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命的完結（二）

天，依然是如此的蒼茫黑暗。遠處的霓虹燈閃爍，可以看得見這個城市的繁華。莫雅落擡起腳，不顧一切地往朱景新蹿去。她要保住自己的命。現在的朱景新，已經失去理智了。

“雅落，來世，我們再見吧！那時，我不再做督察，不再受人威脅，我保護你，一直到你老了，白發蒼蒼！”朱景新還在低語着什麽，可惜她已經沒有心情聽了。她一腳過去，看到朱景新栽了一下，便迅速往高樓的外牆跳去。對自己的身手而言，高樓懸崖這些都不是障礙。只要她離開朱景新槍的射擊範圍，她就安全了。

可惜她忘了，朱景新在警局，可是一個神槍手。就在她轉身的剎那，一聲“砰”的槍聲傳來，也是那麽一瞬間，她感到了背部一陣劇痛，接着腳下一軟，身子往前栽了下去。原來，痛苦可以如此清晰，仿佛撕心裂肺那樣牽動着自己的每一條神經。也許這些還是其次，她沒有想到，他會真的開槍，她甚至想，他在開槍的那一瞬，內心是否也如自己一樣的痛苦。

就在前幾分鐘，她甚至還在想，景新是不是一時糊塗了，也許等他冷靜下來，他會和自己一起，共同對付那個黑老大的。他們這十年的感情，如此堅固，他怎麽可能舍得殺自己？

可是，一切都錯了，他還是下了手。

她意識到，背部已經濕了，那是血。死亡，在那一刻，竟然是如此的可怕。那麽清晰，那麽真切地告訴自己，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可是，卻還有微弱的知覺。只是，她已經無力擡起頭，去看一眼那個自己愛了十年，最後把自己送上絕路的男人。

“景新！”她在心底輕呼道。

似乎是一種感應，朱景新的聲音，淡淡地傳來：“雅落，明天，會有人來為你收屍的。你是應功殉值的，國家會有補貼，你的家人，我會好好照顧的。你安心上路吧！每年清明，我會去看你！”接着，她聽到了他迅速離開的聲音。

她想說什麽，可是卻說不出來，只感到自己的神經還在微弱地跳動。不知道是淚水還是什麽，她已經分不清了，意識已經開始迷糊。這個男人，說的那麽冠冕堂皇，卻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死去，是何等的心狠。要自己怎麽相信，這是自己愛了十年的男人？愛情，哈，這世上還有真愛嗎？

“雅落！你是曲河夕照，你是南屏晚鐘，你的一舉一動都是那麽美。雅落，這一生，我只想守着你，你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那一年，自己十六歲那一年，穿着長裙走過校園的時候，他突然冒了出來，擋住自己的路，用最溫柔的聲音對自己說着那樣動人的話。

他從此進入了自己的世界，從此，在自己的生命裏紮根。讓自己一顆平靜的心，從此有了波瀾。

她喜歡細水長流的愛情，時光讓他印在了自己的心中。她怎麽都不曾想到，她就在這樣的夜裏，從此長眠在冰冷的屋頂。

淚水，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樣滋味的淚水，她想嘗嘗，可惜卻流不到自己的嘴裏。十年的時光，自己竟然看不清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