子來。”
寧翹取了盤子,梁斯言單手握着鍋柄給她裝上,油滋滋的金黃蛋餃看着,讓人食欲倍增。寧翹也不錄視頻了,端着盤子在一旁安靜吃煎餃。
等其他菜也備好端上茶幾,已經是半小時以後的事。
客廳的電視放着廣告,春晚還沒開始,寧翹找了兩張坐墊平鋪在茶幾前,掏出手機對着除夕餐拍照。
梁斯言取了兩罐飲料過來,走到寧翹身旁坐下,他拉開易拉環把果汁放寧翹面前,自己開了罐可樂喝了一口。
寧翹給家庭群發了照片,順手又把梁斯言的花圍裙視頻一起丢群裏,這會兒群裏四位大人整齊劃一地發來大拇指,寧翹覺得好玩,遞給梁斯言看,“他們都說你穿碎花圍裙特好看。”
寧翹臉上憋着笑,誇得一本正經,梁斯言夾了個餃子放嘴裏嚼着,瞥她一眼,另只手毫不客氣地伸去,捏她肉臉。
梁斯言反應太淡定了,都不跳腳,寧翹覺得不好玩,癟癟嘴,然後低頭夾餃子吃了。
除夕夜,小區外不時傳來煙花爆竹聲,電視裏的春晚節目開始了,喜慶的背景聲回蕩在空曠的客廳。剛剛梁斯言做飯時,寧翹已經吃到七八分飽,這會兒胃有點裝不下,吃了沒幾口就停下了,手裏捧着果汁邊看小品邊喝。
梁斯言把餃子吃完,伸手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忽地想到什麽,側頭問,“晚上你去我那睡,還是我來你房間?”
寧翹正喝着果汁呢,差點沒被這句嗆死。
她一臉驚恐地轉過頭,盯向梁斯言的眼神明顯在表達,你說這事怎麽也可以說得這麽淡定啊?!
“不是怕黑嗎?”梁斯言捏着可樂喝了口,見寧翹仍舊盯着不語,他眉間一挑,“嗯?”
小的時候家長出差不在家,寧翹膽子小怕黑,不敢獨自待一個屋,家裏阿姨陪着也不肯,都要拉梁斯言一起。
“我現在長大了呀。”寧翹沒什麽底氣地嘟囔。
“那就是不怕?”
寧翹抿了抿唇,糾結幾秒,才慢吞吞吐字,“怕是怕……”
“那我晚上過來。”梁斯言利索地幫她做了決定。
“……”
寧翹兩只眼睛盯着他,半晌,擡手拍拍沙發墊,“那你過來睡這。”
梁斯言把最後一口可樂喝完,空瓶随手往垃圾桶一擲,“哐當”一聲順利進筐,“沙發我睡不習慣。”
“不行,你就要睡沙發。”
“幹嘛,”梁斯言側過頭,對着她一臉糾結的臉,應得很是人模人樣,“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麽。”
寧翹腦中不知道閃過什麽奇奇怪怪的畫面,手指摳着沙發墊不語。
“你怕噢。”梁斯言語調欠欠地激她。
“誰怕了!”
“那你不讓我睡你房間?”
“我……”
“嗯?”
梁斯言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反襯得寧翹扭扭捏捏。
她憋着臉猶豫了一會兒,覺得這樣太輸氣場,一咬牙,就把話應下了。
“行吧,那睡我房間。”
—
十點半左右,客廳裏的電視關了,熱鬧的聲音隔絕。
梁斯言把洗漱用品搬進了寧翹浴室。
寧翹浴室小小一間,少女系風格,杯子毛巾挂鈎都是可愛的卡通形象,梁斯言把自己的牙杯和她的挨着放到一起。
手上還拿着條毛巾,他往外側着身子,問寧翹,“毛巾挂哪?”
寧翹正在床邊給他鋪床,聽到聲音,放下枕頭小跑來門邊,指着洗手臺旁的一個兔子粘鈎,“挂那。”
梁斯言看了一眼,把毛巾挂上去。
“你被子呢?”寧翹問他。
“剛不放你床上嗎?”
寧翹轉頭瞧一眼,那是空調被,“你蓋那麽薄不冷?”
“不冷,”梁斯言拿牙杯接水,“你空調溫度開那麽高,蓋厚被子受不了。”
“哦。”寧翹想想也是,見他要洗漱,貼心地将門關上。
梁斯言怕熱,寧翹怕冷,平時即使開空調,她連睡眠襪都還要穿着。
等梁斯言洗完出來,寧翹拿着備好的衣物進去。
簡單洗了個澡,穿內衣時,寧翹小小糾結了一下,最後果斷舍棄。
誰大晚上睡覺穿內衣。
她把珊瑚絨的圓領睡衣換上,衣物塞進衣簍裏,開了浴室門。
梁斯言正背對她站在書桌前,低頭,應該在看手機。寧翹沒穿內衣胸前空落落的,後背下意識駝着,想趁梁斯言沒轉身,先鑽去被窩。
腳剛一邁上床,梁斯言就轉了過來。
寧翹一驚,忙背過身,迅速掀開被子坐下。
房間裏靜谧,梁斯言摁滅屏幕手機擱桌上,走過來,寧翹用力扯高被子,護住胸前。
梁斯言穿一件套頭衛衣,下身是灰色居家褲,他兩手交叉握着衛衣下擺往上一掀,露出裸露的上身,把寧翹吓了一跳。
“你幹嘛!”她眼睛瞪成銅鈴。
“睡覺啊幹嘛。”
梁斯言手裏拎着換下的衛衣,懶洋洋地掃了眼寧翹,看她反應好玩,忽然起了玩心,一條長腿順勢壓在被子上,光着的上身往前傾,用一種暧昧的語調看着她問,“你怕了?”
“我怕什麽,”他靠這麽近,灼熱的氣息拂過來,寧翹自然臉熱,但不想占下風,眼睛也不移開只管盯着,義正嚴辭,“你剛剛說了不會做什麽的。”
“做什麽噢。”
“……”
梁斯言這人講話就是有種讓人想揍他的沖動。
寧翹講他不過,扯着被子在被窩裏着急跺腳,“你快點把睡衣穿上啦!”
梁斯言勾勾唇笑了,身子直起,長腿邁下床,“穿那麽多,你想熱死我啊。”
“可你不能不穿衣服睡覺!”
梁斯言沒理床上咆哮的這位,踩着拖鞋走到桌旁,把衣服放椅子上,扯了被外套壓着的短袖。
“有短袖早說嘛。”寧翹努努嘴嘀咕。
梁斯言偏頭觑她一眼,胸腔哼哼兩聲,等他扯褲帶脫褲子時,寧翹自覺把視線移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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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空調溫度打得很高,梁斯言躺到了床上。
寧翹像個蠶寶寶似的裹在被窩裏,梁斯言側頭跟她說關燈了,寧翹應了好。
她腦袋縮下去,很快聽到開關打下的聲音,房間陷入了黑暗。
“現在是不是快十二點了?”小區外隐隐有鞭炮聲傳來。
“十一點半左右吧。”梁斯言說。
“哦。”
寧翹閉着眼睛想了想,“那我們再等半個小時跨年,反正不差這一會兒。”
梁斯言:“嗯。”
房間安靜,空調運作的聲音規律且緩慢,兩個人待着,連帶空氣都悶了些。寧翹的珊瑚絨睡衣穿得有點熱,她身子稍稍在被窩裏蠕動了一下,腦袋正想探出來呼吸一下空氣時,被窩忽然漏了點風。
“?”
寧翹扭頭,就見黑暗裏梁斯言的身子靠了過來。
“你幹嘛。”寧翹立馬去壓被角。
“你這空調是不是壞了,吹得我冷死了。”
“你少來。”
“分我蓋蓋。”
他在拉被子,寧翹忙用手心推他,“你走開!”
“真的冷。”他聲音低低的,語速說得比平時要緩得多,寧翹都懷疑他在撒嬌。
“那你去穿衣服。”
“衣服穿多難受。”
“那拿被子。”
“你的被子比較軟。”
“……”
寧翹已經不想跟這位厚臉皮的說話了。
僵持幾秒,梁斯言換了商量的口氣,“分我蓋一會兒,等到跨年的點我就回去,好不好?”
寧翹受不了他這樣好聲好氣的口吻,靜默一會兒,松口,“那你說話算話?”
“我這麽信守承諾的人。”
“也不能動手動腳,而且只能待一會兒,我叫你回去就得回去。”
“可以,都聽你的。”
梁斯言試探性地扯扯她被子,發現手勁松了,他在黑暗裏壓了下唇,扯住她被角往上一掀,身子挪進去。不待寧翹反應,他長臂一撈,直接把她摟懷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