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燒烤
鏡頭裏，少年和女人在親吻。
少年在下，女人在上，全由女人掌控着節奏。
輕輕的觸碰，少年表情羞澀又激動，女人笑起來，秀發傾瀉而下，落在少年的脖頸和胸膛，恍若盛開的花，少年表情微恍。
塗着精致蔻丹的手指捏住扣子，一顆又一顆，慢慢向下。
“卡！”王導從屏幕後面探出頭，“江愔你緊張什麽？你叫江愔不是僵硬，又不是要吃了你，自然一點！”
江愔不好意思的捂了捂臉：“抱歉，讓我緩一緩。”
他從來沒有跟人有過這種親昵互動，一時有點不太适應。
方筱從他身上翻下來，幫他将扣子扣回去，安撫道：“沒事，緊張很正常，我第一次拍這種戲的時候比你還緊張，被導演罵慘了。”
江愔略一想：“是<紅燭淚>？”
方筱有些驚訝：“對，沒錯，你知道？”
《紅燭淚》是她演的第一部 電影，那時候她剛剛成年，當時偶像派在圈中是十分被輕視的，她想要做實力派，所以不顧經紀人勸阻接了這部戲，結果成績十分一般，也并沒有像她預期的那樣拿獎，她的大熒幕之旅差不多開啓就結束。
那部戲距離現在已經過去十四年，又不出名，早就被人遺忘，有些粉絲都不知道，沒想到江愔居然會知道。
江愔笑容夾雜着些許得意：“我事先做了功課呀，你演的每一部戲我都看過了。”
他起初只看了方筱最近幾年的作品，等親自跟她對過戲，又将她從前的全都翻出來看了一遍。
方筱看着少年俊美的面孔，撥開被海風吹亂的發絲，笑嘆：“你要是認真追求一個人，那個人肯定會栽。”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全心全意被人讨好的感覺了，真誠不帶有目的，沒有絲毫刻意，直戳人心，最重要這個人長得還帥，要是年輕個十歲，她肯定二話不說倒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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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愔想了想她說的這個畫面，攤手搖了搖頭：“大概不太可能，我比較被動，不會主動去追求別人。”
說起來他還真思考過戀愛這種事，消化完原身記憶，在情感方面對他來說沖擊最大的就是現代的婚戀觀了。
雖說大周也是一夫一妻制，但可以納妾，尤其他作為皇帝，後宮佳麗三千人并不是虛話，進了宮的女子，無論皇後妃嫔還是宮女舞姬，只要他願意，都是他的女人。
甚至包括內侍與太常樂人。
他父皇生前便寵愛幸過一位蘇姓樂人，江愔剛從冷宮出來進學的那一年，沒少聽聞這位蘇姓樂人的事跡，不過轉眼這位蘇姓樂人就因為冒犯當時的宋淑妃後來的太後，被杖責貶出了宮。
再後來父皇雖然時不時會召樂人為伴，但再沒有哪個像蘇姓樂人那樣風光。
大約耳濡目染，江愔原本的感情觀認知中，根本沒有什麽戀愛一說，也沒有男女之分，雖然他也憧憬過未來與他相伴的皇後會是什麽樣子，但這并不妨礙他還想要納妃，以及寵幸其他人。
他成了“江愔”，才知道了真正一夫一妻的婚姻是怎麽回事，知道了出軌知道了離婚，以及異性戀同性戀雙性戀之分。
然後，江愔發現以現在的觀念來看，他在感情上的認知可以用一個字形容——渣。
渣男皇帝陛下在翻看完各種戀愛影視作品，以及網絡上恩愛明星恩愛網紅和秀恩愛視頻後，陷入了糾結。
戀愛很美好，他很羨慕，也期待嘗試，但他根深蒂固的思想一時半會很難扭轉過來，他無法保證自己能保持忠貞，尤其在婚姻上，不是說他封建頑固，而是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錯的，但知道不代表能做到，小偷也知道自己偷東西不對，但該動手依舊動手。
哪怕土生土長的現代人也會劈腿會出軌，他們難道不知道這件事是錯的？
所以自認渣的明明白白的江愔決定戀愛啊婚姻啊這一類的事情先緩一緩，等他真正融入現代再說，免得耽誤別人，反正以現代人的觀念，他年紀還小，不需要立刻傳宗接代，哪怕再過二十年他結婚都不遲。
方筱笑道：“那是因為你沒遇到真正喜歡的那個，如果遇到了，可別打臉。”
江愔本來想說不會，轉念想到自己已經不是皇帝，對方不可能呼之即來，便不甚在乎道：“那就等遇到再說。”
他再早熟，到底少年心性，加上前世成長環境，對情情愛愛還沒有明确的認知。
兩人插科打诨聊了一會兒，江愔重新找回了感覺，《紅燭淚》裏方筱的床戲可比他們現在演得要露骨多了，一個小姑娘都能接受并且敬業完成，他還矯情什麽。
脫衣親吻這一段很快過，畢竟是偶像劇，不會拍的太過，畫面裏兩人只需要露出肩膀表演一下唯美的親吻，剩下的留給觀衆補腦就行。
夜戲拍完還有晨戲，鑒于過程空白，怎麽也得給觀衆表演一下一夜過去早上醒來的甜蜜戲份。
劇組挪動不容易，所以夜戲拍完，大家直接在沙灘邊等天亮，夜戲晚上十二點開始，前後忙碌了将近四個小時，距離淩晨也就一個多小時，不用再挪來挪去。
“我讓小王準備了燒烤，給大家加夜宵，你要不要來？”方筱接過助理遞來的披巾披上。
“要。”江愔當然不會拒絕。
他回頭找趙前進，江愛這會不在，這場戲開拍的太晚，他沒舍得讓她跟着一起熬夜。
小王見狀道：“趙哥去給大家準備飲料了。”
方筱笑了下：“你這個助理不錯。”
“趙哥是很不錯。”江愔笑道。
演員公開請劇組員工吃喝這種事已經成了常态，哪怕像《呂後傳》這種嚴肅的劇組，也時不時會有演員自掏腰包買些飲料零食犒勞全劇組，俗話說拿人手軟吃人嘴短，這些工作人員接受了小恩小惠，自然會盡心一點，雖然不指望全部，但多少會起效。
《良緣》開機時江愔和方筱便分別借口天熱犒勞過工作人員。
今天方筱請了燒烤，他肯定也會找機會來一次，不過趙前進機靈，小王準備燒烤，他就立刻承包了飲料，以他和方筱的關系，不喧賓奪主也不落下乘，很會來事了。
心裏默默記下了這一筆。
雖然趙前進這個助理還在三個月考核期，但基本已經決定将他留下來了。
劇組包下的是酒店的沙灘，燒烤工具酒店就有，小王早就讓酒店員工幫忙搬了過來，給了燒烤師傅加班費，只等大家收工來吃。
香味四溢的羊肉串、美味多汁的烤雞翅、鮮嫩有嚼勁的烤裏脊，還有腰子雞胗香腸脆骨……
中間還能搭配酥香脆軟的烤饅頭，甜中帶辣的烤玉米，燒烤必備的茄子韭菜金針菇更不用提。
江愔端着小板凳守在燒烤攤旁邊，聞着孜然的香味，一根接一根，要不是王導和方筱一致攔他，他還能再吃兩輪。
“我可不希望鏡頭裏男主角上鏡突然胖一圈。”王導吐槽，自己卻一手一根吃得嘴邊流油。
“小心陳單知道又要克扣你的零食了。”方筱笑道，她面前剔下來的簽子只有十來根，理由是怕吃多睡一覺起來冒痘。
江愔只能遺憾放棄。
大家吃喝亂侃，天邊慢慢露出了蒙蒙亮光，王導跟攝影師試了試光線，再次開機。
二十來號工作人員又呼啦啦聚集到了沙灘上。
吃飽喝足心情極好的江愔激發了十二分的工作熱情，半點沒有熬夜的困頓，精神奕奕順利拍完。
反倒方筱有點熬不住，眼神都有點迷蒙，不過也正好演的是早起睡醒的情節，也算錦上添花了。
“好困。”最後一點吻戲，方筱沒忍住捂着嘴打了個哈欠，“唉，年紀大了果然跟年輕人比不了。”
江愔抽了張做道具的紙巾遞給她：“就這一場了，拍完就休息。”
要說他對現代最滿意的，就屬年齡了，前世不管是皇家還是百姓，大家壽命都很短，五六十便算高壽，甚至很多來不及長大就夭折，而在大周許多令人絕望的病症，在現代不過一個小手術或者吃點藥就能解決。
在這裏只要注重健康保養得好，活到七八十甚至九十一百不是問題。
方筱這樣年紀的女子在大周早已成了婦人，但在現代，她的人生正精彩，仔細算起來，太後跟她差不多，但兩人的人生卻截然不同。
都說死過一回能看得開，然而江愔并不覺得，他反而更想一直活着，恨不能長命百歲。
“來吧。”方筱擦了哈欠擠出來的生理眼淚，等導演一聲開始，揪住他的衣領就吻了上來。
一場床戲從半夜拍到淩晨，等結束回酒店洗漱完，已經七點，江愔也有點熬不住，刷了兩眼微博就倒頭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聽到電話鈴聲響，江愔摸到手機憑感覺接通：“喂？”
“哇，可終于打通了。”電話那頭傳來趙芃芃松了口氣的聲音，“你在睡覺？快點起來，我托人送給你的泰迪熊要到了，快去簽收一下，我哥怕你在拍戲，專門讓我打電話問問你，他已經下飛機過去了，對了，是楓葉酒店對吧？”
“嗯，知道——嗯？”江愔應到一半反應過來，刷得睜開了眼，“你哥？”
“是啊。”趙芃芃道，“正好我哥回國，而且也是去鹿城，你不是說你還要在那裏待幾天嗎，他定的酒店跟你住的酒店很近，我就讓他順路捎給你了，我本來想給你打電話說一聲，結果你一直沒有接，我還以為你在拍戲。”
江愔被她這套操作搞得有點懵，頓時睡意全無，委婉道：“你可以讓趙董的助理直接聯系我。”
趙芃芃：“助理？我哥沒帶助理啊，他是一個人過去的，高助應該還在飛機上吧，沒事的，順路的事，嘿嘿，你是不是怕我哥啊，算了，要不我跟他說一聲，讓他幫你放在前臺——”
正說着房間裏的座機響起，江愔接起來一聽。
“不用了，你哥已經來了。”
作者有話說：
江愔：我是渣男。
趙嚴森：嚴肅批評，認真教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