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哥,該喂牛奶了。”
我把肉洗好,喊了在書房的悶油瓶的一聲。照例沒有收到任何回應,悶油瓶那屁股就跟黏在了書房凳子上一樣,現在對我的話愛答不理,甚至還會惡意使壞,尤其是在我派他去照顧小白狗飲食的時候。
我回想起他趁着我沒注意霸占小白狗牛奶的場景,心想這狼真是越來越難管了,最近幾天悶油瓶總喜歡惹我生氣不說,原本我喊他做什麽他雖然不回答,至少還默默執行,自從小白狗來到我們家之後,這丫就更悶了,連每天準點蹲守的言情劇抛出天際,整天就坐在書房裏,我進去的時候他要麽在發呆,要麽就枕着桌子在睡覺。
我伸手到櫃子裏去拿奶瓶,結果摸了個空,翻箱倒櫃找了半天沒找到,心裏郁悶得不行,一下就聯想到悶油瓶身上去了。你丫不就是因為這小狗搶了你一半的“關愛”嗎,小氣巴拉的,吃醋吃到砸我古董不說,現在竟然還敢藏奶瓶?
你以為我少了奶瓶就沒辦法給那只小狗喂牛奶了?
于是在十分鐘之後,小白狗從牛奶碗裏擡起頭來,糊了一臉的奶漬。然而這丫顯得還很興奮,沒來得及等我把它擦幹淨就掙紮着從我懷裏跑出去了,在地上蹦跶了半天,對我奶聲奶氣“汪”了兩聲,就過來又扒我褲腿,結果一臉的牛奶全蹭我褲子上了。
“……”
我看着小白狗卻又想起了在書房裏一個人發呆的悶油瓶,莫名覺得那幅場景孤單得不行,想不過還是悄悄摸進了書房,小白狗跟着我屁颠颠也跑過來玩。我進去的時候悶油瓶還趴在桌邊像是在睡覺,哪知道還沒等能再靠近一點,這丫立刻就醒了,擡眸看着我不說話。
“你沒睡?”
悶油瓶搖了搖頭,我觀察了一下他的狀态覺得有些奇怪,但又沒法完全說清,只好再次理了理思路,打算告訴他這只小奶狗不會在家裏待多久,結果眼睛一掃,忽然看到了桌上地下散着一堆顏色鮮豔形狀奇怪的廢紙,不知道之前經受過什麽摧殘,不過寫字的部分都已經被撕下來了。
這丫到底每天在書房都幹了什麽?
我還在深深地為自己書房的未來感到擔憂,小白狗倒在我腿下轉來轉去玩得歡,這會兒忽然看見了一團五顏六色的東西,跑過去就撅起屁股把頭埋進去,爪子嘴巴一起上,只顧着咬紙片了。
一邊咬喉嚨裏還一邊不知道呼嚕着什麽,看上去可比悶油瓶這狼崽子這麽大的時候要傻多了。
悶油瓶盯着它不動,有些虎視眈眈的意味。小白狗在被注視好幾分鐘以後這才意識到有人在盯着似的,轉頭迎上他的目光,喉嚨裏又開始呼嚕,這回聽着不太友好,我有點哭笑不得,而悶油瓶自然一點壓力沒有,一人一狗就這麽大眼瞪小眼上了,也不知道有什麽實際意義。
我在一旁看看大的又看看小的,這都叫什麽事,剛準備喊悶油瓶快停的時候,卻猛地發現小白狗忽然發起抖來,嘴巴裏嗚咽一聲,反身就往我後面躲。
嘿這狼崽子,本事不小,對個眼就把狗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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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悶油瓶對這件事沒有一點愧疚,擡起頭又盯着我看,我來不及數落他,想着先把小狗安撫一下再說,這可是要給我媽送去的,說不準還有看門的功用,要這麽小就被狼崽子吓破了膽,以後養着還真就只剩摟摟抱抱一條了。
結果我的手還沒夠到小白狗呢,悶油瓶這丫手長的就把小白狗給往桌上扔,小家夥猝不及防拼命掙紮,但一點用沒有,一下被丢到這麽高的地方它顯然很不适應,四周都是懸崖峭壁,只能自己擠在一堆廢紙裏瑟瑟發抖,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我被他丫這惡劣的行為給震驚了,這還是當初那只好欺負的狼崽子嗎,都哪兒學的這些招?
“我操你不能這麽欺負它啊,它才多大,小哥你這麽點兒的時候我可都沒欺負過你,哪天不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我告訴你,就你這一點同情心沒有的,今晚那頓肉要沒……啊喂,你在做什麽?!”
我正起身打算拯救小狗,結果後腰猛地被一只手臂一箍,腳下還沒站穩,“刺溜”一下就滑進了一個懷抱裏。
我大腦一下當了機,這是什麽情況,我被悶油瓶給抱了?!
“吳邪,”悶油瓶的動作有些遲疑,我反應過來立馬就想掙紮,但這明顯堅定了悶油瓶不能放開我的想法,他立刻雙手抱住我,把我牢牢圈在他的懷裏,腦袋順着貼過來蹭了蹭我的頸窩,我猛地意識到了這家夥接下來的動作,一個“別”字還沒說出口,就感覺自己的耳朵根被一條條濕濕熱熱的東西給舔了兩口。
“操,他媽的你快把我松開!”我身上一抖,臉立馬就燒得通紅,心撲通撲通直跳,腦子裏暈暈乎乎的一團亂,捂着被舔的地方朝他吼。估計是這聲吓到他了,這丫總算是乖乖放開了我,但我站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腳都不是腳了,就跟踩在一團棉花上一樣不會使力。
“吳邪……”悶油瓶看我這樣似乎還想伸手扶我,被我一下擋開了。
“以後不準做這種事了知不知道!”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我立馬就有底氣了,故意把小奶狗抱起來以示警告,悶油瓶一下有些無措,坐在原地就看着我抱小狗,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猶豫半天,又低低地開口喊我的名字,“吳邪……”
“裝可憐這招不好使了,今晚開始你就打地鋪吧,”我心想這要再讓他在旁邊睡下去,到以後就不是心碎了,搞不好還得連着蛋一起跟着碎。沒等他說完,我又補了一句,“對了,之前你藏的奶瓶也給我拿出來。”
悶油瓶一聽這話忽然愣了一下,然後我看着他對我搖了搖頭。
“明天別吃肉。”
“……”
“下星期都沒肉吃。”
“……”
“……信不信我把你送走?!”
悶油瓶一聽到這句話身體就微顫了顫,我見他這樣心一下就軟了,後悔得要命,呸呸呸,瞧你這嘴,說什麽不好非拿這話吓他。這家夥別的什麽都沒害怕過,偏偏就怕我把他丢了。
我剛想開口解釋,結果他已經照我的要求默默從抽屜裏拿出了奶瓶,交到我手上。我一看,裏面竟然花花綠綠裝着半瓶的紙星星,一下有點懵,不知道這丫折這些玩意兒做什麽,只好動作僵硬地把蓋子打開,伸手摸了幾顆星星出來問他:“小哥,你這……”
悶油瓶一向清亮的眸子變得有些黯淡,仿佛篤定了什麽一樣,微垂着頭,從我手上拿出一顆星星,拆開,然後還給了我。
那張細細的小紙條上,工工整整地寫着“我喜歡吳邪”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