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今天我打算去店裏轉轉,原本沒想帶上悶油瓶的,結果這丫看到我換衣服就放下了筆,把他桌上幾張五顏六色的紙收好之後就從書房出來了,自覺跟在我身後。
我瞧了瞧悶油瓶早就恢複了原樣的腦袋,心裏還有點想念他那對狼耳朵起來。
自從那天烤排骨被悶油瓶騙過去大快朵頤之後,第二天早上起來我就發現他的耳朵不見了,先開始還有些驚奇,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過了幾天等家裏沒肉之後這丫的耳朵又冒了出來,在試探着又加了餐肉給他之後這才恍然,原來治悶油瓶狼耳朵的方法是定期要給肉吃。
這邏輯我先開始怎麽都繞不過來,最後跟悶油瓶費勁溝通交流之後終于明白,每天只喝牛奶對他來說是遠遠不夠的,現在回過頭想想還真覺得自己當時腦袋一定是抽了,他雖然原形是只小狼,怎麽說現在還披着人皮呢,對一個正常成年男性來說,天天喝牛奶跟虐待差別估計也不大。所以當補充的能量不夠維持人形的時候,身體自然而然就會回歸本體狀态。
但是這不能怪我,他一點素食都不沾,而且從來都沒抱怨過餓,所以我也就 把這種事抛在了腦後,覺得這丫完全不能按常理判斷,一心只想着他萬一吃了肉本性爆發,哪天不開心把我給吞了怎麽辦。
現在看來這丫在餓着的時候還沒吃了我,一定是我給他灌輸的小奶狗思想起了作用,這忽悠還要繼續下去。
“老板,你不是說養了只寵物狗可以幫忙看店的嗎?”我帶着悶油瓶走到古董鋪子前,還沒進門呢,就看見王盟屁颠颠迎了上來,圍着我轉了一圈卻只發現了跟在後面的悶油瓶,臉上一下就充滿了失落。
“我哪天說過要狗看店了?”猝不及防聽到他這麽說我還有點尴尬,為了忽悠悶油瓶從而保障人身安全,我只告訴過悶油瓶他是狗的事情,但鑒于他是人形狀态,就沒太好意思說狗還應該去看大門。
“老板,養了狗不看店看家還能用來做啥啊,難道老板想每天跟小狗摟摟抱抱,當兒子養?”
“去去去,誰當兒子養……不對,誰摟摟抱抱了!”我一聽這話臉上莫名就有點挂不住,照着王盟的腦袋就拍了一下。要說的話我跟悶油瓶摟摟抱抱的時候還真不少,大部分時候都是他主動蹭過來的,我抱他一般都是覺得睡覺的時候這丫身上暖和得不行,就跟熱水袋一樣好用,于是順手就省下了這筆錢。
但我發誓,我和他抱歸抱,絕對沒把這丫當成正經的大男人想。
而悶油瓶這時候聽到了王盟的話,視線轉過來正看着我呢,我心裏腹诽這哪能是養兒子,這分明是養大爺,于是轉移了話題,“今天你繼續看店,看得好漲工資,我就帶這小哥到西湖邊上遛兩……”
“天真,天真!他娘的胖爺為了來給你賠不是,整整坐了七個小時的火車,這身神膘都要被晃散了,總算是順利和你會師,這回你不能再……哎喲,天真,你店裏這門檻兒也忒高了點吧?”
還沒等我話說完呢就從外面跑進來個背着大包的胖子,看見我直興奮地嚷嚷,結果進門的時候沒注意,肥碩的身子一歪,差點給我行了個大禮。我愣了一下心裏就郁悶起來,一瞧這胖子不靠譜的模樣就來氣,忍不住要抱怨他幾句。
“胖子,你這丫還好意思跑我這來,我可跟你說啊,你再也別想從我這裏多拿一分錢走,除非你把上次忽悠我買了……”我話說了大半猛然發覺這場合不對,悶油瓶還杵在旁邊呢,于是嘴巴裏剩下的幾個字哽了半天,硬是給重新咽了回去。
“嗨,天真,那哪兒能呢,”胖子腦子還算活泛,一下聽懂了我的意思,擺了擺手就從身上把那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給取下來,我看着那東西猛然間覺得有些不對勁,還沒來得及開口問裏面裝的是什麽,胖子一下就把小東西給拎了出來,一邊還跟邀功似的跟我誇,“看,純種小奶狗,全白的,頂上那點黑的可珍貴了,人家說這叫一點梅,胖爺這回不要你的錢,就當是賠罪,這玩意兒就送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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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看那只睜着兩只大眼睛撲閃撲閃四處望的小奶狗,頓時覺得背後發冷,心裏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丫的,從前怎麽就沒見過這胖子這麽實誠?!
“诶老板,說什麽來什麽啊,那只錦鯉真靈!老板你們先聊,我馬上去還願!”
“天真,還愣着幹什麽呀,你丫趕緊把這玩意兒抱回去喂牛奶,這路上好幾個小時我都不敢拿出來,估計這會兒得餓壞了,”胖子拍了我一下就把小狗往我懷裏放,然後看了看一邊的悶油瓶,搞不清是敵是友,就湊過來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先前給你的那東西你怎麽處理了?”
我的動作僵了一下,轉頭去看悶油瓶,結果發現他丫看了一眼我懷裏的小狗之後就湊到了櫃子旁邊去嗅積灰的瓷器了,估計壓根就沒聽胖子說話。
“還能怎麽樣……”
“送動物園了?”
“送……那肯定啊,不然我難道還要自己養着?”
胖子聽我這麽說松了口氣,上來就勾 我的肩膀又叮囑了一遍:“那就好那就好,我還生怕你會想不開就自己養着呢,我可跟你說啊,狗是沒問題,這麽些年早就訓實了,再長得壯實也不會傷自家人,但是那東西就不一樣了,天性是個野的,就算小時候很溫順,長大了萬一哪天一搞不好,出事故可不是鬧着玩的。”
我“嗯”了幾聲點頭已經把包票打出去了,說絕對不會做傻事,心裏卻直在叫苦,這些話我能不知道嗎,悶油瓶之前說不記得自己是狼,我心裏也打鼓。但現在就算想送也不可能了,這要弄出去就不是動物園這麽簡單的問題,保不準直接進研究所實驗室,到時候就是我也沒辦法再見到他了。
我雖然怕他在身邊會威脅我的安全,但對比起他可能在實驗室受到的待遇來講,更寧願自己就這麽糊塗着留他一輩子。
悶油瓶到現在為止都只和我相處過,我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深入接觸和認識的人,說什麽也要保護好他——至于這只小奶狗,我揉了揉懷裏小家夥圓乎乎的腦袋,打算過年就給我媽送過去。
……
“啪——”
“小哥……你丫現在拍青菜還不過瘾了是吧?!那他媽可是個明代的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