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出茅廬3

本來冷宮八個人正好組一局軍争身份局,謝嘉杭上桌,楊淑慧便自願讓出位置坐到後面旁觀。

謝嘉杭在黃舒和殷正期之間入坐,先用一個微笑向全場人致意,同時掀開身份牌瞄了一眼。

綠色,反賊身份。

黃舒抽到了主公,自動成為一號位,率先選将界孫權。

謝嘉杭看了一眼全場所有人的神情。四號位的美少年楊恭謹很明顯地撇了撇嘴,八號位李睿在看清身份之後眉眼間充滿愉快。目光轉回,黃舒正用輕蔑中帶着得意的笑容挑釁似的看過來,雙眼微眯。

謝嘉杭低頭看了看手中的三張候選武将牌,典韋、嵇康、黃月英。

界孫權主公最大的優勢就是過牌量,反賊選将最好能夠破壞手牌裝備,或是壓制他的回合內能力。嚴格來說,這三個武将都不是謝嘉杭心中的第一梯隊選擇,相比之下,他會更傾向于能夠回合內爆發的黃月英。

但謝嘉杭之所以能成為三冠王,靠的當然不只是單純的牌面技巧。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選将和出牌并非一成不變,而是根據對手性格和牌路,猜測對方會采取怎樣的策略,由此見招拆招。

聯想到黃舒那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和寫滿針對的眼神,估計對方會像瘋狗一樣盲狙他,這樣一來,回合外沒有任何防禦的黃月英會非常被動。

如果對手是其他的什麽人,他一定會選擇月英,但對手是黃舒。

謝嘉杭抓了嵇康放在面前。

七人同時亮将。

黃舒瞟了一眼謝嘉杭的選将,又深深看了他一眼。

謝嘉杭折扇輕搖:“這将是在下專門為黃少爺選的。”

黃舒不甘示弱,冷笑一聲:“哼,是塊硬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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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嘉杭觀察場上将面情況。他是第一次和這班人同桌打牌,對他們的路數完全不了解。他不僅需要從将面推斷出可能的敵我陣容,還得大致掌握他們的打牌水平。

四號位的楊恭謹選擇了蔡文姬,幾乎算得上跳了明反。五六七號位依次是曹昂,甘寧,秦宓,肉眼可見的都不是什麽好人。在這樣的将面下,秦宓可能更像內奸。

游戲開始。

衆人依次從牌堆摸四張牌作為初始手牌。只有黃舒四張複四張,換了大概三次,突然眼前一亮,得意地撇了謝嘉杭一眼。

謝嘉杭:“……”這是手動手氣卡?

楊淑慧低聲告訴他:“黃舒已經氪金到至尊會員了,可以使用全部現有武将,享有額外四個選将框,每局免費三張手氣卡的特權。”

謝嘉杭點點頭,自動腦補黃舒頭頂一個金光閃閃的大寫VIP字樣。

黃舒摸兩張牌,謝嘉杭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手裏藏了什麽好東西。

在三國殺裏只有一樣東西能讓男人沉默,女人流淚,拿到的人上頭,拿不到的人吐血。

——諸葛連弩,被玩家們親切地稱為“a.k”。

果不其然,黃舒起手掏出一把連弩,薄唇輕啓:“不好意思,謝公子,對你來說游戲已經結束了,本少爺第一回 合就要把你斬落馬下!殺!”

謝嘉杭的手牌對二號位來說着實不怎麽樣,閃閃萬箭齊發藤甲。兩張閃的他自然可以選擇用閃抵消黃舒的殺,但他餘光掃了一眼從黃舒掏出連弩那一刻起就下意識挺直了腰板的楊恭謹,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心中形成。

賭一把怎麽樣?

一個在孫權局選蔡文姬的人,是反賊的概率有多大?

“我掉血,清弦。”他用武将牌遮起血卡上的一條陰陽魚,一指孫權。

黃舒失去一點體力,裝備+1馬爪黃飛電。

“悲歌可以當泣,遠望可以當歸!”楊恭謹迫不及待丢掉一張殺,發動武将技能悲歌從牌堆頂翻出一張紅桃8的閃。

謝嘉杭回複一點體力,“繼續清弦孫權。”

黃舒失去一點體力,裝備藤甲。

“殺!”

“清弦。”

“悲歌……紅桃K的無懈可擊。”

“清弦。”正好将諸葛連弩用貫石斧頂掉。

輕輕兩張殺下來,黃舒已經從滿血滿牌連弩孫權變成了慘兮兮的1血神裝孫權。

反觀謝嘉杭,神情自若,搖一搖破折扇,毫發未損,還能嘲諷一句:“感覺怎麽樣,黃少爺?你打我一滴血,我彈你兩滴血,舒服嗎?”

要不是楊恭謹的手牌少了兩張,場上甚至看不出任何變化。黃舒嘴角歪了歪,殺氣騰騰扔掉全部裝備和手牌:“全牌制衡!”

九牌再次啓動,黃舒嘴角勾了勾,随手便闊氣地排出三枚桃,醫術高超,瞬間回複到4滴血。

正當謝嘉杭靜觀他接下來要怎麽出牌的時候,他從□□裏掏出了第二張連弩。

“……”還要繼續強殺有蔡文姬輔助的嵇康?

連弩上頭大法果然名不虛傳。

“殺!”

“清弦。”

“悲歌,紅桃。”

“清弦。”

“……本少爺就他媽不信了!謝嘉杭!你有本事就再判一個紅桃試試!”

“清弦。”

“悲歌,這是我的最後一次悲歌了。”楊恭謹丢掉最後一張手牌,指尖放在翻牌堆頂第一張判定牌上。

全場的目光聚焦于此。

牌被從一角一點點掀起來——

紅桃9的桃。

在黃舒絕望的眼神裏,謝嘉杭毫不留情吐出塵埃落定的兩個字:“清、弦。”

彈琴唱歌,主公灰飛煙滅。

黃舒傻了眼。

連續四次悲歌判定都是紅桃,也太離譜了吧!

“卧槽!”八號位忠臣邵斤琦甩掉手牌,“黃舒你他媽在玩你個鳥!連弩降智術?”

黃舒猛拍桌子:“不算!不算!你這是全靠楊恭謹判定神抽,你能秒我跟你自己有什麽關系?!”他對謝嘉杭無能狂怒,劍眉倒豎。

謝嘉杭收起折扇抵在唇邊,反唇相譏:“黃少爺打牌這麽激昂一定吃過不少虧吧?謀定而後動,明知道我選嵇康是摸不得的刺猬,為了面子也要強推,這就是三國殺高手嗎?”

黃舒微微一愣。

“秒你當然不是我的功勞,而是你自己啊。”謝嘉杭和煦一笑,謙謙君子氣場拉滿,“全靠你一號位自殺流主公,談笑間當場陣亡,我願稱之為絕活。”

黃舒當場暴起,把謝嘉杭整個人推倒在地,神情激憤:“本少爺……本少爺……”

但至于到底“本少爺”什麽,卻沒能說出口就被殷正期和李睿一人一邊架開。

“謝嘉杭!八人場受到隊友影響太大,沒法顯示你和我的真實水平。本少爺要和你單獨比過!”黃舒推開兩人,指着謝嘉杭的鼻子怒氣沖沖道。

謝嘉杭直起身子,直視回去:“我,奉陪到底。”

黃舒氣勢如虹,“我們一對一的較量!新1v1!”

謝嘉杭微笑:“好啊。”

黃舒氣焰稍頹,“新1v1的手牌種類和武将技能都不一樣,你知道的吧!”

謝嘉杭微笑:“我知道。”

黃舒目光閃動,“不能一局定勝負,有運氣因素的。五局三勝……不,七局四勝,你覺得怎麽樣?”

他對謝嘉杭說話的語氣已經從最初的頤指氣使,見到就噴,變成了帶着三分不确定的征詢。

謝嘉杭微笑,他的笑比三月的春風更加和煦謙雅:“好,我都可以。”

這天下午的冷宮禁地。

一方矮矮的石桌,兩個青年一人一邊,隔桌相望。一人綠袍俊雅,一人錦衣桀骜;一人氣定神閑,一人眉關緊鎖。兩人每次對視,空氣中都仿佛有電閃雷鳴,光芒四溢。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這是不可能的。

飛沙走石,日月無光。

——這也是不可能的。

劍拔弩張,殺氣四溢。

——只有其中一方是這樣,另一方甚至中途離開了一會兒,上了廁所又吃了點東西還用茶水漱了漱口,用他自己的話說,不吃晚飯他沒力氣繼續。

昏天黑地,氣拔山河。

——這是小丫鬟的腦內想象。

人山人海,人聲鼎沸。

——其實只有八個觀衆,三個姑娘五個漢子。全都餓着肚子沒有吃飯,甚至中間李睿實在內急到受不了的時候還再三要求打牌的兩個人為他暫停一會兒,等他上完廁所回來再繼續。能看打牌看得這麽入神,可見三國殺在這個世界國民化的程度。

當然,打牌要的就是一種連貫的氣勢,牌局裏的兩個人根本沒有理他,導致他回來的時候看見黃舒又換了一個武将,還拉着楊恭謹拼命問剛才發生了什麽,被嫌棄他吵的美少年一巴掌拍到牆上貼着。

這場一對一的較量從夕陽西下直到星月漫天都未能結束。

本來早就可以結束的,第四局結束的時候謝嘉杭起身準備離開,觀衆們也都各回各屋各吃各飯時黃舒突然叫住他:“再來一局。”

謝嘉杭停住腳步,有些意外地回頭。

三個姑娘五個漢也都回頭。

謝嘉杭提醒他比賽已經結束:“我們說好的七局四勝。”

黃舒充分發揮解釋權歸自己的耍賴特長:“是啊,七局四勝,就是要打滿七局。還沒結束。”

謝嘉杭指着跟他一起準備走的衆人:“看樣子他們的理解和我一樣。”

黃舒堅持要求:“再來一局。”

至始至終,他在與謝嘉杭對局的時候臉上都帶着一股揮不去散不開的戾氣。他出牌的姿勢,他盯着謝嘉杭的眼神,他的武将陣亡時的咬牙切齒,全都是真真切切将謝嘉杭視為的敵人的表現。

軍八輸了還可以說是謝嘉杭的運氣,可現在一對一連輸四局難道還是謝嘉杭福星高照嗎?

挫敗的滋味讓黃舒心頭湧起一絲絲不甘。開局頹勢兵敗如山,優勢漸消直至陣亡,他用盡方法掙紮,甚至絕望之下采取自殺式襲擊。

謝嘉杭摸了兩張牌,馬超吃了一張桃還能再出一張殺。

連牌堆都在幫他,謝嘉杭就這麽厲害?好像把未知的牌堆掌握在手中似的……

此刻,黃舒所有的情緒和銳意已經被慢慢磨平,臉上的表情甚至帶着一點委屈:“我想再來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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