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顯得我多渣似的

林浮生走後,他點了個外賣,坐在茶幾旁一邊吃一邊研究說明書,空蕩的房子裏沒人,周邊也沒人,喬沉把那些聲控的東西一個個試過去,一點兒羞恥感都沒有,反而覺着新奇開心。

介于林浮生之前辦事太周全了,喬沉在玩聲控窗簾的時候突然想,林浮生怕不是故意逃去公司的?就是為了他一個人琢磨這些東西的時候不至于覺着害臊,覺着自己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屁孩兒,而等林浮生回來,喬沉也能摸清這些東西的功用了,就不會露怯。

喬沉越想越覺得是這樣,沒忍住笑出聲,低聲呢喃了兩句“林生”,開心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一副中/蠱了的樣子。

吃完,他把飯盒扔旁邊的垃圾桶,頗為驕傲地叉着腰,喊:“小桶,去,倒垃圾。”

垃圾桶立刻動了起來,騎着個小掃帚,往門外面挪。

喬沉新奇地看了看這個垃圾桶,還塌腰低頭去琢磨它下面的那個小掃帚是不是能掃地,直到盯着“小桶”出了門,才樂呵呵地收回了目光。

他三兩步跑到電梯口,乘着電梯到了二樓。

出了電梯,也不急着去自己房間,猶豫了一下,給林浮生發了條消息。

【。】:阿生,我能進你房間嗎?

林浮生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對着一張合同琢磨。

他看了看手機,對對面的季悅擡手說了聲“抱歉”,飛快地回了消息:“可以。”

林浮生放下手機,熄了屏,目光重新聚焦在面前的合同上,手指輕篤了兩下桌面:“我不可能跟你訂婚,我喜歡男人。”

季悅聳肩,混不在意地說:“我也不想,我也是個同,可你拿到林家大權了?”

她指了指面前的合同:“跟我協議結婚,咱倆還能互相打個掩護,也能讓那些股東閉嘴,季氏跟林氏聯手,你不算虧。”

林浮生淡淡瞥了她一眼。

這種事兒他難道不知道?

“我有男朋友了。”林浮生起身,把合同遞到季悅面前,“你要合作奪權,找我,不合适。”

季悅盯着那份合同看了幾秒,笑了:“林總這是翻身農奴把歌唱?您拒絕的了我,能拒絕你家老爺子?”

林家那點腌臜事誰都知道,心照不宣罷了。

林浮生是個同這事兒,圈內沒有不知道的,他從來沒瞞着,但林老爺子前些日子還是一聲不吭地就給林浮生定了樁婚約,史書往前翻三十年零十個月都不知道哪兒就結下了的娃娃親,林老爺子一張嘴,死的也說成活的了。

誰都知道,林浮生就是一傀儡,沒自由的,大家都拿這事兒當個笑話看,看着林浮生要怎麽跟個女人,還是個同樣是同性戀的女人結婚。

“這不需要你管。”林浮生漫不經心地說:“你的女朋友不介意你要訂婚?就甘心給你當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戀人?”

季悅一挑眉:“女朋友?戀人?林浮生,你開玩笑麽?我哪來的女朋友,不過都是玩玩的小情兒罷了,我需要向他她們交代什麽?”

林浮生挑挑眉,沒說話,兀自走回了椅子上坐着。

季悅看着林浮生的笑,眼尾微微一挑:“不是吧?你認真的?真男朋友?”

林浮生随意地把筆一扔,“嗯”了聲:“跟你的小情兒沒差,我也沒跟他說這事兒。”

圈內人知道也就算了,沒道理還讓喬沉知道豪門裏這點烏七八糟的事。

季悅納罕:“那算什麽談戀愛?你訂婚這事兒還沒明着拒絕你家老爺子吧?小情兒還好說,拿錢換開心的事兒,可你要正兒八經談戀愛,訂婚都傳出去了,不給人一解釋?人不就莫名其妙成了三兒了麽?”

林浮生不敢茍同這個:“怎麽就三兒了,他說要談戀愛,那就談呗,我不劈腿不出軌不腳踏兩條船,處處捧着他托着他,還不算談戀愛?你對你小情兒有這麽用心?你會哄她?”

林浮生頓了頓:“況且我是沒明着拒絕,可也沒明着同意啊,衆說紛纭口耳相傳的事兒,我還得去替這種流言跟他低聲下氣地解釋?”

季悅接過合同,嘟囔:“真渣啊......”

林浮生懶得跟她費嘴皮子,站起身:“我下邊兒還有客戶,你自便?”

明着送客了,季悅卻沒起身,玩味地看着林浮生,好奇地問:“你真喜歡那人?”

林浮生沒什麽猶豫:“你不喜歡你的小情兒?就算是養個順眼的金絲雀也得看得上眼吧。”

況且他都三十的人了,沒談過也沒約過,現下有了這光明正大的男朋友身份和名正言順的床伴角色,林浮生确實覺着這戀愛談的挺新鮮,真有點興趣。

哄人也好,寵人也好,林浮生都沒幹過,如今幹起來,不僅得心應手,還挺享受,挺有成就感。

季悅的好奇心得到了滿足,高跟鞋往地上“嗒”的一踩,揚揚手裏的合同:“走了。”

“不送。”林浮生擡擡下巴,“下個月老爺子六十大壽,肯定得請你,咱倆避避嫌,別碰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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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沉在林浮生的屋子裏逛了一圈,倒也沒有翻翻找找,真就只是拿腿逛、拿眼掃,手規規矩矩,抽屜、衣櫃半點不帶動的。

林浮生的屋子布置的是張雙人床,上邊有兩個枕頭,喬沉走過去,碰了碰其中一個,或許自己不知道在哪天就會躺上邊?

喬沉笑了笑,合上門,輕輕走了出去。

林浮生給布置的衣物和生活用品都在二樓的電梯口堆着,袋子排成排,挨着牆角靠,喬沉出去後一個一個地把它們搬進了第二個房間。

也不知道林浮生是怎麽買的衣服,件件都合身,連褲子的臀圍腰圍都十分契合,他一邊兒哼着曲,一邊往衣櫃裏挂衣服。

挂完衣服,他又去別的地方溜達了一圈。

他先是拐進了書房,書房裏一本書也沒有,一整面空落落的書櫃和一張空蕩蕩的書桌遙相呼應,喬沉想了想,跑下樓,把那本《孽子》放到了書櫃第一層的角落裏。

而後浴室裏明亮白皙的瓷磚,溫暖耀眼的浴霸,和一個巨大的浴缸都讓喬沉覺得美好又新鮮。

喬沉沒忍住,揣了身衣服,舒舒服服在浴室泡了個澡。

臨了要穿衣服的時候,喬沉卻猶豫了。

今晚他還要跟女鬼出去吃飯,估計去的也不是什麽好館子,跟上次的燒烤一樣,油膩又辛辣,喬沉挺不舍得給這身衣服弄上那股味兒的。

可他也沒帶衣服來,總不能讓他把那身髒衣服再從髒衣簍裏給撿出來吧?

喬沉猶豫再三,站在浴霸底下凍得都哆嗦了,才胡亂穿起衣服,又給女鬼發了條消息:“晚上吃點好的?”

吃點好的,那就是不髒的,沒沖味兒的,沾不着油的。

女鬼沒回消息,估計還在上班。

喬沉也不急,繼續慢慢悠悠地看着玩着,等他把整棟房子逛了個遍,已經臨近晚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打了個電話給李叔。

李叔就是那個司機。

十分鐘後,李叔準時叩響了別墅的大門。

喬沉踢踏着拖鞋,開了門。

他沒好意思讓李叔等他,飛快地把鞋往腳上一套就要出去,可跺腳關門時,喬沉的目光瞥見了自己的褲腳在鞋面上晃蕩。

光滑、舒适、柔軟的面料,在肮髒、粗糙、腳尖都磨掉了層皮的鞋面上,摩擦。

喬沉的動作微微一滞,李叔見了,也順着他的眼神往下看,試探性地問:“您要不換雙鞋?我就在這兒等您。”

喬沉搖搖頭。

這樣也挺好。喬沉想,要穿着一身新,女鬼得以為自己是來炫耀來了,況且他就一黃土地裏長出來的小秧苗,配上這麽身衣裳已經足夠讓他感到局促了,這雙鞋能适當減緩點他的緊張。

你看,我也沒那麽虛榮,我不是為了這身衣服,更不是為了錢才跟林生在一塊兒的。

你看,我還穿着小破鞋呢,我過得也沒那麽好。

這兩個念頭在喬沉腦海裏浮現的時候,喬沉感到了一種可悲的安心。

邊緣人當久了,就會厭棄被圍觀、被聚焦的感覺。任何一點改變都會讓喬沉恐慌,讓他覺着如芒在背。

哪怕并沒有人在看他。

喬沉坐在後座上,眼睛幾乎要把鞋面上那層被磨掉的地方盯出個洞。

随着車子離KTV越來越近,喬沉幾乎生出了點落荒而逃的想法,他想回去撿起那個髒衣簍的衣服,然後把它死死印在身上。

可李叔沒給他這個機會,還不等喬沉真的開口,KTV就到了。

喬沉沒進去,他下了車,讓李叔不用等他,然後一個人站在KTV門口,盯着“皇家娛樂會所”六個閃閃發光的字出神。

五點半,女鬼準時穿着一身紅色的長裙出來了,見着喬沉,挑了挑眉,吹了聲口哨:“林老板的?”

喬沉點點頭,走上前去迎他,眼尖地發現女鬼又換了塊表。

女鬼倒沒注意喬沉在他表上掠過的那道目光,上上下下把喬沉打量了一番,随後皺着眉:“也不換雙鞋。”

喬沉笑笑:“這鞋舒坦。”

穿的不舒坦,可心裏舒坦。

女鬼也知道喬沉性格古怪,沒再多說話:“散夥飯,得你請客。”

這點規矩喬沉還是知道的:“所以我們吃點好的。”

女鬼應了聲“行”:“去哪兒?”

“日料成麽?”喬沉擺弄了兩下手機,“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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